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挂科

因為今年全美大範圍暴雪, 導致附近的湖泊都結了冰。唯有這一個重金屬污染的，還未凍結。無數的鳥類以為找到了可以過冬的地方, 但是卻沒有想到, 迎接它們的, 是一場血腥的無聲屠殺。

回警局的路上，翠斯塔看到了一些動物保護者和林業部門朝那個區域趕去。她希望這些專家們能有辦法将那些雪雁驅趕走, 死于風雪，也好過死于硫酸的腐蝕吧。

她将頭靠在了瑞德的肩上, 和他十指交握着。

在這個世界上生命随時都在消逝着，有人類的，有動植物的。有些消失得無聲無息，有些卻能讓人類世界震蕩。

這種太哲學的問題翠斯塔通常不會去思考, 她此刻只是想跟瑞德好好地在一起，“你說那些真正的動物保護者在清理雪雁的屍體的時候，會不會也意外地發現一些人類的屍體呢？”

“這種事, 就不是我們的職責了。”瑞德用食指輕輕地刮着她的臉，他很了解她, 對于她來說, 人類和鳥類其實區別并不大。在她的眼裏, 美麗事物的消亡，才會讓她感到傷心。不過他并不想她太過憂傷了, 地球這麽大，悲劇随時随地都在發生着，太過傷感一點用處都沒有。

“有沒有可能, 嫌犯把受害者的頭皮割下來，是一個偶然性的行為？就像這些雪雁，是誤闖入了這片死亡之湖？你辦過那麽多案子，肯定有不少都有這種情況的。你們以為是嫌犯的一種作案特征，但其實那并不是他們最開始想要做的？”翠斯塔現在沉浸在死亡的震撼之中，話說得有些不太清楚。

“太多了，每個人的心理都有其特殊性，我們的側寫很多也是在最後的時刻才接近精準的。不過你這麽說，我倒是覺得這個案子也有可能是這種情況。割下受害者的頭皮，并不是洩憤，而是另外的目的。”瑞德摸到了翠斯塔的頭發，那金色的發絲涼涼的，繞在手指上感覺絲滑無比。

“是頭發！”翠斯塔和瑞德同時想到了一個可能性，她搶先一步說道，“割下頭皮不是為了虐待受害者，也不是為了怨恨，而是因為她們都有一頭漂亮的長發！”

“噢，你們兩個慢點，我跟不上了。”前面開車的摩根有點郁悶，這兩人一開始還在秀恩愛呢，怎麽突然就開始分析案情了。

“有這個可能，也許嫌犯是為了自己或者周圍的人，才開始收集她們的頭發。而因為她們都是網紅，每天都将自己最美的一面展示出來，讓嫌犯特別關注上了。她們的生活和美貌看起來都無懈可擊，這讓嫌犯可能産生了一種錯覺，她們比自己生活之中的女性更加完美，所以才選擇了她們。”瑞德舔着唇，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人怕出名豬怕壯，若伊說的一點都沒錯。”摩根這一點倒是認同的，名人總是比普通人更危險，而網紅卻不像一般名人，她們可沒有保镖的周全保護。

回到警局，瑞德又給了加西亞幾個篩選條件，讓她在這幾位受害者的粉絲之中尋找嫌犯，“嫌犯的年紀應該在25-40之間，熟悉網絡，白人男性。在他的身邊有人因為各種原因失去了正常的容貌，像是患病或者是經歷了火災，車禍等。因此他便将目标定為了網絡上那些美人，将她們的一部分美麗奪取過來。”

“我敢保證，她們的頭皮現在正在被制成假發。”羅西不由得有點頭皮發麻，他這個年紀的人開始要跟白發和脫發戰鬥了，對頭發特別敏感。

“但是當嫌犯發現這些網紅現實生活之中的樣子和網絡上差別太多，他就有可能惱羞成怒，将其殺害，然後再換一個目标。”翠斯塔覺得自己側寫的功力越來越強了，都學會搶答了。

“也不一定是惱羞成怒，還有可能是他想要收集更多的假發。”霍奇納補充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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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沒錯。”翠斯塔點點頭，看向了加西亞那邊。

“好吧，雖然她們幾位的粉絲很多，重合度也很大，但是被這麽篩選了之後，倒是只剩幾十個人了。尤其是情侶或者夫妻都關注一個網紅的，只有八個。其中有三位最近都遭遇了特別的意外，一個是在一個月前查出了子宮癌，已經開始了化療。一個是經歷了一場車禍，臉部嚴重毀容。剩下的一個是在做家務的時候誤操作了家電，導致了燒傷和頭部皮膚撕裂。”加西亞很快就給出了三個選擇。

“我覺得是最後一個。”翠斯塔小聲地對瑞德說道，她猜的幾率打過推測，沒有勇氣大聲說出來。

“她們配偶的情況呢？”瑞德沒有立馬發表意見，而是繼續尋求着更多的信息。

“啊，忘了老公了。”翠斯塔搖搖頭，果然自己還考慮不周全呀。

瑞德笑着在紙上寫下了兩人的名字，然後給自己加了一分。

翠斯塔忍着笑，幫他繼續畫了一個表格出來。然後擅自就給自己加了一分上去，沒有任何理由的。

瑞德看了翠斯塔一眼，在她的一分旁邊打了一個問號，表示了自己的疑問。

翠斯塔默默地又把表格塗了一遍，變得更加華麗了。

瑞德立馬就明白了，她這是在給自己的畫工打分呢。于是他也試着在自己的名字上面畫一個小人，但是這個小人畫得太難看了，他畫了幾筆，就立馬給叉掉了。

論畫工，他是贏不了的。

翠斯塔拿起筆來，在他這個小人上加工了幾筆，立馬就變得好看了起來，而且還非常像他了。

瑞德咬着筆頭笑了起來，他很主動地給翠斯塔再加了一分。

“我們馬上出發，去嫌犯家裏搜查。”霍奇納敲了敲桌子，發布了這一次的命令。

兩人猛地擡起頭看向了霍奇納，剛才都發現了什麽，怎麽嫌犯都确定了？

瑞德更是震驚，他向來是三心二意的好手，可是剛才他只顧着和翠斯塔玩了，耳朵裏居然什麽都沒有聽進去。

“你們兩個，這門課程重修！”摩根出門之前也學着霍奇納的樣子敲了敲桌子，露着一口大白牙笑道。不過他也是看到霍奇納離開了之後才敢這門調侃他們兩個的，剛才霍奇納的表情已經很刺激了。

翠斯塔默默地将那張表格收了起來，然後拉着瑞德也跟了上去。

最終确定的這個嫌犯正是翠斯塔猜測的那一位，他的妻子因為在家中錯誤操作了一個小家電，導致電線短路引發了一場小火災。在她撲救的時候也是狀況百出，導致她臉部被燒傷。當她的頭發燃起來的時候，她手忙腳亂地想要剪掉這些頭發，又意外地戳傷了自己的頭皮。

這些錯誤堆積在一起，就導致了她的悲劇。

當他的老公看到自己的妻子變成了電影之中才會出現的恐怖面容的時候，他是無法接受的。本身他是一個畫廊的老板，對美的追求就很苛刻。他的妻子也是當地有名的選美小姐，面容姣好，性格溫柔。

而當妻子遭遇了這一切之後，他沒有去照顧在病床上的妻子，而是到網上尋求慰藉。

這四位受害者都是他平日裏有關注的，他先選擇了其中一個，開始接觸。這一位網紅覺得他多金又帥氣，就很主動地跟他發展了關系。但是當她知道他有妻子，并且還在醫院的時候，就拒絕了他。這讓嫌犯非常生氣，失手将其殺死。

他看到她那一頭漂亮的，才染成紅色的頭發很是心動，就把頭皮割了下來，拿回家做成了假發，送給了自己的妻子。

然後他又找上了第二個，第二個網紅樣貌就和網上差太多，讓他無法接受，就直接殺死了她。

第二位受害者就完全打開了他內心之中的殺戮之門，他在第三個受害者身上就開始固定自己的作案模式了。

他并不是一個熟練的作案者，所以他留下了相當多的線索。只是因為他和受害者在現實生活之中并沒有交集，所以這些馬腳并沒有被注意到。

因為網絡而引起的犯罪其實并不比傳統犯罪高端多少，只是因為人海茫茫，線索衆多，警方沒有足夠的精力去排查，才導致偵查困難。

近年來網絡犯罪日漸增多，各國都增加了很多對應的部門和措施。即便如此，還是追趕不上科技的發展。

BAU有加西亞的助力，比普通的警局情況好很多，可是畢竟BAU的人力和物力都有限，他們也愛莫能助。

FBI的高層商讨過多次，要增加網絡犯罪對策部門，但因為資金和人員的關系，一直都沒有落實下來。

“我想再去看看那個湖。”回華盛頓之前，翠斯塔還惦記着那汪血湖。

瑞德沒有任何猶豫，立馬就從摩根那邊把車鑰匙借走了。

兩人開着車又去到了那個紅色湖泊，這一次這裏多了很多人，大部分都是環保組織，鳥類愛護者協會，還有當地各種防疫系統的工作人員。

找了個人問了問，翠斯塔才知道當天在這裏停留的雪雁超過了一萬只，可是最終飛走的，只有六成不到。

四千多只雪雁的屍體堆積在此，要處理也是很艱難的工作。

翠斯塔看向了湖邊那些屍袋，她有些不忍心，又将視線移向了湖中心。那裏還有一些雪雁的屍體沒有被撈上來，工作人員坐在小船上，不斷地用各種器械打撈着。

那黑白的羽毛沉浮着，被湖水染成了極其肮髒的顏色。

這樣的場景在翠斯塔的眼中再也沒有了美感，只有無盡地殘酷。

“我們走吧。”瑞德摟住了她的肩，想帶她離開這裏。他覺得她的內心很堅韌，可是他還是不願意讓她看到這個世界殘忍的一面。

翠斯塔最後看了一眼湖面，她突然注意到了一個不尋常的東西，一把就将瑞德給扯了回來，“等等，你看那裏，像不像一條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