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意有所指
齊魅就那樣,任自己的雙腳浸泡在一腔柔情裏,手裏頭拽着絲線和一枚香囊,徐徐穿引。
那香囊,就是那日在船上,陶鐵扯開了一點封口,從裏頭拽出一片香葉來吹奏的那個,而且還是他們的“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齊魅在心中品着這個詞,沒想到那日自己胡亂的随口一說,如今在此就着這燭火細細縫補,還真像是那麽一回事。他的餘光,可以感受到陶鐵正凝望着自己,眼神中的火熱,叫他不敢回視那雙眼睛。
那人呆呆地看了我這麽久,他在想什麽呢?
一想到這些,他不由地紅了耳尖,忙不疊叫自己專注,別想那些有的沒的。
“阿鐵,我給你縫一顆珍珠,綴在收口處作裝飾,你看好不好?”雖是個問句,但事實上齊魅已經将珠子縫上了。他拿在手裏晃了晃,柔美的光華,在燭火的明暗下,顯得朦胧而精致。齊魅女紅功夫果然不輸于任何女子,制作出來的小物都叫人愛不釋手。
可陶鐵的回答卻耐人尋味,他問:“你喜歡珍珠?”
明明是齊魅問他喜不喜歡;可陶鐵竟反過來問齊魅,是不是喜歡珍珠。
“你……不喜歡?”齊魅有些疑惑,也有些失望。本以為陶鐵會稱贊他的用心,至少不會反感,可齊魅從他的目光中沒看出半分的欣喜來。
陶鐵原本支撐着頭的手肘忽然收了回來,收斂了慵懶的姿态,坐直了身子不置可否道:“你喜歡就好。”
這話擺明了,就是不喜歡。
齊魅有些惱了,他忽然覺得,自己方才真如個女子一般,思慮着如何博取“心上人”的歡心,真是蠢到家了。心裏這樣想着,手上就失了準頭,想把珍珠扯掉,一不小心,便被針尖紮出了一滴血珠子來,像在雪白的枝頭開了一朵紅豔豔的梅花。齊魅的表情微變,“嘶”地吸了一口涼氣。
“怎麽這麽不小心!”陶鐵立馬湊上前來,還未待齊魅反應過來,那朵漾着鐵鏽味的紅梅便被含進了溫熱的口中。陶鐵閉着眼睛,忘情吸吮着齊魅腥甜的血液,直到那白皙的手指上不再綻放紅花為止。
齊魅的感官,全被陶鐵舌尖濕熱的觸感給占據了。一時間,連自己的手指已經被拿了出來,都沒反應過來。
“是我不好,”陶鐵抓過那個香囊別回了腰際,“別扯了,珍珠,我喜歡的。若是你産的,我更喜歡……”
“嗯?”齊魅冷不防地聽了這句,心裏頭滿是疑問。我産的?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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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陶鐵直接忽略了齊魅鼻息中發出的那個“嗯?”字,抓着他的指尖看了又看,随後問道:“魅官兒,指甲長了,要不要也給你修修?”
“哦……好。”齊魅心裏還在想珍珠的事情,他懷疑自己可能是聽錯了,也許陶鐵說的是“你纏的”,意思是,你用線纏上去的?齊魅在心裏笑自己太過敏感了。
于是,陶鐵又握着一柄糙木制的小锉,用上頭粗糙的木紋,摩擦在齊魅的指甲端上。
一邊狀似無意地随口問道:“魅官兒喜歡留長指甲麽?”
“我不知道啊,有時候想起來就磨一下吧。怎麽這樣問?”齊魅總覺得,今晚上陶鐵的好多問題,都是意有所指,可他不懂,也猜不透。
“哈哈,沒什麽。我只是突然想起來,有些女人為了引誘男人,會留很長很長的指甲,還會染成深紅色,沒準那樣,也挺美的,還催情呢。”陶鐵說罷,便又湊到磨好的指甲上吹了一吹,吹散了甲片變的齑粉。
齊魅蹙眉,不解地望着陶鐵,他心中的疑問更深了。
“要不下次,咱也染個紅的玩吧?我去采紅花,搗成汁給你染一個,好不好?”
“阿鐵你……你可真會玩,”齊魅無奈道,“我又不是女人,整那些奇奇怪怪的修飾做什麽?”
“勾引我呀。”陶鐵狀若無心地吹了一聲溜哨,讓人讀不懂他話裏到底幾分真假。
“好了,別開玩笑了。”
可陶鐵像是全然沒有聽見齊魅的抗議,又心血來潮地加了一句:“要不染個黑的吧?拿墨汁染,沒準別有一番風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