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神仙還是妖魔鬼怪 (1)

“陛下, 您想太多了。”盧選侍難得笑了笑,“如果他們是同一個人,能蒙騙一個人,難道還能蒙騙宮裏所有人不成?”

殷瑜的手無意識地在桌子上拍了拍,還是懷疑:“可為何他們好幾個人,要麽嘴一樣, 要麽鼻子一樣?而且皇後受傷,楚昭儀竟然也跟着傷到了同一個地方。”

好險,幸虧他眼睛受傷後,沒有立刻腫起來, 否則皇帝肯定也能看到皇後的眼睛。他又及時消腫, 只讓皇帝瞅見了楚昭儀的眼睛一次,見到諸妃時也沒有露餡。

“有沒有可能……”盧選侍硬着頭皮亂編, “是皇後娘娘自己受傷不開心,便、便讓楚昭儀也跟着一起受了傷。”

事到如今, 也只能走後宮劇本人設了, 否則他都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放肆!”殷瑜大怒。

盧選侍起身, 垂首:“臣妄議主子, 臣該死。”

殷瑜雖惱了,可這滿宮的人, 能跟他說說此事的,也只有盧昭儀了。他自己惱了會, 又道:“皇後雖然性子烈, 可朕當時就想陪着他, 是他自己要讓朕去陪着楚昭儀的,所以事後他沒有必要懲罰楚昭儀。”

是啊,怎麽編下去?裴質暗暗抹淚,難度雖大,但是他作為混跡晉江多年的讀者,能輕易服輸?

“或許皇後娘娘讓您去陪楚昭儀,就是想看看您待楚昭儀如何?”完美的借口!

此話點醒了殷瑜,他仔細回想,他确實因為看到楚昭儀的眼睛,而有些失态。難道皇後知道了此事,所以派人将楚昭儀的眼睛打傷了?

因為楚昭儀眼睛受傷,所以後來他再見楚昭儀時,就看不到楚昭儀的眼睛了?

“陛下。”裴質心中忐忑,他既想走人設,消除殷瑜的懷疑,又怕人設走的太狠,讓殷瑜對皇後失望了。

雖然衆妃都是由他扮演,可他心中最認同的還是與他名字相同的皇後。

盧選侍問:“陛下,若是如此,您心裏會不會難過?”

殷瑜道:“朕更多的是高興,高興皇後待朕一片真心。是朕做的不夠好,沒有讓他放心。”

“對對對,所以陛下不用想太多了,趕緊回去陪皇後吧。”

殷瑜起身,決定回去。盧選侍嘚瑟地扭了扭,小樣,你再能懷疑,我也能憑自己這張舌燦蓮花的嘴,給你圓過去喽!

“不對。”殷瑜突然又回來。

盧選侍瞬間緊張:“哪、哪兒不對?”

“你只是提供了一種可能。”還恰好是能讓他開心的那個可能,所以他下意識會認同。并且他自己的想法實在是太過駭人,雖然心裏這麽想,但又覺得根本就不可能。盧選侍說的很對,就算他看不見,可宮人們都能看見,若真是一個人,根本瞞不下去。

殷瑜道,“還是解釋不清楚,為什麽他們有些人會嘴巴一樣,鼻子一樣。”

“因為,嘴巴鼻子長得大部分都差不多,所以相似的情況,嗯,比較常見。只是相似,不是一樣。”盧選侍艱難解釋,一咬牙,決定來個狠的,堵住殷瑜的話,“臣聽陛下的意思,怎麽好像看不見他們容貌似的?”

“朕當然看得見。”殷瑜惱怒至極,反倒面上更冷靜了,他冷笑,“在冷宮待了這麽久,你還是如此桀骜不馴。既如此,朕就拿你試試。”

試什麽?盧選侍詫異擡眸。

殷瑜甩袖子走了。

裴質也準備要走,殷瑜身邊常跟着的一個太監過來傳旨,稱命他搬出冷宮,住到薛美人原來住的儲秀宮去。

“皇帝不是被我氣走了?”裴質納悶,問000,“為什麽反倒放盧選侍出去了?”

系統表示小皇帝的心思你別猜。

“試試?他想試什麽?”裴質一邊看着宮人搬家,一邊努力地思索,過了會,開始偷偷罵殷瑜。

“你猜出來了?”000問。

裴質怒道:“他是想驗證驗證皇後到底會不會吃醋,準備拿我試驗呢。你看吧,盧選侍要得寵了。”

話音剛落,就有禦前的宮人小跑着過來,肩上扛着禦攆。領頭的宮人請示:“娘娘,陛下舍不得您多走一步路,賜了禦攆來,您看,您是否現在回儲秀宮?”

“等着吧。”裴質往院子外走。

那宮人給旁邊人使眼色,小聲道:“果然是個孤傲的性子。”

出了院門,宮人便定住了,等會自有另一個“盧選侍”進去坐禦攆,他快步回到養心殿,思索着得想個什麽法子,讓小皇帝把心思收一收,否則他真不知該怎麽辦?

若要走劇本,那皇後肯定要欺負盧選侍。欺負到什麽程度,才能消除皇帝的疑心,很難把握。

若不走劇本,那皇帝只會越來越懷疑。

剛進養心殿,突然聽系統報:“有讀者大大砸雷,恭喜獲得特權。”

“有推薦嗎,不坑人的那種。”

000不滿:“請放心,我們晉江雖然愛抽搐,但從不坑人。這次推薦小馬達。”

“小馬達,什麽作用?”

“擁有小馬達,可以瞬間達到你想去的地方。”

裴質感動地幾乎要哭,這麽好的特權為什麽一開始不推薦,害的他整天在宮裏跑來跑去,每日都累個半死。

“兌換小馬達。”

“特權開啓成功。”

裴質又琢磨:“我要是直接從屋裏變到別處,會如何?”也像是他走出屋門那般,所有人都定住嗎?

“只要不讓人看見你變身,效果都是一樣的哦。”

靠譜!裴質在屋裏試了試,确實好用。

“皇後。”殷瑜從外面回來,由宮人服侍更衣,裝作漫不經心,故意道:“朕去冷宮将盧選侍放了出來。”說完,迅速瞄裴質一眼。

裴質想到接下來還要走人設,皺了皺眉,手使勁揪了揪衣裳,他這一小動作被殷瑜捕捉到了,殷瑜背過身,抿了抿嘴。

用了膳後,殷瑜坐在長案前看折子,裴質在床上盤腿坐着發呆,琢磨着怎麽樣把殷瑜的心思給占住。

殷瑜看完一本折子,擡頭,裴質在床上歪着頭沖他甜甜地笑。殷瑜雖看不清五官,但能分辨別人的表情。

他低頭再掀開一本折子,又忍不住想看看裴質的笑容,擡頭,裴質已經不在床上了,而是站在柱子後面,露了顆腦袋笑着看他。

他低頭看了兩個字,又按捺不住擡頭,裴質已經走到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沖他搖頭晃腦。

他笑笑,低頭,再猛然擡頭,裴質的臉已經近在眼前。或許是沒想到他這次擡頭這般快,裴質笑着的神色多了一絲心虛,還眨了眨眼。

正要問問怎麽皇後這麽快就走過來了,嘴卻被堵住。裴質剛吃了蘋果,滿嘴都是鮮果的清香。他也不再客氣,抱住裴質攻城略地。

“唔,去、去床上。”裴質今日狠了心,決定奉獻自己,讓殷瑜好幾日下不來床。

殷瑜一邊将他高高抱起,一邊仍是不肯放棄這個吻。兩人一路從長案旁親到了床上,裴質腦袋枕上枕頭,就立刻推開殷瑜,準備結束這個吻。

“陛下。”裴質的手放在殷瑜的衣帶上。殷瑜似乎還在回味那個蘋果味的吻,有些懵地低頭看了看。

“今天玩情投意合小夫夫,如何?”手指輕輕拉開衣帶,将殷瑜的外袍脫了,卻不着急扔開。裴質一把将外袍蒙在殷瑜頭上,然後掀開,迅速進去親了殷瑜一口,再立刻退出來,将衣裳合住。

被蒙着頭的殷瑜,目光忽然一亮。原來床笫的樂趣,還可以這樣。

“陛下,臣有個小秘密要跟您分享。”裴質隔着衣裳,在殷瑜耳邊輕輕吹氣。

殷瑜的耳朵通紅,一開口,聲音都變調了。“什、什麽秘密?”

“這個秘密就是……”裴質輕輕咬住他耳朵,含糊不清道,“臣好喜歡你。”

轟——

身體仿佛被點燃,殷瑜只覺得渾身燥熱,裴質在他眼中,就好像續命的良藥,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俯下身子,将裴質撲倒。他在裴質的脖子上輕輕咬了一口:“你倒是花樣多,朕看那麽多話本,也沒見有你這本事的。”

裴質笑眯眯,雙手攤開,一副任君享用的模樣:“陛下,用嘴幫臣脫了衣裳吧。”

殷瑜身體裏的火燒的更旺,他依言行事。裴質拉過被子,将兩人蓋住,讓殷瑜在裏面忙活。他可不想把這種事全球直播。讀者大大們吃素吃習慣了,還是繼續保持的比較好。

脫了衣裳,兩人在黑布隆冬的被子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裴質捏了捏殷瑜的鼻子,笑問:“不開始嗎?”

殷瑜卻遲遲不動,遲疑問:“皇後?”

“嗯?”

殷瑜親了親他,再要往下時,又停下來,喊:“皇後?”

裴質應聲:“嗯?”

殷瑜又往下親,親到脖子,又停下來,發了會呆,問:“皇後?”

裴質忍無可忍,将被子掀開,把兩人的腦袋露出來。“陛下,喊臣幹什麽,春宵苦短,能不能抓緊時間?”

“朕似乎……”殷瑜神色為難。

“似乎什麽?”裴質放軟了聲音問。

“似乎有陰影了。”殷瑜道。

“……”擦,這個是什麽國寶級別的陰影啊?“怎麽回事?”

殷瑜眉頭狠狠擰着:“朕上次明明記得親的是你,可是完事之後竟然是薛美人。”皇後不穿衣裳,他哪兒分辨地出這是皇後,還是別人啊。

萬一再弄一出睡錯了人的戲碼,皇後定然會傷心死。

殷瑜建議道:“要不,你穿上衣裳。”

“這怎麽能穿着衣裳?”裴質猶豫着拿起來外袍,随意披上,并不系帶,問,“這樣行嗎?”

有了衣裳,殷瑜能确定這是皇後,他的膽子就大了。他親了親皇後,繼續往下走。裴質也很快投入到其中,不再計較衣裳的事。

殷瑜一邊親一邊琢磨,他的皇後在這事上十分能挑逗人,他也不能輸。

他随手從床頭的擺件上拔了根羽毛,輕輕地在裴質身上劃過。裴質正沉浸在情動中,突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弓着身子笑的不能自已,差點把被子掀開。

“陛下,臣癢癢肉多,饒了臣吧。”裴質趕緊投降,這招他真是受不住。将被子往上拉拉,給兩人蓋嚴實了,不洩露出一絲春、光。

殷瑜見狀,便拿着羽毛在他臉上蹭,想着臉上總沒有癢癢肉吧。他這一蹭,正好蹭到了裴質的鼻子下,裴質沒防備,一個大大的噴嚏打了出來。

“這麽怕癢?”殷瑜往下摸索,“若去撓下面的癢癢呢?”

裴質渾身一熱。

殷瑜繼續往下摸,忽然頓住。裴質看見他的神色,猛然反應過來。他立刻摸自己的衣裳,擦,真變了,皇後的外袍上繡花比較滿,只有袖口沒有繡花。殷瑜剛才就在他胳膊上摸,而這件衣裳袖口繡着東西。

殷瑜盯着裴質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置信。他愣了會,猛然将被子掀起——

裴質裹了裹皇後的外袍,一臉無辜:“陛下,別這樣,好羞澀哦。”

不可能。殷瑜将袖子拿起來了細看,他方才明明摸到是有繡花的,怎麽又沒了呢?

“陛下?”裴質委屈巴巴,“您到底在看什麽,臣冷。”

殷瑜給他蓋上被子,坐在一旁。裴質看他神色不對,也跟着坐起來,柔聲問:“怎麽了?”

“朕可能真的對這事有陰影了。”真是摸錯了?剛才明明摸到袖口,還碰到了他的手,不會錯啊?殷瑜道,“此事不急,讓朕緩一緩,皇後先睡吧。”

裴質:“……”褲子都脫了,你說先睡?

第二日,殷瑜罷了早朝,一大早帶着皇後去南山普渡寺上香。這裏是皇家寺廟,只有宗室才能來,所以基本沒什麽人,比較冷清。

兩人在正殿上了香,殷瑜喊了個小師父:“皇後沒來過這裏,師父帶他去轉轉。”又對裴質道,“後山風景不錯,許多猴子不怕人的,你肯定喜歡,過去看看吧,朕在這裏跟方丈說幾句話。”

裴質一聽便知道,這是打發他走呢。他乖乖跟着大師出去,又立刻隐身回來。

大殿中,殷瑜果然在跟方丈說話,宮人和師父們都退到了院裏。

“您的意思是,皇後有可能是神仙下凡?”

裴質:“……”皇帝你腦洞越開越大了。

方丈明顯也不信,卻也不好直說,只拐彎抹角提醒:“仙人也有許多事情要忙,不會輕易下到凡間。即便下來了,要麽托生為帝王,要麽轉成造福一方百姓的好官,怎麽會變成皇後娘娘?”

“可他真的變衣裳了?朕當時以為自己是摸錯了,可是朕想了一夜,就算朕摸到的不是他的袖口,那繡花的紋路也不對。”殷瑜皺着眉分析,“皇後不是神仙下凡,還能是妖魔鬼怪不成?”

裴質雖然很擔心被拆穿,但是他被殷瑜分析時的認真神色給逗笑了。

方丈道:“也不大可能。方才貧僧見了皇後娘娘,紫氣纏身,是個有功德之人,不會是妖魔鬼怪。”

“朕知道他不是。他若是,又怎麽敢來寺廟?”殷瑜道,“所以他只能是神仙下凡了。方丈師父,你看能不能給朕一些法寶,讓朕能看見他的真身。”

真身都出來了?裴質從供臺上摸了個果脯,嚼着吃。

方丈搖頭。

殷瑜又把宮裏諸妃五官有相似的事情說了,發愁道:“而且他們從不一起出現,朕懷疑他們就是一個人。宮裏,只有盧選侍或許不是他的分、身。”

見方丈仍不肯賜法寶,殷瑜又道:“朕必須要見到他的真身,否則朕一會以為後宮諸妃暗通款曲,一會又覺得他們彼此不合互相算計,一會又覺得他們是一個人,為他們操碎了心。索性讓朕看看他們到底是不是,朕日後也好不再胡思亂想。”

“陛下,他們若是一人,即便容貌可易,他們的親人也能分辨的出來。陛下若有疑心,不妨讓他們各自家人入宮見一見。”方丈提議。

殷瑜道:“皇後與德妃的家人時常入宮,沒有什麽不尋常的地方。”

“那陛下就放寬心吧,不會是陛下想的那樣。”方丈道。

“可朕……算了。”殷瑜雙手合十,向方丈行了個禮。他的感覺很強烈,但沒有人信他,反而都來說服他。也是,他自己都找不出理由來相信自己的話。

“陛下慢行。不管事實如何,貧僧這裏有一手串,可震懾妖邪,陛下可帶着防身。”方丈取下自己的手串送與殷瑜。

殷瑜的手擡起,頓了頓,又放下了。

“算了,萬一他真是妖魔鬼怪,這東西傷了他怎麽辦?”

裴質鼻子一酸,低着頭無聲地笑。

“系統,我想把事實告訴他。”

000尖叫:“你瘋了吧。你告訴他事實,就等于破壞規則,那麽這個任務就結束了,不但你會失去十億大獎,殷瑜也會被你害死。你不但不能說,還要千方百計地瞞着。”

“殷瑜憑什麽受我拖累?”

000道:“這就是規則,他既然接受了我們的幫助,也必然會受到我們的懲罰。從你穿越到這裏來的那一刻,你們二人的命運就綁定在一起了。少年,呸,中年人,這就是命運啊,接受他吧。”

裴質氣地一腳将蒲團踢開,什麽狗屁命運。

“瞞着他對你也好。”000道,“你千萬不要陷入他的深情裏,別忘了,他是沒有感情的男主。既然有這樣的設定,那就一定有原因的。他現在對你越好,你被拆穿後,他就越有可能翻臉無情,什麽站籠啊,炮烙啊,五馬分屍啊,淩遲處死啊,都有可能往你身上招呼。”

“不可能。”這點,裴質還是有信心的。他見殷瑜出門往後山去了,便趕緊回去。

他走之後,一直在門口默默念經的方丈突然睜開眼睛,将被他踢到一旁的蒲團撿起來,放到原位。

無論什麽,假的就是假的,長久不了,遲早還是要換回真的來。

後山。

裴質跟着小師父爬到了半山腰,在一處山溪旁抓魚。殷瑜過去時,裴質的褲腳袖口全濕了,還是一條魚都沒抓到。

殷瑜随便幾網兜下去,就撈了幾條大魚。兩人想着小師父在場,沒敢直接烤了吃,只留了一條給宮人拿着,其餘他放生了。

後山的猴子确實不少,他們抓魚時,猴子三三兩兩坐在溪邊的大石頭上捉虱子曬太陽,十分惬意。

“其實當個猴子也不錯,只要能和心愛的人在一起,是人是猴又如何?”裴質接過宮人手裏的糕點,喂給這些猴子。

殷瑜亦步亦趨地跟着他,怕這些猴子沒有輕重,再傷了裴質。

“陛下知道孫悟空嗎?”裴質話裏有話地問。

殷瑜搖頭。

裴質道:“孫悟空是戰鬥佛,有七十二變的本事,他拔下一根頭發,就可以變出一只猴子。他很厲害,曾經大鬧過天宮。”

見殷瑜興致勃勃地聽着,裴質又繼續說道:“但是有一日,觀音菩薩給了他一個緊箍咒,他若不聽話,他的師父只要一念咒,他就會痛不欲生。人人都說,孫悟空是被緊箍咒給制住了,其實不然,孫悟空大可在他師父念咒前,一棒子将他師父打死,豈不自由?真正困住他的,其實是感情。”

所以不用胡思亂想了,他是神仙也好,是妖魔鬼怪也罷,他已經被這個叫殷瑜的人給困住了。

殷瑜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兩人在南山玩了一日,回宮後裴質累的不輕,很快沉睡過去。第二日醒的晚了,裴質坐起來時,殷瑜已經去上早朝了。

平時,宮人只要一聽到屋裏的動靜,都早早過來服侍他起床。今日卻都躲在門外,誰也不進來。

裴質也不是個懶人,自己穿了衣裳和鞋,走到窗戶邊,打開窗戶透透氣。他一推開窗戶,風陣陣吹來,他只覺得——頭涼!

他不敢置信,顫着手摸上去,光的!

殷瑜你個王八蛋!那個故事是讓你安心的,不是提醒你過來剃頭的!

他氣的躺在床上,半天說不出話。最後還是蕊菊不放心,進來開解他:“陛下說,光頭好看,又輕便又幹淨。您若覺得冷,可以帶上帽子。”

他在乎的是頭發嗎,他在乎的是殷瑜的智商!

“陛下他自己也把頭發剃了,如今帶着帽子上朝呢。”

這一點都安慰不到他,這舉動更加拉低了殷瑜的智商。

裴質傷心半天,也只能帶上帽子掩飾一下。好在帽子一帶,基本看不出來什麽。

太監大總管福喜過來請安,裴質在外殿見他。

“宮人太少,什麽事情都做的艱難。按規矩,大選的時間也到了,請問主子要不要安排大選?”

上次他被秦王質問過後,殷瑜便不提選秀的事了。他倒是給忘幹淨了,沒想到除了皇帝自己想選,還有三年一選的規矩。

福喜道:“按理,官宦家的公子千金競選嫔妃和宗室婦,民女挑出衆者入宮服侍。不過陛下不喜宮女,今年是否要多進些太監?奴才問過各大手藝師傅,這幾年找他們淨身等候入宮的人,也有上萬了。”

裴質聽得詫異,問:“宮裏還缺多少宮人?”

“宮女太監怎麽也得進一萬數吧。”

這可不是個小事。“你先下去,本宮再想想。”

福喜道:“主子放心,奴才這事辦慣了的,招進來的奴才,絕對身家清白,不敢有一絲差錯。至于宮妃,主子若有什麽心思,大可交代奴才去辦。奴才只恨自己沒有多長幾雙腿,否則要日日在主子宮裏聽用。”

這是表忠心呢。裴質賞了他個金裸子,讓蕊菊親自送他出去。

“奇怪了,選妃不該是禮部着手嗎,怎麽到了總管大太監手裏了?”蕊溪納悶。

非寶道:“禮部只管流程,只要秀女和宮人入了宮,那都得落到總管大太監手裏。可別小瞧他,他想讓誰當選,或許不一定能成功,但他想讓誰落選,那肯定沒問題。”

帝後恩愛,滿宮都是知道的。福喜敢跑過來說選秀的事,肯定是得了殷瑜的交代。裴質咬牙,這可咋整,殷瑜是想試探他吃不吃醋呢,還是想多招點人進宮,好讓宮裏不都是他的分、身。

皇帝的腦洞太大,心思也難猜的很。

裴質發愁。

“主子。”半刻前,蕊溪剛出去領月例,這會卻匆匆跑回來,“主子不好了,陛下往儲秀宮賞了不少好東西,端着賞賜的宮人,都能排出一裏地去。”

這哪兒缺宮人啊。

裴質嘆氣。

蕊溪急道:“主子先別傷心,好在陛下沒有過去,只是賞了東西。盧選侍那小妖精也不知道給陛下灌了什麽迷魂湯,竟然有本事從冷宮出來,還得了這麽多的賞賜!主子,咱們要不要派幾個人過去,盯着他的錯處。”

“不用。”

“怎麽能不用呢,有備無患啊。萬一那盧選侍得了寵,咱們想發作他,随時都可以。”

裴質看着蕊溪為他着急,心中一暖,揉了揉蕊溪的腦袋:“你的心意,本宮領了,盧選侍翻不出什麽大浪花,放心吧。”

蕊溪被安撫住,可到了晚上,他們卻得到了陛下翻了盧選侍牌子的消息。這下坤寧宮更是炸開了。宮裏嫔妃不多,陛下幾乎也不讓他們侍寝,所以從未翻過牌子。一旦翻了牌子,就意味着,陛下要臨幸這個妃子了。

“主子,這次您可不能不急。您不急,奴婢也得替您急。”蕊溪蕊菊急的直哭。雖說陛下總歸還是要臨幸他人的,可他們主子的恩寵堅持的越久,在宮裏的地位就越穩固。

收到殷瑜晚上要去儲秀宮的消息,裴質踩着小馬達,瞬間到了儲秀宮。如今儲秀宮只住了盧選侍一個妃子,雖然盧選侍位份極低,但被恩賜住了正殿,也就是原來薛美人住的地方。

薛美人沒有外家扶持,宮裏雖說不上簡陋,到底沒有富貴逼人。倒是盧選侍住進來後,單是陛下的賞賜都放不下,各色珍貴擺件在屋裏堆積着,雖然把屋裏點綴的富貴無雙,可也失了美感。

“有讀者大大砸手榴彈,恭喜獲得特權,同時兌換區穿越通道碎片開啓兌換。”

穿越通道碎片?裴質驚得坐直身體:“難道我最後回去,是要兌換這些碎片,攢成一個通道?”

“是的哦。”000道。

“需要多少個碎片,才能拼成一個通道?”

“一個哦。”

裴質:“……你直接改成兌換穿越通道不就得了,還說什麽碎片?”

“通道不一樣,你收集的碎片越多,能夠兌換的通道越長。你想穿越回你的世界,需要兌換很多碎片,才能回去哦。”

很多通道。裴質問:“你的意思是,還有通向他處的通道,比如穿越到這個世界的過去,或者未來?”

“原則上是的。不過碎片很小,你也兌換不了太多的碎片,所以如果你想回到過去,可能也只是一兩個時辰前的過去。你得攢着,攢多了,才能回到你的世界。如果随随便便浪費了,你就永遠也回不去了。”

“那手榴彈能兌換幾個碎片。”

“五個。”

“兌換了吧。”

000道:“恭喜兌換五個穿越通道碎片。”

裴質巴巴問:“營養液能兌不?”

“兌換不了哦。”

“這玩意沒用嗎?”

000道:“用途不明哦。”

裴質氣道:“肯定有什麽作用。回頭讀者大大砸了多少,你都給我,我自己拿着研究。”

系統裝死不說話。

到了亥時,殷瑜才來。盧選侍已經打着哈欠,時刻準備躺床上睡了。殷瑜寒着張臉,看着盧選侍的目光很是不善。

裴質看了眼他的光頭,心裏好笑,又不敢露出來,就強迫自己不看。

“這幾日,皇後就沒有來找過你的麻煩?”殷瑜問。他故意先賞了東西,又等到現在才來,就是給皇後機會。

裴質已經想出了一個主意,來破殷瑜的局。

盧選侍冷笑一聲:“陛下,所有人都知道臣心有所屬,皇後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主子。您要是裝作寵愛臣,他也一定知道是您的問題,不是臣的事。”

“感情之事,講不得道理。朕若是臨幸了你,他自然會着急。”

盧選侍無奈:“皇後打殺了臣,又如何,不就是證明了皇後愛您。可難道,您自己不知道皇後對您到底用了多深的感情嗎?”

“朕知道。”殷瑜欣賞着手邊的一個青花瓷,“朕不是試探他,朕是想要逼他主動對朕坦白心意。吃味就是吃味,想獨占朕的心思沒什麽不可說的,他大可不必委屈自己,去作掩飾。”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早說啊,明兒皇後、不,今晚皇後就坦白!

殷瑜并不看盧選侍,漠然吩咐:“你不是想出宮嗎?這幾日陪朕演一出恩愛戲碼,若朕得到自己想要的,就放你出宮。你若不配合,那就去冷宮住一輩子吧。”

他說這話時,當真是不帶半點感情。裴質習慣了有感情的皇帝,一時間接受不了,還打了個哆嗦。

帝王無情,并非是虛言。

“是,臣遵旨。”

“很好。”殷瑜放下青花瓷,走到床邊,張開手,“沒眼色的東西,還不快過來服侍朕寬衣。”

裴質替他除去了外袍和玉帶,一邊忙活一邊想,不知道殷瑜會不會臨幸盧選侍。估計不會,殷瑜可是個對床事有陰影的骨骼特別清奇的家夥。

果然,殷瑜往床上一躺,踢了個被子下來:“你睡地上。”

裴質欲哭無淚。他将被子鋪到腳踏上,将将就就能躺下,睡在這兒總比睡在地上強。

兩人各自躺了會,誰都沒有睡意。過了會,殷瑜突然從床上露了顆腦袋,對盧選侍道:“朕突然有了個主意,或許能夠試探皇後他們是不是一個人,你聽聽是否可行?”

盧選侍不搭理他。

殷瑜道:“朕打算辦個宴席,把他們都灌醉。醉酒之後最容易露出馬腳來,朕就不信他和他的分、身們都是吃醉酒就睡的主兒?你覺得這個主意如何?”

“甚好。”盧選侍幹巴巴敷衍。裴質千杯不醉!

“朕也覺得成功的可能很大。”殷瑜謹慎地叮囑他,“朕只告訴你一個人,你可千萬別說出去,讓皇後他們有了防備。”

盧選侍痛快舉手發誓:“臣絕對不告訴任何一個人,這話都不會從臣的嘴裏說出來。如果違背誓言,天打雷劈。”

“好,算你識相,允你做朕的盟友。”

盧選侍坐起來,扭頭問殷瑜:“宮裏諸妃幾乎從未全聚過,陛下突然把他們召集到一起,這個舉動有很有可能惹人生疑。不如陛下在禦花園裏多選幾個地點,最好由假山隔開,然後分別約皇後等人去不同的地點吃酒。這樣陛下既可以同時灌他們酒喝,也能不惹他們疑心。”

“你這安排甚妙。他們肯定是不能湊在一起的!說不定他們都吃醉了酒,胡亂跑出來,看到彼此,給朕上演一個回歸本體的法術來。”

盧選侍偷偷搖頭,陛下你真是太天真了。不是所有人能像你一樣,一吃就醉,醉了就撒酒瘋。

他在腳踏上躺了會,難受的厲害。這腳踏本來就只有鞋長那麽寬,他躺下去,胳膊還得搭在地上。

皇帝“算計”他,他為何不能欺負欺負皇帝?

裴質陰陰一笑,将一只手擱上了床。“陛下,春宵苦短,陛下召臣進宮,難道不是為了臣的身體嗎?臣今晚就給了陛下如何?”

殷瑜吓一跳,冷着臉問:“你不是不喜歡朕嗎?”

“可臣喜歡這事帶來的極致快樂啊。”裴質伸手在殷瑜腿上摸了摸,殷瑜往床跟靠靠,不讓他摸,他卻立刻躺倒了殷瑜騰出的地方來。

“陛下,要麽讓臣在這兒睡,要麽就跟臣來一場雲、雨之樂,陛下選哪個?”

殷瑜冷哼:“朕選現在派人把你的腳給剁了。”

“陛下不會的,臣現在還有用處,陛下舍不得破了自己設的局。”

“你怎麽敢保證朕就一定不會這麽做?”

裴質側過頭,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因為臣知道,在陛下心中,臣一萬雙腳,也抵不過皇後的一句話。”

殷瑜定定地看了他片刻,周身冷氣突然斂了,唇角抿了抿,又躺下了。這便是默認允許盧選侍睡在他旁邊了。

“陛下。”裴質睡不着,問殷瑜,“您為什麽喜歡皇後?”他喜歡殷瑜,好像從穿過來沒多久就喜歡上了,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罷了。殷瑜曾說,喜歡皇後,是因為皇後為他吸、毒的那份蠢勁兒,但應該不只這個吧。

“為什麽不喜歡?”

“皇後在您的心中,又不是誠實大方的,也不是善解人意的,甚至還有可能是妖魔鬼怪,您為什麽還要喜歡?”

殷瑜望着床頂上的點點梅花,語氣都溫柔了幾分:“不知道,就喜歡上了。你若認真計較為什麽喜歡,他身上的好,朕數一夜都數不完。”

可真正的心動就在一瞬間。

“那皇後如果真的是妖魔鬼怪,您會怎麽處理?”

裴質問這話時,不錯眼地盯着裴質。這家夥居然寵溺地笑了笑:“那朕就問問他,有沒有什麽長生不老的法子,朕要一直陪着他。”

“他如果要吸走陛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