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兩蛇妖

怨怨報何時了

小孩家姓沈, 父親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 因為這個病, 一家人已經被折騰得夠嗆。十個月, 足有七個月是在醫院度過的,孩子經常犯病, 一犯病就又急又兇, 但醫生也束手無策,這個怪病實在太奇怪。

本來這次,孩子的父母是不願意上廖大師這尋求幫助,但是迫于杜為民的壓力,只得帶着孩子上門。

但結果,廖大師竟然看不出來。

孩子父母就更加認定, 這些并不可信, 迷信行為。所以當廖大師帶着童月上門時,孩子父母正收拾行李, 打算一早就去魔都再行檢查。那麽多醫院, 魔都不行就去燕京, 燕京不行,到時再去港城試試,總會有辦法。

孩子是他們的根,絕對不能有事。

杜為民看到廖帶來的高人只是一個小女孩時, 心裏其實也有些失望。他為了保證這件事的可行性, 在孩子父母面前說了多少話, 正當開心之時, 結果卻來了這麽一出。

對于杜為民和孩子父母那失望的表情,童月都看在眼裏,卻并不為意。她的視線被抱在大人懷裏的小孩吸引住,這一看,她大吃了一驚。

這孩子确實生的好,眉眼傳神,清秀而骨骼清奇,與八字的清貴正好相附相成,只是面相之中帶了一層死氣。

不錯,如果這孩子再不行救治,不出三個月,必死無異。

廖大師自己看不出來,全部希望就寄托在了童月身上,見到童月在那皺着眉頭,心裏忐忑不定,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來。對于杜為民和孩子父母的表現,他也知道原因,但也沒有辦法,他甚至很想告訴他們,別看她年紀小,道行可不淺,自己連她一個手指頭都比不過。

可惜,有些話他不好講明,只是一遍又一遍的保證,帶來的人絕對是高人。

杜為民雖然不相信童月,但他沒有直接将這種不信任置于表面,怕萬一人家真有本事,可不就得罪了?

見到童月在那裏一直深鎖眉頭不說話,想了想,還是出聲問道:“小大師,可有辦法?”

童月看了他一眼,知道他的心思,倒也沒有責怪,凡人心思本來就重,信任與否,有時候只很重表面。

“孩子的病因,我找到了。”她緩緩吐出一句話。

此話一出,杜為民和孩子的父母都眼睛一亮,但随後可能想到了什麽,又平靜了下來,只等着她說出真正的原因。

廖大師一直覺得童月高深莫測,去年他在烏鲛岩給童為國看病時,就曾經着了她的道,差點沒整出病來。

那道黴運符是他親手所作,本來是想暗算人,結果反被她一手反彈了回來,還加了料。一開始他并不把此事放在眼裏,只認為小孩子是在吓唬他,但是這一個月中倒黴之事層出不窮,甚至比他自己作出的黴運符效果翻了幾倍,他才知道自己這是遇到高人了。

以為一個月後黴運符自解,結果符力依然在。最後實在沒有辦法,只得厚着臉皮找上門去,請求她幫忙解符。

經此一役,他徹底服了,從內到外的服氣。吃他們這碗飯,只服真正有本事的人,高人不論年紀,只看水平。

所以這一次,在他自己沒有本事看出病因的時候,就想到了童月。

但是他以為,她本事再強,也需要多看一會,沒想到就那麽淡淡的瞥了一眼,就已經找到病因了?

“童大師,這孩子得的什麽病?”他替杜為民和孩子的父母問了的疑問。

童月卻并沒有馬上回答他的疑問,只是将眼睛瞄向孩子的母親,問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在懷孕的時候,是不是遇到了什麽奇怪的事情?比如,蛇。”

孩子母親本來滿不在意的表情頓時僵住,眼睛瞪得很大,她說:“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童月道:“我怎麽知道?因為孩子的脖頸間纏着兩條蛇,一大一小,一黑一青,這才問你們。”

孩子的父母顯然被吓得不輕,在那一直像篩子似的抖個不停。

杜為民狐疑地問:“你們當時是說起過家裏曾經進過蛇,是如這小大師說的,是兩條蛇,一大一小,一黑一青嗎?”

孩子母親說:“爸,是真的。”

“你們把蛇打死了?”杜為民臉色一白,蛇這種動物,最記恨,一旦真的出手把它們打死,那他們纏上孩子倒也不足為奇。

孩子父親急忙道:“不不,我們沒有打死它們。當時媳婦懷孕六個月的時候,家裏院子裏來了兩條蛇,确實是一大一小,一黑一青。當時媳婦正在院子裏喂雞,看到這兩條蛇,吓壞了,急忙喊了我。”

一聽他們沒有把蛇打死,杜為民放下了一半心,只是奇怪,為什麽蛇還是找上了孩子?

就聽孩子父親接着道:“當時我見到的時候,也吓了一跳。我知道蛇這種動物最記恨,所以我不敢打死它們,就去喊了捉蛇的人,把這兩條蛇捉在麻袋裏,然後一條扔在村外小溪,一條扔在了外村。”

沒有打死,只是捉了扔了,這也不可能出事啊?這是衆人疑問的地方。

“後來我和媳婦回娘家吃飯,這事我不還跟爸你說過?”

杜為民點頭:“有這事,你順嘴跟我提了一句,我也沒當一回事,沒想到竟會有這等禍害事。”

“可是我和老公回家的時候,竟然在院門口,又看到這兩條蛇了。”這次接話的,卻是孩子母親,她的臉色一直很白,想到那等詭異之事,她就怕得一直發抖,“它們就盤在門框上,當時老公正要去開門,看到它們的時候,也吓得不行。我們明明在上午把它們放走了,還一東一西隔開很遠,怎麽一天時間不到,它們又來了?”

“這次,你們把它們打死了?”童月緊盯着他們的眼睛問。

“沒,沒有,我們不敢的。”孩子父親說,“我們又請了村裏捉蛇的人,把這兩條蛇捉走,還讓他們扔得越遠越好,還給了一筆錢。”

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當時的事情太過詭異。

“這件事,一直給我們的沖擊很大,一直心事重重,也因為這件事,最後我媳婦她八個月就早産了。”當時事情來得太急,早産又急又兇,最後還順不了,只能剖腹,孩子他娘甚至還大出血。

杜為民也覺得這件事太蹊跷,他問童月:“大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們并沒有傷害它們,為什麽這兩條蛇會報複孩子?”

被兩條蛇緊緊纏住脖頸,想想都可怕,怪不得孩子一直喘不過氣來。

“怎麽回事,就要問你女兒女婿了。他們害怕這兩條蛇,就讓捉蛇的人将他們捉走,第一次捉了之後,倒是沒有傷它們性命,放走了,它們千辛萬苦終于又游回來了。第二次,又捉了它們,還讓扔得越遠越好。那捉蛇之人就把這兩條蛇賣了,最後自然也就上了餐桌,進了人類的肚子。”童月不疾不徐的說。

三人吓得臉更加白了。蛇死了,所以過來報複他們,大人那報複不了,就去找了孩子,只怕早産的事,也跟它們脫不了關系。

“可是,我們沒有傷過它們,它們要報複,也找真正傷他們的人,為什麽偏偏要找我們?”孩子爸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忍不住說。

“雖然不是你們殺了它們,起因卻是你們。”童月看了一眼越發纏得緊的蛇妖,見它們兩眼迸射出來的恨意,說,“何況,你們占了它們的家,不許人家回家,還要打殺它們,能不恨你們?最主要的是,它們還有孩子在你們的地基之下,在你們挖地基造房子的時候,被工人打死了。”

孩子父母這一吓,真的已經快被吓出病來了。他們這個房子并不是原來的房子,是後來結婚分家的時候,村裏給的宅基地。他們怎麽知道這下面還有一窩蛇,還有蛋,他們還把人家的窩給拆了,把人家的孩子給打死了。

“大師,求求你救救這孩子。”杜為民幾乎要跪下來求了。

童月正想說什麽,卻見到那兩條蛇妖發起狠來,越纏越緊,甚至咬上了孩子的脖頸。

孩子的面色突然發青,想要咳嗽卻怎麽也咳不出來,雙手想要抓向脖頸,卻無奈人小手短,只能在那裏不停地大喘氣,卻怎麽也舒展不了,反而越喘越急,眼看就要窒息。

情況太急,由不得童月細想其他,指間手訣翻動,已經将一縷佛力打了過去。

“為什麽阻止我們殺他?”兩蛇中的雌蛇,也就是那條黑蛇怒聲斥問。

“一條性命,我自然不會讓你們任意殺生。放心,我會為你們讨回公道,先放了這孩子。”

兩蛇“嗤嗤”地吐着芯子,似乎在商量什麽,最後終于決定暫時放過這孩子,但也一直纏着,并沒有離開。

童月和兩蛇的交流,是通過意識流,所以其他人并不能聽見。兩蛇已成魂魄,沒有陰陽眼,自然也看不到分毫,哪怕是廖大師,他在沒有道具開了陰陽眼之前,也看不見什麽。

他們只看到,童月打出了一道佛力在孩子身上,慢慢的,孩子的情況得到了改善,病情也慢慢地好了起來。

“咳——”孩子突然咳出一口濃痰,之後突然哭出了聲,聲音從一開始的小貓叫似的,到後來越來越響亮。

這一變化,看在其他人眼中,直呼神奇。

童月的眉頭卻是一直沒有松開,別人看不到,她卻是知道,這一現象只是起着緩解作用,最後的根源,解鈴還需系鈴人啊。

“多謝大師,你的法力真高。”童月這一手,看得大家大為驚奇。

“先不忙謝。這只是暫緩而已,根源未除,還是會複發。”

孩子父親驚道:“怎麽,大師還沒有把這兩條蛇殺死嗎?”

童月眼神一冷,沒想到這人心腸這麽歹毒。這兩蛇,雖一直纏着孩子,但卻并沒有傷過他分毫,否則就如剛才這樣發起狠來,孩子立即喪命。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沈家有錯,先是占了人家的窩,又殺了人家的孩子,兩蛇雖然氣憤,卻也沒有傷他們分毫。找了他們兩次,卻被驅趕了兩次,最後還被人殺死成了盤中餐。

如此深仇大恨,也只是小懲一下,纏着孩子而已,并沒有傷害他。

孩子之所以一直咳嗽不已,雖說與兩蛇相纏有關,但也因為剖腹所生,孩子沒有經過産道的壓縮,肺中有羊水未盡,所以肺與氣管會有發炎情況,咳嗽也與兩蛇沒有關系。至于咳不出,說不出話,倒确實是兩蛇纏在脖頸的原因。

但是,這人不找自身原因,卻直言要殺死兩蛇,沒見到兩蛇聽到他的言論,尖牙直露,一副要與之拼命的表情嗎?

人之狠,果然沒有最狠,只有更狠。

“想要我出手也容易,我算卦從不空手,卦金沒有一百萬,不出手。你們的錢準備好了嗎?”童月說這話,大有刁難之意。

她倒真不是眼裏只有錢財之人,只是看不得這孩子父親那副嘴臉。

她話一出,三人齊齊變了臉色,就連杜為民,也覺得這價錢實在……太高了點。

一百萬?小老百姓,誰能賺到那麽多錢?他是做生意的,累死累活做了這許多年的生意,也只積攢下幾十萬,這些還都是他的棺材本。

廖大師卻是驚訝地看向童月,在他印象中,她雖然狠起來不留情,但也從來不會如此獅子大開口,但是他聰明的并沒有出聲,童大師既然報了這價錢,自然有她的用意。

“你這是搶錢呢,一百萬!怎麽不直接搶銀行去!”孩子父親忍不住脫口而出,語氣自然也帶了幾分怒意。

為了這孩子,上了多少醫院,又花了多少錢?去醫院,花錢那是理所當然,但是童月在他們眼裏就是神棍,雖然她說出了病因,但依然将信将疑,所以這筆錢又怎麽可能拿得出來?

這種神棍,果然都沒人性,孩子都危險成這樣,竟然還只念着錢。

童月走的時候對廖大師說:“此人之事,我不會再管。”

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

怨有頭,債有主,解鈴還需系鈴人,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他們殺了人家的孩子,兩蛇報複到他們的孩子身上,這就是因果的循環。如果她強行将兩蛇驅離,或是按孩子父親說的殺死兩蛇,這就犯了孽障劫,沾了因果,不是不還,只是時間不到而已。

為了一個不相幹的人,卻給自身帶來災難,這樣的虧本買賣,她自然不會做。

如果他們不那麽窮兇極惡的話,她也不會如此刁難,那麽孩子可救。

這事,只在她心裏過濾了一遍,也就被她扔在了九霄雲外。

這天,調換名單的事情終于有了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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