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舊陳歷50年冬,大軍出征小半年,戰事推進得很順。

一向懶散懂事的若棠一反常态跟舅舅寫信求了又求,終于被批準跟着老師周傳芳。一起押送軍需到紅岳臺跟舅舅一起過新春迎新歲。

從外面回來,看着滿床七彩的披風,清雅或嬌豔的襖裙,妝臺前小心挑揀發釵的郡主。

瑛姑終于相信了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

“這大雪天的,穿州過府跟着壓糧軍急行可遭罪了。

你們不是三天兩頭借着軍中通信嗎,實在想見面等春暖花開時候在去呗。

路上看景慢行也更舒服惬意。真就等不了這2個月了!”

都是至親至近的人,若棠也不用找什麽想舅舅冠冕堂皇的借口,只裝傻充愣,恍若沒有聽到瑛姑勸解的話。

挑了幾盒不同顏色的口脂試了試顏色,對着鏡子抿了抿嘴唇,猶疑不決,幹脆一起放在行裝中才滿意。

瑛姑是很喜歡半個徒弟的葉衡,可看着自己一手抱大的郡主如今這麽把他放在心上。

事事以他為重,動不動就臉紅嬌羞,為了見他一向怕冷的小丫頭寧願求王爺大雪天出門千裏遠行。

不免有些像丈母娘婚前看女婿一樣,心裏悶悶的不舒服。坐在繡墩上百般不滿的開始批判。

“說實話,那小子也就長得好點,武功好點,為人好點,就在沒什麽特別優秀的。

你怎麽就一心看上他了。我看他笨笨的,跟你見面最多就是。

‘若若你真好看,若若你真可愛,若若我好喜歡。’

連句愛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那樣文雅的詩詞也說不上一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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膽子還小,一點不夠豪爽。偷抱你下都緊張的要命,還號稱什麽戰場上的修羅殺神,嗤。

一點不像我的徒弟。”

“你知道什麽!”

完全在愛河中的熱戀少女,雖然自己總罵葉衡是傻瓜、呆子,可容不得別人說一句心上人的不好。

當即反駁道:“他那是單純、敦厚、純樸難得。”

“單純、敦厚形容葉衡?戰場上能勝戰連連,屢屢升遷的将軍哪個不是精通三十六計,百變兵法滿肚子計謀的。

機敏,圓滑,随機應變的能力他也算是一等一了。

何況周先生都說他謀略,心機絕對是個帥才。自然比将軍還狡猾了。”

戰場上的全勝将軍怎麽可能木讷,葉衡自然不是個單純只知道打仗的武将。

不然也不能沒有家世,靠山情況下得到各種帶兵立功的機會,讓下屬信服追随,受老将們的提拔重用。

軍中也結下不少生死之交的同僚。

但若棠相信他對自己對感情确實是真摯淳樸的。

瞪了一眼挑剔的瑛姑,她拉了拉胸前的發梢,為心上人舉例證明。

“上回我們登山時,他去給我摘野蘭,回來時手在我發上輕輕抹了一把就收回了手。知道是為什麽嗎?”

不用瑛姑猜,陷在愛中的傻姑娘已自問自答。

“他說在戰場上拿槍久了,手上全是繭子。怕傷了我的頭發。你看,他的心,是不是赤子一樣難得。”

切,半點沒感覺出難得,瑛姑只覺得那個不趁機多摸姑娘兩把的少年,果然是呆瓜。

她傻子一樣看着不知道又想起什麽臉色發紅的郡主。

無力認命的承認,當年師傅勉勵他們這些弟子想要武功精進,必須斷絕情愛的話真的很對。

你看葉衡和郡主眼下就是最好的例子。

再聰慧機敏的人陷入情愛也是傻子,在勇敢無懼的人也會膽小發怯。

越想越覺得愛人可愛的若棠雙眼迷離,嘴邊不自覺綻開個燦爛的笑。

在葉衡出征前1個多月,因着在舅舅跟前過了明路。兩人見面的機會多了不少。

還借着十四,十五2個好哥哥的幫忙掩護,大模大樣出去游湖,登山幾次。

兩人已經偷偷商量好,大軍凱旋,他們就辦婚禮。

成婚後先輕車簡從遍游江南,玩個一年半載盡興了在回來。

然後就回到益州王府邊舅舅正修的郡主府住下。

本來考慮到葉衡的臉面自尊,若棠是想要另安家的,他卻并不在意住在哪裏。反而安慰她。

“男人的面子尊嚴是靠自己掙來的,非要妻子不如自己,才能證明有臉面,那是懦夫無能。

再說,我保證過不會讓你委屈一點的,也不會讓自己覺得委屈,讓你難心。

你不是一直打算要陪着王爺承歡膝下嗎?

夫妻一體,成婚後不管你要做什麽我自然是要支持你、陪着你的。自然跟你孝順長輩也是我的責任。”

臉上紅雲漸濃的若棠,又想着大軍遠征前一天晚上。

水榭裏前來道別的葉衡擁了自己半天,幾番猶豫又猶豫,終于傻子一樣把唇貼上來。

真的就那樣兩唇相貼,傻傻的動也不動。

等自己把唇舌打開,那家夥幾乎石化了。

想着他喘着粗氣把自己放在他腿上,摟在懷中絮絮的傻話。

‘若若你真好,若若等我回來,若若我以後全聽你的,若若你好香,若若讓我再親親你,就一下,就再親一下。’

若棠也忽然覺的瑛姑說的對,他可真是個傻瓜,可又偏偏傻得可愛。

那一晚,水榭外的月光從東升落到中窗。

一向對自己說話一言九鼎的葉衡失信了。

一下一下親個沒完沒了,不依不饒。不用照鏡子她就知道自己唇發腫的厲害。

分別時,埋首在那滾熱的胸膛裏,聽着那些情不自禁,發自肺腑的情話、傻話。

若棠真恨不得圓月永不落,旭日永不升。

想來,一步三回頭上馬離開,那人的心也同自己一般吧!

心口一熱,她拿起筆又給遠方的傻瓜寫了封信。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

......

兩路大軍氣勢如虹,勢如破竹的攻城略地。

一氣征戰半年就要到新歲,寒冬冰封,兵馬也疲累了。雙方都挂上了免戰牌。

蕭策想着由自己的外島海路與陸路夾擊淩安島,斷了東安城最大的軍需後援。

想把不能讓別人知道的底牌交由益州面上,遂親自帶着這幾年以海寇為名的大将楊波,到蘇元正這邊商量計策。

進了陸路的中軍大帳,正看見左路元帥葉衡跟漢王兩人說的正開心。

蕭策心頭雖十分不快。嘴角卻噙着抹笑很風度的先問好招呼。到是葉衡看他進來起身行禮後拿了封信告退。

這半年漢王對葉衡過分的愛重,常帶在身邊培養,有心人不用多想早就明白其中深意。

知道這是王爺有意培養乘龍快婿。也包括遼東兵不少上層的将領。

守在帳外的将軍宋三看着葉衡英姿俊朗的背影,口氣很兇惡的呸了句。

“小白臉。”

這些日子飽受主子低氣壓影響的劉一,掃了眼左右沉了臉低聲道。

“小白臉怎麽了,人家不僅長得勝你百倍。還有本事百戰百勝。你妒忌也等回咱們地盤。

別女人似的說丢臉的酸話。免得讓王爺跟你一起讓人瞧不起。”

宋三偷眼看了附近來來往往的益州軍,低下腦袋戳了戳鼻子。

跟他們一起來的将軍楊波,多年以海寇的名義在外島養兵,同時打家劫舍,沒有那麽多規矩,心眼卻十足。

想到軍中寧王求而不得的郡主紅顏,心中另有所愛的傳言,攬着宋三的肩膀到了一邊,笑嘻嘻的低聲道:“三哥,那個葉衡就是......

不說下面人的心思詭計,各自伎倆。

三天後的遼東大帳中,蕭策看着探子從葉衡哪裏偷偷抄寫回來若棠寫來的信,臉色鐵青,滿身殺氣外洩。

“葉衡,海螺收到了,放在耳邊真的聽見了海浪的聲音。多奇妙啊!”

“葉衡,你笨蛋,得了空多休息。不要去給我收集游記了。等我們将來一起去找。”

“葉衡,你栽的那株月季開的花竟然是黃色,雖然小小的,不過特別精致可愛,附畫一張。”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相思,相思,若棠,對他竟然起了相思嗎?

那我怎麽辦,你許過我的。

蕭策一把捏碎手裏的信,眼裏怒風巨浪泛起。

聽了大帳裏噼裏啪啦的聲音,門外侍衛誰也不敢動一下。

只在心裏暗自心驚。這是怎麽了?

以往打仗在遇強敵時王爺也舉重若輕沉穩無畏,最近幾個月這無名怒火可越發越勤。

送信回來的暗衛,小透明一樣手腳無聲在大帳中收拾,耳邊忽然聽一句低沉問句,幾乎以為自己在做夢。

“你說,本王有哪一點不如葉衡将軍,為什麽郡主對他如此癡心,卻看也不肯看一眼我的心?”

暗衛小哥好後悔自己不是聾子和啞巴,覺得自己聽了這話,肯定活不久的他呆了一呆,索性豁出去答道。

“王爺,不是你不好,而是郡主心中葉衡将軍已經先到了。

這世上有得隴望蜀,見高枝就攀的人。也有富貴不移,堅守心意的人。

郡主應該就是後者。”

‘富貴不移,堅守心意’振聾發聩的一句話,被震住的蕭策恍然間仿佛回到前世。

作者有話要說: 噠噠噠,三個人馬上要相會了!估計下一章,嗯嗯,應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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