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恭迎新皇妃 (1)

這次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裴質幽幽轉醒, 一臉嚴肅地開口:“大家不要慌, 這毒我能解。”

禦醫們喜極而泣, 紛紛表示皇後果然是神醫。

“你念藥方,朕讓他們趕緊給你煎藥。”

可不能再吃了。裴質虛弱說:“臣自己有一套排毒推拿手法, 不用吃藥,臣自己揉揉就好。”

殷瑜将他抱起來,讓他靠坐在自己身上,目光沉沉:“你揉。”

什麽排毒推拿手法, 都是裴質胡謅出來的。他不敢說自己是吃撐了, 既然已經說是中毒, 總要拿出治療方案來, 所以他就胡謅了一個推拿。

他的手在自己肚子上輕輕向下推了幾把,又打着圈揉, 在殷瑜急切的注視下,重複了幾遍。

他還準備繼續揉, 殷瑜卻将手放在了他的肚子上。

“你沒力氣, 朕幫你揉。”既然要排毒, 那就一定要用些力氣才行。

不給裴質反應時間,殷瑜已經學着裴質的手法, 開始給他揉。

此刻,裴質的肚子已經沒那麽疼了,但也經不住殷瑜這麽大力氣的揉捏。

他趕緊道:“好了好了, 揉幾下就行, 剩下的毒還得慢慢排。”

這就好了?

看殷瑜的神色明顯不信。裴質也不管了, 自己從殷瑜身上挪開,躺回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的頭。

他本來不想吃的!在德妃宮裏醒來時,他都沒什麽胃口,但是宮人一直勸,他就吃了些。

德妃吃了,皇後還沒吃。回到養心殿,他一走胃口也開了,畢竟難受了那麽久,肚子空的厲害,看蕊菊他們備了一大桌子的美食,他就多吃了兩碗。

吃得很撐,但是看見食物,他覺得自己還能再稍微吃一點,就又捏了幾個點心慢吞吞吃着。

于是就有了以上慘劇。

他不怕疼,他怕丢人,傳出去皇後是因為吃撐了,而差點被人當作快死了,那他就成了全天下的大笑話了。

裴質在被子裏生無可戀,但是明顯好多了。殷瑜開始追查是誰下的毒,第一個要查的就是那盤點心。

方才太亂,點心只讓禦醫拿下去研究是什麽毒了。禦醫研究半天,也說不清這到底是什麽毒。

殷瑜這會得了空,讓人将點心端上來。一盤子點心,裴質已經吃了一半,殷瑜起初瞧着也看不出什麽來,他拿起一塊聞了聞,覺得味道有些熟悉,便一口咬了半個。

宮人們吓壞了,皇帝要是有點什麽事,他們全不用活了。

“陛下,不可!”

小瘦子手忙腳亂要拍殷瑜後背,讓他吐出來。

殷瑜擡手制止他,将半塊點心慢吞吞嚼咽下肚。

他低頭地看了眼躲在被子裏的裴質,忍笑忍的腦殼疼。

“不必醫治了,皇後他其實……”

他正說着,看見被窩裏突然露出來兩只手,合掌,輕輕地對着他晃。

辦了這麽丢人的事,還有臉求他跟着保密?殷瑜背着所有人,隔着被子,在他腦袋上重重地彈了一下。就這一下,裴質的手停了片刻,随後又開始晃來晃去地求。

這麽傻的皇後,不寵着還能怎麽辦。

“皇後其實已經好了許多,他自己推拿以後也沒什麽事了,你們都退下吧。皇後的脈案不許外傳,違者殺無赦。”

“臣等遵旨。”禦醫們退下。

殷瑜擺手,宮人們也都離開了。殷瑜給他留足了臉面,這才掀開他被子,問他:“皇後覺得如何了?”

裴質想哭:“身體還好,就是臉沒了。”

“這點心是南疆那邊獨有的川古藥草,可補人之氣血,但飽腹食之,可致腹痛。不過,你是朕活這麽大,見過的第一個吃撐了腹痛的主兒。”殷瑜故意重重嘆氣,“禦醫竟然一個都瞧不出,可見此事之稀奇了。”

裴質捂臉:“別說了。”

殷瑜念着他這幾日肚子一直遭罪,到底不忍心再斥責他。陪他坐了會,看他累的睡了過去,這才起身往外走。

到了外殿他問蕊菊:“皇後膳食用的如何?”

蕊菊道:“主子胃口一直很好,如今還越來越好了,晚膳都能用三碗飯。主子也不挑食,不過薛娘娘做的他格外愛吃。”

殷瑜詫異:“他哪兒能吃這麽多,他陪朕用膳時,最多一碗粥一個花卷罷了。”

蕊菊捂嘴笑:“您一走,主子還會再吃點。若是正經飯食吃多了還好,如果用的少了,到下個飯點之前,嘴都不會停的,反而吃的更多。”

“朕知道了。”殷瑜無奈,“吩咐下去,皇後大病一場,正是體弱的時候。以後一日三餐只準吃白菜豆腐,一碗清粥。”

裴質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天色微亮。他餓的厲害,不願意麻煩別人,自己去桌上找東西吃。

一般他這屋裏,經常放着許多吃食,什麽鮮果啊,點心啊。每過一個時辰,宮人還會給他換上新的。

但是今天,桌上竟然什麽都沒有。他回到床上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喊了外面值夜的宮人。他說自己餓了,蕊溪進來表示立馬讓小廚房燒早膳。

“不必再折騰人了,你給我随便拿點什麽點心就成。”

蕊溪為難:“陛下不許咱們宮裏再備着點心了。奴婢還是讓人給您準備早膳吧,簡簡單單的,很快。”

裴質揉了揉肚子,附和道:“對,簡單一些便好。”

但是他沒想到,竟然會簡單到只有一盤水煮豆腐和一碗白粥。考慮到在廚房當差的宮人可能只起來了一個,哪怕他再不喜歡水煮豆腐,也只能吃這個了。

他餓的豆腐都夾不起來,先喝了半碗粥墊墊肚子,這才有力氣跟蕊溪說話:“哪個宮人下廚?怎麽不給過過油,哪怕炒個麻婆豆腐也是好的。”

蕊溪笑道:“主子您大病一場,還是吃點清淡的好。”說罷,偷笑着出去了,好像裴質說了什麽好笑的話。

只吃了些水煮的食物,裴質自然也堅持不到晌午。可整個養心殿,連盤點心都沒有。他也想着自己身體還有些虛弱,不宜多吃,苦苦熬了半日。到了晌午,見端上來的還是只有一碗水煮青菜,他整個人都不好了。

即便他因為吃撐了,鬧了個大笑話,殷瑜也不至于走另一個極端,罰他這麽狠吧?

混蛋玩意,他以後一定要報複的!

雖然面對不講理的暴君,裴質敢怒不敢言,但是不妨礙他開動小腦筋。他留下“皇後”在屋裏用膳,踩着小馬達快快樂樂奔薛美人那兒去了。

皇後生病了得吃清淡的,但是薛美人不用啊。殷瑜肯定想不到他還會變身,還能吃到薛美人的飯!

與此同時,東暖閣內,殷瑜随口問宮人:“皇後那裏如何?”

宮人将裴質早膳午膳吃的什麽都說了,還說了皇後一早上在養心殿各個屋子游蕩,企圖發現點吃的。

“各宮呢?”

“都按着陛下的吩咐做呢。”

殷瑜擡頭,想了想裴質一會可能會出現的痛苦神色,忍不住抿了抿唇。哪怕裴質是只小狐貍精,跟他鬥,也只有輸的份。

儲秀宮。

裴質進了屋,便招呼宮人趕緊把午膳給他送上來。薛美人剛搬出冷宮,又是得寵的時候,每日膳食都是除了皇後、德妃以外最好的。裴質想着薛美人午膳裏,有半頭豬、半只羊,他就忍不住咽口水,把宮人叫來吩咐:“羊一定要烤着吃,豬肉無所謂,但是得給本宮炖個豬蹄。”

宮人聽得一臉懵,雖然又一臉同情地看着他。“主子,您是不是餓糊塗了?”

裴質:“……”餓糊塗了是什麽意思?

宮人心疼道:“主子再忍忍,等皇後主子痊愈了,您就不用禁食給皇後祈福了。”

裴質問:“是只有我給皇後祈福,還是各宮都祈福?”

“各宮都得祈福呢,就連德妃那樣的身體,也得餓幾日。”

原來殷瑜讓其他人禁食給他祈福,裴質心裏的怒氣瞬間散了,只覺得甜甜蜜蜜的,十分幸福。

看來殷瑜沒變心,不管怎麽樣,還是以他為主,對他好的。

算了算了,他就勉為其難地回去吃煮白菜吧,得對得住殷瑜這一片心。

東暖閣。

殷瑜算着時間差不多了,果然一擡頭,暗衛就進來了。

“皇後主子起初是不肯吃的,抱怨了幾句。後來又不說什麽了,安安靜靜把午膳全用完了。只是奇怪的是……”暗衛遲疑道,“主子剛吃完回到裏間,突然又出來,吩咐宮人把午膳給他端過來,好像自己沒吃過似的。蕊菊跟他說,午膳已經吃光了,他還不信,非要小廚房再給他做一份,大家自然不肯,皇後鬧了一場,又回屋去了。”

正說着,就聽見外面宮人在給皇後請安。

暗衛納悶:“臣腿腳好,是跑來的,皇後怎麽也能這麽快就過來?”

因為那是只小妖精。殷瑜勾了勾唇,在裴質進來之前,快速地恢複到面無表情。

裴質端着一杯熱茶進來,規規矩矩給殷瑜放在桌邊,見殷瑜看折子看的認真,就沒好意思開口。

他在旁邊站了一刻鐘,肚子開始不争氣地叫起來。

殷瑜淡淡地掃了眼他的肚子,他羞愧不已。人家在為國事操勞,他卻因為一口飯滿宮溜達。

“餓了?”殷瑜終于開口。

裴質按捺住內心的狂喜,輕輕搖頭:“臣不餓,國事要緊,臣等陛下一起用午膳。”

“是嗎?”殷瑜拍了拍桌上一臂高的折子,“那你等等,就這點了,一個時辰,朕肯定能批完。”

裴質:“……”心裏的苦說也說不完。

不過殷瑜到底沒有餓着他,在他肚子的轟隆聲中,讓宮人擺膳。

裴質偷偷地想,皇帝的分例是最多的,單是菜就得有八十一道。他待會一定要忍住,少吃點,可不能再丢人了。

午膳擺在了廊下,他和殷瑜一起走過去,看到桌上簡單的兩個素菜,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

他忍不住問:“陛下,咱們不用分桌吃,您吃什麽,一塊端過來吃呗。”

殷瑜故意表現的很詫異,指着桌上的兩道菜:“這不就是朕的飯嗎?朕不舍你獨自吃素,陪着你一起吃。”

“可這也不夠咱倆吃啊。陛下,您真的不用陪我,什麽豬肘子、烤全雞、油焖大蝦,都吩咐宮人做起來吧。臣肯定不吃,臣就看看。”

“你只看看?”殷瑜問。

裴質狂點頭。

殷瑜本來心軟,還想陪着他吃着素食,誰知道昨天痛的都快死過去了,這家夥還是一點記性都不長,又想放開了吃。

他便吩咐宮人按平時的膳食準備。宮人們動作也快,裴質剛扒拉了兩口飯,泛着光澤的豬腳就給端了上來。

宮人用刀切了小小的一塊,放到殷瑜碗裏。殷瑜夾起來,在裴質熱切地注視中,慢慢地放到自己口中,輕輕一咬,濃香的滋味便在口中散開……

裴質咽口水,默默低頭吃白菜。

突然有一雙筷子夾着一片豬腳,要往他的碗裏送。他的眼睛刷的一下亮了,用目光鼓勵還有些猶豫的宮人:不要糾結,放進來,快呀。

“咳。”殷瑜咳了一聲。

宮人仿佛醒悟了般,想起來皇後吃不得肉,趕緊夾到陛下碗裏了。

裴質:“……”曾經得到就無法承受失去的痛苦啊。

他聞着各種肉香,可憐巴巴地陪着殷瑜用了午膳。

過後兩人在禦花園散步。殷瑜看他緊巴巴的衣裳,不悅道:“你是皇後,朕迎你進來第一日,這滿宮便聽你吩咐。你怎麽連件新衣裳都不做呢?”

裴質聽了,不由在心裏吐槽他:還不是怕穿了新衣裳,你臉盲症患者再分不清誰是誰了!

殷瑜又說:“各宮你也照顧些,如今天暖和了,都做上新衣裳,屋裏能置換的都置換了。”

“是。”

殷瑜看他沒吃好,小臉都垮着,笑着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打開,裏面是各色果脯。

他還沒說什麽,耳邊立刻響起了一陣響亮的咽口水聲。

裴質以後夠丢臉了,此刻索性臉面都不要了,期期艾艾問:“臣最近是吃的有點多,導致病了一場,不過臣胃口也養大了,突然從大魚大肉變成清粥小菜,臣身體實在受不了。陛下能不能開開恩,讓臣循序漸進地吃。”

“你若是聽話,朕就讓你多吃幾口。”

裴質直勾勾地看着果脯,求瘋了,不住點頭:“聽話的,聽話的。”

“真乖。”殷瑜取了塊他最喜歡的,喂到他嘴裏。

裴質瞬間覺得美味無比。今日吃的白菜豆腐,對他而言,就像是沒吃一般,他看見什麽都想吃。

節食一日,裴質已經沒什麽力氣動彈了。他躺在貴妃榻上看書,宮人來報,說量身的嬷嬷來了。

“已經給各宮的主子都量了身,本來按規矩,各宮按位分有不同的份例,像是您,春衫二十套,夏衣五十件。”

平時靠三件白T就能活過一整個夏天的裴質,只覺得不可思議。

嬷嬷卻道:“不過奴婢給各位主子量身,發現各位主子都胖了不少,原來的衣裳定然也不能穿了,這樣一來,各色禮服常服就得多做些了。奴婢鬥膽提議,您這裏春衫五十套,夏衣一百件。德妃娘娘那兒,按規矩減半……還有宮人,春衫夏衫每人也得來兩套。”

夏天的新衣裳就要一百件,那豈不是一天一身新衣裳?換過來換過去多麻煩,還不如就那麽幾身活的舒暢。

“陛下的衣裳呢?”裴質問。

“與您是一樣的。”

裴質皺眉:“除了陛下,所有人春衫都做十套,夏衫二十件。”

嬷嬷應下來,又道:“庫裏的布匹是夠用的,不過花樣難免不如外頭的多,是不是讓宮人去宮外采買些?”

“買吧。”

“繡娘也不夠,這次選宮人,是否能多進幾個繡娘,還有繡花的工具也得買點。”

裴質聽的不對勁:“怎麽什麽都沒有?”

那嬷嬷笑道:“主子有所不知,自打陛下登基,太妃們都是随先帝走了的,後宮沒主子打理,所以難免缺的東西多。”

裴質是不怎麽管後宮的,他心思都在殷瑜身上,每日有管事的太監過來給他彙報事情,他也随便聽聽。

“好了,本宮知道了。你讓繡娘先給每個人做幾套出來,宮人先做一套春衫穿着。”

嬷嬷嘴角的笑斂了,行了禮便走了。

蕊菊察覺到嬷嬷的不滿,提醒裴質:“主子您是頭一次給滿宮做衣裳,最好按以往的分例來,或者只能多不能少,否則難免要被人說道。”

裴質點頭:“慢慢來,先不急着答應她。去把宮裏所有管事宮人手裏的賬簿、記事冊子給我拿來。”

他看看有沒有什麽貓膩,不能聽宮人說幾句,就直接下令去做。宮裏幾萬人,都做了衣裳,得多大一筆開銷!

但是他想的容易,真正等賬簿、冊子小山一般地堆到他跟前,他就傻眼了,壓根不知道該從哪兒看。

殷瑜回來,聽他說了這事,笑話他:“水清則無魚,宮裏這麽多人,裏面定然有不少見不得人的事。你何必跟他們認真計較?”

“臣沒事幹,整天在宮裏吃喝玩樂,也不是個事。做一次衣裳,按那嬷嬷的話,沒有十萬兩是做不了的,臣就想看看,能不能省下來點?”

殷瑜點頭:“正好前線吃緊,國庫那邊銀子也接不上了,要是你真能省下來一筆銀子,能用到将士身上,就是辦了件大好事。”

裴質來了興趣,雖然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過得很逍遙,但他不可能永遠當個米蟲。有事幹他就很高興,如果還能幫了殷瑜,他就更開心了。

說動就動,他端坐在長案前,拿出一本冊子認認真真看起來。

殷瑜見裴質看的認真,也拿了個話本打發時間。他看了兩頁,再看裴質,這家夥腰背已經彎了,拿着筆一直撓頭。

話本再翻幾頁,擡眸看裴質,人已經趴在長案上了。

等他準備歇息時,裴質已經趴在長案上睡着了。

他走過去,将人打橫抱起,準備運回床上睡覺。不想裴質心裏裝着事,一動就醒了。

“臣不睡,臣今晚一定要看完這些冊子!”

殷瑜不贊同:“何必為難自己?朕讓你當皇後,是讓你享福來的,不是讓你來當苦力。”

裴質堅定搖頭。

“十萬兩罷了,大不了從朕私庫走。快睡吧,你這身體三天兩頭的鬧病,可不能再熬夜了。”

“不行,臣看不完可睡不着。”

殷瑜忍笑,方才不是睡的挺香?他拿出一顆果脯,誘惑道:“聽話,只要你去睡覺,朕就給你吃一顆。”

裴質的眼神有一絲絲動搖。他想吃,但是他不能為了口吃的,就沒有擔當。

“臣不吃。”

“你又看不懂。”殷瑜語氣寵溺,“先睡,明日朕找人教你,大約一二月,你就能看懂了。”

裴質本來還有些動搖,一聽殷瑜這般說,只覺得他大獅子的尊嚴被侮辱了。

他推殷瑜回去歇息,決定自己苦戰一夜。

混蛋殷瑜,竟然敢小看他!他一定要讓殷瑜看看他的本事。

但是這冊子上寫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幾文錢這麽小的事也需要記錄?

這一大堆到底得看到什麽時候?

裴質苦哈哈,低頭卻見桌角放着一個布包,打開,裏面是幾顆果脯。

他轉頭對着躺下的殷瑜笑笑,這家夥還是心疼他餓着。

吃了顆甜甜的果脯,他給自己加油,努力幹!

“有讀者大大砸雷,恭喜獲得特權。”

裴質大喜,這雷砸的太是時候了。

“我想兌換看賬本的技能,不不不,容我想想。”不能只是看賬本,他得有足夠多的能力,不但要會看賬本,還要會管理後宮。

他想了想:“我要兌換一個富可敵國的大商人做買賣的能力。”一個富可敵國的大商人,首先肯定會看帳,而且肯定也有管理能力。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商人是交際好手,看人多,認人準,這也是他所缺乏的。

000道:“已向你腦中輸入一個富可敵國的大商人所需要具備的一切特點。”

“等等,我要的是能力。”

000懶洋洋:“輸入已啓動。”

“你個沒J、J的辣雞系統。”

其實,殷瑜壓根沒想讓裴質真的為宮裏的雜事操勞。外頭再缺錢,他自己想辦法就是,不用讓裴質為難。

他辛辛苦苦忙政事,難道還不能讓他愛的人舒舒服服地享福?

但是當他從床上坐起來,看到裴質一頁頁翻着賬本,口裏不知道在念叨着什麽,筆下不停,在賬本上寫寫改改。原來堆在長案前的“小山”,這會有一多半都移到了旁邊,被人分門別類地放好了。

他走過去,看見裴質眼底的烏青,惱怒道:“你還真是一夜沒睡?這麽大的人了,照顧好自己這麽簡單的事也做不到?”

裴質擡頭迅速看了他一眼,幾近瘋狂:“閃一邊,我已經算出十幾萬兩的漏洞了,這還只是過完年到現在的冊子。如果給我一年的冊子,我一定能找出幾百萬兩的漏洞。”

“閃一邊?”殷瑜也跟着要瘋,“朕是皇帝,你讓朕閃一邊?”

裴質冷冷問他:“如果你閃一邊,我就能給你十萬兩呢?”

殷瑜:“……”為什麽跟變了個人似的?

“別煩我。”裴質恨不得把頭埋進賬本裏。

殷瑜見狀,知道現在不是跟他計較的時候,默默走開,給他在長案邊放了杯熱茶。

他用了幾口早膳,看裴質還在忙,便囑咐蕊菊:“今天早飯別讓他再吃豆腐白菜了,給他熬盞補湯,做幾個不同餡的包子,多準備幾樣小菜。過一會,他若還不出來用膳,必須去提醒他。”

“奴婢曉得。”

殷瑜這才放心去上朝。朝堂上,又因為前線要糧草的事吵個不停。武将認為,不管如何,糧草得充足,文官認為,如今國庫銀子不多,前線只是在對峙,不一定會打起來,沒必要先花那麽多銀子。

“請陛下裁斷。”兵部尚書争論的臉頰脖子通紅,“真要是打起來,沒有充足的糧草盔甲,那就是讓将士們拿命在拼啊。”

“依臣看,打起來的可能不大。陛下,哪怕往前線運送糧草,也不必運送二十萬兩的糧草!”

“你說的簡單,盔甲和武器,哪個不要錢?二十萬兩看着雖多,可若用到将士身上,就不怕敵人挑釁,保證百戰百勝!”

殷瑜等他們吵夠了,才慢悠悠開口問:“戶部,能拿多少銀子出來?”

“最多五萬兩。”

殷瑜點頭:“朕開私庫,再拿五萬兩出來,十萬兩,也就只能如此了。”

武将們不甘不願地應了。

散了朝,殷瑜留下苗禮尋說話。

“得想辦法再湊十萬兩出來。”殷瑜眉頭緊皺,“将士們是拿腦袋給咱們換安穩,難道人命還能講價?十萬兩,再想辦法湊湊吧。”

苗禮尋道:“十萬兩,國庫緊緊還是有的。不過,前線未必能打起來,可這錢一旦投進去,就回不來了。欽天監那邊說今年夏天恐有大旱,赈災是一筆錢,百姓減了收成,來年稅收定然也不好,這樣下來,國庫就必須得存一筆銀子保證這兩年的花銷。”

殷瑜沉默不語。

确實都得用銀子,哪邊都不能糊弄過去。

“不行的話,那就再從朕私庫裏拿十萬兩。”

“陛下的私庫可沒那麽多銀子。”裴質突然進來,也不請安,拿着個算盤,放在桌上就開始噼裏啪啦地計算。“現銀只有七萬兩,庫藏的寶貝不少,可以賣幾件,能湊夠十萬兩。這邊推薦你賣這幾樣寶貝換錢哦。”

裴質又蹭蹭蹭在紙上寫出幾個價格來:“這是推薦你賣的地點和價格。”

殷瑜:“……”

他将紙那起來遞給苗禮尋,後者一瞧,贊不絕口。“價格公道,找的地方也很合适。”

殷瑜詫異,裴質居然還有這本事?

他想試試裴質的本事,随口道:“前線需要二十萬兩,國庫只能出五萬兩。”

“也就是差十五萬兩。”裴質迅速打着算盤,“內務府這兩個月貪墨銀錢十五萬兩,大概能追回八萬兩,想要穩定人心,只能拿回五萬兩。這個月開銷如果從現在開始嚴抓,能省下三萬兩。這就有了八萬兩了。陛下私庫正好有七萬兩,十五萬兩湊齊了。”

苗禮尋大驚:“內務府兩個月就能貪墨十五萬兩,這這這不可能!”

裴質白他一眼:“怎麽不可能?你也不看看宮裏養了多少人,每個人吃飯穿衣不都是銀子?單是宮裏每個月對外的采買都有七八萬兩,同時還要給宮裏的嫔妃、宮人、侍衛發月錢,這兩個月還有個年在裏面,陛下賞賜大臣不少東西,你算算,沒有三十多萬兩銀子,下的來?”

苗禮尋聽得差點背過氣去,不過他想到自己收的賞賜,确實也值不少銀子,也不好再說什麽。

裴質把算盤上下一颠,珠子恢複原位。他問殷瑜:“其實前線未必需要二十萬兩那麽多銀子。”

殷瑜搖頭:“宮人可以省吃儉用,但是将士的糧草卻不能克扣一分。”

裴質攤開手:“需要多少糧草,有清單嗎?”

殷瑜将清單給他,他掃了一眼,便噼裏啪啦地打起來算盤,留下殷瑜和苗禮尋都詫異地盯着他。

不到半個時辰,裴質舉起來他寫好的賬單給殷瑜過目:“如果按清單上的數量,十五萬兩足夠了。這還是按朝廷對外采買的價錢,盔甲武器不用動價錢,但是糧草和馬匹,按市價會更便宜。”

苗禮尋嘆氣:“想算明白這錢,找幾個人用上半天也能算出來。可算出來之後呢,還不是要派朝廷的官員去采買,價錢好算,人心難算,價格不能定的太強硬,否則容易買來劣質糧草。”

裴質眼睛亮的仿佛會發光,他前傾身子,湊到殷瑜面前:“陛下,這事能不能交給我去做,我保證不破壞朝廷的采買規矩,但還能讓朝廷以十五萬兩的價錢買足糧草。”

“你能保證?”殷瑜狐疑問。

裴質傲然一笑:“我保證!”

殷瑜發現裴質變了。他只是睡一覺,裴質就不是以前甜甜的乖乖的小妖精了。

不但說話強硬了不少,從“臣”變成了“我”,而且目光也不再關注他了,天天拿着算盤,盯着賬本子算啊算。

前兩天他還拿吃飯的事,把裴質哄得團團轉。現在裴質已經完全不歸他管了,每天忙得連人影都看不到。

如果不是他今天吃飯,發現飯菜少了一半,明天穿衣,發現衣裳換了繡功,他都不知道這宮裏還有個皇後在管着。皇後開始全面管理後宮,他作為皇帝,吃穿用度比以前差了不少,不過皇後開心就好。

聽着宮人講述皇後如何整治後宮,關了多少個貪墨銀錢的宮人,皇後雖然查賬很嚴,但他們的月例銀子卻漲了,吃穿也比原來好了,他既欣慰又難受。

小妖精還是挺聰明的,分得清自己人,知道要虧待自己人,還知道要籠絡人心,不傻。

不過,他其實還是想要以前那個無所事事,只知道吃喝長肉的小妖精。

他還想抽個時間跟裴質把話說開,說他臉盲症已經好了,問問裴質到底是哪個山頭的什麽妖精。

但是當裴質穿着一身布衣,站在他跟前時,他的話默默憋回去了。

“參見陛下。草民是浙江籍商人郝多金,幹的是四處收集東西在各處轉賣的賤活。聽聞朝堂需要糧草馬匹,臣這裏都有,糧草可以按每車比市價低三兩的價錢賣給朝廷,馬匹每匹可以比市價低二兩,而且保證是最好的戰馬,您看如何?”

殷瑜額頭上的青筋都要暴起了。郝多金又是個什麽鬼!若不是他臉盲症好了,這會可能正高興,慶幸老天爺給他砸下來個大餡餅呢。

雖然郝多金的出現對朝廷有利,也解決了他一個大問題,但是當誰看到自己的愛人,貼着個假胡子,口口聲聲說自己是別人,還要跟他做買賣,誰的心裏也不會好受。

他只想把裴質拖回養心殿,拿鐵鏈子鎖起來,不許他再作妖。

想做買賣可以,跟他說一聲不行嗎?或者派個別人也行,為什麽要親自上陣?

最讓他感到驚訝的事,裴亦作為裴質的親兄長,卻真的只将郝多金當做陌生的富商介紹給他。難道裴質貼上個胡子,裴亦的眼睛就瞎了?

“陛下,您若不放心,大可找人先驗貨,草民做了三十多年的買賣,向來以誠信示人。”郝多金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很是得意。

殷瑜裝作吃茶,擋住自己不認同的神色。裴質如果按裴家子弟的年紀走,也不過才二十出頭,從哪兒來的做了三十多年的買賣?

這大殿中,最沒誠信的就是裴質了。

裴亦看陛下并沒有太滿意,躬身道:“陛下,臣是按皇後娘娘懿旨,随便找的一個富商。若陛下不滿意,臣再去找就是。”

裴質慌了,他說的多好聽了,怎麽還不滿意?他辛辛苦苦好幾日,從殷瑜和各宮那裏克扣了不少銀子,都拿出去倒騰糧草了,如果殷瑜不買,他可就要血本無歸了。

“陛下,草民的價格公道,糧草也是上等的,您可以派大臣去草民商鋪看一看,保證陛下滿意。還是說,您有什麽疑惑,或者要求?”

“愛卿辛苦了,先下去吧。”殷瑜沒有立刻答複,反倒打發裴亦出去了。

裴亦快步走出皇宮,宮門口自有馬車在等着他。他站在宮門底下,一步都不肯多走,大聲斥責馬夫:“許望北,你有沒有眼色,還不趕緊把馬車趕過來,扶我上車?”

許望北本來躲在馬車裏,聽裴亦這麽一喊,恨不得飛過去捂住他的嘴。宮門後多少侍衛,以前都是他的手下,他已經淪落至此,裴亦能不能給他留半分顏面?

“許望北,還不趕緊過來!”

許望北無奈,只得趕着馬車過去。宮門口的侍衛看見他,都不敢擡頭,想裝作看不見他,避免以後見面時尴尬。脫了侍衛這身衣裳,他們都是某個官員的子侄,日後還得打交道。

“大人,請上車吧。”許望北嘟嘟囔囔,“多走兩步路會死嗎?”

“會。陛下賞賜的小厮,不用會可惜死。”裴亦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他被調教了兩日,立刻下意識地伸出了手,裴亦滿意地扶着他的手上了車。

東暖閣的談判還在進行。

殷瑜的老神在在,把裴質逼得手忙腳亂。他以前開出了那麽好的條件,明顯是誠心要與朝廷做買賣,為何殷瑜就是不同意呢?

而且殷瑜看他的眼神好奇怪,總像是在打量他什麽?

如果不是知道殷瑜有臉盲症,他這會早就懷疑殷瑜把他給認出來了。

反正殷瑜肯定認不出他來,所以到底在懷疑他什麽?

裴質雖有大富商的一些能力,但在絕對的權勢面前,富商的弱小地位,注定他還是會處于被動的一方。

他又誇了自己幾句,見殷瑜還是不表态。他索性硬着頭皮,開始繼續往下走流程。

“陛下,跟朝廷的買賣,草民想做長久了。商人身份卑賤,草民想為子孫後代謀個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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