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掉馬掉馬掉馬 (1)

皇帝直勾勾地看着他, 嘴角彎起,眉眼中卻沒有笑意。裴質看的膽戰心驚,他弱弱地舉起手,聲音都帶了幾分哽咽:“如果臣跟皇後是一撥的,臣就、就、就……”

為了保住小命,男人他都不做了。咬牙, 他拼了:“就不……唔。”

他的嘴被捂住,“舉”字沒有發出來。他悄悄松了口氣,擡頭,殷瑜目光帶着玩味, 高高地挑着眉看他。

“朕想了想, 不、舉這個誓言還不夠毒。”

“……”這還不夠毒?裴質趕緊露出個既乖巧又可憐的表情,“陛下, 早點睡吧,臣去下面給您守夜。”說完, 身體往床邊一滾, 想就勢滾走。然而殷瑜長臂一撈, 反而将他撈到了自己懷裏。

他腦袋撞上殷瑜結實的胸膛, 整個人被殷瑜抱住,動彈不得, 鼻息滿是殷瑜的味道。他有些害怕,又有些燥熱, 腦子幾乎都不轉了, 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消除殷瑜的懷疑。

“你在做什麽?”殷瑜拽着他的耳朵問。這家夥在他懷裏待了一會, 竟然用力抱緊了他,将腦袋埋得與他身體密不可分。“你是打算悶死自己嗎?”

裴質聽見殷瑜這麽問,點了點頭,是,他想悶死自己。

笑聲從腦袋上方傳來,裴質覺得這笑聲還算愉悅,心想應該不至于死的那麽慘,那就不悶死自己了。

他大着膽子仰頭,想瞄一眼殷瑜的臉色,就聽殷瑜問:“你知道十大酷刑嗎?”

擦,還說喜歡皇後!喜歡還能用上十大酷刑?

“知道。”裴質老老實實點頭。這時候不老實也不行了。

什麽淩遲啊,炮烙啊,單聽名字他都害怕。

殷瑜捏了捏他的耳朵,似笑非笑道:“朕決定在你身上試試。”

裴質吓得都結巴了:“不、不、不至、至、至于吧?”

殷瑜繼續揉捏着他的耳朵不說話,裴質耳朵敏感,身體的燥熱混合上心裏的害怕,卻莫名地讓他有一股說不上來的快樂滋味。

“至于。”殷瑜笑道。他從話本上學來的床、事十大酷刑,什麽九、淺一、深,什麽欲、求不得,這下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用在裴質身上,給他點教訓嘗嘗。

“系統出來救我。”

系統裝死。

裴質猛地從床上躍下,光着腳丫子就往外跑。他這屋裏擺設太滿,腿不小心被方桌絆倒,桌上的青花瓷掉在地上摔成了碎片。他臉向下,朝着碎片摔了過去……

“啊——”

殷瑜伸手環住他的腰,将他攔下,免了他血光之災。

“毛手毛腳的,你就不能小心點?”

“臣知道錯了。”裴質老實巴交。

“你這是心虛要跑?錯了不認還想跑,罪名加重。”

裴質心想完了完了,這下徹底完了。他忽然靈機一動:“系統,我要開啓穿越通道。”

“開啓成功。”

裴質大喜,然而他的嘴角還沒有翹起來。眼前畫面一轉,從溫暖舒适的床,變成了滿地瓷器碎片,他又一次臉朝下對着碎片摔倒!

這穿越通道也坑了人,短不說,穿回來的真是時候!又是一個辣雞設定!

殷瑜又一次救了他,把他抱回床上。裴質抱緊殷瑜,崩潰地想,算了,還是自己悶死自己吧,也算解脫了。

“有讀者大大砸雷,恭喜獲得特權。”000忽然開口。

裴質大喜,趕緊說:“我要一頭飄逸的秀發,快快快!”這是哪個讀者大大,感謝你救我狗命。

“特權獲得成功。”

裴質只覺得頭皮一癢,随後就感覺帽子要被擠掉似的。他伸手扶正帽子,坐起來,對着殷瑜嘚瑟一笑,完全沒有了剛才那股慫勁兒。

在殷瑜的注視下,他微微一笑,将帽子取下,然後腦袋用力甩了甩他飄逸的秀發,苦惱問:“陛下,剛才您說什麽十大酷刑?”

殷瑜呆住,滿目都是不敢置信。方才越堅信,此刻越錯愕,他受到的打擊也就越大。不管皇後是什麽妖魔鬼怪,本事肯定也小的可憐。比如眼睛的傷,皇後就不能立刻治好。所以頭發也不可能這麽快變出來?

“不可能。”殷瑜摸上盧選侍的頭發,烏黑順滑,不是假的,他都有些懷疑自己了。

關于皇後的每個想法,他都覺得自己是對的,然而每個人都不相信他,事實也總是打他的臉。

盧選侍不是皇後的分、身。

之前關于皇後的想法,也是他胡思亂想嗎?

本來就不可能的事,他為什麽要去想呢?

“陛下?”裴質敏銳地察覺到殷瑜情緒的低落,他不知道該怎麽哄殷瑜,只好伸手抱了他。“我們歇了吧?”

殷瑜點頭,一夜未睡。

他決定再試最後一次。

第二日,殷瑜差人分別通知皇後、薛美人、德妃、越才人,到禦花園用膳,地點都安排在了假山附近。

楚昭儀那裏,他本來也想派宮人說一聲,但是沒想到楚昭儀自己來了。

楚昭儀還是穿着他最愛的綠色長袍,頭發沒有像往常那樣全部束起來,而是束了一半,風一吹,頭發就不安分地從腦後跳到前面來,害的楚昭儀一直不停地用手撥弄。

看着這一頭烏黑的秀發,殷瑜說不上自己是心塞還是慶幸。

他現在唯一能得出結論的便是,皇後與楚昭儀、盧選侍不是同一人。

“陛下,等會我們一起去禦花園嗎?”楚昭儀在殿裏百無聊賴,随手摘盆栽的葉子玩。

“不。朕還有折子要批,你先退下吧。”

楚昭儀佯作不甘願地退下了。出了東暖閣,立馬開心地踩着小馬達回了養心殿,他将門關上,不許宮人随意進來。

拿出一面銅鏡和剃刀,揪住自己的頭發,心痛萬分。

但是再心痛,他也得狠下心來把頭發剪了。犧牲頭發,就能消除殷瑜的疑心,也算是犧牲的比較有價值了。

他剃了頭,将頭發匆匆收在懷裏,一會找地方扔掉。收拾完,再摸摸頭皮,發現還有些硬茬子刺手,他做事一向追求完美,便又耐着性子刮了一遍。

正刮着,系統忽然說話:“皇帝來了,已經在院裏。”

“怎麽報這麽晚?”

“本來他要去旁邊的院子,突然改變主意過來了。”

裴質慌張将剃刀收進懷裏,來不及清掃桌上的小碎發,只得匆忙用袖子将碎發擦到桌與桌的縫隙中。

殷瑜存了個心眼,沒讓宮人提醒,直接推門進來,就見裴質光着腦袋坐在圓桌上,看着話本,吃着點心。

他狐疑地看着裴質,後者也不起身,反而還瞪了他一眼。

這一瞪,倒把他瞪的沒脾氣了。他忽然記起來,如果薛美人不是皇後的分、身,那還是他對不住皇後,這麽一想,他面對皇後的底氣就沒了。

“皇後看的什麽書?”他湊過去問。

裴質佯作惱怒,将書往桌子上重重一放,殷瑜立刻起身站好,抿着嘴不敢說話了。跟面對盧選侍完全不同,殷瑜在心愛之人跟前,完全就是聽話的小奶狗。

“陛下好厲害的手藝,給臣這頭剃的可真光。”

殷瑜垂首:“是,朕一時手癢。”

“陛下是覺得臣是孫悟空,能拔下一撮毛,變出許許多多分、身來?”裴質故意問。

殷瑜怕他生氣,趕緊擺手:“沒有的事,朕怎麽能這麽想呢?朕就是覺得天氣越來越熱了,怕你頭發長不舒服?”

裴質冷哼一聲,并不接話,只是自己慢條斯理地吃着點心,看着話本,仿佛将殷瑜給忘了。殷瑜自己在他身後站了會,一動不敢動。站了半響,才輕聲問:“皇後,朕讓人過來請你去禦花園用膳,你怎麽跟宮人說不去呢?”

“臣光着腦袋,怕丢人,不想去。”

殷瑜又趕緊勸,又講了許多逗趣的事,将裴質哄高興了,裴質這才松口。

兩人準備出門,殷瑜很是貼心,主動幫裴質更衣。他拿起帽子,眼尖的發現帽子上有許多小碎發,再往桌子上瞅,邊邊角角也有許多。

他清楚地記得,他是在床上給皇後剃的頭,剃的幹幹淨淨,還用濕毛巾将頭皮擦幹淨了。這碎頭發不可能出現在梳妝臺上。

這是不是意味着,皇後坐在這裏又剃了一邊頭發?而且是剛剃,來不及打掃幹淨碎發。

皇後既然能在被子裏變換衣裳,是不是真的也有迅速長出來頭發的本事?他受傷的眼睛雖然沒有立刻好,但是過了一夜就好了許多。

一時間,他又對自己的猜測充滿了信心。

他快要被裴質給整瘋了,一會覺得自己是對的,一會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可笑,心情起起落落,不斷地在“朕是對的,皇後就是有問題”和“朕辦了錯事,還不斷地懷疑皇後,朕怎麽可以這樣”中來回切換。

他這次沒有立刻表露出來,而是不動聲色地吹掉了帽子上的頭發,笑着将帽子給皇後戴上。

“皇後,陪朕去禦花園吧?”殷瑜沖他伸過來手,他也笑着握住。

兩人手牽着手往禦花園走,彼此陪伴着,只覺得陰天也是陽光明媚。

到了禦花園,宮人早就将飯菜備好。殷瑜将與皇後的酒席,選在了湖邊,後面就靠着假山。從假山的洞裏穿過去,幾步路便是越才人的宴席。再往北,是楚昭儀的桌子。往西,是剛從冷宮出來的薛美人的地方。德妃身體不好,吹不得風,故而将桌子設在了假山裏面。

皇帝把幾處席面的地點牢記于心,并且提前走過幾次,确保能夠以最快的速度在幾桌之間來回走動。

而裴質,早就利用盧選侍的耳朵,知道了皇帝的心思,自然也會留了個心眼,提前過來踩點,等會他肯定要比皇帝換位置換的快,否則就露餡了。

“陛下,娘娘,禮部尚書馮枚求見。”

“讓他改日再來。”殷瑜不耐煩,怕誤了自己的大事。

裴質卻道:“陛下,正事要緊。”人家從宮外走那麽老遠過來,不容易,這要打發回去,等于白走了。

“宣吧。”

馮枚過來躬身請了安,從袖子裏抖落出一份奏折,恭敬遞上:“這是臣拟的大選的折子,請陛下和娘娘過目。”

此話一說,殷瑜的神色便有些不自然。裴質瞪他一眼,知道這大選肯定是他在裏面推動來着。不提這事,他還想不起來,馮枚一提,他心裏這怒氣便止也止不住。

當下他面上也不惱,笑了笑:“陛下看吧,反正都是選進宮來服侍陛下的。”

殷瑜不滿:“皇後不看看?”

“臣随陛下的心意,陛下想選多少妃子就選多少妃子,把這六宮塞滿了才好。”裴質故意氣他。

馮枚只覺得沁出了一腦門的冷汗,他沒想到皇後脾氣這麽大,跟裴亦不愧是親兄弟。他羨慕地看着眼殷瑜,勸道:“還是得兩位主子商量着拿主意。臣先告退,主子們商量好了,臣照辦就是。”

“別走。”殷瑜惱恨馮枚此時過來攪局,故意問馮枚,“愛卿說一說,這大選歷年來的規矩,也好教皇後知道知道。”

裴質:“……”殷瑜怎麽又硬氣起來了?

馮枚縮了縮脖子,道:“我朝自開朝以來,為了保證皇室子嗣,向來是三年一大選。從官宦家挑選品貌皆優的女子或男子入宮,也有從百姓中挑選的先例,全看主子們的心意。每年大選的妃子數量不同,一般像陛下這種後宮空虛的情況,要挑選數百人。臣建議,最好先選宮人入宮,否則娘娘們進宮後無人侍候,也是問題。”

殷瑜不斷地偷看裴質臉色,見他沒什麽表示,心中不悅,道:“那就着手辦吧,先選宮人充實宮中。”

裴質知道殷瑜是故意氣他,想看他吃味,他偏要裝作一副無所謂模樣,讓殷瑜自己着急。

“臣遵旨。”

馮枚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要退下,殷瑜又故意道:“愛卿,改日讓你夫人進宮一趟,跟皇後說說話。”

誰都知道馮枚的夫人是個賢惠無比的主兒,把馮枚的妾室們照顧的很好。讓馮枚的夫人過來跟皇後聊家常,其意思很明顯了,這是說皇後不夠賢惠呢!

裴質故意重重“哼”了一聲。

馮枚吓得渾身一抖,大着膽子擡頭一瞧,卻見一直臉有怒色的陛下,在皇後怒哼一聲後,臉色卻放晴了。

只要裴質吃味,殷瑜就高興,他十分享受裴質對他的在乎和霸道。他見好就收:“好了,大選的事延後吧。朕又不喜歡女人,招那麽多妃子進宮,照樣對子嗣無益。至于宮人,選一二千人入宮即可。退下吧。”

馮枚:“……”方才好像被陛下當棋子用了,其實陛下壓根就沒打算選妃吧。為人臣子,實在可憐,主子跟主子別氣,讓他們跑腿流汗又流淚!

他躬身退下,還沒走出禦花園就遇到了內閣首輔苗禮尋。

“苗大人,下官勸您此時別去打擾陛下。”馮枚小聲道,“陛下正跟皇後鬥氣呢。”

苗禮尋卻道:“正好發愁見不到皇後,你可別攔我,他倆再鬥氣,我今兒也得把事辦了。”

馮枚看他勸不回來,只好放他去了。

苗禮尋過去,先請了安。他是兩朝元老,又是重臣,殷瑜賜了座。苗禮尋坐下,便開門見山道:“陛下,許家長子許望山還因為不明不白的罪名,被關在大牢裏。今日,還請陛下要麽将人放出來,要麽給他個罪名,讓刑部去查。”

殷瑜便看向皇後,挑眉:“皇後覺得許望北是否有罪?”

又來了!裴質簡直要絕望,殷瑜不但喜歡他吃醋,自己還很喜歡吃醋!他忍了忍,決定不發作了,先把這頓飯吃了要緊。

“既然陛下關他,那他肯定是有罪的。”

殷瑜聽了,心中舒坦,卻還嘴硬問:“皇後可知道他犯了什麽事?”

不就是你吃醋嗎?想順順利利吃頓飯,給臺階下,你也不下,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裴質低了低頭,恭順道:“大抵是差事沒做好罷,朝上的事,臣是一概不知的,臣也不關心許望北如何。”

殷瑜一聽,心裏別提多舒坦了。“他倒也……”

裴質打斷他:“既然他差事沒做好,惹陛下生氣了,那就斬了吧?”敢故意氣他,他難道就不會氣回來?大獅子的顏面,不允許任何人傷害。

殷瑜:“……”

苗禮尋一聽,急了:“陛下萬萬不可啊,許望北雖然不長進,但是也辦不出什麽大錯事來,陛下就看在老臣和德妃娘娘的面子,饒他一條命吧。”

“他惹陛下生氣,就是傷害龍體,這還不是什麽大錯事?”裴質故意問殷瑜,“陛下,您說是不是?他要是惹您生氣了,您一定要殺了他,才能震懾群臣。”

殷瑜沒想過要殺許望北,許家和苗家都是朝中重臣,許望北的弟弟還入了宮。但是皇後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若不殺了許望北,那就是許望北無罪,就得要放人,若是判許望北有罪,就得殺了許望北。

當然他也可以不在其中做選擇,但是那樣就傷了皇後的顏面了,畢竟還有大臣在聽着呢。

苗禮尋一開始以為皇後真要殺許望北,畢竟大家明面上不敢讨論許望北的罪名,但其實他們一查就知道了,許望北是因為闖坤寧宮而被抓。皇後想要犧牲掉許望北,換自己的清白,很有可能。

但他這麽大歲數不是白活的,稍一琢磨,就明白皇後是要救許望北。

至于能不能救成功,就看陛下到底對皇後如何,對他們這些臣子如何了?

“許望北……”殷瑜無奈,“沒做什麽大錯事,朕念在德妃的面子上,饒了他這一次,你去天牢領人吧。”

苗禮尋大喜:“謝陛下,謝娘娘寬宥。”

大臣一走,兩人各自賭氣,誰也不搭理誰。宮人們一個個都得大氣也不敢出,在小瘦子的示意下都退開了。

裴質在心裏默數三個數,剛數到“三”,殷瑜就按捺不住,氣呼呼道:“皇後是在跟朕過不去?”

裴質先在心裏笑了笑,才板着臉接話:“是陛下總猜疑臣。”

夫夫二人賭氣,不怕吵架,就怕冷戰。殷瑜有一點特別好,就是從不冷戰,有什麽氣要麽撒出來,要麽就自己壓下去。

“朕……那是因為皇後你有事瞞着朕!”

“臣瞞您什麽了?”

“你瞞着朕……”殷瑜不敢說出來,他已經被打臉太多次,自己都有些不相信自己。但是就當他想放棄時,又總能抓住皇後一些馬腳,才讓他堅持了這麽長時間。

他反過來詐裴質:“你自己瞞了什麽,你自己心裏清楚。最好主動說了,否則朕絕不會手軟。”

“陛下如何不手軟?說給臣聽聽。”

殷瑜把昨晚說給盧選侍的話,又拿出來說:“十大酷刑招呼。”

裴質點頭,雙手交疊,送到殷瑜跟前:“陛下把臣綁了吧,臣确實有事瞞着陛下。”

“什麽事,你自己交代?”殷瑜面上冷冰冰,其實心裏高興壞了,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查到了真相。

他的皇後會是什麽呢?如果是只小兔子,晚上他就讓裴質把兔子尾巴變出來,他揪着兔子尾巴睡覺。

如果是個神仙,那他就要跟着一起修煉,早日得道成仙,兩人永遠厮守。

殷瑜心裏閃過無數個念頭,卻聽裴質道:“臣瞞着陛下的是——臣好喜歡陛下。”

“……”

裴質抓住他的手,含情脈脈,一字一句認真道:“臣愛陛下。不管做了什麽,都是因為喜歡陛下,想讓陛下高興。”

“皇帝快樂值加100。”

殷瑜被握着的手熱乎乎的,什麽不悅、猜疑都被這句話沖淡了。

他所求的不就是皇後愛他嗎?

何必再管薛美人他們是不是皇後的分、身呢,以後就當不是。他只愛着皇後和越才人就行了。

至于他和薛美人那一夜,确實是他犯錯了,他認,以後要對皇後更好,才能彌補這個錯誤,而不是盼着薛美人就是皇後,好開脫自己的罪名,讓自己心裏好受。

他真是卑鄙無恥,配不上皇後待他的深情。

“皇後,以後我們好好過日子。”殷瑜反過來拉住皇後的手,下定決心不再追查。

“陛下,臣心裏高興,滿飲此杯。”裴質給自己倒了一碗酒,舉起要喝,被殷瑜攔住了。

這些酒是殷瑜特意準備的,看着是甜甜的果酒,其實後勁很大。他既然不準備追查了,也就沒必要灌醉皇後他們了。

如果此時裴質順着殷瑜收手,那麽他的秘密可能還會再瞞一段時間。但是裴質沒有停下來,他想着這一次機會,讓殷瑜徹底相信他。

也就是因為他自以為聰明的安排,讓他徹底暴露了。

“臣今日一定要吃酒,這碗是希望你我二人從此恩愛白首,相伴無疑。”說罷,裴質仰頭吃幹了一碗酒。

殷瑜抓着他的手:“你少吃點酒。”

“這是甜酒,怕什麽?”裴質又給自己倒上一碗。他見殷瑜也要喝,卻攔住,不許殷瑜喝。“陛下還有政事要處理,最好不要吃酒,看着臣吃就好。”

殷瑜想着他難得高興,便放手讓他吃了。陪他坐了會,小瘦子示意還有幾桌席面,人都來了,殷瑜不過去走走,也不是個事。

“朕去更衣,皇後先吃着。”

“陛下盡管去,不着急。”裴質甜甜一笑。

殷瑜就進入假山,先拐到越才人的席面上。接到系統的消息,裴質搶在殷瑜前面,坐到了桌前。

對越才人,殷瑜雖不像對皇後那般深情,但也是很有幾分喜愛。他原來以為自己喜歡越才人,一開始是因為越才人有着與皇後一樣的烈焰紅唇,後來雖然他看不見那美麗的大紅唇了,可越才人給他的感覺,與以前的越才人完全不一樣,反倒很有幾分皇後的影子。

他現在想清楚了,越才人就是越才人,他愛上了越才人,就是負了皇後。但皇後包容了他,他越發覺得無地自容。

“見過陛下。”越才人起身請安。

殷瑜免了他的禮,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坐下。

“陛下,怎麽想起來在這兒設宴了?”越才人随口問。

殷瑜也随口編了個謊話,兩人說了會話,越才人突然支支吾吾要說什麽。殷瑜讓他直言。

“臣,有事瞞着陛下。”

這個也有事瞞着他?殷瑜心道,莫不是也像皇後似的,要說喜歡他的話。

他心中分外舒暢,笑道:“你但說無妨。”

越才人抱起一壇酒,神色忐忑:“臣沒膽子說,請先允臣吃了這壇子酒壯壯膽。”

殷瑜語氣寵溺,假意責怪他,其實心裏樂得不行。“有朕給你壯膽,你還有什麽不敢說的?吃吧,你願意吃酒,朕陪着你。”

越才人卻不讓他吃酒。就殷瑜那酒量,一桌都熬不過,他還怎麽走安排好的劇情?

“陛下可不許搶臣的酒吃。”

殷瑜擡手:“好,朕不搶。”

越才人便舉起酒壇,分外豪爽地将酒一口口吞入腹中。殷瑜起初還笑着看他,越來越覺得他這愛妃會不會太豪爽了些?

雖說越才人不是女人,性格豪爽些無可厚非。可是也不能這般豪爽啊?

酒壇空了,越才人痛快地随手一丢,酒壇墜地,碎成了七八塊。殷瑜看着更是心驚,隐隐覺得有不好的預感。

“陛下,臣得向您坦白。”

“你說。”殷瑜的眉頭已經微微皺起,他輕吐了口氣,準備好承受越才人一會要說的話。

越才人突然向前抱住他的後腦勺,在他唇上親了一口,并趁他發呆,在他胸前狠狠一擰。

殷瑜:“……”他這是被自己的愛妃調戲了?

“陛下,臣想坦白的是,臣喜歡在上面。”

“什麽意思?”

“臣不是被壓的那一個。”

殷瑜震驚。他想起身,卻差點摔倒在地,還是扶着桌子才不至于丢人。他方才聽到了什麽,他的妃子竟然說自己不是被壓的那一個。那誰是,他嗎?

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他居然會覺得越才人跟皇後是一個人,這怎麽可能,這兩個人在床上的位置都不對!

他真是瘋了,才會誤解皇後。

“陛下,臣會對您好的。臣會擔當起一個男人的責任,會愛着您護着您。”越才人還在喋喋不休地表忠心。

殷瑜有氣無力地朝他下面看了一眼:“你怎麽擔當一個男人的責任?有些事情注定了,不要妄想了。”

越才人一副“臣相信人定勝天”的神色:“陛下不用擔心,臣有的是辦法。”

“你吃醉酒了吧?”殷瑜還是不敢相信。

越才人握拳,朝自己胸口砸了兩下:“臣是吃了酒,但沒醉,臣說的是心裏話,臣……”

殷瑜不敢再聽他說,快步走到薛美人席面上,見到聽話懂事的薛美人,他長長地松了口氣。還是薛美人好,平時很聽話,唯一犯的錯就是跟他有了那一次。不過,錯也在他。

“陛下萬安。”薛美人見他過來了,把眼淚擦了,可憐巴巴又故作堅強,“臣謝陛下救臣于水火之中。冷宮那地方,臣可吃了不少苦頭,陛下若心疼臣,可別再讓臣回去了。”

殷瑜不敢答應。“一會還是聽皇後吩咐吧。”

“陛下!”薛美人一把将外袍解開,裏面沒有穿中衣,露出胸前一片春、光。

殷瑜移開眼睛,心想,這薛美人更不可能是皇後了。兩個人在挑、逗的手法上完全不同,皇後的手段新奇有趣,薛美人就比較直接無趣,與皇後完全不能相提并論。

“臣敬陛下一杯酒,祝陛下身體康健,夜夜金、槍不倒。”薛美人吃了一杯酒,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陛下臣酒量不好,再吃一杯,可就不吃了。”說罷,又一飲而盡。

殷瑜起身要走,薛美人卻抱着他的腰,不肯放他離去。他低頭一瞧,薛美人臉頰緋紅,雙眼迷離,分明是已經醉了。

“放開朕。”

“其實那一次,陛下也很舒服,對嗎?”

這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就因為那一次,殷瑜從此在皇後面前擡不起頭,也惱怒的很,但他知道此事也怪不得薛美人,要怪就怪他自己沒把持住。

他推開薛美人,大步朝着楚昭儀的桌子去了。

楚昭儀的桌子也挨着河邊,不過跟皇後的桌子中間隔了座假山。楚昭儀性子活潑,沒什麽大毛病,就是跋扈了些,在宮裏沒少欺負人,也不怕殷瑜,所以殷瑜之前很少招惹他,招惹了也無趣。

他過去時,剛好有宮人弄髒了楚昭儀的衣裳,楚昭儀正大發雷霆,把那宮人罵的直發抖。但當有人提議,把那宮人丢河裏去時,楚昭儀卻沒同意。

“本宮罵了也就解氣了,一件衣裳,何必傷他一條性命,放他走吧。”

殷瑜見了這一幕,對楚昭儀的印象完全改觀了。原來楚昭儀雖然跋扈,卻也心地善良。他過去,問楚昭儀願不願意出宮。

“容臣想想。”楚昭儀一邊吃酒一邊思索,半響,酒壇子都空了,這才說道,“臣在這宮裏過的倒也潇灑,不是太想回去。陛下不是還要納妃嗎,要不就讓臣在宮裏住着呗?”

“你願意住便住吧。”殷瑜起身要走,楚昭儀卻拿出個木劍來,吵着要跟他比試。

“臣跟兄長新學的劍法,陛下跟臣過幾招呗?”

殷瑜撿了個石頭,丢過去,楚昭儀哇哇大叫着要拿劍擋,卻被石頭砸到了身上,懊惱不已,自己練劍去了,瞧那樣子,估計也吃醉酒了。

他怎麽會覺得楚昭儀也是皇後呢,雖然眼睛相似,可性格完全不同。楚昭儀大大咧咧,皇後卻是勇中帶謀,皮中帶穩,不可能是一個人。

最後還有德妃這一桌沒去。他走的都有些累了,又沒帶宮人,自己捶了兩下腿。

殷瑜累,裴質更累。他先扮演了告白的皇後,又扮演了做攻的越才人,緊接着是妖孽的薛美人,再然後是活潑善良的楚昭儀,一會還要去扮演柔弱有心機的德妃,他整個人都要精分了。

他可以扮演很多人,但是這麽短的時間內,他要在不同性格的人之間切換,真的不容易。

德妃是個病秧子,裴質正好也累了,就趴在桌子上歇息,還把甜酒當水,狂喝了好幾杯。

殷瑜過來時,就看到德妃病歪歪地趴在桌上,一口口地吃着酒。他過去奪了德妃的酒杯,訓斥道:“你這身體還吃什麽酒?”

德妃故意反問他:“不讓臣吃酒,那陛下放兩壇酒,是做什麽?”

“……給朕吃的。”殷瑜搶過德妃的酒杯,沒敢一飲而下,只喝了一口。他知道自己酒量不行,怕自己吃醉了酒又辦錯事。

但當他吃了一口酒,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他口中蔓延開來,他怔住了。

這味道他太熟悉了,或者說,他永生難忘。

當時德妃親吻他時,就是這個味道,讓他看見了有生以來看見的第一個面孔。

他低頭,怔怔地盯着碗看。他在心裏勸自己,藥也吃了,佛也拜過,都沒什麽太大的效果,這次也別抱太大的希望。看不清人臉就看不清吧,最艱難的日子都熬過來了,現在帝位坐穩了,也有幸得皇後與越才人陪伴,還強求什麽呢。

權當一次不重要的嘗試吧。

随後他勾了勾唇,一口氣吃完“甜酒”。

這當然不是什麽甜酒。當裴質聽到殷瑜說這酒是給殷瑜備下的,心想殷瑜肯定要吃酒,就趕緊問系統要了營養液,悄悄換了酒杯中的酒。

殷瑜的手要去拿酒壇,裴質吓一跳,攔住他:“陛下不可再吃酒了。”

“這酒也是宮人備下的?”殷瑜問。

“是。”總不能說是他帶來的。

殷瑜納悶,若是宮裏的酒,他怎麽從未吃到過。他的手還堅持放在酒壇子上:“朕今日開心,多吃一點,愛妃不必攔着。”

“系統救命,把這壇酒也換成營養液。”

000無情拒絕:“不行,營養液不多,根本灌不滿這一壇酒。”

“救命吧,有多少算多少,你摻點水扔進去啊。他要是吃了酒,上次能日被子,這次說不定日樹,日盤子呢?”

系統無奈:“我可變不出來水,唯一能拿出來的只有讀者大大們砸的營養液。這次可是給你下血本了啊。”

話音落,裴質眼睜睜看着酒壇子裏的酒少了一半。

變戲法居然一點都不知道掩飾,辣雞系統。

殷瑜也瞧見了,他眼睛都瞪圓了,看看德妃,又看看酒壇子,随後使勁拍了拍他自己的腦袋,是他吃醉酒眼花了?

這次可一定要相信皇後,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他拿過酒壇子,直接對嘴吃,仍然是酸酸甜甜的味道,沒有半點酒的味道。

裴質看着他吃的香,也跟着咽口水:“系統,營養液那麽好吃?”

“營養液用途不明,可能作用就是好吃吧。”000猜測。

裴質點頭認同:“很有可能。他喜歡的話,下次再有營養液,我都給他吃。”

“有讀者大大砸雷,恭喜獲得特權。”

裴質趕緊道:“兌換穿越通道碎片。”

“兌換成功。”

裴質道:“其實我要這碎片也沒多大用,我不太想回去了。”回到那個世界,他是一個人。在這裏,他有殷瑜。

不過多攢幾個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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