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倫理
從醫學院出來之後, 兩人就先去了酒店。翠斯塔很自覺地開了兩間房,讓彼此都有時間和空間來整理一下情緒。
“六點我們在大堂見, 我想要睡一個午覺。”翠斯塔把房卡遞給了瑞德,拖着行李就去了自己的房間。
“嗯,六點見。”瑞德抿着唇,他現在終于是意識到情侶之間這麽見外是有多麽令人不舒服了。
但是他和翠斯塔,還算不上是情侶吧。這只是他們第一次正式約會,起碼要三次之後,才能确定關系。
這是摩根傳授給他的經驗,三次約會理論。不過鑒于他比較特別, 這個數量可以往後推一點, 十次左右吧。
走進酒店的房間,瑞德仔細地檢查了浴室一遍,很滿意這裏的衛生狀況。他躺進了床裏, 卻沒有絲毫的睡意。他在反複地回味着剛才那奇妙的感覺, 希望能在自己的腦子裏保持得久一些。
隔壁的翠斯塔卻是一沾着床就睡着了,她這一天不但趕了這麽遠的路, 還跟瑞德下了一盤棋,剛才又被吓了,真是心理和生理的雙重折磨。
一睡着,她就覺得意識飄了起來。又要做夢了, 她在夢中都不禁嘆了一口氣。
不過這一次的夢感覺很是清新,這似乎是一個初夏,陽光燦爛, 牆上的常青藤青翠極了。視線移動得有點快,還有幾分雀躍。
走過那些漂亮的綠化,出現在面前的是一棟紅磚建築。
翠斯塔認了出來,這棟樓是常青藤聯盟其中一所大學的教學樓。其哥特式的尖頂非常顯眼,她幾乎不需要怎麽辨認就清楚了夢中的地點,正是世界著名的私立研究型大學,普林斯頓大學。
走進這棟建築,推開了一扇教室的門。
她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芬奇。
那時的芬奇還很年輕,但是和現在一樣,戴着眼鏡,頭發稀稀拉拉地在腦門上蓋着。他穿着一件印有學校LOGO的POLO衫,一副标準的工科男生的形象。
他擡起頭來沖她笑了一下,然後迅速地低下了頭。
這個情景,倒是和芬奇告訴自己的,幾乎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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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目光沒有在芬奇身上多停留兩秒,而是看向了另一邊。
另一邊還有兩個男孩,一個金發,一個黑發。
立馬走到了這兩人的身邊,三人就聊開了,感覺十分熟悉的樣子。
翠斯塔有點奇怪,這兩人是誰呀?
她和芬奇近來關系越來越緊密,所以芬奇告訴她的事情也越來越多。她知道他有個好友叫內森.英格拉姆,他們是在麻省理工學院認識的。芬奇讀大學那會兒,麻省理工還算不上是常青藤聯盟的成員,在2012年之後,才入選的新常青藤聯盟。
所以他在這之前的經歷,依舊成謎。
“克萊爾,你周末有安排嗎,我們可以開車出去玩。”金發的男孩最先說話,他擡頭看了過來,那綠色的瞳孔在眼光下就像是祖母綠一般耀眼。
翠斯塔吓了一跳,這人難不成就是自己的生父?而且他叫自己“克萊爾”,那就是說自己的生母名字就是克萊爾了。
“我還要完成這次的作業呢,布萊迪,等暑假吧。”克萊爾說話了,她的聲音清脆甜美,聽的人心神蕩漾。
“不如暑假去墨西哥,我爸爸在那邊有一套別墅。”黑發的男孩子也說話了,他看向了克萊爾,眼神有些閃爍不定,似乎很害怕被拒絕。
“算了吧,查德,我可不想被毒販和軍火商吓得屁滾尿流。”布萊迪大笑了起來,絲毫沒有注意查德的臉色變得難看了起來。
“別想着玩了,快點完成這次的課題吧。”克萊爾強行斬斷了這個話題,坐下來,開始畫畫了。
而芬奇一直都在畫面之外,再也沒有出現了。
翠斯塔睜開了眼睛,因為這個夢,她此刻清醒無比。坐起來拿過手機看了看,卻是已經過了兩個多小時了,窗外天色都黑了。
手機突然震了一下,吓得她差點直接扔出去。好在她看了一眼,是瑞德發過來的信息,問她醒了沒有。
把瑞德喊了過來,她把自己這一連串的,無法解釋的夢告訴給了他聽。
“你什麽時候開始做這些夢的?”瑞德雖然沒有修過周公解夢,但是他對神經學和神經心理學也是很有了解的。
“就是在認識你們之後,我覺得是BAU的心理分析給我帶來了一點思維上的啓蒙,導致我想起了很多我自己都不記得的事情。”翠斯塔坐在床上,盤着腿。而瑞德則是坐在床沿,有些僵硬地挺着背。
“有沒有可能這是你小時候看過的電影,或者是小說什麽的?”瑞德是有點緊張,不過他已經很努力了,盡量做得離她近一些,制造一點親密感。
“曼斯布裏奇孤兒院可不會像普通人家那樣在電腦裏或者影碟機裏留下什麽不該出現的東西,我很确定,我絕對沒有看過類似情節的東西。而且哈羅德也在呢,你怎麽解釋這一點呀?”翠斯塔和普通人當然不一樣,她最早的确切記憶出現在兩歲半左右,那之後的所有人生的軌跡,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既然是夢境,那就有可能是虛幻與現實的結合。你才認了這個父親,将他加入夢境之中,也不奇怪。”瑞德轉頭看向了她的眼睛,竟有些被那片綠色所迷惑了一般,思維都有些不清晰了,“與其在夢境裏尋找線索,不如我們去普林斯頓看一看。”
瑞德認為翠斯塔的夢境太過于碎片,他不能給出精确的側寫來。而且在房間裏,始終太過暧昧,他需要新鮮的空氣冷靜一下。
“好,正好普林斯頓離費城也不遠,我們開車去吧。”翠斯塔立馬用手機預訂了一輛車,兩人收拾了一下,就往着普林斯頓市區了。
普林斯頓的計算機科學系和藝術與考古系都很出名,曾經出過十位圖靈獎得主,41位諾貝爾獎獲得者。愛因斯坦和馮.諾依曼都曾在此進行過研究,圖靈和肯尼迪也只相差一屆,是校友的關系。
“Dei Sub Numine Viget.”翠斯塔看向了黑暗之中那刺入星空的尖頂,說出了普林斯頓大學的校訓,“她因上帝的力量而繁榮,可是這個上帝,和宗教意義上的上帝就差太遠了。”
“普林斯頓是全美最難入學的大學之一,僅次于麻省理工,每年大概也就接受2000名左右的新生。如果我們有機會去查校友錄的話,我想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你夢中的那幾個人。”瑞德拉着翠斯塔的手,不知道是夜風的原因,還是因為她情緒的波動,她的手很涼。
“同時也是最難進入和得到其資料的大學,他們有多少尖端科技的研究都需要保密,別說普通人了,就算是FBI,也很難随意調查的吧?”翠斯塔深知這所大學背後的大財團勢力,一所私立大學能有那麽多成就,一直保持學術的純潔性,這一點非常不容易。
“或者我們換一個方向,從校友開始調查?”瑞德也無能為力,這些高級公民的人權可是高于一切的。
“或者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明天再說。”翠斯塔也是服了,他們兩個都是說走就走的人。今天一天把東北部都跑了半圈了。
因為有這麽一所超級高校存在,普林斯頓市內幾乎全是高檔住宅區,很多紐約和費城的富商都會選擇在這裏購買住宅,享受寧靜而美好的郊區環境。
這裏的酒店和餐廳自然也是奢華至極的,翠斯塔很主動地付了款。這種動不動就幾百美元的消費,可不是瑞德能承擔的。
他現在是FBI的高級探員,但一年的薪資也不過在八萬美元左右,算得上是個中産階級。不過他沒有購買和為孩子存學費的煩惱,所以生活還算輕松愉快。
這一晚他們依舊住的是兩間房,互不打擾。
第二天,翠斯塔預約好了普林斯頓藝術博物館,和瑞德再次去到了學院裏。
對于瑞德來說,這裏也是個寶庫,有很多藏品很難見到。他不知道翠斯塔用了什麽方法,反正兩人又有機會去不公開展出的展廳參觀了。
瑞德逛得有點興奮,他還想去旁邊的燧石圖書館看一看,能呆上幾天最好不過了。
翠斯塔看着他這麽開心的樣子,也暫時把自己的事情放下了,和他開始了這趟文化與藝術之旅。
兩人愛好相似,穿着打扮又比較青春,走在校園裏,還會被游客誤以為就是學生,拉着他們問路。
瑞德也很享受這種狀态,他在想如果自己是在大學的時候遇到翠斯塔,他可能會變成一個學者,就在這裏終老了。
一個人一輩子,只從事一門研究,只愛一個人,只和她生活在一起。或者再養一只貓,種點花,那是多麽奢侈的幸福啊。
兩人找了一張長椅坐了下來,瑞德拿出從圖書館借出來的書就看了起來。而翠斯塔在一邊則是用彩鉛畫起了畫來,她面對着瑞德,沒有給他看自己在畫什麽。瑞德也不在意,無論她畫了什麽,肯定都是一幅了不起的作品。
當瑞德看完了第八本書的時候,翠斯塔也把這幅畫也畫完了。雖然還沒有細化,不過也差不多了。
“有什麽收獲嗎?”翠斯塔拿出了一張消毒濕巾來,把自己手上的那些鉛筆渣都擦掉了。
“嗯。”瑞德點了點頭,他看着她,伸手幫她把沾在頭發上的一點鉛筆木屑給拿掉了。
這個動作讓翠斯塔心頭一甜,她立馬笑着把自己的畫給舉到了他的面前,“你看!”
瑞德一看,發現她畫的居然是自己,“我敢肯定地說,你不太喜歡現實主義。”
“為什麽?就因為我畫出來的你,比較夢幻嗎?”翠斯塔歪着頭看了一眼,她是稍微修飾了一下,頭發不那麽亂,黑眼圈不那麽明顯,睫毛自帶加長濾鏡了。但是之所以看起來這麽好看,是因為他本人可愛呀。
“一旦你加入了自己的感情了,那這幅畫裏的人,就不再是我了。”瑞德說出了一句帶着哲理的話,他其實只是希望翠斯塔不要把自己想象得太美好了,他渾身都是缺點,只是優點比較突出而已。
“我首先是個藝術家,當熱是帶着審美的心看世界了。能被我看上,就說明你已經是超越常人之美的存在了。而且大博士,你沒有聽說過嗎,情人眼裏出西施。即便我不畫出來,在我的眼裏,就是帶着濾鏡看你的。這就是愛,懂嗎?”翠斯塔笑着伸出了手,她撩起他的一縷劉海,幫他別在了腦後。其實她就是看着不順眼而已,這麽一縷頭發擋着他的側臉,難受死了。
瑞德咽了咽口水,他将手邊的書收好了,然後靠在了長椅的椅背上,歪着頭看着她,“在我中學的時候,班上最漂亮的女生約我到籃球場去,見面。其實當時我看到時間和地點的時候,就猜到了,這大概是個惡作劇。可是那個時候的我還不覺得人性那麽惡,我天真地以為,她也許是真的喜歡我呢,于是我就去赴約了。”
“噢……”翠斯塔一聽這個開頭就猜到結局了。
“我被他們剝光了衣服,綁在籃球架上,整整一晚。”說起這段往事,瑞德現在已經不覺得難受了。只是有些悵惘,他不知道當年欺負他那些人,現在有沒有成為反社會的急先鋒。
“他們怎麽能欺負你這麽……”翠斯塔想說他可愛,不過這個時機好像不太正确。她一邊搖着頭,一邊伸出手,輕輕地捧住了他的臉,“有天分的人呢。他們那些庸人,根本就不理解我們。”
瑞德深吸了一口氣,他只覺得臉頰發燙,她手心的溫度和自己的體溫疊加在一起,簡直要把他的大腦都煮熟了。
在他看過的,極少的電影裏,在這個時候,一般男女主人公都是要接吻了。
他微微地伸長了下巴,想要靠近她。但是這個動作對于他來說困難得就好像要去跑馬拉松一般,硬着脖子,他以為自己動了,其實大概也就接近了1CM的樣子。
翠斯塔笑了笑,她将自己的臉探了過去,貼近了他。
她擡起眼來,用自己那雙綠眸看着他。直到她看出了他眼中的迷亂和欲望之後,她才将自己的唇瓣貼到了他的唇上。
這一個吻很淺,就像春天落下的櫻花瓣掉落在臉上的感覺。輕輕一拂,就消失了。
他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自己,翠斯塔可不想把他給吓跑了。所以他們兩個還是慢慢來,有的是時間相處。
瑞德一直看着她,她那綠色的瞳孔好像一片溫柔的海洋,将自己包容進了其中。他沒有溺水的感覺,只是覺得無比安心,就好像回到了娘胎裏一樣,平靜而安寧。
這種感覺他從未體會過,但是他知道,她會帶給自己的,将會比這個更加美好。
趁着時間還不算太晚,兩人最後去了一趟藝術博物館。普林斯頓的這個博物館分成七個區域,他們看了六個,就差亞洲藝術的展館了。
翠斯塔徑直走了進去,來到了中國書畫展覽的展臺。這裏的藏品雖然不多,但也有鎮館之寶,王羲之、米芾、黃庭堅的書法真跡都有收藏。
幾乎是把臉貼到了玻璃上,翠斯塔沉浸在這些美好的字體之中,“無論網上的圖片多清晰,像素有幾億,都比不上親眼看到真跡的震撼。”
“人眼是最精密的機器,而且還會自帶粉絲濾鏡。”瑞德把剛才翠斯塔的話還給了她。
“讨厭。”翠斯塔回頭瞪了他一眼,不過卻是滿臉笑意。會打情罵俏了,這個進步真不小啊。
兩人看完了亞洲藝術館,便準備出去覓食了。就在他們出門的時候,翠斯塔突然看到了一幅畫。其實這算不上是一幅畫,更像是在牆上的塗鴉。
一開始她以為是矩陣圖,黑色的背景,綠色的線條。但是湊近一看,那些線條也是有生命的,全是各種植物和動物的種子以及胚胎組成的極小的圖案。從遠處看,就像一條又一條的二進制串。
她突然意識到,這幅畫,可能就是她母親和芬奇合作課題的成品了。
瑞德見她一臉震驚的樣子,便問了緣由。翠斯塔都告訴了他,一點沒保留。
“那我們應該找一位藝術系或者計算機系的老教授問一問,既然這幅作品能被畫在博物館的牆上,那肯定應該在當年引起過一定關注。”瑞德看着這面牆,也有些震撼。
誰能肯定地說,沒有矽基生命呢。
這個時候瑞德就不得不打電話給加西亞了,讓她查了一下在這裏任教超過三十年的教師,只在美術系和計算機系裏篩選,人選就在五以內了。
“羅納根教授,計算機科學系榮譽教授,還是圖靈的學生。哇哦,真是了不得。”很快,加西亞就把教職員工篩查了一遍,将最終的人選資料發給了瑞德。
這位羅納根教授是個天才,14歲的時候就進入到了曼徹斯特大學學習。和他的老師圖靈一樣,他來到了普林斯頓研讀博士學位,然後就一直留在了這裏。
“噢……”瑞德一眼看到了底,不禁發出了一聲嘆息。
“怎麽了?”翠斯塔湊了過去,她直接看到了最後。
原來這位羅納根教授最近被診斷出來有阿茲海默,這一學期結束之後,他就卸任了。
翠斯塔嘆了口氣,覺得這大概就是命了。
命運不讓你知道的事情,你永遠都不會知道的。
可是就在她放棄了,要離開普林斯頓的時候,她卻意外看到了一個人。
那個人黑發黑眼,站在不遠處,也在看着她。
翠斯塔愣住了,她發現那個人應該就是自己夢中夢見過的查德。可是夢境裏的樣子和現實不太一樣,有虛幻和扭曲的成分在其中。她只是覺得這人和查德非常相似,可卻沒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那是誰?”瑞德也看到了那個人,并且迅速記下了車牌號碼。
“我不知道……”翠斯塔站在原地,渾身卻猶如被針刺一樣難受。她想要靠近瑞德尋求安慰,但是卻莫名從心底湧出了恐懼來。
她側跨了一步,遠離了瑞德。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做,只是直覺告訴她,那個男人非常危險。不但會傷害自己,還會傷害身邊的他……
作者有話要說: 之後會開的新文三篇,大家可以先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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