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回見到整天梨渦淺淺,笑意盈盈的郡主哭

咱們王爺和漢王都會樂于這樁婚事的。”

心中另有打算的蕭策微微點點頭。

看手下幕僚眉峰不展,釋然一笑答道:“先生不必自責。這事跟你們沒關系。都怪我驚喜太過,一時忘形,失于謹慎。我忘了她現在不是,”

輕笑一聲,蕭策沒在說下去。神色間露出幾份黯然,靜了片刻轉了話風。

“不過想想,她如今走了也好。畢竟,以我現在的能力,還不能讓她自由自在,随心所欲。難免會委屈了她。”

聽了這話,林宗鴻心一顫,手指也無意識地抖了抖。

侯爺這話裏意思可就深了。不僅是兒女情長,還關乎大業。不容他多想,蕭策已吩咐下來。

“先生明早把船上所有能說的上話的人叫過來吧!我有話說。”

擔心主子是否真的平安無事,劉一兩人買了丫頭,船,帶着同樣回家心切的表小姐一路輕舟,晝夜急行。

将将在到達遼東前追上了大船。船頭遠眺日出的蕭策,看了眼叩首請罪的劉一,熱淚盈眶的表妹,詢問都沒有一句。

淡然吩咐人帶表小姐下去安置休息。

一路擔驚受怕,粗茶淡飯的各種委屈,在表哥的漠視下再也忍耐不住。

王雲岚瞬間淚流滿面,哽咽難言。

船頭的蕭策卻是一句溫情的安慰也沒有,反而有些煩的掃了一眼王雲岚的大丫頭。

司琴與侯爺的目光一觸,心頭一個冷戰,惶然的上來趕緊扶了小姐下去。

跟在蕭策身邊的近臣侍衛們,看着如今的侯爺在遇見郡主後流露出的溫情暖意全數收回不說,反而更冷冽威嚴都很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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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爺醒來後知道郡主已經離去多時,竟然沒惱沒怒。不過是靜默,出來還是那個沉穩睿智的鎮北候。

讓下面的人糊塗極了。不知道侯爺對郡主到底是個什麽心思。難道也和郡主一樣是做戲?可那也太過太真了!

紅日忽然跳出江面,滿天霞光粼粼随波蕩漾。

背對着朝陽的蕭策讓人看起來身在萬丈陽光中,如神威儀。

“諸位,太後、劉家狼子野心,謀害皇上。陳姓宗室為各自利益都不作為。

九州外還有狼胡,海寇頻繁作亂。眼見亂世将起,國将不國。男兒丈夫自當建立一份不世功業。

本侯決定回去并州,立刻整兵征讨,外禦敵寇,內平戰亂。保衛山河,安樂百姓。

各位可願為侯府效力,追随于我。為天下人重定山河,還九州太平安康。“

蕭策的一字一句慷锵有力,語音剛落,數百侍衛動作整齊劃一的單膝跪在地上,齊聲高呼。

“誓死追随侯爺!!平亂禦敵,重定山河。”

跪在人群裏的劉一腦子裏嗡嗡嗡混亂非常。

侯爺說的話他都聽懂了,可後來的一句,侯爺特別強調的‘諸位要是願意,那從今後我們就要同舟共濟,榮辱與共,在亂世中立一番封妻蔭子的功業,一心為鎮北侯府。’

這是什麽意思,不是應該是遼東王府嗎?

随着身邊人一個個大禮跪拜,口稱屬下誓死效忠鎮北侯府,他慌亂中,偷眼看去。站在船頭迎風而立的主子,竟然有種君臨天下的氣勢。

不由得心中激蕩,臣服的跟着叩拜了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蕭策稱霸天下之路正式拉開帷幕。遠歸千裏外西南的若棠又能避開這個對他志在必得男人多久呢?

☆、第 74 章

船行幾日,就要出揚州境內。

一路上官府都有璐娘出面擺平。不管是真假水匪,都由平江雷鼠幾個出面大方的打點。

那些拿了錢還難纏的,在看了葉衡號令下,悍勇有素的益州兵也都見好就收。

終于還有兩天應該就能到達荊州關口。

過楓橋寒山時正是初一,運河兩側一撥撥飛馬令官,全力馳騁。岸上,河中,不論士子農人都滿面擔憂的議論紛紛。

大陳歷47年3月20,遼東王帶領三州兵馬,以清君側,誅毒後,平國難,匡社稷為名起兵。

太後毒殺皇帝秘不發喪被揭穿,無奈之際以早産,出生不到半月小皇帝名義,昭告天下遼東王等起兵者為亂臣叛軍。

要天下各路兵馬入京救駕平亂。但各地不見勤王之師。

本為陳姓帝肘的廣安王,言稱從京都回返藩地途中被刺客重傷。加之擁護遼東的充州兵馬待戈再旁故而青,徐二州陳兵不動。

西南漢王蘇元正,一向的太後黨,不僅不領旨,反而第一個響應遼東,歷兵秣馬準備合力征讨。

充州守将遼王妃的父親王堅,随之舉旗響應。

至此天下烽煙四起,大陳四分五裂。

聽到消息的若棠,沒想到跟太後一心近二十年的遼東會第一個反了。

更沒想到廣安王竟然真不去援救京都,那可是他們陳家的根基啊!祖宗宗祠都在那,為了權勢男人到真是什麽都舍得下!

別人的事她可以作壁上觀當個看客,可對親人卻不能放下。

愁眉不展的看着天邊變幻莫測的白雲,也不知道十五哥是不是安全逃脫京都了。

如果他還在那裏,舅舅此時的檄文就是他的催命符。

兩大藩王反了,傻子也知道天下要亂。

伴随動亂而來的戰争是無數人的地獄,也是少數人的升天高梯。

他們這一船人自然都是少數,聽聞漢王決定起兵,都恨不得立時三刻就能到達永安王府。

所以傍晚船經過紅葉渡他們只短暫停靠2個時辰,進行修整補給,放棄晚上宿在此。

去遙聽夜半鐘聲,欣賞月落烏啼,江楓漁火的雅趣。

揚州自古富庶繁華,物資豐富。

瑛姑跟李楠帶着些人上岸去購買日用。若棠沒有下船,一衆心腹知道她的家事,也不敢多話讓她去陸上散散。

同命相連的葉衡自然也不會下船了,站在窗外靜靜陪着她。兩人窗裏窗外。

一站一坐,靜默無聲。

很有些不講淑女儀态的抱單膝坐在窗邊,若棠看天際那一輪紅圓落日的霞光餘晖,散在粼粼波光的江水中妖嬈奪目!

臉上卻沒有一點歡喜之色。

還有三、四天,就要到家了。

她還不知道,如何同大舅說起大姐蘇美琪的所作所為才妥當。

蕭策對她的事情誰都知道,可除了張嘉慧表姐聽過美琪對一見鐘情心上人的小女兒心裏話,別人并不知道她的心思。

自然不會聯想到因妒生恨上去。

如果她一口咬定只是想跟康淑惡作劇,捉弄一下自己。甚至不承認,非說葉衡刑訊逼供屈打成招,也是能賴下的。

畢竟大舅說什麽也不會動她一個指頭。

他們一行人,沖出京都時少了23個侍衛。雨夜迎戰,盡管退走及時,還是犧牲了32個。

這些喪命他鄉,屍骨都無人收斂的精英,算起來都是美琪害的。

可按照3舅3舅母疼女兒那個勁,頂多就是關起來嚴加管教。

就是大舅也不能對蘇家這唯一的女孩,自己嫡親侄女太過嚴懲。也許寬慰自己外,為了姐妹将來的關系,還要給美琪開脫。

可這些人命就這麽算了嗎?她心口堵得難受。

好半晌,輕輕叫了聲:“葉衡。”

“郡主。”

“你回到益州,幫我給這次沒回來的兄弟們家裏額外再送份銀子。但別張揚出去算我個人盡盡心。以後他們家裏有什麽事,你盡量幫下忙,不行就傳到孫嬷嬷那。

如果舅舅問我一路上的事,你盡量挑好的說吧!我不想他太擔心,太為難。”

“嗯。郡主放心,我會打理好一切的。”

在王府長大,深知漢王最後會如何處理蘇大小姐事情的葉衡,聽她話裏的低沉,落寞。邊答應着邊扭身看向若棠。

紅霞中,女孩那隽長柔美的眼線下,傷感的光是那麽明顯。郡主一定很委屈吧!

看着金尊玉貴,千嬌萬寵在王府裏長大。可除了那一次臘梅花前,自己從沒見她無理取鬧過,哭過。

就是很小時候跟漢王和王妃撒嬌也是有度。

從小,王府裏人人都誇她乖巧知禮,可懂事的孩子都是知道自己沒人寵,不能淘氣,沒資格任性,才隐忍順從的。

寄人籬下的她,也許早在心裏早給自己設了界限。

所以大多時候都是做個別人眼中知事謙和的女孩。只有說些新鮮奇怪的理論,才會眉眼飛揚有些孩子氣。

這一會蘇大小姐的事,她又要為了王爺,王府,無奈忍下,委屈求全了。

霞光落在窗口,若棠的眼睫一眨一眨金輝閃閃。

這一刻,看着她的葉衡胸腔裏充滿了憐愛,不由暗暗發誓。

等自己出人頭地,求娶她做了妻子,一定要讓她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過日子。再也不用為任何人,任何事,忍耐委屈着。

想着郡主這些天急行趕路,在船上吃用的委屈,瑛姑帶着師妹幾個常跑江上,熟悉地形的徒弟去大肆采購。

“師伯,前面在拐不遠就是書香街,號稱文冠江南的顏家就在那。”

山桃是個熱情的向導,帶着瑛姑買完本地出名的斜絨棉,烏溜溜的黑眼睛轉了圈,提起了顏家。

瑛姑眼裏的笑意冷冷,順着她手指方向,望了望遠處飛檐上的鎮獸。

曾經的記憶點滴湧上來。這地方十幾年前為搶走郡主她來過,沒想到十幾年過去還是老樣子。

山桃看她專注的樣子,輕聲笑問道:“師伯,聽說他們家是顏淵後人,是真的嗎?這是郡主本家,父母都在,她怎麽不下船過來拜見?”

“你聽誰說的這是郡主家,又是誰告訴你郡主父母都在家,她該來拜見的?”

見這些天對自己一直溫和的師伯,突然板起臉語帶冰峰,想到娘親的叮囑山桃心頭一緊,喃喃道:“我,我聽那些侍衛們閑說的。”

侍衛,這回帶出來的人都是精英,放棄平安跟慶平侯回益州的機會,敢跟葉衡冒九死一生危險去宮裏救郡主的更是忠心謹慎。

怎麽會閑聊主子閑話,還讓她聽道。

此時他們還沒平安歸家,也不是計較的時候,深深看了一眼這個過于機靈的師侄,瑛姑面無表情往後街走去。

轉過天,船就到了荊州,夜經香雲寨口,一片清歌傳情裏,忽然有屬下來報。

有人想要上船跟葉衡說幾句話。立刻警惕起來的侍衛們,除了警械的,都聚集到了甲板附近。

是福不是禍,何況人家指名道姓讓人通禀要上船來說話。若棠跟瑛姑出去站在侍衛裏吩咐請人上船。

燈火通明,歌聲絲竹聲中,一艘喧嘩熱鬧的大船開了過來。

甲板上三五成群輕紗薄裙的女子們,嬉笑追逐聲裏夾雜着濃郁的胭脂香飄了過來。

竟然是一艘花船。

一個錦衣公子大鵬展翅從船頭縱身飛躍落在他們這邊甲板上。

沒想到是在集賢閣前跟葉衡比劍的二公子馮瑄。他不回揚州,怎麽到了荊州水域上尋歡作樂來了。

這家夥絕對是個眼睛長在頭頂上,情商過低,行為彪悍的直男癌,到了船上不說見過主人,直接走到葉衡面前口出狂言。

“邵衡,男子漢大丈夫一輩子所圖不過就是建功立業,揚名立萬嗎?

你跟我回揚州,我馬上讓父王封你做将軍讓你單獨領兵。你父親安海候如今還沒有兒子,你回去我保證讓他認下你。讓你做世子。将來就是侯爺你意下如何?”

聽了他這兩句話公開挖牆腳的蠢話,別說那些侍衛們呆若木雞不可置信,就連若棠也哭笑不得。

但是也承認這家夥确實是個難得磊落的無腦奇葩。

竟然明目張膽在自己跟前拉紅杏出牆。就算他武功高強可雙拳難敵四腳,就不怕自己不怕鬧大,直接翻臉給他拍死在船上。

兩條劍眉在額間蹙成了一個“川”字,葉衡也覺得這家夥思維不正常。

想到此時所處之地,還是禮貌的回複。

“多謝二公子美意。不過葉衡姓葉不姓邵,跟安海候邵家沒有半點關系。我父親早已經在戰亂中去世。至于建功立業,人各有志。你所圖的,并不是葉某心裏最想要的。”

這個人還真有兩下子。當初武比時,漢王府給葉衡報上的名字可是蘇衡。

以蘇家遠親去比的劍,他這麽快就把一切都查清楚了。

可未免也太嚣張,不把益州放在眼裏。不在他軟肋上狠狠來一下,他就不知道什麽叫不要臉的活該被啪啪啪。

不等這二公子再說什麽游說的話,若棠已經幾步走了過去。以男子方式抱拳行禮後,笑意不達眼底道。

“二公子,你既然把事情打探的這麽清楚。

難道不知道葉衡深受漢王器重,在我們益州已經是最年輕的将軍了。何況,揚州王下還有世子,什麽時候你能掌權了在許諾吧!”

揚州王的嫡長子跟他可不是同母,深受父親喜愛,掌着兵權。比他這個武癡在王府有地位多了。他們兄弟兩人一向不和,這話絕對夠他刺心一陣的。

那個二公子好像對女人十分輕視,別說回話,看也沒看若棠一眼。

對着葉衡扔下一句:“如果想通了可以來找我,”轉身後又冷冷對着甲板冷哼了一聲。語氣十分蔑視。

“身為女子穿着男裝嘩衆取寵,沒有一點卑弱敬慎,蘇家真是好教養。”之後轉身飛走。

Mmd,這個直男癌晚期。還女子卑弱,他難道不是女人生的。真是混蛋的不知所謂。

同樣不覺得女子該卑微,生下來就得扔在床下養的瑛姑,也氣的差點抽出劍追上他砍了。

在師妹拉住後還忍不下這口氣,在他身後罵了句什麽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啦啦啦,天使們記住這個劍術絕倫,腦回路奇葩的二公子啊,他将來會對扭轉整個事态起到關鍵作用的!

☆、第 75 章

為了馮瑄那個倒胃口的家夥,若棠晚飯都少吃了好幾口。

氣呼呼在屋子裏跟從來不覺得女人就該當男人奴隸的瑛姑,一起同仇敵忾罵了他個狗血淋頭。躺在床上又畫了不少圈圈給他。

終于發洩夠了,正準備眯眼睡時,聽見窗棂輕敲兩長三短聲,輕聲的問候。

“郡主,你睡了嗎?”

睡在外間的瑛姑聽了那熟悉的男聲依然躺着沒動。

散了頭發的若棠披上件鬥篷,推開窗,疑惑的看着外面的葉衡問:“這麽晚了,什麽事?”

握在窗棂上的手指節發白,看出來心裏很緊張葉衡沉了沉心。擡頭鄭重做出承諾。

“郡主,我不會回揚州去做什麽世子、侯爺。

此生葉衡雖然沒有宗族可依靠,長輩在堂幫忙,可我自己會立功,會封妻蔭子,會處理好家內外事務,會照顧好妻兒。”

船燈昏黃朦胧的光線下,看着眼前攥拳緊張的人,若棠忽然心中雪亮,體會到這個男子簡單兩句話下的深情。

心口又酸又甜,憐愛之心頓起。猶豫了下,眨眨眼說:“你靠過來。”

窗外兩尺的葉衡猶豫了兩息,探身到了窗口。

寂靜的夜,溫柔的風,清波搖船上,少男少女近在咫尺的低聲輕語。

幾乎貼在窗上的若棠小聲道。

“葉衡,你知道嗎?九州之外還有九州。

這天下有個地方,像你這樣有車、有房、有權、有錢、又沒有父母,高堂管着的高帥富,可是人人争奪的好夫婿。”

這是什麽論調,完全跟中原千年的規則背離。

別說葉衡,就是房間裏裝睡,江湖行走多年的瑛姑都瞪大了眼睛,不停想,到底是哪個地方的規矩呢?

一個人沒有父母長輩管着,六親無靠還是優點了?不管他的驚訝,若棠繼續表明态度。

“你該知道我的。

天地君親師,子不言父過,父要子亡那些愚孝的毛病,我不喜歡,不贊同,更不想要去遵守。

再說,你無父無母,我又比你強到哪去。既然人生已經有那麽多不如意了,我們就好好珍惜當下。”

早知道她與衆不同三觀的葉衡點頭道:嗯,我懂。人生總是有舍有得。郡主也不要為那些不重要的人和事委屈自己傷心難過。

我們要為那些心底更重要的人好好珍惜自己,好好生活才對。”

心念一動,若棠故作淡然的問。

“你也這麽想的,太好了。那你珍惜自己會為誰呢?”

“為你。”

葉衡的答案毫不猶豫脫口而出。

被心裏呆瓜,簡單兩個字撩到心肝亂顫的若棠難得紅了臉。低垂下眼簾,不在說話,只扶在窗棂的白皙指尖,在距離男子大手毫厘之間輕敲。

看着那青蔥玉指,葉衡不知怎麽就想起了冷如冰窖書閣裏柔若無骨的觸感,手心貼在唇上的嫩滑,還有二人一馬緊緊相擁的感覺。

騰地一下,這青澀少年渾身起了火一樣。腿間薄薄的褲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還好夜色濃郁,兩人又隔着窗,沒讓心愛的女孩發現他的無恥,不然他早就跳江了。

知道眼下很有些失态的自己該離開,可看着眼前人,是怎麽也挪不動腳。

眼前的女孩因要睡了,散開的頭發緞子般一瀉如瀑,越發映襯的膚白唇紅,眉眼精致。素白中衣外披着的鬥篷越發顯得她削肩若素,細腰盈盈。

比男裝的俊秀更添三分婉約柔美,真是百般入眼,讓他怎麽也看不夠。

不知道安靜的過了多久,房間裏瑛姑都要無聊的起身打坐了。

葉衡才開口道:“郡主,你将來想過什麽日子,喜歡什麽日子。我這些天聽你和璐娘幾個說話,你很喜歡江湖嗎?”

“嗯,我一直的夢想就是做個肆意潇灑的女俠,想着能一人一劍踏遍九州,泛舟五湖。所以從小才用功跟瑛姑學習武藝,可惜資質天成沒法強求。”

這話一出,沒睡的三個人都忍不住笑了。

想到她努力多年,依然不見長進的三腳貓功夫,還想做個獨行天下的女俠。

夢想果然只能是夢想。

被取笑的若棠回身瞪了眼一直偷聽,卻不敬業,終于發出聲音的瑛姑。

看瑛姑盤膝坐起,葉衡知道該走了。挪了兩步還是忍不住厚臉皮許了句諾言。

“郡主,我會把武功練到最好,将來陪你北疆踏雪賞梅,江南雨中泛舟。讓你做個随心而行的女俠。”

想不到他會答應跟自己游走江湖。若棠怔愣無語,就是瑛姑也吃驚不已。

自小生長在王府中的若棠,比誰都清楚男人對權力的渴望。

醒掌天下權,對于男人的吸引力可比美人大多了。

可以葉衡的性子,是絕不會信口空言的。

怔怔望着那個陪自己從黃口小兒到豆蔻少女的俊秀少年,若棠忽然放下再世為人,不知道為什麽在心中本能豎起的保護盾。

決然的想全身心去信一個人,果斷伸出右手一字一頓道:

“君子一言。”

“萬死不悔。”

葉衡再一次握住了心上人的葇荑。四目相對中最初的心動,情愫交纏。

萬籁俱寂,明月如鈎。

柔暖春風吹着船随着江水一晃一晃,就像此刻兩人甜如蜜糖的心熏染欲醉。

彼時豆蔻,地老天荒,悄然暗許。

靜靜的船上,女孩抽抽噎噎的哭泣聲斷斷續續中,摻雜着委屈争辯。慶平侯的大船已經到了益州碼頭。

他沒有急着下船,吩咐心腹守在外,獨自一人半月趕路後,第一次去了寶貝女兒反省的房間。

“美琪,你知不知錯?”

“爹,我知道錯了。可我當時真的沒想會惹出那麽大的禍,都是康淑跟我說只小小吓若棠一次,讓她不敢在嚣張。”

“康淑說什麽你就信什麽,宮裏就是龍潭虎穴,你還敢在裏面胡鬧。我叮囑你多少遍,一定不能再宮裏行差踏錯半步。你知不知道皇宮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已經從每天來陪自己的佳慧表姐那知道宮中驚|變的蘇美琪,雖然是腦子不足的殘次品,可在世家聽過見過的也讓她知道什麽錯是不能犯的。

所以她是無論無何不敢說出自己是為了蕭策,跟妹妹争風吃醋,給家族差點招來禍事。

好在唯一知道她心思秘密的佳慧表姐也答應絕不說出去一句。還開解了她很多。讓她亂糟糟的腦子裏有了不少應對的辦法。

舉起纏着繃帶的胳膊,抹了一把腮邊的淚。

梗着脖子,故作委屈的哭道:“女兒哪裏知道會這麽倒黴,不過是想捉弄一下她,就鬧出這麽大事來。

這個二月出生,克六親的掃把星,要不是她得罪了康淑她們,我也不會被當槍使。”

“什麽掃把星,那是你嫡親的表妹,你在這麽口無遮攔爹就不管你了。”

“不管就不管,這半月爹都狠心不來看我。不就是不管我了。反正我的臉也毀了,到了家我就剪了頭發當姑子去,省的給你們丢臉。”

說道劃開的臉,想到自己萬一成為了醜八怪,蘇美琪是真傷心。眼淚嘩嘩滾落,止也止不住。

哎。蘇元明來的時候本來想好的責罵一番的。

可看着平時活潑可愛的掌中珠臉上細長的刀口,淚水漣漣的眼睛,胳膊上厚厚的綁帶,瘦到尖了的下颌,又什麽也訓斥不出來。

女兒天性單純,率真。沒有那些算計手段。父母、家人又過于疼愛,寵溺。

想着在益州,蘇家羽翼下怎麽也能讓她公主一樣無憂無慮一輩子。哪裏知道會闖出如此大禍。

看來回去要跟妻子商量,給她請兩個嬷嬷好好教導規矩了。不然将來在夫家怎麽立足啊!

遠慮之後就是近憂。

馬上就要回王府,可去的時候五個人回來少了一個外甥女,一個侄子。

王府裏傳信過來,若棠已經平安若離京都,可侄子還生死不明,蹤跡全無又該怎麽跟長兄交代。

到底是親生骨血,拉了女兒坐在身邊,拿過帕子給她擦了擦眼淚。

看着那條粉色的疤痕,心頭怒氣上湧後心疼憐愛安撫。

“你也是太任性,太單純,怎麽能別人說什麽都信。上一回當可要學個乖。

以後在不能魯莽了。等回去我跟你大伯要了碧玉膏臉就沒事了。不過到你大伯前,你可不能再胡亂說話,聽爹爹給你講......

王府裏,前院議事大廳鴉雀無聲,燈火通明。

漢王蘇元正看着下面的謀臣将軍肅然不動,所有人看着王爺挂在牆壁上的九州疆域圖也是面色凝重。

郡主傳回來的暗信給了益州最好的時機準備應對。

漢王不肯勤王北上京都,反而發出檄文要清君側,誅毒後,他們就都清楚了益州的未來方向。

心頭沉沉的蘇元正看着底下的臣子們肩上如同千鈞壓下。他已經決定‘先禮後兵’讓相鄰的荊州跟自己共襄大業。

當然十之八|九,那個頑固跟自己作對多年的守将不會同意,所以大戰将起。

他為了征伐江南歷兵秣馬多年,早做好準備拿蘇家百年基業去搏一場。可前路已經鋪開,怎麽反而心頭忐忑,莫名發慌了呢!

看來他是真的老了。不過沒關系,他還有好兒子。

劃開手中密令,蘇元正把左軍統帥的令牌在重臣大将面前,交給了他心中繼承人。蘇九,蘇懷松!

作者有話要說: 這周還是日更哦!天使們鼓勵下勤勞的布丁啊!

☆、第 76 章

還有半天就能趕到益州,午飯後,葉衡在船上認真巡視一遍,兩條腿又控制不住,不自覺又來到郡主房前。

哪裏承想,剛走過來,忽然聽到郡主房裏,瑛姑受到巨大驚吓的呼聲。

他心頭一慌,思索一下都沒有,閃電般沖了進去。一腳踢開房門,飛躍進了房間。

房間裏的布置簡單至極,不過是一床,一榻,兩椅子,一目了然的掃過,沒有外人。

沒有危險,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瑛姑驚叫什麽啊?

疑惑不解中的葉衡蹙起眉頭,在看閃到門邊已經七竅生煙,見到自己才沒動手的瑛姑,一頭霧水的他,順着瑛姑要死的目光,扭頭仔細看向郡主,一眼之下也是目瞪口呆。

坐在凳子上的若棠披着件潔白的素袍子,漆黑的長發瀑布般蜿蜒在胸前背後。迷人而魅惑。

不過那披散着的長發參差不齊,她的手裏還握着把剪子。

剪子,郡主在做什麽?在看地上2尺長,一縷縷烏黑的秀發。葉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是幻覺嗎?絕對是幻覺!

再次睜開眼,地上絲絲縷縷的黑發還在。郡主這是把自己的頭發給剪了嗎?

看見葉衡忽然闖進來,若棠也驚了一下。扭過身看了面對牆壁一言不發,氣鼓鼓青蛙一樣的瑛姑。

故作可愛的鼓了鼓臉,笑眯眯帶着點讨好招呼。

“葉衡你關門進來。我有事要你幫忙呢。”

等頭腦發暈的葉衡走到她身旁,就看見遞過來的剪子。心有所求的她眼睛一彎露出可愛的酒窩,拜托的雙手合十央求。

“葉衡,你幫我把頭發修剪整齊了好不好,我弄不好,本來想到這的,不知怎麽反而越來越短了。”

手指在腰間劃過,她說完眨了兩下眼睛,不去看瑛姑,就扭身端坐好等待着。

機械的接過剪子,葉衡很有些不知所措。這一頭漆黑如綢的長發,怎麽就忽然要剪了。

那邊瑛姑揉了揉發漲的腦仁,緩過一口氣後,語帶不悅的囑咐他。

“你給認真點修剪,她那沒輕沒重一剪子下去,已經夠短了。別到時候盤不上。

我的這個心啊,你好好弄,我出去透口氣,緩一緩再回來。”

既然瑛姑也同意了,葉衡放下了兩分擔心。

他握着手中冰涼柔滑的青絲,胸腔裏一顆心不受控制怦怦亂跳。

運了好幾口氣,才保證手不抖。一剪子下去,比第一次上戰場殺敵還要緊張。

絲絲縷縷的長發從手中不舍飄落。

漸漸放松後,葉衡帶着滿腹疑惑的問:“郡主,你為什麽要把頭發剪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願不願意和我說說?”

這些古人啊!自己不過剪個頭而已,至于嗎?

腹诽着的若棠坦然道:“我沒有任何事發生,也沒有任何決斷。就是覺得頭發太長、太沉、不方便。我覺得齊腰的長度很好。你信嗎?”

“我信。”

聽了這斬釘截鐵的回答,她櫻唇情不自禁翹起。

這話別人就是說信她也會猶疑猜測會,可葉衡說,她相信一定是真心實意的。

這些年相處下來,第六感很明确的她很清楚。

自己在葉衡面前可以自由自在,想說什麽就說什麽,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那些別人認為古古怪怪不可理喻的念頭,在他那裏都能接受、認同、理解、包容。

不是為了尊卑,不是為了附和,更不僅僅是情愫。他們性情、脾氣真的很合拍投緣的。

是不是這樣,自己跟他在一起才感覺比旁人舒服,更輕松,更愉快呢。是不是這樣,自己才越來越喜歡的呢?

窗外的瑛姑,看了看房間裏的情形,淡淡笑笑沒進來。

郡主的心意她已經清楚,葉衡的堅決她也很滿意。

幹脆成人之美,讓這對小家夥單獨待會。不然回到王府裏,郡主大了,王爺在寵愛那些規矩下,想要單獨在一塊的機會可不多。

這就是世家不如江湖的地方,武林中人就比他們自在灑脫多了。

可江湖衆人也沒有随随便便就落發的啊!想到那及踝長發如今的長度,心塞的瑛姑捂胸長嘆!

擡眼看了下好像在翻書的郡主,葉衡小心的把一縷長發偷偷沒到袖口中藏好。

起身上下,左右端詳了又端詳,覺得好了。

他猶豫了下,拿起桌子上的桃木梳,微頓了頓,從發頂到發尾細細通了數遍後,熟練的挽起男人發式。

伸手拿起桌上發帶是停了幾息,見郡主沒動,沒說話,他唇邊展開絲笑把發髻纏好。

聲音掩飾不住的愉悅道:“修剪好了。”

“是嗎?”放下半天沒翻一頁的書,眼中也是柔光似水的若棠對着鏡子晃了晃頭。

在凳子上回身過來,對着他滿意的嘆了聲:“千斤重擔少了一大半,好輕松啊!”

被她無邪味道又淘氣的笑感染,葉衡也笑起來。

餘光掃過地面時,又是一怔。眼前那沒穿鞋,踩在地氈上雪白纖細的一雙玉足,粉嫩滑膩,纖巧可愛。

感覺到股火熱的目光,若棠不知想到了什麽,嘴邊的笑收了些,圓潤晶瑩的腳趾不由內勾。

随着她動作,葉衡忍不住面紅耳赤,心跳加劇。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裏擺。咬着舌尖定了定神,趕緊轉身,卻做了件更唐突魯莽的事。

看着葉衡轉身到床邊拿了自己的鞋過來,單膝半蹲身側,把自己的腳踝輕輕握住在發熱的大手裏,小心翼翼給她穿好鞋。

一向自以為大方的若棠也不由的羞紅了臉偏過頭去。

單膝于地的葉衡擡頭間就看見心愛女孩雪潤雙頰染丹,杏眼裏水光流波,砰然心動間,情不自禁握住若棠放在膝蓋上的手,叫了聲藏在心裏千萬次的名字“若若”。

他們雖然互相傾心也表白許諾過,可兩人之間向來是發乎情止乎禮。

集賢閣中的暖手,逃難時上馬雙騎,已經是難得的逾矩之舉。還都是有這客觀條件相助才做的。

此時在做完親密的梳頭挽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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