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吃癟
“我嫁人,你是怎麽想的?”
“怎麽想?能怎麽想?”青年丢了幾顆櫻桃,就不吃了。
韓雅示意還有,他擺了擺手,“不吃了,給母親留着。我先吃兩顆解解饞,等會兒送來了,我再吃便是。”
韓雅讓妙菱給青年拿了濕帕子擦手。
見青年專注的擦着手,忍不住又問,“我要嫁人了,你就沒半點舍不得?”
“舍不得什麽?都在京城住着,想你了,過去看一眼就行了。”
“側妃可不是随便什麽人能見就能見的。”
“我是側妃哥哥,是随便什麽人嗎?”青年反問。
“親哥哥也不是想見就能見的。”
“說吧,你想聽什麽?”他這小妹往日可不是這麽話多的人。
“街上的人都在說叡王剛剛屠了一個鎮的人回來......”
“那哪裏是一個尋常的鎮?那鎮裏的人都被殺光了,全是年輕力壯的敵軍。”
“那你覺得他那人怎麽樣?”
“狼子野心,桀骜不馴,陰狠狡詐,乖張暴戾......”
“停停停。”青年一口氣說了許多次,都是不好的,韓雅緊急叫停。
“你這是誠心吓我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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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被吓到了嗎?”
“沒有。”
“那不就沒事兒。”
“什麽沒事兒?有事兒,我再問你,那人就沒有優點?”
“優點,暫時沒發現,你去就能發現了。”
“軟肋呢?”
沒等青年回答,外面進來兩個青年,“什麽軟肋?”
身形挺拔,容貌出衆的兩人青年結伴而來,都是嘴角帶笑,風度翩翩。
“大哥,二哥,你們回來了?”韓雅站起來,過去一人給了一個擁抱。
“嗯。”“嗯。”
兩人同時回答,聲音裏都是化不開的寵溺。
“怎麽兩人一起回來了?不是一個在北邊,一個在南邊嗎?”韓雅引了兩人坐下,一人給到了一杯溫水,等他們喝下,才問道。
幾個哥哥回來就好了,他們天南海北的,各忙各的,她嫁得匆忙,還怕他們來不及回來呢。終于,幾個人都回來了。
“正好在城門見着了。”
“大哥回信說,會趕回來,我原以為你是哄我呢,沒想到真趕回來了,真好。”韓雅也找了位置坐下,一個飯桌,兄妹四人各占據一邊,面對面的說話,感覺很棒。
“娅娅嫁人,自然是不敢不回來的。”穿着上好綢衣的青年擱了杯子,這樣回道。
“接到信的時候,我正在回來的路上,不加快的話,也是過兩日就到家。”青色長衫的是二哥,他是大夫,醫術高超,專治疑難雜症,還一治一個準。這兩年,名聲起來了,他的身段價位也是水漲船高的。
“嗯,賜婚很突然,讓你們突然趕回來,受累了。”韓雅笑着道。
大哥道,“跟幾個哥哥還說什麽客氣話?”
老大發了話,老二老三也都跟着點頭。
幾個人交代了一下各自的境況,韓玉從腰間掏出一把匕首放到桌子上,得意的朝另外三人挑眉。
“這是什麽?”韓雅問。
韓玉不回答,反而又掃了幾人一遍,“都猜猜?猜對了,哥給獎勵。”
韓津冷眼掃過來,他就笑着摸了摸鼻子,又推了推桌上的匕首,示意幾個人再猜。
.......
屋子裏一時靜默,誰也不知道這是什麽啊?這誰看都是一把匕首,但答案顯然不是匕首那麽簡單,這個時候,誰也不願意第一個開口。
韓玉是有心賣弄,可惜他其他的兄長、小妹都不懂兵器。等了一會兒,他自己先按捺不住了,開口解釋道,“這匕首可不是什麽普通的匕首,是削鐵如泥的碎玉,這匕首殺了人,不沾血的。我專程找來送給牙牙的及笄禮,現在看來就當做是嫁妝好了。”
韓津聽了他的話,打開了看了看,那匕首果然光潔一片,面上可映人。
“不錯,短小鋒利,娅娅留着正好。”
“先給我吧,我在上面抹點無色無味的毒,哪怕是破點兒皮,也能叫人瞬間斃命。”二哥這個時候突然說話了,說的話滲人得很。
韓雅聽他們越聊越不對勁,“所以,你們以為我是嫁人,還是以為我去殺人?”
老大喝止她的話,“誰說讓你去殺人了,讓你留着防身的。”
韓雅聽了道,“我留着防身可以,二哥往上面抹了藥,我萬一誤傷怎麽辦?”
“怕什麽?再給你解藥便是。”韓鄞不以為意。
韓雅突然問道,“好吧,那我嫁人了,你們對我有什麽建議嗎?”
這幾個哥哥來了這麽久,就說些有的沒的。半句不提婚事的事情,他們的意思,該是是贊成的。她得多問問一些叡王府的事情,以便嫁過去了,能多些主動權。
韓玉接着搶先道,“沒什麽建議,在家是什麽樣子,嫁過去就是什麽樣子,不用委屈自己。你待着舒服就繼續待着,不舒服,哥再想辦法,把你弄出來便是。
韓雅看過去,另外兩個哥哥也是一樣的點頭。
婚前兩日家裏陸陸續續又來了好些親戚朋友,幾個哥哥忙得腳不沾地的。出嫁前,韓雅也沒再找到機會,再和他們聊一聊。
“唉,聽說了嗎?韓家這千金,腦子,不太靈光。”
“這韓必利真是黑心啊,自己家唯一的閨女,都能推給那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可憐的小姑娘,可不知道吧,她要嫁過去的那人可是剛殺過一個鎮的人呢。”
.......
韓雅一大早上,就被挖起來,梳洗打扮,這時候,坐在轎子裏,腦袋還不太清醒,明明轎子外面有唢吶吹打的聲音,她偏偏能清楚的聽到路邊看熱鬧的群衆說的話。
都是說的不好聽的話,沒有一句祝福的話。
叡王也算是守信,真将她從正門擡了進去。進來是從正門進來了,但也不能改變她側妃的事實,側妃是不能拜堂的。
妙菱扶着她進了屋子,叡王府帶路的人就退出去了。
等人一出去,韓雅就拿下了紅蓋頭,讓妙菱撤下原來的喜被床單,換上她們自己帶過來。
喜被床單樣式都是一模一樣的,換上,叡王府的人應該也看不出來什麽,便是看出什麽了,她換了就是換了,叡王也不可能因為這樣小事為難她。
“好了,妙菱,若雪,你們去門口守着吧。有人過來的話,記得提醒我一聲。”
“是。”兩女跟了她許多年,向來是少說話,多做事。
這時候,讓她們出去,她們也是二話不說。
等兩人把門帶上之後,韓雅将枕頭被子疊在一起,趴在上面,打算稍作休息。
歇着歇着,竟睡着了。
夢中總感覺有人在暗處一直盯着她,盯着她,目光刺骨。強迫自己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目無表情的叡王。他穿的是平常的墨色衣袍,從頭到腳沒有一點兒紅,毫無掩飾的提醒着她側妃的身份。
這人也不知道在屋裏坐了多久,看了多久。韓雅自覺沒做什麽虧心事,便尋常的問,“你來了?”
“你倒是坦然。”
“久等不到王爺,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久等不到?”
“嗯!”韓雅不知道這人什麽脾性,怕他借題發揮,便一口咬定,她是不經意間睡着的。
“迷糊睡着,還能換了被褥床單?還能安然睡在一堆被子上?”戚叡毫不留情的揭穿面前撒謊不眨眼的側妃,語氣森冷。似乎她說的慌,他都能即刻撕碎。
他說話的語氣,讓韓雅覺得有些不舒服,索性也不裝了,蹙眉道,“王爺,我以為我們之間是交易關系,咱們互相尊重,維系兩年的姻緣。到時候,咱們一拍兩散,各奔東西,誰還認得誰?你現在又咄咄逼人,糾結于小細節,又有什麽意思?”
戚叡坐在原地,一雙眼看着韓雅,一字一句道,“你嫁進我王府,坐在我婚房裏,卻自顧睡着了,就是你說的互相尊重?”
“我也沒想到你會過來。”韓雅想了想,還是說了自己的看法,“王爺,我以為那夜我們已經談清楚了,我嫁過來,這是應皇上賜婚聖旨。不用拜堂,也不用喝交杯酒,我知道想不出留着紅蓋頭的理由。咱們就是走走流程,中間別當真。”
“除去圓房一項,側妃該做的你一樣都不能少做。”
“協議上都寫得明白,難不成叡王爺是想要反悔?”
戚叡起身,踱着步子來到她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本王說是,你又要如何。”
韓雅掙開他的手,“你要反悔,我便讓你反悔一次,側妃的義務我會做到。”
她沒有選擇,唯有妥協。
這人遣走若雪和妙菱,在她完全沒察覺的情況下,進了屋,便說明了兩人之間的差距。
戚叡垂眸看了她一樣,“我喜歡聰明人。”
韓雅沒擡頭,也沒說話,低着頭看嫁衣上的紋路。嫁過來第一天就吃癟,滋味不太好。
戚叡沒逗留太久,似乎就是專程過來滅她威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