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酒樓

“那日臣弟見皇嫂在城中買了些普通飾品,覺得配不上皇嫂,所以今天給她送了些好玉過來。”沈君皓如實答道。

“你倒是很會借花獻佛。”

沈君皓見君暝手上拿着的正是他十五歲時,君暝賞給他的珍珠,一時後悔不已,早知道他皇兄今天會來府上,自己斷然不會傻乎乎地跑來送東西。這下好了,被君暝逮了個正着。不過,以前他也曾把自己收到的賞賜送給別人,也沒見他皇兄多說什麽,為何今天皇兄就像變了個人?

沈君皓百思不得其解,只好道:“反正這些東西我也用不上,放在我手上也是浪費,不如送給皇嫂,她戴上一定很漂亮。”

君暝聽罷眉頭皺得更厲害了,又見這些東西裏還有一只熟悉的翡翠手镯,不禁擡眼看向沈君皓,“母妃給你的傳家手镯你也送給皇嫂?”

沈君皓被君暝喝得一怔,又見君暝臉帶愠惱,忙垂下頭道:“要是皇兄喜歡,臣弟也願雙手奉上!”

“你可知這手镯代表着什麽意義?母後寵愛你,給你是想讓你贈予今後的有緣人,你怎能如此糟蹋她的心意?清漪是你皇嫂,你少打她主意!這個翡翠手镯你自己收好,以後我要是再看到你到處亂送人,自己去給母後和父皇守三年陵寝!”

看來皇兄是誤會自己了,沈君皓吐吐舌頭,暗罵自己沒腦子,嘴上忙道:“皇兄教訓得是!臣弟一定記在心頭!”

原來皇兄也會吃醋,而且吃起醋來很要命!沈君皓覺得自己太委屈了,蘇清漪沒被廢之前,自己不是也像現在這樣對她那麽好嗎?為何當時皇兄完全沒有吃醋的跡象,現在反而誤會自己,真是太令人費解了!

“呆立在這裏做什麽?還不退去!”君暝冷喝道。

沈君皓讨了個無趣,心中無限委屈,只好拿起翡翠镯子悻悻離去。皇兄真是越來越暴躁了,這還是他那個寵愛自己的親皇兄嗎?沈君皓心中很懷疑。逸雲也緊跟着退出房間,守在外面的院落裏。

劉苗苗靜靜地看完這兩兄弟的戲,繼而又把桌上沈君皓沒拿走的東西收好,轉身放入妝臺上的小箱子裏。君暝見她收拾得極為小心仔細,自始至終都沒擡頭看自己,便道:“你很喜歡這些東西?”

“我為何就不能喜歡?愛美之心人人有之,難道你不知每個女人都愛美嗎?”劉苗苗挑眉道。這老古董一進門就繃着一張臉,實在令人不悅。

沈君暝緊皺眉頭,他心裏很焦灼。他覺得眼前的蘇清漪實在膚淺,但說不上為什麽,自己又偏偏被這個膚淺、狡猾、脾氣還很不好的蘇清漪吸引!他極少發脾氣,更是很少訓斥沈君皓,他唯一的弟弟,可自從蘇清漪住進靖王府後,君暝覺得自己看沈君皓就處處都不順眼了。每每看到蘇清漪和沈君皓相處得親密無間,他就特別心煩意亂。

他一直覺得自己應該喜歡溫婉順從、飽讀詩書、淡泊名利的女子,可眼前這個蘇清漪卻跟這些品德完全沾不上邊。

反倒是記憶中那個蘇清淺溫柔、淡泊,喜歡素淨,飽讀詩書,不争不怒,處處對自己順從……全然就是自己應該喜歡的樣子,但細細想來,自己卻又記不起太多以前那個蘇清漪,總覺得遙遠而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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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時時刻刻想念的、怎麽也忘不掉的,是眼前這個貪財、狡黠,喜怒都在臉上的蘇清漪,他每晚都會回憶碧蘿苑那段美好的時光,想她勾魂攝魄的壞笑,想她唇邊溫柔甜美的觸感……這樣的蘇清漪有苦惱有歡樂,俏皮又狡黠,聰明又果敢,讓自己感到真實而親切,跟她在一起會變得輕松愉快。

想來自己一定是瘋了!君暝心中自嘲地苦笑。

“你若喜歡,大可以告訴我;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

“是嗎?”劉苗苗漫不經心地挑眉看向君暝,見對方一臉嚴肅認真,不禁失笑,“可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世上還有自己給不起的東西?君暝皺眉,“你想要什麽?”

劉苗苗沒急着回答,彎腰鎖好箱子,繼而才站起身來看着追根問底的君暝,清澈的秋眸波光一轉,笑道:“我想要的啊,可多了。好比說純粹的、不摻一絲雜質的愛情;又比如說,清淨自在、不受拘束的生活;還比如說一生一世一雙人……你,給得起嗎?”

君暝一時啞然,她想要的,對現在的自己來說,确實都很難。

劉苗苗見他無話可說,忽然有些解氣,繼而又道:“我不喜歡跟別人分享男人,就算只是名份上,也不行。我也不想做別人的影子,我不是你心懷愧疚的那個蘇清漪,她在被你打入冷宮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我記不起關于你的任何事情,你也不必因負罪感而對我另眼相待。”

劉苗苗說完,便輕笑一聲走到屋內的桌子面前坐下,自顧自地倒了杯茶。說出這些話,雖然解了氣,但心中卻另有一種苦澀湧出。她仰頭喝掉一杯茶水,以此平複內心的波瀾。

君暝微微閉眼,過了片刻方睜開;他緩緩走到劉苗苗身邊蹲下,伸手覆住她微涼的手,直直看着劉苗苗的臉道:“我知道你不是蘇清漪,你也從來不是別人的影子。我說過,無論你是不是蘇清漪,都是我最愛的人。至于名份上,我暫時無法将錢飛鳳趕出後宮;但終有一天,我會讓你正大光明回到我身邊,成為我唯一的愛。”

劉苗苗被君暝眼裏的認真震住,她從來沒想過君暝這麽古板薄涼的人會說這樣的話,一時心亂如麻,心中那份苦澀也跟着慢慢散開。劉苗苗猛地抽回手,自己簡直太沒出息,才寥寥幾句情話,就被這人哄得沒了脾氣。

“誰稀罕做你的唯一!本姑娘不僅擁有傾國傾城之貌,還自帶金手指,榮華富貴唾手可得,追我的人從城東排到城西……唔……”

劉苗苗話還沒說完,君暝便突然起身将她的唇吻住,那些還沒來得及說出的大話便這樣被堵在喉嚨裏。劉苗苗看着眼前這雙夜空般深邃的眼睛,一時忘了反抗,這裏面飽含了太多複雜的感情,熾熱、隐忍而又濃烈。

等她回過神來時,君暝的舌頭已經席卷了她的口腔。

臭流氓!吻技如此爐火純青,不知親過多少人,劉苗苗想想就覺得不公,伸手狠狠推眼前人時,卻不料反被君暝抱得更緊。

直到劉苗苗覺得自己快要窒息時,君暝才放開她,一雙幽深的眼睛灼熱地盯着劉苗苗:“你,只能是朕的皇後,朕不準你胡思亂想!誰也別想搶走你!”

“蘇清漪是你的皇後,我才不是!”劉苗苗狠狠擦了擦被親得有些紅腫的唇,皺眉道。

“我說你是,你就是。”君暝認真地強調一遍。

劉苗苗本想辯解,卻見君暝眼底情緒複雜,似有濃得化不開的愛戀,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麽,只好默不作聲地別開臉,她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如此強烈的感情。

君暝見劉苗苗臉上有些迷茫,便放開了她,“其實我今日前來是告訴你酒樓已經布置妥當,想邀你一同前去看看。”

劉苗苗深呼吸一口氣,不悅道:“既然有事,幹嘛不好好談,非要對我耍流氓,還鬧得沈君皓如此不愉快!”

“我……”君暝欲言又止。他見不得蘇清漪對別人好,也見不得別人對蘇清漪好;而自己對她的好,她卻仿若看不到。這話在君暝喉嚨裏滾了兩圈,最終還是沒有那麽厚的臉皮說出來。

有時候他也很羨慕沈君皓,若是他能像君皓這樣想什麽就說什麽該多好,那他在蘇清漪面前就能和她推心置腹。可是,他的自尊和高傲讓他說不出口,他本就不是個善言的人,在感情方面更是笨拙。

“你什麽你,走吧!”劉苗苗懶得聽他在這裏啰嗦,便不耐煩道,更何況在這裏杵着也是尴尬。

兩人和逸雲來到朝陽街後巷,一下車便看到門匾上幾個镂金大字——悅來酒樓,閣樓的檐角還挂着幾塊木牌,木牌上刻的剛好就是酒樓名字。

走進前廳,便是清一色的桌椅,共有三十來桌;正大門對着的是櫃臺,櫃臺兩側有側門通往後進;側門旁有樓梯通往二樓,二樓則主要是包房,共有十來間。此地雖然偏僻,但閣樓上的景致卻十分不錯,北邊還可以看到城河。

“大門右邊可以拆掉兩桌,今後我要用來留作它用。”劉苗苗看了一圈之後,對逸雲道。

“屬下明白了。店裏的打雜人手都已找好,只是廚師的手藝可能不是特別高。”逸雲回道。

“這個沒事,近期的菜品由我來定,外來的廚師暫時不用請。不過,你們這群人中可有懂點烹饪的?技術高低都無所謂,只要有點經驗的就行。”劉苗苗道。

逸雲想了想,“這個……屬下也不是特別清楚,不過聽聞淩風淩月以前在青州的酒肆打過雜。”

“那今後就讓他們兩人當這悅來酒樓的大廚吧,你回去告知他們一聲。”

“屬下記下了,不知蘇姑娘打算何時開業?”逸雲又道。

“自打不再免費發米,百姓米業那邊便沒什麽事好忙,近日米鋪主要也就錢飛雄來屯米,我們正好趁着這個空隙把這邊的生意經營起來,我看不如就後天吧。”

逸雲沒想到劉苗苗會如此随便和性急,詫異道:“蘇姑娘不打算擇個良辰吉日嗎?這個時間會不會太緊了,我們連菜都還沒來得及準備。”

“不用如此麻煩,菜品由我負責,你只需讓淩風淩月早些過來就行,我到時候有事情交代他們。”

“不過我們這個位置有些偏僻,當找人宣傳一下,不然都不會有人知道這裏開了酒樓。”君暝道。

“嗯,也是。”劉苗苗想了想,“那就這樣吧,我們依法炮制百姓米業的經營模式,開業第一天可以讓大家在這裏免費試吃,相信很多人還是願意來吃免費的菜飯。”

逸雲雖覺得劉苗苗這個想法有些吃虧,但這也不失為一種辦法,便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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