第58章 君何在

玉明昭身死這個消息，最先知道消息的就是慕容方，接着就是完顏鴻。大宋鎮北侯玉明昭死于金國境內的這個消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傳播開來。潛龍關地處大宋邊關，也是宋國第一個收到消息的。

定北軍是由玉老侯爺一手建立的，用來守衛宋國邊關重鎮的一支雄獅。于定北軍而言，只有玉老侯爺和玉明昭才是他們的統帥，是他們的主心骨。

定北軍的軍心似乎并沒有因為玉明昭身死的消息而人心惶惶，因為君侯早就說過他會平安回來的。玉明昭重諾亦不輕易許諾，但他只要許諾便會應諾。對于他們的君侯，定北軍的将士們還是有這份信任的。

宋哀帝觊觎定北軍時日已久，只是一直沒有機會。這一回，玉明昭接了他的密旨前往金國和談。在宋哀帝眼裏，這一次的和談必然不會成功。他也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問罪玉明昭，趁機拿回定北軍的控制權。

只是，宋哀帝見到林蓁之後，就産生了一個新的大膽的想法。這個女人他想要，兵權也一樣可以拿到手。是以，這一次追殺玉明昭的幾波人馬裏，就有一波是來自宋哀帝的人手。

宋哀帝打的如意算盤，玉明昭死在金國境內，任是誰也不會想到是他動的手。他也可以借此機會，向金國施壓，宋國鎮北侯死在金國，金國難道不需要負責任嗎？如此一來，金國對于和談必然得做出讓步。和談一成，宋國邊境又可以獲得至少三五年的安寧。

于宋哀帝而言，用一個他一向看不順眼的玉明昭，既可以促成和談，也可以拿回定北軍的控制，更加可以擁有像林蓁這樣一個舉世無雙的美人。真是再沒有比這更好更劃算的事了。

宋哀帝一高興，自然往後宮去的就勤快了些，只是他只往昭陽殿去。林蓁雖然日日都不假辭色，宋哀帝卻似乎是越挫越勇了，每兩日就要去見見林蓁。

宋哀帝的這番表現林蓁看在眼裏，心裏也漸漸起疑。不過，林蓁還不曾想到自家郎君的身上。宋哀帝想着反正玉明昭已經死了，這消息林蓁早知道晚知道都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是以，宋哀帝示意昭陽殿的宮人在不經意間将玉明昭身死的消息透露給林蓁知道。

林蓁是什麽反應呢？林蓁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消息肯定是假的，她一點也不信。和她一起穿越兩世再次重逢的郎君，他們還沒有過上幾天在一起的日子，他怎麽可能輕易死去呢！她還沒有補償郎君，他們還沒能兒孫滿堂，郎君怎麽會死呢！

林蓁不相信，可是假話說的多了，人人都在重複着相似的話，似乎也由不得林蓁不相信了。林蓁的心在顫抖，她在做最後的掙紮，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只要一日沒有出現玉明昭的身影，林蓁就等他一日。

林蓁心想：前世，郎君等了十年，我也沒有回頭。這一次，換我來等郎君，就算是百年，我也會等下去。

宋哀帝刻意想讓林蓁知道玉明昭的死訊，他想看看林蓁到底會是什麽的反應。很可惜的是，林蓁并沒有任何反應，就像不知道這個消息一樣。宋哀帝心裏覺得無趣，是以那幾日并沒有去昭陽殿，倒是讓林蓁得了幾日安靜。

這一日，禦書房，宋哀帝正在批閱那成堆的奏折，只是看着頗有些心不在焉。他面前的奏折似乎就是一個時辰之前的那封奏折，上面連一個字都沒有多的。那宋哀帝這一個時辰到底是在做些什麽呢？

躬身站在宋哀帝身邊的太監小安子眼裏看得分明，陛下他今日太過急躁了些，這不像他平日裏的樣子。就短短的半天時間裏，宋哀帝已經問了小安子好幾次時辰了。

就在這時，禦書房裏的金漏響了，剛剛閉目養神的宋哀帝突然睜開了眼睛，把一邊的小安子吓了一跳。小安子輕手輕腳的退出了禦書房，作為皇帝身邊貼身伺候的人，這點眼力見兒是必須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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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屬下見過陛下。”

小安子方才退出禦書房，禦書房裏就出現了一個身材窈窕的宮女，只是這宮女一開口竟然是粗犷的男聲。

宋哀帝頗有些不耐煩，随意擺了擺手，目光犀利的看着眼前的人，說道：“起來吧，快快給朕說說清楚，如今到底是個什麽情況？”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這是當時慕容方給手下的人下的死命令。不說慕容方，其他幾方人馬也都是有這麽個命令的。畢竟，玉明昭能安穩的統領定北軍這麽久，還打了不少勝仗。要說他沒點心機手段，不管是誰都是不會相信的。是以，他們只有親眼看見玉明昭的屍體，才能安心。

宋金兩國交界的那處湍急的河邊，玉明昭白衣染血，最後倒在了那裏。他的屍身被慕容方的人帶回了金國，說是要親自派人送玉明昭的屍身回宋國。

玉明昭之死，宋哀帝打的如意算盤，那一向老謀深算的慕容方能不想趁機謀點好處。像他們這樣的人都是無利不起早的，若是沒有好處，他們也不會廢那麽大的力派人去追殺玉明昭，不是嗎？

宋金和談之事，完顏鴻迫于無奈，寫了和談的國書一封交給了玉明昭帶回宋國。完顏鴻和慕容方誰都不是野心小的人，到嘴的肥肉哪裏能吐出來呢！這要比剜他們自己的肉來的更讓他們心疼才是。

不過，慕容方的人沒有在玉明昭身上找到那封和談的國書，這倒是讓慕容方心裏有些不安。玉明昭死的太過及時，這樣小小的違和久被這麽忽略過去了。

國書交給了玉明昭，玉明昭死了，國書找不到了。那麽和談還有效嗎？和談是不是又有了新的籌碼了呢！

完顏鴻和慕容方翁婿兩人商量的很好，不僅和談不能認賬，還得再多要些賠償才是。玉明昭不在，定北軍在慕容方的眼裏也不過是烏合之衆罷了，他大金的鐵騎才是最剽悍的。這一次，宋哀帝不管想不想和談，他都必須答應他們金國的要求。

宋哀帝手下的人告訴了他，慕容方要親自押送玉明昭的棺木進京城，順便商議和談之事。而此時，慕容方的隊伍已經進入了宋國境內。

宋哀帝眯了眯眼，不知在思考些什麽，一揮手就讓那人下去了。許是等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宋哀帝晚上一人在寝宮的院內內對月獨酌，也不讓人靠近，小安子他們就只能在遠處守着。

吐蕃進貢來的上好的葡萄美酒配上海外得來的珍寶琉璃水晶杯，嫣紅的酒液似血液一般在透明的杯子中流動，銀白色的月光反而更增添了一份朦胧魅惑的美感。

晚風有些涼，宋哀帝喝着美酒，只覺得整個人都熱的很，就像是有一把火從他的心裏燒了出來。皎潔的月光灑在院子裏的昙花上，昙花一點點舒卷了花瓣，漸漸綻放的雪白花朵如同身穿雪衣的美人在月下翩然起舞。

宋哀帝朦胧着雙眼，似乎看見了林蓁穿着層層疊疊素色羅裙，雪膚冰肌，清冷柔弱中帶着無比致命的魅惑，他覺得有些渴了，端起水晶杯猛灌了幾口葡萄美酒。

可是，這甘甜美味的葡萄酒并不能解渴，似乎将他內心的那把火燒的越加旺盛了。晶瑩剔透價值連城的水晶杯就這麽被宋哀帝擲到了地上，碎了個幹淨。宋哀帝有些搖晃的站起身來，掙開了小安子他們要扶住他的手，快步離開了寝宮，想着昭陽殿而去。

昭陽殿裏，林蓁一身白衣正坐在窗前的榻上，沐浴着銀色的月光，榻時而擡頭望月，時而撫着肚子喃喃自語。白色，玉明昭最喜歡的顏色，不染一絲塵埃。

白日裏青槿好奇的問林蓁，為何她同玉明昭越來越像了，林蓁只是笑了笑并沒有回答。郎君不在的時候，林蓁無時無刻不在想念，想着念着就把自己活成了心上人的模樣。也許這樣，可以是略微減輕些林蓁的思念的。但是，只有林蓁自己知道，她對郎君的相思早已無藥可解。

突然，門外傳來了花茵青槿的驚呼聲，一下子把林蓁從對玉明昭的想念拉了回來。即使大着肚子，林蓁也一樣比尋常婦人更加靈活些。

林蓁自榻上起身，穿了鞋子，整理了一下白衣上的褶皺。她摸了摸一直戴在手腕上的銀絲镯子，只覺得十分安心，一揮袖，便朝着門外走去。

郎君素常不管做什麽事，都依舊風度翩翩，進退有禮，潇灑自如。作為他的夫人，林蓁自然不甘示弱。郎君，你看着，蓁兒也可以做到的。

林蓁走到門邊，打開房門，就看見花茵和青槿正在攔着想要破門而入的宋哀帝。宋哀帝衣冠不整，面色潮紅，晚風中似乎還吹了一絲葡萄酒的味道。

林蓁不禁皺了皺眉頭，發酒瘋了，呵。不過，下一刻，林蓁瞳孔一縮。不對，這狗皇帝是中了藥了？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小可愛抽上風了，朕的更文沒了，嘤嘤嘤，補上，日更不能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