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初夜拍賣

所謂的不胫而走,即是說某些消息,即便天生沒有長着腳,也會像插了翅膀一樣,不出半日便飛遍了長安城。整個城裏,嗜好男風的皇宮貴族、達官貴人們,雖在他們的妻妾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但心裏頭卻止不住地暗忖,把南館裏最紅的小倌壓在身下貫穿,是個什麽滋味。是的,浮動在他們腦中、淫靡緋色的想象裏那人,正是齊魅。

他甚至無需四處宣傳,只是在集體用午膳時,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弟弟們,你們說,我若是想開了,舍得賣了我的初夜,那些急色的欲鬼們,能競相開出什麽價來?”這話猶如“無心”栽下的一棵柳苗,不出半晌,便借由八卦小倌們的嘴,四處播散、生根發芽、葳蕤成蔭。

“哐啦”,是筷子落地的聲音,李桃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問:“齊魅哥哥,你、你不是說笑吧?”

齊魅噗嗤一笑:“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反正做我們這一行的,風塵裏打滾,有哪個身上是幹幹淨淨的?我齊魅,自诩是個潔身自好的清倌兒,可你們說,背地裏哪家的嬌娘子,不暗地罵我是個佯裝清高的騷貨婊子,咒我快些得花柳病死?”

衆人頭一回聽到儒雅的齊魅吐出這種字句,全都怔在一旁。

齊魅又換了一臉愁苦表情,觑了一眼身旁站着添酒的陶鐵哀然道:“唉,你們說,我這是何苦呢?我算是為誰守的身,為誰扮的玉啊?人生在世,痛快不過風流一場,花前月下、逢場作戲而已。想一想,有什麽大不了呢?什麽四海情深,都比不上手裏頭攥緊的真金白銀,來得實在!”

李桃欣喜道:“我的老天,齊魅哥哥你終于看通透啦!”

一衆小倌也趕忙附和道:“不錯不錯,齊魅哥哥說得呀,一點兒都不錯。”

這幫子人,巴不得聽齊魅這樣說。本來他們心裏頭,對齊魅尊敬的同時,總是存着幾分芥蒂和見外,不為別的,誰叫齊魅比他們來得“幹淨”呢?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髒”的,但身上的污泥有幾寸,屁洞裏的穢物積了多少,他們自己心裏頭最清楚。

“啪!”是杯底碰在臺面上的聲音,酒液在玉杯裏晃蕩了幾下,灑了一些在齊魅面前。陶鐵放下酒杯,一言未發,意思是:魅官兒,喝你的酒。

衆人早将陶鐵視作了齊魅的忠犬,本來就笑話他看得見、得不到,這下子更确認了,紛紛掩着嘴看笑話。

當然還是李桃的嘴最賤,就愛煽風點火地膈應人:“喲,是誰家的小使喚手顫了呀?怎麽,聽到主子終于要開葷了,上菜的卻不是他,心裏頭難受了吧?是不是有……心如刀割的感覺呀?”

這話說完,李桃立刻挨了陶鐵射過來的一記目刀。男人微睨着眼,看上去着實不好惹。李桃知道他是有功夫的,所以只敢煽風,不敢真把火往自己身上引。

他随即趕緊問齊魅:“魅哥哥打算什麽時候,賜那有緣之人這等豔福呀?”意思是:小使喚,你看,這可是你家主子自個兒的主意,跟我無關啊。有本事,怼他去!

齊魅不再看陶鐵,自顧拾起玉杯來放到嘴邊細泯:“就在棋藝比試之後吧。待到整個長安城都在談論我齊魅的風光之時,價格自然也跟着水漲船高了。”

白啓也跟着奉承:“聽魅哥哥語氣,想必是有必勝的把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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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魅撇唇一笑:“呵呵,否則,上一回的畫藝比試,我又怎會敷衍了事、随意胡鬧呢?只戰兩局就分出勝負,多沒意思?那第二局,就當我送她柳淩煙了;但這第三局,不好意思,我可不會手下留情。等得勝之後,我再以慶祝為由,招攬一個能入我眼的,叫他做我一夜的入幕之賓。金玉良宵中,名利雙收,花好月圓時,紅燭帳落。你們說,爽快不爽快?”

衆人正要點頭稱是,不料陶鐵先于他們前頭,大喝了一聲:“爽快!”随後,他挂了一個陰郁的笑,低下頭來湊近了齊魅問:“魅官兒,那到時候,還用阿鐵伺候在帳外,一邊聽着魅官兒的歡叫,一邊随時随地,候着你的差遣麽?”

齊魅施還給他的笑容裏,藏着針鋒相對的犀利:“行啊,完事之後,我恐怕還要仰賴阿鐵你,幫我打一桶熱水來清洗,哦,興許還要上藥呢……”

哇,衆人皆在心中感嘆,這一來一回的,還沒真刀實槍地發生什麽呢,為何光是想象那場景,就刺激得叫人發抖呢?一個明明癡想得發狂,可就是得不到;另一個明明是某人心中的白月光,卻偏要照向另一條溝渠。唉,誰叫另外的那條,是金燦燦放着光的聚寶渠呢?這身份地位的懸殊,果然是沒法跨越的天塹啊。他們當然不知真實情況如何,只得如此這般地胡亂解讀。

最後,這一段飯,齊魅根本沒吃出個什麽滋味來。他滿腦子都想着:難道,自己的預想錯了麽?這陶鐵,當真是對自己沒有占有心?之前他與自己的一切暧昧,都只是打發無聊、撩撥逗趣的玩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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