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打人

周六傍晚, 夕陽的餘晖透過碩大的落地窗,照耀着餐廳,餐廳像是鋪了一層暖洋洋的細碎金光。

陸時熠提前二十分鐘就到了。

于晚一向準時,在約定的時間點,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的步入餐廳。

見人來了, 陸時熠很紳士的替她拉開對面的餐椅。他身姿高大峻挺, 容貌英俊惹眼,這一站起, 瞬間引來餐廳裏不少人的注目。

服務員拿來菜單,于晚問坐在她對面的人要吃點什麽。陸時熠紳士的讓她先點。

于晚沒客氣,點了一份合自己口味的。點完, 她将菜單推過去給陸時熠,陸時熠沒看, 直接合上菜單,遞還給服務生,“來一份跟她一樣的。”

“喝酒嗎?”于晚又問。

陸時熠看了她一眼, 他現在确實需要喝點酒,來壓一壓那顆忐忑不安的心。開酒師給兩人開了瓶紅酒, 陸時熠端起酒杯, 如喝可樂一般喝了一大口。喉結浮動, 猩紅的液體,順着喉嚨滾進胃裏,終于緩解了幾分緊張的情緒。

悠揚的鋼琴聲,緩緩流淌着。于晚選的這家餐廳極有品位和格調。

前幾天于晚說要請陸時熠吃飯, 感謝他搞定銳星的事。直到這周六,她才騰出時間來,約他今晚在這個餐廳一起吃個飯。陸時熠的緊張,正是源于于晚之前說,正好有事要跟他好好聊聊。

聊聊,到底要跟他聊什麽呢?

陸時熠就像是入學考試的孩子,焦躁不安的等了好幾天,今天,終于要給出答案了。

于晚切着瓷盤裏的牛排,她的手指很漂亮,又白又細,切個牛排像在切藝術品。她即便沒擡頭,也能感覺到陸時熠炙熱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臉上。

于晚被他看的臉頰隐隐發燙,她本想等兩人都用完了餐,再跟他好好聊聊。顯然兩人對桌上的這些美食,都沒什麽興趣。

唇微抿,于晚擡頭,看向對面的人,緩緩開口,“你……真的喜歡我?”

今天雖是周末,因為要和于晚單獨吃飯,陸時熠穿着質地極好的西裝三件式,優雅又清貴,很是正式。

陸時熠本就坐得端正,聽到這句話,背脊立馬繃直,整個人更加挺拔了幾分。他坐下後,就将身前的西裝扣解開了,裏面修身的馬甲和精致的白襯衫,将他的身材勾勒的挺括有型。此刻,他凝視着于晚,就像是被問“你願意娶我嗎”一樣,他沒絲毫猶豫,無比鄭重的點頭,點頭,再點頭。

于晚的唇線抿的更緊了,又問,“不是一時興起?”

陸時熠立馬搖頭,“是蓄謀已久。不,我是說,我喜歡你已經很長很長時間了。”長到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于晚的……

說完,他又很認真的補充着,“我對你的感情是認真的,不是在玩玩。還有,我真的沒有喜歡過唐宛晴,高中時候也是因為和于牧他們打賭,閑的無聊才追的她……,還有我以前交的那些女朋友,我連人家手都沒牽過,說起來都不能算女朋友。”

“你是第一個,我認認真真去追的人。”

于晚擱下手裏的銀刀銀叉,雙手交握,撐在下巴上。漂亮的眉頭微微蹙着,像是遇到什麽棘手的問題。她微垂下眼眸,沉默半片,在陸時熠忐忑的等待中,再擡起眼皮時,眉間已恢複平坦。

“時熠,我很開心,你能喜歡我。”于晚唇角微彎,誠心誠意的說着。她臉上揚起的笑容,真切而生動。但這笑容,卻讓陸時熠的心“咯噔”一下,有着不好的預感。

她接着說,“還記得之前,你問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的話嗎?”

“記得。”

“我記得當時跟你說過,我不會結婚,這話我是認真的。”

陸時熠緊張的整了整領結,輕咳一聲,接過話,“不結婚也行,只要你不覺得委屈,我們可以一直談戀愛。”

于晚沒有立馬反駁他的話,嗓音依舊平和,“時熠,我想你應該很了解我們家的情況。我不像你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我父母失敗的婚姻,嚴重的影響着我的愛情觀。兩個人當初哪怕再相愛,過了熱戀期,感情就會慢慢變質。”

陸時熠張了張唇,想要說些什麽,于晚擡手打斷,“你先聽我說完。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恩愛一輩子的戀人,但這種概率太低了。大多數戀人,還沒步入婚姻的殿堂,就已分道揚镳,老死不相往來。就算結婚了,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離婚的人依舊數不勝數,就算沒離婚,湊合過一輩子也是相互折磨……”

就像她父母,當初那麽相愛的兩人,最後呢?無休止的争吵後,換來了父親對家庭的背叛,兩人相互折磨了大半輩子,母親臨死前才肯放手……

這種愛情太畸形,也太累心。

于晚嗓音淡淡,每一個字都說得很理性,“我從來不相信愛情,愛情對我來說也不是必需品。況且我工作已經夠忙,沒精力處心積慮的去經營一段感情。而且,明知大多數都是不好的結局,所以,我寧願選擇從未開始。當然,這是我個人問題。”

于晚看着面前低垂着頭,忽然沉默不語的男人,心髒傳來一陣悶痛。

于晚忽略心口這莫名的不舒服,繼續說,“我不希望你再把感情浪費在我身上。我希望,你能夠跟于牧一樣,一直當我弟弟,當我的家人,而不是戀人。”

弟弟是長久的,戀人卻未必。

這幾個月和陸時熠相處下來,尤其是最近,于晚越發清晰的認識到,她很害怕失去他。這種害怕,讓于晚一點也不想讓她和陸時熠的關系,摻雜上任何感情成分。

因為,她不希望他們最後連朋友都做不成……

于晚任何時候,都能強大而自信,不管應對什麽事,都能做到運籌帷幄。但唯獨在愛情上,深受父母婚姻的影響,她是個十足的悲觀主義者。

于晚不相信愛情,他該怎麽辦?

深夜人靜,陸時熠躺在自己卧室的大床上,盯着頭頂刺目的燈,怎麽也睡不着。

晚上于晚的那番話,不斷的在腦海裏回蕩。她不像之前那般,直接拒絕他。反而跟他袒露心扉,聊起了她的愛情觀,她說的理性又冷靜。生在那樣的家庭,陸時熠當然能理解,于晚對愛情排斥的态度。

可是,他就是不甘心,只做她的弟弟。

陸時熠就像是漂浮在海上的人,周圍既沒浮木,也沒船只,只有無邊無際的無力感,将他包圍……

每周一上午,公司例會。

會議結束,陸時熠并沒走,等在會議室外,見楊頌整理好各部門交上來的周總結,出來後,又掃了眼,已經走遠的于晚,陸時熠趕緊将人拽走。

“小陸,你這是在幹嘛?”楊頌一臉莫名,被拉到了旁邊一個無人的小會議室裏。

陸時熠反手将門帶上,這才把人放開,壓低聲說,“楊哥,我想跟你打聽個事。”

楊頌瞅了他一眼,見他如此神神秘秘,心裏了然,笑,“跟于總有關的事吧?”

陸時熠點頭。

“什麽事?”

“楊哥,你在于總身邊工作了五年,那她的感情情況,你應該最清楚不過了。”陸時熠輕咳了聲,這才問道,“我就是想問問,于總這幾年有交過男朋友嗎?”

“于總哪有時間交男朋友啊,自從接管榮光以來,于總天天忙得恨不得一個人當兩個人用。尤其是前些年,你是沒看到過于總忙的經常在公司通宵的場景……當然,這些年追于總的男人不少,不過都被她拒絕了。”

陸時熠臉色複雜,聽到于晚沒交過男朋友,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是不該高興。

若于晚真是個不相信愛情的不婚主義者,那他想要追到她就難上加難了……

陸時熠再次确認,“于總真的一個男朋友也沒交過?”

楊頌想了想,耿直的說,“這幾年雖沒交過,但我聽說于總還在國外上學那會,倒是交過一個男朋友。”

“……誰跟你說的?”陸時熠瞬間醋意湧上心頭。

“小于總說的。”

“她的男朋友是誰?”

“這我就不知道了,得問小于總。”楊頌回過味來,“怎麽忽然問這事?你跟于總進展的怎麽……”

還沒問完,陸時熠已經拉開會議室的門,消失在楊頌的視線裏。

楊頌:“……”

于牧上次在健身房裏和陸時熠打了一架後,兄弟兩人的關系就變得很微妙,兩人都像是嘔着氣,這段時間誰也沒主動聯系過誰。

但是這會,陸時熠一從會議室出來,就立馬掏出手機給于牧打了電話,想約他今晚出來見個面。然而,電話通了以後,于牧這牲口直接就将它挂了。

陸時熠接着打,于牧接着挂。

兩人就像是杠上了一樣,一連打了二十幾通,就是不接,最後于牧就像示威,直接把陸時熠的號拉入了黑名單。

陸時熠氣的呲牙,當天下午就請假殺去了于牧的公司。也不知是巧合,還是故意的,于牧這牲口在他來的前一刻,就離開公司去外地出差了。

怎麽看都像是在故意躲他,氣的陸時熠狠狠踢了他辦公室的門一腳。

而于晚自從跟陸時熠袒露心扉後,既沒冷落他,也沒讓他離開公司,對他依舊器重。只是言行舉止中,始終保持着該有的分寸。

還真被于晚當弟弟相處了,陸時熠心情那叫一個郁悶啊。

終于熬到周日,從林洲洋那兒得知,于牧已經從外地回來,今晚約了幾個兄弟去俱樂部打臺球,陸時熠直接開車殺了過去。

俱樂部裏,某間臺球室很熱鬧,七八個富二代帶着女伴,一邊喝着酒,一邊打着球。

見于牧只身一人來的,哥幾個稀奇壞了,“于少,今天怎麽沒見你帶妞過來?”

“什麽妞不妞的,老子正在追一姑娘,要潔身自好,懂嗎?”于牧接過球杆,在桌案上俯下身,揮動着長杆,“啪、啪、啪”漂亮的連進三個球。

“真的假的?還有姑娘能讓于少潔身自好呢?”臺球室裏傳出哈哈的笑聲。于牧三天兩頭跟女明星傳緋聞上新聞,每次帶出來玩的女伴都不帶重樣的,哥幾個壓根就不信他能為了哪個女人潔身自好,只當玩笑在聽。

“笑什麽笑?怎麽,老子還不能正正經經的追求一個女人了?”于牧冷眉瞪他們。

“不是于少,你這花名在外,就算你認真追,恐怕人家姑娘也不會信吧?”

“所以老子才要潔身自好,讓她感受到我的誠意啊!”那小女人,躲他如躲瘟疫一樣,居然吓得還他|媽躲起來了。也不知躲那去了,還真會躲,他找了一個星期,愣是沒找到人家。

真是……氣死他了。

于牧今晚情緒不太好,拿球發洩着找不到那小女人的不爽,而陸時熠無疑來的不是時候,況且兄弟兩人對彼此都壓着火。

于是,兩個炮火對炮火,一碰即炸。

“于牧,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談。”陸時熠來到俱樂部,被于牧當空氣忽略了二十分鐘後,終于沉不住氣。

陸時熠臉色不太好,于牧臉色就更不好了,直接側過身,拿屁|股對着他,繼續揮舞着球杆,“我沒什麽跟你談的。”

陸時熠咬了咬牙,嗓音不由提高了幾分,“你給我出來!”

于牧火大,直接将球杆往地上重重一摔,吓得屋裏衆人頓時不敢吱聲。這些富二代們一直都知道,于牧和陸時熠打小就關系極好,從未紅過臉。

今天,這是怎麽了?

“你還沒從我姐公司離開,你是還想糾纏我姐是嗎?”于牧站在陸時熠面前,兩人都是一米八幾的高個,身姿挺拔氣場駭人,仿佛暴風雨随時會來臨。

“不是糾纏,是追!我在很認真的追你姐!”陸時熠嚴聲糾正。

“我警告過你,離我姐遠點!她不是你能染|指的!”

天哪,這是什麽驚天大瓜?

陸時熠居然在追于牧的親姐……富二代們面面相觑,都被這一消息驚呆了。

陸時熠今天來找于牧,原本是想從于牧這兒了解于晚的感情史。但一說到于晚的話題,兩人都夾槍帶火,根本沒法心平氣和的說話。

他氣憤道:“于牧,你搞清楚,她是你姐,又不是我姐!于晚未婚,我未娶,我怎麽就不能喜歡她了?況且,于晚又沒喜歡的人,我有追求她的權利!你就算是我兄弟,你也沒權阻擾!”

“……”于牧被他的話怼的噎了噎,随後,他比陸時熠更火大的說,“誰說我姐沒喜歡的人了?下午我出門前,還聽到我姐跟她前男友打電話,約今晚見面呢!說不定兩人今晚就舊情複燃了,你根本就沒戲,別再騷擾我姐了!”

陸時熠面色一寒,眼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竄起熊熊火焰,他一把揪住于牧的衣領,“你姐前男友是誰?!!他們現在在哪兒?!!”

于牧見他氣急敗壞,像一頭炸毛的雄獅。反而勾起了唇角,哼笑道,“你也認識的,霍沉!”

一輛黑色的跑車,在高速上飛馳着,帶着滔天的怒火和殺氣,直奔北三環。

二十分鐘後,跑車停在一家裝修極其高檔的日料店外。熄了火,陸時熠還沒從車裏出來,就看到店門口站着一對熟悉的身影。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白襯衫打着領帶,氣質儒雅,舉手投足風度翩翩。女人穿着件漂亮的米色大衣,化着精致的妝容,拎着包,腳踩細高跟。兩人站在門口有說有笑。

而這兩人,不是于晚和霍沉,又是誰?

坐在車裏的陸時熠,雙手猛地握緊了方向盤。于牧沒騙他,于晚今晚真的在和霍沉約會!

于晚站在霍沉身邊,哪裏有女強人的冷厲和拒人千裏,陸時熠怎麽看都覺得她小鳥依人。尤其是看到她望着霍沉時,唇角揚起的笑,刺眼的都快紮穿他的心髒了。

昏暗的空間裏,桃花眼忽明忽暗的盯着車窗外,像一只伺機而動的獸。不知看到了什麽,瞳孔猛的一縮,眸底瞬間掀起狂風巨暴。

車外。

于晚感謝道,“今天真是太感謝你了,果然是專業的精算師,分析的就是到位。等這個項目完成後,我一定要好好的請你吃頓飯。”

“好,那我提前預祝你成功。”霍沉笑着展開雙臂。

“謝謝。”于晚落落大方的和霍沉來了個友誼之抱。

兩人正準備離開時,一個帶着烈烈寒風和滔天|怒火的拳頭,狠厲的落在霍沉的臉上。

毫無防備的霍沉,直接被一拳打倒在地。

于晚回頭,看到忽然出現的人,臉上的驚愕随之轉化成憤怒和不可理喻。見陸時熠還想沖上去打人,她怒聲喝止:“陸時熠,你發什麽瘋?!給我住手!!”

作者有話要說:  陸時熠:老婆居然和前男友約會,我控制不住寄幾,我要氣瘋了!我該怎麽辦?!

作者:大佬別憋着,生氣就把于晚按在牆上,一頓狂吻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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