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致然番外4

“我宋致然行事素來光明磊落, 找不到一絲錯處,你如何說我……”

宋致然忘掉了某些事情, 不免有點得意忘形,他自信歷年來進退有度, 風度翩然,應該是沒有什麽把柄能落到別人手中。

“宋公子,你半月前在竈房偷吃了一碗面,還淚流滿面,被我看得一清二楚,你忘了嗎?”

“你……我……”宋致然想起來的那刻就開始心虛,巨大的心虛。

“宋公子還能問心無愧地說出剛剛那些話來嗎?”

“我為什麽不能?我……”

“好了, 不用再争辯,既然我們雙方都知曉了對方的秘密,不妨互相為對方保密。”

宋致然覺得她是個無關緊要的小厮, 即使把她是女子的秘密說出來,自己也得不到什麽實質性的好處, 而自己的那件糗事被說出來, 衆學子肯定會到處宣揚, 變本加厲添油加醋地宣揚,到時候傳成什麽 “品學兼優宋公子不為人知的一面,吃面就流淚, 原是苦戀怡紅樓花魁多次被拒”這等莫名其妙的風聞都不為過。

也許還會有些無聊宵小捧着一碗面,來纏着他吃,以此驗證是否如風聞所傳的“吃面就流淚”……宋致然光是想想就覺得可怕。

他又沒什麽疑難雜症, 又不是什麽異人妖怪,還不是眼淚說來就來的戲子,怎麽能做到“吃面就流淚”!

吃面流淚了,他們肯定會讓他再來一次,說不定他書都不用讀了,直接被送去街上賣藝,表演“吃面就流淚”;吃面不流淚,他們肯定不信邪,還是會讓他多吃幾次,等他吃得肚兒渾圓,快要撐死的時候,終于相信他吃面不流淚,只是個普通人的殘酷事實,便戳着他的脊梁骨聲讨他騙人,不實誠,營造了一個驚天大騙局,愚弄了他們,欺騙他們的感情……

“宋致然,你歪嘴瞪眼是什麽意思?莫不是不同意?”

一不小心想多了,宋致然收回亂糟糟的思緒,正色道:“我同意。”

“我還有個條件。”

宋致然實在無語:“你竟然還有條件?”

“沒錯。我要做你的書童,跟在你身邊修習學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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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需要,我已經有兩個書童,壓根用不上你。”

“你放心,我不會給你用我的機會,是我要用你,用你幫我最短時間內補習完漏下的功課。”

宋致然雙眼瞪大:“意思就是,你要吃我的飯,用我的書房,還要睡我的床?你這個書童領着薪俸,不僅不做事,還要我這個做主子的給你做事……你這麽橫,你不去做皇後真是可惜了!”

“糾正一點,我不會睡你的床,畢竟男女有別。”

她只糾正了不會睡他床的這點,并沒糾正她以後不會去做皇後,這個時候他就應該有所覺悟的。

一句玩笑話,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他偏偏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

鑒于種種原因,宋致然最終還是答應了這些喪權辱國的條件,他知道自己從中得不到一點兒好處,但還是忍不住答應,畢竟一個姑娘家在全是男子的書院裏肯定會舉步維艱的,更何況還有張天霸在時刻“關注”着她。

還有一點,她心中的遠大抱負,他也想看看某天會不會實現。

謝婉青很拼,一年時間裏學完了明志書院學子兩年學的東西。宋致然在自己卧房裏給她安排了一張小榻,他睡下的時候,她仍點着燈,在一頁一頁地翻着,奮筆疾書着,絲毫不見疲累。

或許是散出來的燭光太過刺眼,或許是謝婉青的拼命影響了他,總之,他就是睡不着。

他動靜極大地翻了個身,背對着挑燈夜讀的謝婉青,心裏浮起一絲不安情緒。

若是她再繼續這麽拼,走到了他的前面,發現他沒有什麽東西可以再教給她,他對她來說再沒有利用價值,她是不是會……離開他?

“謝婉青,很晚了,睡下吧。”

“我吵着你了?我翻書的聲音會盡量小點。”

“不是翻書的聲音,是蠟燭,你點着我睡不着。”

“可先前一年你都睡着了,沒道理今天就睡不着。”

“就是睡不着,我今天就是睡不着!”宋致然煩躁地翻身坐起,“你白天讀書也就算了,晚上這麽晚還要讀書,你是要日以繼夜,夜以繼日,再日以繼夜吧?你是神,你不用睡覺我管不着你,但我是個人,我不能不睡覺,你怎樣都好,就是不能吵着我睡覺!”

宋致然都做好了大吵一架的準備,都撸起了白色亵衣的袖子,謝婉青卻一口氣将蠟燭吹滅,淡淡的嗓音,沒有據理力争地打算:“嗯,我知道了。”

宋致然氣沒地兒使,更煩躁了,翻來覆去怎麽也睡不着。

他剛要跟謝婉青說點心裏話,為剛剛對她大小聲的怒號道個歉啥的。

誰知有微弱的呼吸聲響起,一下一下,極有規律節奏。

他在這邊焦躁,生怕自己傷了她的心,她卻跟個沒事人一樣睡着了,還睡得這麽沉,真是個沒心沒肺的東西!

相處這麽久,她就一點兒都不在乎他,一點兒都不在乎他的不安,一點都不在乎他的敏感!

宋致然越想越生氣,雙眼瞪着房梁,一夜無眠。

第二天,宋致然起床去上課的時候,謝婉青蒙着被子還在睡,他也不管她,徑直出門洗漱去了。

今日,榕江謝家的謝老爺子要來明志書院講上一堂課。

他來金陵這麽久從未見過這個謝老爺子。

聽聞榕江謝家是天下第二士族,出了名的鳳凰窩,謝家子女一個個都很厲害。而謝老爺子呢,原任戶部侍郎,前些年稱病辭了官,現在賦閑在家,沒事的時候,就受金陵有頭臉的達官貴族所邀,品茶吃飯參加詩會,必要時也會來書院講上一番老掉牙的“修身治國平天下”。

宋致然跟随院長和學監去接見謝老爺子,見他的第一眼,就沒好感,那滴溜溜亂轉的眼珠,一副谄媚狹隘小人樣,實在喚不起任何的崇敬之情,比他那日在街上,遠遠地看到金陵王家族長的風華氣度可差遠了。

後來作陪,陪着吃飯,視察,更是全無好感,因為宋致然發現這個謝老爺子不光是個谄媚小人,還是個色胚登徒子,偷偷捏上菜丫鬟的手心,眼珠總往不該看的地方瞄,非禮勿視,非禮勿聽,不知道嗎?!

一點禮義廉恥都不懂,他參加詩會……參加個屁的詩會!

宋致然只想早早送走這個裝腔作勢,擺着架子又深入骨髓的谄媚色胚小人!

謝老爺子跨出明志書院的大門門檻那刻,宋致然終于松了一大口氣,簡單與院長學監告別後,他立馬沖回了卧房,拿過杯子灌了自己一壺的水,喝完大喝一聲:“氣死我了!”

謝婉青放下書本,看過來:“感覺氣得不輕呀,誰氣你了?”

“還能有誰,那個榕江謝家的老王八!”

謝婉青不動聲色地站起來,略有些驚訝:“榕江謝家?老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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