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死來死去

養心殿。

禦醫陳嘗草檢查殷瑜中毒的胳膊,幾乎已經沒什麽症狀了。而另一條受傷的胳膊,也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過禦醫還是叮囑不可用力。

一點小傷,殷瑜也不在乎,随口問:“你常去給德妃請平安脈,他最近身體是又不好了?”

“德妃娘娘小時候遭遇大病,這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病根,完全除根恐怕是不可能了,不過只要好好調養,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可他最近走兩步路就喘,不只是他,薛美人他們也是,好像都病了似的。”

陳嘗草擰眉:“去各宮請平安脈的禦醫們,并沒有提起娘娘們身體不适。臣一會翻翻脈案,若是有問題,再來回禀陛下。”

殷瑜“嗯”了一聲,過了會,又不死心,嘗試問:“你說,有沒有可能,誰給他們下毒了?”

陳嘗草吓得雙膝跪地,真出了這事,後宮朝堂都得掀起風波來,他們太醫院首當其沖,不知得死多少人。“有皇後娘娘這位神醫在,後宮應該出不了中毒的事。”

要是皇後下的毒就好了。殷瑜不耐煩擺手,陳嘗草連滾帶爬出了大殿。

好險,剛才差一點攪進後宮風雲裏。

殷瑜半躺着看了會話本,小瘦子過來道:“陛下,方才傳來消息,皇後娘娘狠狠斥責了德妃,将德妃宮裏一半宮人都打發出去了,還說一會要親自過去問德妃話。”

“奇怪,德妃一個床都下不了的病秧子,怎麽招惹皇後了?”殷瑜看似眉頭冷冷皺起,實則感興趣的話本子已經被他放下了。

“只說是不敬皇後,但具體是什麽,奴才還沒打聽到。”

殷瑜等不及宮人穿鞋,自己将鞋穿上,拿了件衣裳就往外走:“等你們打聽出來,德妃都要被皇後整治死了。他是一個最規矩不過的人,又柔弱可憐,皇後怎麽會跟他過不去呢?”

是霸道的愛嗎?是強烈的占有欲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浪漫嗎?

一行人到了德妃宮裏,德妃躺在床上,宮人喚了好幾聲,他才回過神,紅着眼給殷瑜請安。殷瑜不讓他起身,宮人搬了凳子,請陛下坐到床邊說話。

殷瑜見德妃不住咳嗽,小臉蒼白,身體如同風吹落葉似的,似乎再經不起半點風吹雨打。

“愛妃,前日你來陪朕用膳,還只是有些喘,怎麽今日就病成這樣了?”

德妃先使勁咳了幾聲,似乎想把內髒都咳出來,他柔柔弱弱往殷瑜懷裏一躺,開口前先努力扯出一個微笑來:“臣身體一直不好,勞陛下惦記了。陛下快走吧,別過了病氣兒給陛下。”

多麽善解人意的小可憐,裴質暗暗自喜,演活了有沒有?

殷瑜被他貼上來,想走也走不了。殷瑜也不想走:“愛妃不必擔憂朕。朕聽說皇後打發了你宮裏一半的宮人,可有此事?”

“娘娘是為臣好,懲治了些不用心伺候的宮人罷了。”德妃善解人意地笑笑,“這等小事,還能得到陛下的關心,臣心中實在感動。”

德妃溫柔地笑着,順便給旁邊的宮人使了個眼色。

宮人會意,跪下來哭道:“才不是呢,請陛下為娘娘做主啊。只是因為雪衣她們去禦膳房取菜的路上,因擔心菜涼了,娘娘吃了再病了,故而走的快些,沒同皇後娘娘宮裏的管事太監問安。本是小事,不知為何就落了個不敬皇後的罪名。皇後娘娘懲治了宮人還不算,一會還要來問娘娘的罪過,娘娘吓得舊病發作,請陛下為我們娘娘做主。”

“原來是這樣。”殷瑜擰眉。

德妃忍無可忍,提醒:“陛下,能不嗑瓜子嗎?”這是在煲劇嗎?扮演德妃的裴質都想要跳起來打殷瑜的狗頭,能不能對他的劇本有起碼的尊重?他都已經完全跳離裴質,精湛的演技,加上靈魂與肉體同時投入,他成為真正的德妃了!

殷瑜将瓜子扔了,一秒恢複高冷:“你宮裏奴才朕看着也不好,你病成這樣了,還往你床頭放盤瓜子。你不必怕,朕在這裏等着皇後,不會讓皇後欺負你。”

德妃又咳了兩聲:“謝陛下。”你可等着吧,皇後能來才怪!

一等就等到了用晚膳,皇後不來,殷瑜也舍不得走,只好陪德妃用了膳,還必須親自喂德妃吃,德妃嬌弱小可憐,都沒有力氣端碗。

殷瑜服侍他吃了飯,又用了飯後鮮果,心思就有些不在這兒了。

德妃也知道陛下不喜歡他,故意含羞帶怯道:“陛下,天色晚了,您留在臣宮裏安歇了吧。”

“不了。”殷瑜起身,一臉正義,“還有幾個折子沒批,朕去瞧瞧。你身體不爽,早點歇息吧。皇後那裏你不必擔心,朕會去處理的。”

言罷,趕緊走了。

他一走,裴質就穿衣裳穿鞋,000問:“你幹嘛?”

“這貨就不可能看折子,鐵定去找皇後了。”裴質往外跑,得趕在皇帝到坤寧宮之前,他得把粗氣喘勻了。

“是。”000收到信號,“皇帝奔着坤寧宮去了。”

裴質已經跑出了經驗,長腿倒騰的飛快,趕在殷瑜到來之前,還躺在床上歇了一刻鐘。

“皇後。”殷瑜冷着臉進來,“怎麽也不起來接駕?”

“陛下,臣身體不适,恕臣不能起身……”皇後話卡在喉嚨裏,低頭看看殷瑜貼在自己胸前的大腦袋,略尴尬,“臣心跳又快了?”

“噓。”

皇後雙手撐床,緊張地咽口水。

“陛下,還沒聽夠?”聽了半刻鐘了。

“嗯,朕想聽聽它說心裏話。”

皇後将殷瑜推開,臉頰緋紅,吭哧吭哧問:“它只會跳,能說什麽話?”

“它說了。”殷瑜板着臉,嚴肅且認真,“它說,你想朕睡你。”

“……”擦,黃的猝不及防。

為什麽不問問德妃的事,不是因為德妃的事過來的?裴質突然有了危機感,這瘋皇帝恐怕不是為了宮鬥戲過來找他算賬的,而是專門來睡他的。

裴質也顧不得皇後的人設了,推開殷瑜就要往床下跳,被攔腰抱住。殷瑜将他壓在身下,捏住他下巴,語氣冷硬:“皇後不是病了,朕看你身手還挺靈活,是不是這病別的都不影響,除了陪朕上床?”

“陛下英明。”裴質口不擇言,“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不方便。”

“朕來看看你一個大男人到底能有多不方便。”殷瑜手上使勁,随着“撕拉”一聲響,裴質的衣服被撕成了兩半,肌膚突然暴露在空氣中,讓裴質冷的打了個哆嗦。

“陛下,陛下,陛下。”裴質輕聲呼喚,“你聽外面的沙沙聲,唔……”

有了上次的教訓,這次殷瑜豈能讓他得逞,随便往他嘴裏塞了個汗巾,不許他再說話,順便還将他的手也捆在了床頭。

細長的手指順着裴質清淺的眉,輕輕往下移,到了裴質的嘴邊,手指還不安分地打了個圈,殷瑜語氣低沉:“上次特意帶你去泡溫泉,就是替你放松放松那裏,你不領情,今晚若是疼,也不許叫了。”

說着,掏出那個繡了紅梅的方巾。

裴質急的“嗚嗚嗚”叫喚,這孩子咋那麽有儀式感,還非要留個紀念物!

眼看殷瑜的手出了脖子的範圍,裴質絕望地等待着被舉報,然而老天不亡他,外頭突然亂起來,宮人在門外大喊:“陛下,南疆八百裏加急密報。”

裴質眨眼睛,玩啊,你再玩啊。

“朕要去忙,你就這麽高興?”殷瑜摸了摸他笑彎的眉眼,态度兇狠,“朕不會輕易放過你。”說罷,在裴質臉頰上狠狠一咬,解開捆着裴質的繩子,快步走了。

不管外面亂成什麽樣,裴質取出嘴裏的汗巾,随便穿了件衣裳,自顧自跳下床找銅鏡。他臉頰上的牙印非常明顯,而且有出血的跡象。他趕緊找出藥箱來,這麽帥氣的臉可不能留疤。

剛把藥粉敷好,突然有人闖進來,直接将刀架在他脖子上。

“你最好別叫,否則我立馬送你見閻王。”

裴質仔細看了看來人,這不是德妃的哥哥許望北嘛。雖然穿了身普通的侍衛裝,又蒙了臉,但裴質有德妃的記憶,看身形和眼睛就能将人認出來。

許望北不是獨自來的,他手裏還抓着一個,也是個老熟人,以前被裴質打過的胖公公合寶。

外頭是有多亂,堂堂坤寧宮,怎麽可能讓兩個人輕易混進來?

“壯士來此何事?”肯定是給德妃報仇來了,這家夥性子急躁,而且特別的蠢,但是很護短,特別疼愛自己的小弟。

“這是禦前服侍的宮人,他要是死在你宮裏,你說陛下會怎麽處置你?”許望北得意問。

裴質簡直不忍心和他比智商,但是也不能讓他随意殺人,便接話道:“上次陛下遇刺也跟我有關,陛下罰我了嗎,現在死個宮人,你覺得陛下會在乎?乖,洗洗睡吧。”

許望北神色明顯愣了愣,又強行兇狠:“一次可能陛下還信你,若加上這一次,你覺得陛下還能信你?反正我又不虧,試一試又何妨?”說着話,左手從袖子裏抖出一個匕首來,朝着昏迷的合寶腹部就是一刀。

裴質沒想到他說殺人就殺人,驚吓過後,不顧架在脖子上的劍,立馬拿出銀針,在合寶腹部紮了幾針,止住了血。

合寶幽幽醒來,看着肚子上的劍,就要尖叫,卻被許望北捂住了嘴。許望北繼續冷笑:“想不到你還有幾分本事,但我不信你這次還能救活他。”說罷,又抖出一個匕首,迅速在合寶胸前捅了一刀。

“狠人啊兄弟。”裴質趕緊在合寶胸前紮針,并撒上止血的藥粉。

合寶命雖然保住了,但是渾身間斷性地抽搐,已經沒了尖叫的力氣。許望北仔細瞅了瞅,嘆道:“果然是神醫,如果我在他脖子上割一刀,你還能救回來?”

“容我說一句。”合寶用盡最後的力氣,委屈巴巴地看向裴質,“事不過三,娘娘別再救我了,死來死去真的很疼。”

裴質:“……”為啥不求人別殺你?

不過,好像求了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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