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好詞好勢
“啓官兒你看啊,這一勢,叫做‘夜行船’,咱們當年學過的,你還記得麽?”
另一小倌兒蹲到白啓面前,展開一頁春宮畫,上頭照例繪有二人。底下那個如梭形小船,翹着頭腳,任另外一人趴伏在他腿間,将肉器嵌入窯洞裏,搖橹一般前後晃動,故而謂之“行船”。
“唉,啓官兒啊,當年你還笑話我,說我練起這姿勢來,不像是在行船,倒像是在行車,行的是拖大糞的牛車!當時我惱你,還咒你快些去死來着,可沒想到,真沒想到……嘤嘤嘤,啓官兒,我當年真不是有意的啊,你的魂兒快些回來吧,啊?我再表演一回行牛車給你看,任你笑話就是了……‘眼花卧柳情如許,一着酥胸,不覺金蓮舉。雲鬓漸偏嬌欲語,囑郎莫便從容往。’”
讀罷配詞,這小倌兒抽噎着走了,陶鐵忙又叫了下一個。
“哎喲我的啓官兒吶,瞧你如今變得這副樣子,真是叫我心酸不已唉。你可還記得,咱倆一起坐在玉枕之上,練過的這一勢‘望海潮’?”
所謂玉枕,是南館小倌們平日裏用來練習的一種道具。下頭是一塊方石,上頭豎着一根玉`勢,寒涼,卻能給激烈摩擦間的熱燙後`穴,以最好的纾解撫慰。一般為墨石質地,頗重,如此便能保證在激烈吞吐之際,不會肆意搖晃,而能堅若磐石,穩如泰山。
這小倌兒拿的書頁上,扮演“磐石”的那名男子,躺于底下,以後肘撐地,一派慵懶,傲然翹着那柄肉劍,任憑另一纖弱男子,背對着他坐于其上,張合着貪婪的小嘴,一上一下地吞吃,颠鸾倒鳳,目色迷離。旁邊亦有配詞:“春興将闌,芳情欲倦,美人別逞風光。自颠自倒,自吞自吐,個中滋味深長。低首望巫陽,任浮沉,一似浪動帆張。眼看欲化,魂斷難支,再商量。”
陶鐵高抛一個松子,堪堪用嘴接住,嚼了一口,贊道:“好詞,好勢!我跟你們說,我這輩子呀,要是能跟魅官兒來一回這個,那真是死而無憾咯!”
接着,他在衆人一陣“不可能、下輩子都絕無可能”的恥笑聲中,泰然自若地一揮袖:“下一個。”
“到我了到我了,你們的呀,都不行。誰不知道,這雲雨之事,需先做好充足的前戲,直接就入洞,哪裏能得什麽大趣?啓官兒啓官兒,來,跟我一同回憶回憶這一勢——‘法曲獻仙音’。”
這一頁上頭,繪的是頭尾相接的兩人。在下那人,對在上那人、滴着蜜液的緊口,以手愛撫、點弄,謂之“探春客”;在上那人呢,則以口,品味那支飽滿挺硬的巨簫,随着口中的吞吐、吹奏,從口角溢出的淫聲浪語,彙成了一曲“仙音”,這一勢因故而得名。
“啓官兒,你聽這配詞哈,寫得真雅:花滿雕欄,春坐玉院,樂奏九成将倦。口品洞簫,手摩花钹,不數風笙龍管。細細吹,輕輕點,各風情無限。情無限,畢竟是雨偏雲半,怎療得兩人饑饞渴戀?鹞子翻身,方遂了一天心願。怎麽樣啓官兒,我現在只盼着你快快醒來,給兄弟們再演示一番這吹簫的要領呀,唉……”
“咻——”陶鐵聽罷呼了一聲頑皮的溜哨:“這吹簫,原來還有這許多門道吶?真叫在下長見識了!不知道我家魅官兒的那一支‘玉簫’,吹起來,能發出什麽銷魂仙音,哈哈哈。”
“你就做夢吧你!”那小倌兒翹着指頭點了一下陶鐵額頭,“魅官兒的簫你也配吹?除非你那唇瓣是鍍金的嘻嘻!”
陶鐵揉着額頭嘟囔道:“怎麽就肖想不得了?不讓我吹?好呀,等改明兒,魅官兒被我迷得神魂颠倒的時候,我再叫他吹我的。啧啧,想想就美滋滋呀,嘿嘿……下一個下一個。”
Advertisem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