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你怎麽……醬紫啊

前面的這些窦天骁品得津津有味,覺得醍醐灌頂,特有道理,就是最後這句話把他的理智拉回了原位。

這他媽到底靠不靠譜啊!?

沒等他糾結太多,江燃低沉的聲音從天而降,“吃完了還杵在這兒幹嘛?等着我架你出去啊?”

窦天骁起身站到了江燃旁邊,再次回憶了一下‘如魚得水’的那些高招,決定豁出去了!

他扭扭捏捏,輕聲細語地喊了一聲:“哥哥。”

江燃扭頭睨着他,不冷不熱道:“又想整什麽幺蛾子?”

“謝謝你的款待哦……下次,下次換我請你吧!”窦天骁自認為配上了一個恰到好處的深情動人的微笑,但在江燃眼裏簡直比吃到了蒼蠅屎還難看。

他擺了擺手,“用不着,你那點小零錢還是留着充話費吧。”

“矮油!~”窦天骁發出了一聲連他自己都震驚了的嗲音,波浪號的部分要多騷氣有多騷氣,他都不知道自己居然還有這種不可告人的潛質。

江燃渾身一哆嗦。

“你……”窦天骁清了清嗓子,醞釀半天,往江燃的肩膀撞過去,“你怎麽……醬紫啊。”

江燃被他撞得一個踉跄差點一頭栽進雨裏,他狐疑地擡手,探了探窦天骁的腦門,再掃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趁現在醫院還沒下班,走,我帶你去精神科挂個診,再晚就來不及了!”

窦天骁撲哧一笑,拽住了江燃的胳膊,兩人一前一後的笑聲怎麽止都止不住了。

他們來的時候還是綿綿細雨,這會不知怎麽的,就下起了大雨,好在江燃臨出門前沒忘記往包裏塞把折疊傘。

但他自己的那把被老爸帶去警局沒拿回來,自己這把是老媽的,有點嬌小,還帶碎花,兩個身強體健的大男人擠在下面要不你濕透就是我濕光。

“要不等雨小點的時候再沖吧。”江燃站在門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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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他多點身體上的觸碰,肢體上的交流!

“這點雨勢算個球!”窦天骁愣了愣,補上了一個尾音翹起的“呀~”

他覺得自己這一聲簡直騷得沒邊,腦子裏已經浮現出江燃扯着嗓子大吼“你到底是喉嚨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你再敢這麽不男不女不倫不類地發嗲勁信不信我掄你下水管道去?”的畫面。

但是沒有!

江燃被這小浪蹄子的一聲“呀”震得腿軟,撐起小傘,一把勾住了窦天骁的肩膀往自己懷裏拽,“算了,大不了回家再沖個澡。”

江燃的雨傘往窦天骁的身側傾斜,自己大半個肩膀都露在外邊,即便是這樣,窦天骁仍然緊緊地圈住了江燃的後腰,裝出一副“我他媽快要被淋死了”的姿态,狠命地往對方懷裏鑽。

他的耳朵剛好貼在江燃的胸口處,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也許是幻聽。

按照窦天骁以往的經驗,江燃這會應該就要抵住他的腦門讓他離遠點兒,順便咆哮一句,“眼睛看路啊!你自己腦門多大心裏沒數嗎?礙着我視線了!”

但是今天沒有!

他甚至還斜眼瞥到江燃擡起胳膊替他擋着雨。

靠譜!

不愧是情場高手支的招!

撒嬌的男人也好命!

為了贏得對方的好感度,窦天骁決定将撒嬌和示好這兩套愛的方針貫徹到底。

在江燃面前,能不嚷嚷就盡量控制住自己不再嚷嚷,江燃說什麽就是什麽,江燃想吃什麽想喝什麽就去給他弄,并且毫無怨言。

暑假回鄉下住了幾天回來,他就正式開始落實這兩項方針。

除了練拳和掙錢不能耽誤,其他時間基本上都耗在了江燃身上。

剛開始只是過去蹭頓飯,後來發現江家沒人的時候江燃經常吃泡面,他就幹脆在江府當起了禦廚。

窦天骁從小就看着舅舅做菜,手藝算是同齡人中的食神水平,經常吃得江燃贊不絕口,一碗接一碗。

做完吃完還負責洗碗,弄得江燃還挺不好意思,扶着門框欲言又止。

窦天骁心領神會地擺擺手,“不用不用!——你出去!我來洗就好!”

“不是,”江燃把門框邊上的圍裙拎了下來遞過去,“要不要?”

窦天骁的眼珠轉了轉,輕聲細語道:“我手濕着呢,不方便,你幫我圍吧。”

要是換成平時,江燃一定會先扔下一句“甩甩幹淨不就好了麽!?”再看心情幫不幫圍,但畢竟人家在幹活,他哪好意思像往常那樣呼來喝去,只好走過去溫吞地說一聲,“手稍微擡一下。”

窦天骁憋笑憋得臉酸,後腦勺有意無意地向後蹭了蹭江燃的鼻尖,後者直接打了個噴嚏。

“你頭皮癢啊”這幾個字都已經蹦到嗓子眼兒了,江燃還是一抿嘴,咽了下去,“你慢慢洗,我去搞個西——你想吃西瓜還是吃鳳梨?”

窦天骁心頭一動,美得不行,“我想吃草莓。”

“沒有!”江燃終于不耐煩地轉身掀開冰箱,“要吃自個兒下去買去。”

窦天骁又猛地一陣失落,搶在江燃對西瓜下手之前說道:“那那那那、那就鳳梨吧!”

江燃只好又把西瓜塞回了冰箱,“你事兒怎麽這麽多呢。”

隔天過去,窦天骁就發現桌上多了一袋草莓,當即撲到沙發上抱住了江燃,恨不得一口親上去,“哥,你對我真好!”

“少往你那臉上貼金,超市水果在打折,一大袋才十塊,四舍五入不要錢,傻子才不買。”江燃一把推開他,“閃開,我看電視呢,要閑着沒事兒趕緊去做飯,我都餓了。”

窦天骁拎起一大袋蔬菜進廚房的時候,掃到了超市小票上奶油草莓十五元一斤的标價,心裏美得冒泡泡。

因為從小父母離異的關系,窦天骁對于這些情感方面的神經格外纖細敏感,別人只要對他好一點點,他都會感恩戴德地銘記在心。

可惜他在戀愛方面完全沒有經驗,總是琢磨不透對方的心思,他能感覺到,江燃對他是特別關照,但是肯定達不到沒了他就茶飯不思的地步。

江燃有自己的追求和理想,感情的事情最多只能占據他生命中的一小部分,可能連百分之二十的标準都達不到……

于是兩人的關系就這麽繼續不清不楚暧昧不明着——在窦天骁的眼裏,連暧昧的程度都沒能達到,他們連一場電影都沒看過!

倒不是窦天骁沒請過,就是江燃一直沒時間,自從大學開學之後,就成天撲在了學習上。

江燃考進的是本市的一所政法大學,主修偵查學專業,學校離家四十多公裏,雙休或是節假日會坐公交回家,每次窦天骁過去吃飯,江燃都在看書,除此之外,唯一的興趣愛好就是看紀錄片。

像老爺爺老奶奶迷戀廣場舞一般地迷戀各種各樣的社會新聞,定了鬧鐘天天看。

窦天骁仿佛已經看到了江燃退休以後枯燥的老年生活。

當別的小朋友都在看風靡一時的日本動漫時,他在電腦上搜:一線兇殺案。

約會是不可能約會的,窦天骁和他做過最暧昧的事情就是換上了情侶QQ秀。

其實江燃把心思全放在學習上窦天骁也挺高興的,至少他沒時間談戀愛,也不跟別人親近,唯一能住進他家,給他做飯,躺上他床上的人只有自己,盡管生活淡入白開,窦天骁也總會有法子将它變成微甜的涼茶。

可惜這樣平靜的生活沒有維持太久,就被一通電話給徹底擾亂了。

窦天骁還記得那天是冬至,學校剛好放假,江媽媽怕他和葉晞兩個人在家沒飯吃,就提前打電話讓他們過去一起吃餃子,熱鬧熱鬧。

一桌餃子剛包完,還沒來得及下鍋,就接到了從鄉下打來的電話,舅媽說舅舅傍晚幹活的時候忽然暈倒,已經送去醫院急救了。

當晚三個孩子連同江媽媽誰都沒能吃上晚飯,急急忙忙地開車趕回鄉下。

一番檢查下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醫生說舅舅的淋巴部位長了個瘤子,是惡性的,而且癌細胞已經通過血液向其他肝髒部分轉移,情況很嚴重。

“病人甲狀腺都這麽腫了怎麽現在才來檢查?”醫生的話像一記利刃,刺向了所有人的心髒。

舅媽早已泣不成聲,“他一直說不要緊不要緊,還以為是發燒引起的炎症,配了點消炎藥,想着多休息幾天就好了,誰知道會變成這樣…”

很多農村人勞勞碌碌三百六十五天,都沒有多少存款,根本不舍得亂花錢,如果不是拖到最後一刻,是不會上醫院檢查的。

醫生只是無奈地一皺眉,“現在他的狀況不太樂觀,癌細胞随時都可能轉移到其他部位,需要趕緊入院治療,而且我建議的話,最好是轉到市中心醫院,那邊醫療設備齊全,還有專門的科室——我給你介紹一個醫生,專攻腫瘤科,做了二十多年了……”

舅媽連連點頭致謝,淚水順着她的臉頰滑入脖頸深處,葉晞趕忙走過去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軀,或許是因為這幾天一直忙着照顧老爸的關系,她的臉頰明顯消瘦了許多。

而他卻什麽都不知道。

窦天骁全程都是懵的。

他對醫生所說的那些專業術語并不了解,但他還記得念初一的那年,學校有個學生患了骨癌,校領導還為他組織過一波捐款,可惜那個男孩最終還是沒能逃過死神的利爪,在他念初三那年,就聽說那個男孩去了天堂。

舅舅……也會那樣嗎?

他一想到舅舅有可能離他們遠去,剎那間眼淚洶湧。

“現在怎麽辦?”外公像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倚靠在了醫院的牆上,兒子一直都是家裏的支柱,沒有這根支柱,這個家會怎麽樣,他完全不敢想象。

“轉院治療。”舅媽抹了一把眼淚,“必須治療。”

“咱家還有錢嗎?”葉晞的這個問題像無形的大手,扼住了所有人的脖頸。

對未來的方向,一家人都陷入了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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