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二兩春光
王易安在謝武甫的威逼下, 一連處理了好幾天政務,她每天起床時不由得痛苦掙紮。
說好的只是一個小縣官, 什麽都不管,吃喝玩樂, 過自己悠閑日子呢?可現在呢呀,每天從早忙到晚,唯一輕松的日子就是躺屍的那刻了。
這一點兒都不符合她對未來的期許,還沒在家裏的日子過得舒坦逍遙,不行,她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她要請假, 她要向謝武甫請假!
直接向謝武甫請假,他肯定不準,王易安想了很久, 最終認為還是請病假的成功率高點兒。
于是她立馬起床,往自己身上澆了一大盆涼水。
沒有反應, 那先去處理公務, 中午再來。
跟吃飯一般的規律, 王易安開始了一天三澆,再沒效果,她到傍晚的時候把整個人埋在大木桶裏, 冷水淹上一個又一個時辰,當然怕謝武甫來抽查,她還不忘邊泡邊處理公務。
果真, 謝武甫推門而入。
“你、你現在是在泡澡?”
“對呀,天氣好熱,這樣涼快多了,你看我一點兒都沒偷懶,還在處理公務。”
“現在是深秋,你還熱?”
“可不是嘛!你看看,先前的縣官不知幹的什麽,沒一件為民勞心的事,只顧自己中飽私囊,看得我是怒火中燒,火冒三丈,所以熱得慌,我降降火。”
“那你繼續泡,注意別太久,小心着涼。”
“等等!”王易安叫住欲離去的謝武甫,腦子一抽,忐忑地問出聲,“要是我着涼傷風了,能讓我休息幾天嗎?我最近感覺有點兒力不從心……”
謝武甫面色凝重:“這才是你澆冷水,泡冷水澡的真正原因?”
王易安連連擺手:“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這麽無所不用其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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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武甫走近,雙手搭在浴桶邊緣,冷笑道:“我都聽小米說了,你今天一有空就澆自己水,還想狡辯?”
謝武甫的目光咄咄逼人,王易安緊張地額頭滴下汗來。
怎麽辦呢?
王易安嘴角一抽,誇張地翻了個大白眼,嘴裏模糊嚷道:“我的頭好暈,我是誰,我現在在哪裏?”
她以為謝武甫會接住她,所以順勢往旁邊一躺,浴桶還算大,能承擔她的誇張演技。
可、可沒人管她呀,她整個人滑到水底,努力憋着呼吸……
謝武甫怎麽還不把她撈起來!
王易安感覺有水嗆到了呼吸,終于憋不住,趕緊掙紮着從浴桶裏爬起來。
從水裏冒出頭,帶起一陣水花,王易安抹開眼前遮住視線的濕發,難受地直咳嗽。
王易安邊咳嗽邊責備:“謝武甫,你好狠的心,不救我!”
“戲演完了?出來換衣服。”
謝武甫甩給她一套衣服,完全不願意搭理她。
“你不出去我怎麽換?”
謝武甫一個眼刀甩過來,王易安屁堆笑,讨好地指着不遠處的幽蘭屏風:“我去那換。”
謝武甫背過身,語氣不善:“你想休息,直接同我說便是,犯不着為難自己身體。”
“那我直接跟你說我不想幹活,你會同意我休息,出去玩嗎?”
“不會。”
那你說屁呀!
王易安把手裏剛脫下的濕衣服用力擲出去,砸得挺準,順着謝武甫兜頭而下。
眼見謝武甫一把扯下頭上的濕衣服,猛然轉身,有發火的征兆,她立馬軟聲軟語:“麻煩你幫我放臉盆裏,我待會去洗。”
“算了,你是大人,處理公務為重,我讓小米去洗。”
“不用啦!我自己洗,你還我衣服,這是我唯一的樂趣了!”
王易安衣服還沒穿完,又不能追出去,只能眼睜睜看着謝武甫開門離去。
“小米,剛剛謝武甫給你的衣服呢,不用你洗,我自己來。”
“公子,奴知道你有這個癖好,怎忍心剝奪,于是拒絕了。”
“那衣服呢?”
“師爺直接拿走了。”
“啊!他能拿到哪去?”
“公子,你可以去後院看看,興許……”
小米話還沒說完,王易安便火急火燎地殺到了後院。
今天的風有點兒大,後院的衣服被刮得到處都是,謝武甫不辭辛勞地彎腰撿了一件又一件,放回晾衣杆上去,可風又一起,再度把衣物刮到地上去,謝武甫擡頭,一個好幾尺長的白棉布蓋住了他的頭。
鼻尖萦繞着淡淡的香氣,跟王易安身上的味道差不多,越聞越好聞,謝武甫鼻翼微動,深吸了好幾口,眉頭舒展開去,嘴角恣意輕揚。
王易安驚慌地從他臉上揭下白布,脫口而出:“這是我的裹胸……”
謝武甫臉上如癡如醉的表情還沒來得及收起,王易安看到,嘴唇抖了三抖,忍不住把剩下的話都吞了回去。
謝武甫的俊臉,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泛起羞赧之色。
“謝武甫……”王易安有些結結巴巴,她想問她的衣服在哪?那裏面還有宋致然給她的平安符,她一時忘記了,所以才追出來想拿回去,畢竟是別人的一番心意。
謝武甫轉過身:“別說話。”
你等我緩緩。
風還在肆意刮着,兩個人站在原地,動也不動,任憑衣衫張牙舞爪。
“你看他全身都紅了,顏色多好看呀!”
由遠及近的交談聲,謝武甫聽了,臉上顏色更深,他以手握拳捂住嘴,尴尬地直咳嗽。
九尺的漢子紅着一張臉,王易安看了實在忍不住笑,叫住那兩個丫鬟:“你們在說什麽呢?”
“參見大人,參見師爺,奴婢們在談論盤裏的蝦。這是漁民剛剛送來的,很新鮮,大人趁熱吃。”
“武甫師爺,別走呀,留下來一起吃。”
王易安從丫鬟手裏接過盤子,就追了上去,末了,還不忘讓她們收拾下殘局,把她那件濕衣服送到房間裏去。
“哇哦,這個蝦紅得真好看,就跟某人一樣的。”
跟某人一樣紅?
謝武甫眼觀鼻鼻觀心,表面上不為所動,捏着書的手卻在暗暗使勁。
“謝武甫,你要不要吃一個,好香的……”
香?
謝武甫想起了那塊裹胸布上的幽幽香氣,手下一使勁,一本書撕成了兩本書。
“太好吃了,你真不吃?好鮮美呀,我吃完了?還剩最後一個了,謝武甫……”
王易安注意力都放在手中的蝦上面,就沒有平常那麽刻意壓着嗓音,再加上她心情愉悅,語氣是又軟又糯。
謝武甫摔書,站起身。
“你、你突然怎麽了?”
王易安嘴裏還叼着蝦,一臉茫然。
“最後一只蝦在哪?”
王易安指指自己嘴裏吃了一半的蝦。
謝武甫向她招招手:“你過來。”
過來幹嘛?
王易安努努嘴,她嘴裏有蝦,可不能說話。
謝武甫什麽也不說了,朝她走去,手臂倚着王易安身旁桌子,低頭銜住蝦尾。
哎呦,搶了蝦子就想走!
王易安使出渾身的勁兒,表示不給,謝武甫原本想帥氣地搶走最後一只蝦,給王易安來個措手不及,以報剛才被嘲笑之仇。
可誰知,王易安緊緊咬着不松口,這下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