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藥
林知夏本想将林若夢的藥給換成吃不死人卻也治不了病的其他保健類藥物,然後就像她之前跟羅浮生說的那樣,将那破藥給扔黃浦江裏。只是在藥店徘徊了半天也下不了這決心,仔細想想,林若夢也沒有做什麽天理不容的事情。如果因為許星程而遷怒林若夢,那她跟許星程又有何分別。雖然放棄了扔藥的想法,但就這麽算了林知夏又有些不甘心。
“那……送你一份新婚禮物?”林知夏心下起了小心思,既然她那麽相信許星程,那這份禮物她一定會喜歡。
而林若夢的那瓶藥林知夏沒有再動心思,不過卻發生了意外。那日林知夏不在片場,許星程陪着林若夢拍攝。拍攝中途休息的時候,林若夢的助理照常将沒蓋子的藥瓶放桌子上,之後桌上的熱水瓶突然炸裂,弄得桌上地上滿是水。就在大家手忙腳亂地搶救桌上劇本,資料的時候,許星程碰到了藥瓶,藥撒在了地上泡了水,已經不能用了。
事後洪瀾将這件事告訴了林知夏,林知夏後來跟羅浮生說起的時候很是幸災樂禍了一把,也不知道算不算是許星程的報應。梨本未來就像她所說的那樣沒有再來找她,也沒有找羅浮生,這讓林知夏暫時松了一口氣。跟梨本未來這種人打交道實在太費腦子,還随時會沒命。
林知夏在做了洪瀾的助理之後多次提出讓羅浮生別再去拳場了,可羅浮生就是不幹。
“我現在有工作了,我可以養你的。”
“你說什麽呢,你養我?那我還混不混了。”
“你又不在江湖了,還混屁啊。”
“我一個大男人靠女人養活像什麽樣子。”
“現在時代不同了,家庭主……主夫也是有市場的。”林知夏看着羅浮生散發着危險的氣息聲音越來越小,不過羅浮生在養傷期間卻也真學會了做家務,而且在陸續燒了幾次廚房之後還學會了做飯,也不失為一名合格的家庭主夫了。
羅浮生不願吃幹飯,林知夏也沒法。只是羅浮生每天在外面跟人打架實在是讓林知夏不放心,不得已只好翻出冉成舟給她的地址,找了個周五跑去麻煩他了。
“沒想到啊,難怪這麽輕易給地址,原來是診所。”林知夏原本以為這是冉成舟家裏,沒想到是診所。不過說是家也沒什麽不對,因為他就住在診所後面。
“我跟朋友開的,休息的時候我就來照看着。而且本來也打算離開醫院的。”
“為什麽?”
“怕哪天又被其他幫派的當家給抓去別的醫院了。”冉成舟看了眼林知夏身邊的羅浮生。
“真可惜,看來這雇你當私人醫生的念頭是徹底沒有了。”林知夏一臉惋惜地搖搖頭。
“喂,這是看傷呢還是敘舊呢,當我不存在呢。”羅浮生嘟着嘴将林知夏拉到了身後。
羅浮生本是不願意來檢查的,但被林知夏揪着耳朵出了門,羅浮生面子上過不去只好答應。可到了之後又反悔,林知夏直接粗暴地将羅浮生的衣服扒了推到了冉成舟面前,冉成舟嘴角輕微抽搐,突然對婚姻産生了恐懼。
羅浮生身上除了些淤青沒別的事,以前的舊傷經過林知夏的照料也好得七七八八,加上林知夏強行給他塗祛疤膏,一些不嚴重的傷口已經看不出來了。
冉成舟沒問羅浮生身上的淤青是怎麽弄的,畢竟他現在處境危險,為了生活總有些不得已。在給羅浮生開了些緩解淤青的藥之後,冉成舟額外又開了些傷藥,只說是有備無患。
離開了冉成舟的診所在回去的路上路過一個教堂,有個洋人正在調戲一個姑娘,羅浮生上前将他打跑了,對方叽叽哇哇的也不知道在罵什麽。羅浮生聽不懂,林知夏也聽不懂,因為對方說的不是英語。但這裏既然是法租界,想來那人應該是個法國人。
這時從旁邊的教堂裏傳來陣陣鐘聲,羅浮生看着教堂若有所思。
“你要進去嗎?”林知夏問道。
羅浮生搖搖頭,說:“我不信這些,進去了也不知道幹嘛。以前陪瀾瀾來過,不過我跟在旁邊也不知道要幹嘛。你呢?你要進去嗎?”
“那走吧,我也不信。”
冉成舟的診所在法租界中,林知夏住的地方在法租界的邊緣,要回去需要穿過整個法租界。路上随時能遇見欺負底層人民的洋人,羅浮生管得了這個,管不了那個。
“知夏,這是我們的地方,現在讓別人在這為非作歹,讓我如何能獨善其身?”
“他們總有一天會被趕出去的。”林知夏知道羅浮生想說什麽,可一想到歷史的進程,就總覺得抗日也不缺他羅浮生一個,沒必要上趕着去戰場,況且戰争期間也不是沒有舉家出國避難的。
“知夏,我想象不出你以前生活的地方有多幸福,可能你的那些生活是他們想都不敢想的。你總說他們都會被趕出去,戰争總會結束,可這些事,都得有人去做才行。
“知夏,我知道你想求安穩,可生在亂世,又哪裏能有安穩。就算如你所說,那些侵略者總有一天會被趕跑,可我們又如何能眼睜睜地看着他們浴血奮戰而我們直接去享受成果?”
林知夏抓着羅浮生的手不語,她怎麽忘了現在除了中國,全世界都在打仗。雖然她分不清同盟國跟協約國分別是哪些國家,卻也知道日本跟德國是一夥的,元首做的那些事不比日本人做的事少。
“有些事情,你一定要做嗎?”
“必須去做。”
正說着突然傳來一陣槍聲,羅浮生趕緊将林知夏護着跑入了旁邊的巷子,找了個廢棄的屋子躲了起來。林知夏抱着羅浮生不敢動,耳邊仿佛又響起那晚的槍聲,以及子彈打入身體裏的瞬間。
槍聲停了,林知夏緩了好一會才恢複,被羅浮生扶着走出外面,聽路人說是在抓捕路邊發傳單的人。路邊只留下一灘血,這灘血的主人是死是活就不知道了。
林知夏第一次見到這種場面,看到地上的血跡沒由來一陣反胃,扶着一旁的電線杆幹嘔,羅浮生見狀趕緊将她扶進一旁的咖啡廳。
“怎麽回事?”
“沒事,好多了。”林知夏握着手裏的咖啡杯,努力不去想地上的那灘血。
喝了幾口咖啡平靜下來之後,林知夏問道:“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嗎?”
“租界裏時有發生。”
“他們……為什麽會被槍殺?”
羅浮生左右看了看,在林知夏耳邊小聲說道:“控訴日本人,洋人在中國的罪行。”
自來到上海,林知夏也沒去過別的地方,雖然住在法租界的邊緣但其實很少會接觸到洋人,甚至連巡捕房的人也沒見過。如果不是今天來找冉成舟,她根本不會來這裏。
“那……租界裏……洪幫會管嗎?”
“英租界跟法租界是他們的地方,別說洪幫,民國也管不到。”
對于租界,林知夏并沒有太多的概念,原以為只是給洋人圈個地方聚在一起,沒想到根本就是個國中國。
“走吧。”喝完手裏的咖啡,林知夏想回去了。
一路上,林知夏都在回憶曾經,又或是以後的上海,繁華的陸家嘴,高聳的東方明珠,國際化都市。而現在的上海雖然也繁華,可繁華的另一面卻充斥着各種不公,是對國人尊嚴的踐踏。
“浮生,我真想帶你看看我所生活的地方。那裏,你絕對想象不到有多好。你肯定不相信,中國人也有占領洋人土地的那一天。浮生,我想帶你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會有那麽一天的。”
到家門口的時候,林知夏突然下定決心一般,對羅浮生說道:“你如果想做什麽,我陪你。”
“知夏?”
林知夏一邊開門一邊說道:“浮生,雖然我生活的地方沒有戰争,但并不代表我沒見過戰争。還是老祖宗說得好,生于憂患,死于安樂。我居然忘了我那些安逸的生活是怎麽來的了,居然只想着自己安穩。”
“知夏!”進屋後羅浮生抱着她,“謝謝你,可是我,我或許給不了……給不了你一個未來了。”
“那……就珍惜當下吧。”反正有這麽一個讓她愛的人,而那個人也剛好愛她,這也就夠了。
羅浮生汲取着她發絲間的清香,呼吸有些急促,林知夏幹脆解了他的扣子,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當羅浮生将林知夏抱去樓上時,誰也沒發現從冉成舟那拿的藥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因此,當下一個周五林知夏拽着羅浮生去往冉成舟的診所時,冉成舟後悔給林知夏地址了,并且開始考慮搬家的可能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林知夏整理房間發現了被羅浮生藏在床底下的某顏色小本本,坐在地上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羅浮生回來了。
林知夏揮了揮手裏的書:你不是說你會的不多嗎?我看你會的挺多的。
羅浮生:咳,知夏,只是學習,學習。
林知夏:這你也學嗎?
羅浮生接過來一看,那是一本男男小說,傻眼了。又翻了翻,決定不要求生欲了。
羅浮生:我看你你剛剛也看的挺帶勁的。
林知夏:……
(書上男男圖上殘留着林知夏的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