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少年唇瓣滾燙。

動作很輕,只似有若無地點了一下。

但炙熱的溫度卻從被吻到的額頭瞬間蔓延開來。

程溪驀然睜大了眼睛。

他在做什麽!

耳尖和臉頰一下紅透, 幾乎要滴出血來。她伸手想要推開陸決, 下一秒卻被按住了肩膀。

根本動彈不得。

他身上還帶着些許血腥味,搭在她肩頭的手微微顫抖着,嗓音沙啞低沉:“乖, 別動。”

接着又低頭, 克制地親了親她撲簌的眼睫。

方才在急診室裏的醫生一出來, 就看見了他們。

少年将少女困在大廳的角落裏, 頭上纏着紗布, 襯衫血漬未幹,手上帶傷, 活脫脫不良少年的模樣。

偏偏他的動作輕柔,小心翼翼攬着小姑娘的肩, 就像抱着自己最珍貴的寶貝。

現在的孩子......醫生搖搖頭,真是比他們當年厲害多了。

程溪壓根沒想到陸決會親第二次。

額頭被吻的時候, 她的眼裏已經泛起了水汽, 又氣又委屈。

等到他滾燙的唇瓣落在眼睫上, 輕輕蹭着泛紅的眼角, 她終于忍不住被氣哭了:“陸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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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當面直接喊過他的名字, 這次實在是氣極了:“你放開我!”

軟軟的聲音帶了哭腔, 陸決的心猛地一揪。

他立馬松了手去看程溪。

顯然委屈得厲害,她眸中水光盈盈,眼睫上沾了淚珠,将落未落。死死抿住的唇有些蒼白, 沒有平日嬌豔的顏色。

“對不起。”陸決一下後悔極了。

她本來就被他先前那幅樣子吓到,他不該這麽莽撞的。

可他忍不住。

從她在急診樓外驚慌失措拽住他的那一刻起,他就想把她攬到懷裏好好親親她。

所有人都躲着他害怕他,只有她朝他走了過來。

他的心原本空落落的,像是被人挖走了一大塊一樣疼得厲害。但她抓住他的瞬間,他一下就不疼了。

程溪眼眶通紅,她根本不想搭理陸決,擡手想要擦眼淚。

卻被他搶了先。

少年略顯粗糙的指腹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眼角,力度很輕很輕,生怕弄疼她半分。

“手還沒擦!”她這回是真的又委屈又生氣,也不怕他了,伸手拍掉他的手,“不許碰我!”

他怎麽能......羞恥到了極點,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眼角和額頭還殘留着唇瓣的滾燙溫度,她咬着唇,一連捶了他好幾下。

“好好好。”陸決啞然失笑,“我不碰你。”

她顯然是被氣壞了,在他收回手之後還不依不饒,但那軟綿綿的小手哪裏有什麽力氣。

他站那兒不動,任由她不痛不癢地捶他。

從小到大,這是他第一次毫不還手。

“流氓!”過了好一會兒,直到大廳裏其他的人都開始注意到他們,程溪才反應過來。

她羞惱極了,停了手,紅着眼眶指責他:“你怎麽能......”

她知道他壞,知道他霸道,知道他不講理。

可偏偏沒想到他會在大庭廣衆之下......親她。

面對她的指責,陸決喉結微動。

被陸啓明劃出來的傷口還在隐隐作痛,他的聲音依舊沙啞:“我只親我喜歡的人。”

他喜歡她,喜歡得都快要死了。

少年一字一句說的堅定。

程溪後半段話便生生地卡在了嗓子裏。

她擡眼看他,他眉峰斂起,神情嚴肅,一雙黑眸深沉淩厲。

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腦海裏瞬間炸成了一片,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

又驚又羞,把那個裝着酒精和藥棉的袋子往陸決懷裏一扔,她直接朝樓外跑去:“你不許跟着我!我阿姨來了!”

她很少跑這麽快,馬尾在背後一甩一甩,顯然急于要逃離這個地方。

站在原地,陸決看着她無措地跑遠,邊跑邊擡手擦眼淚。

抱着袋子,他的心裏有些甜,又有點兒微微的疼。

她不想讓他跟着她,可他想跟她一輩子。

***

生怕陸決會在這個當口上追出來,程溪不敢在醫院多做停留,直接打車回家。

正好阿姨也打來電話,說今天看病的人很多,叫她自己先回去。

回到家,她才發現自己的眼睛有些腫,顯然是剛才哭的。

從冰箱裏找了冰袋冷敷,她一個人坐在沙發上,忍不住微微發抖。

她不太願意去想方才陸決都說了些什麽,但少年沙啞的嗓音依舊萦繞在耳邊。

咬着唇,耳根和臉頰都滾燙一片,燒得厲害。

就算是那樣......他也不能......程溪還是又羞又氣,只覺得他太過分了。

偏偏先前他那個樣子,她也沒法裝作看不見,丢下他什麽都不管。

腦海裏亂糟糟的一片,等到眼睛的紅腫褪去,程溪拿起書包。

不管怎麽樣,最後還是要去上學的。

一路上心驚膽戰,好在到了班裏後,她發現陸決沒來學校。

後門的位置只坐了這次考砸的蔣軒,一個人無聊地在轉筆。

大概是回家養傷去了吧......正好趕上早晨的最後一節課,但程溪幾乎全程都在走神。

想到他滿頭滿臉都是鮮血的模樣,她又開始後知後覺的害怕。

怎麽會弄成那樣?

她見過陸決動手打人,知道他有多可怕,也知道少年的爆發力有多強。

她根本無法想象什麽樣的人才能把陸決打成那樣。

而且......還是在醫院裏。

“你不去吃飯嗎?”直到沈杭冷淡的聲音響起,程溪才意識到已經下課了。

她連忙起身,給沈杭讓了位置。

誰要管他......收拾着桌面上的東西,她咬着唇,趕走腦海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吃完午飯回班,沈杭已經先行回來,正在做題目。

他的生活中似乎除了學習沒什麽其他東西,做題速度很快,一會兒就寫了好幾頁。

程溪也拿了習題冊出來,捏着筆,心不在焉地在草稿紙上劃着。

情緒莫名的亂。

“決哥怎麽還沒回來?”吃完飯,進到班裏沒見着陸決,蔣軒扭頭問楚行之,“被他爸扣下了?”

期初考試他考砸了,搬到了後門邊上,目睹了董成把陸決拽走的全過程。

他見過董成,知道對方是陸啓明的手下。

“那誰知道。”楚行之聳聳肩,“他爸估計也不耐煩扣他吧。”

其實他也有點好奇,平時陸決是不願意去見那個父親的,這次居然什麽都沒說就走了。

他倆沒有刻意壓低聲音,加上班裏的人也不多,即使坐在前排,程溪還是聽得一清二楚。

她眼睫撲簌兩下,又按下了心裏的念頭。

不要再想和他有關的事了,她揉了一張草稿紙,心裏很是沮喪。

他那麽壞那麽可惡,她才不要關心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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