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八歲的我們

莫然又一次陷入了噩夢中，相同的空間，相同的男人，相同的話語。

然而，就在莫然即将清醒的時候，忽然冒出了一只大手，一點一點地抹除他的夢境，只讓莫然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噩夢。

随後，莫然就睜開了無神的雙眼，繼而看到了步梵那張沒有太多表情的臉。

莫然先是一怔，随即就要坐起來，卻被步梵按住了：“你的雙臂不但血管爆裂，還有許多肌肉出現了撕裂，我剛幫你完成縫合，所以你最好不要亂動。”

直到這時，莫然才發現自己的雙臂，已經纏滿了繃帶，繼而回想起了之前發生的一切。

自己手臂上的傷勢，是在清理障礙物時造成的，自己…掀翻了一輛小型客車？還丢飛了兩輛轎車？

莫然有些懵逼，然後又開始回想，自己這究竟是要做什麽？

對！自己這是要前往安全區！不…是幸存者的聚集地。

想起這些後，莫然就向四周看去，雖然光線有些昏暗，但還是看清了周圍的環境，自己應該是身處于一個大廳中。

而且除了步梵等人外，大廳還聚集着許多幸存者，這讓莫然那顆空懸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然而，莫然剛剛感到輕松，就看到了令他怒火勃發的一幕，所以喘息也漸漸變得粗重。

步梵也發覺了莫然的異樣，所以就順着他的目光，看了過去。

那是一個跪在地上的婦女，她正在向幾個面目兇惡的大漢，乞求食物與飲用水，而在婦女身邊，是一個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可是大漢沒有一點憐憫，一腳就踹開了跪在地上的婦女，同時嘴裏還在罵罵咧咧。

婦女表現的異常執着，即便是被大漢踹了開，可她依然在乞求，甚至抱住了為首大漢的大腿。

大漢似乎被婦女的行為惹火了，所以又是一腳踢出，只不過…這次的目标不是婦女，而是昏迷不醒的小女孩。

這吓得婦女花容失色，所以也顧不得哀求了，一下就撲到了小女孩的身上……

……

如果以現代人的标準來看，莫然其實還是一個孩子，因為他今年剛剛十八歲。

十八歲是一個很美好，也很特殊的年齡，因為這個年齡我們還懷揣着夢想，中二也好，天真也罷，反正在我們的心中，或多或少還會留有一點英雄夢，夢想着…我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可是，十八歲這個年齡，也讓我們漸漸認清了現實，所以…我們只能将英雄夢埋藏在心中，只能漸漸忘卻星辰大海的情懷。

然而，十八歲的我們，又不願意向現實低頭，所以我們叛逆，所以我們倔強。莫然也是如此，叛逆而又倔強，純粹而又青澀。

不過…十八歲的我們，還沒有被現實磨平棱角，也沒有感受到現實的殘酷與冷漠，所以我們的心…還未硬，血…也未冷。

所以，我們還有一腔熱血。

只是，十八歲的我們，還不懂得什麽是正義，也不知道什麽是邪惡。但是在我們的心中，卻有着最簡單…也是最純粹的善與惡。

人之初，性本善。

這并不是說說而已，人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會本能地向往美好，而向往美好也是生物的天性，因為美好就是‘善’。

可是，人在出生的時候，同樣帶着不可磨滅的罪性與惡根，它們是一切痛苦的根源，是人性之‘惡’，也是罪之所在。

所以…當十八歲的我們，還沒有成長出健全的人生觀時，我們所感受到的美好，就是‘善’，而那些為我們帶來痛苦的東西，就是‘惡’。

而此時，大漢的暴行，就讓莫然感覺到了揪心與…憤怒，所以在莫然的心中，大漢的暴行就是‘惡’。

可是…空蕩蕩的身體，卻只能讓莫然眼睜睜地看着，看着大漢對婦女施以暴行。

大廳中，其他幸存者也在看着，但是在他們的雙眼中，只有冷漠與…麻木不仁。

這是因為這群幸存者，已經看清了現實的殘酷，也體驗到了人世間的冷漠，所以…他們的血冷了。

因此…在我們的詞彙中，只會有熱血少年與熱血青年，卻不會有熱血中年與熱血老頭，因為…現實會磨滅我們心中的熱血。

所以，還擁有熱血的十八歲，才會是最美好的年齡，然而令人感到悲哀的是，人們只看到了我們的中二，卻沒看到我們心中的…那一腔熱血。

……

感覺到莫然的憤怒後，步梵就伸手按住了莫然的身體，然後面無表情地問道：“你相信我麽？”

只不過…在說完這句話後，步梵也露出了詫異與困惑的神情，似乎有些不解，自己為何會說出這句莫名其妙話。

其實，相較于別人的信任，步梵更喜歡用事實說話，因為在步梵的觀念裏，信任本身就具有太多的不确定性。

可出乎步梵意料的是，在自己提出問題後，莫然就很自然地‘嗯’了一聲，随後繃緊的身體，也随之松懈了下來。

這種種跡象都表明，莫然的信任并非是随意地說說，而是在本能地信任自己。然而就是因為如此，步梵才會感到更加困惑。

只是，步梵很快就看到了，一雙飽含真誠的眼睛，然後他那顆被堅冰包裹的心，就被輕輕地觸動了一下。

有時候，信任與友誼就是這樣的莫名其妙，可是…它們又是如此的真實不虛。

步梵怔了怔，随後語言上的引導，和心中的各種分析都變成了……

“那麽…就交給我吧！我會讓他們付出代價的，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步梵的話，也讓莫然愣了一下，随後臉色有些怪異地說：“我原本以為，你這個冷冰冰的家夥，不會在意幸存者的死活呢！”

哪知，步梵神色如常地推了推眼鏡，說：“我當然不會在意他們的死活，只是有些看不慣這些人的作為而已。”

不知為何，莫然總能感覺到，步梵有些所言不實。

只是…莫然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開了，因為那些面目兇惡的大漢，在踹開中年婦女後，就徑直向自己四人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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