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韓雅洗漱完回來, 戚叡還倚在床頭沒睡。聽到推門聲音,他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又很自然的低頭去看書。
泰然得好像她出門前, 兩人那場臉紅心跳的糾纏并不存在。
屋裏顯然是收拾過了,地上的茶具碎片都不見了, 桌上又擺上了新鮮的水果。收拾後的房間裏,找不到一絲暧昧的痕跡。
韓雅心下舒了一口氣, 這樣也好, 不然她會覺得尴尬。
她走進來,用幹帕子擦着還在滴水的發梢。為了和戚叡一樣表現自然,她還主動問了一句,“還不睡?”
雖再三告訴自己,不用太在意。但她還是有些不自在,見到戚叡就忍不住想起走之前的事情, 好不容易緩下來的心跳又開始加快。
磨磨蹭蹭的, 不想這麽快上床。
戚叡等了一會兒, 不見韓側妃上床,反而站在桌子邊, 擺出要和他聊天的架勢。他放了書, 目光高深莫測的看着她, 一字一句的道,“本,王,在, 等,你。”
識相的話,就自己過來。
韓雅剛沐浴過,身上還帶着濕氣,半幹的頭發随意披散在肩頭,烏黑的頭發襯得她那張小臉越發白皙,紅唇更加嬌嫩。那紅唇的滋味,戚叡剛剛嘗過,比他以往嘗過的山珍海味都好。
目光堪堪落在她身上,戚叡就不知道想了些什麽少兒不宜的畫面,目光變暗,喉頭上下動了動。
等不及韓雅慢悠悠的靠近,戚叡就拿了放在枕頭下的腰帶,将人卷到床前。長臂一伸,抱上了床。
似乎是因為一個時辰之前,兩人還做過唇齒相依的事。對于戚叡突然卷她過來的做法,韓雅反應不大。她鎮定的爬到床的裏側,“好好的,你不先睡覺,等我做什麽?”
戚叡低頭看她,“田依容的事,還沒說清楚呢,你不想聽後面的了?”
韓雅對戚叡有吸引力,這點,叡王爺自己很清楚。但他不是會被情愛沖昏頭腦的人,他不會做飛蛾撲火的蠢事,韓雅對他有吸引力,他心動卻努力克制着。像一只耐心守護獵物的狼,保持距離,不遠不近的觀察、監視着她。等确定這獵物不具備威脅,他才會發動攻擊,一舉拿下。
自韓雅入府,表面上戚叡在不斷親近她,暗地裏卻時時刻刻防着她,私下也沒少派人查她。再三查探,終于确定她沒有壞心思,這才把人帶上,出使大辰國,意在培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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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崖之後,知道韓雅就是當年在三清山救他了一命的姑娘,他對這獵物的渴望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他恨不得馬上把這獵物拆之入腹,奈何條件不予許,時機不對,他只好兀自忍耐。
叫他忍耐的還有一個原因,韓側妃對他似乎沒有那份心思。這從她三番四次的提及當初兩人簽訂的協議就能看出。
便是韓側妃對他,有點好感,也不足以讓她留下受別人的委屈。若是再對他有些誤會,她立馬砍斷兩人之間的聯系。別看韓側妃平日裏柔柔弱弱,不顯山不露水的。但戚叡知道她有本事,也有能耐掙脫出他的勢力範圍。
戚叡不是被寵愛着長大的孩子,他現在擁有的一切不是誰捧到他面前白送給他的。而是他用自己的刀劍,一步一個腳印掙來的。這樣的人最是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要主動争取,而不是等到失去了,追悔莫及。
田依容的事必須解釋清楚,不能讓她心生芥蒂。
韓雅低着頭,專注于擦頭發,“這是王爺的事,我沒必要知道。”
他奪過了韓雅手中的帕子,随手扔到地上,大手覆到韓雅的頭發上,邊用內力給她烘頭發,邊湊到她耳邊輕語,“不說清楚,本王怕側妃再誤會。”
源源不斷的暖意從戚叡的掌心傳來,韓雅舒服的把頭往他掌心靠了靠,“我不會誤會。”
“行,你不會誤會。但本王想說,你聽着就是。”戚叡感覺到她的小動作,眼裏閃過一絲笑意。順着她的話往下說,這還只是個小姑娘呢,他跟她計較這許多做什麽?
“靜安王,也就是當今二皇子,上次宮宴的時候,你見過的,還記得嗎?”戚叡嘴上說是叫韓雅聽着就是,話才說了兩句,就要韓雅互動。
韓雅敷衍的應了一聲,自古皇室的龌|龊事就不會少,尤其是像景奢國皇帝老去,卻遲遲不立太子的境況。兄弟相殘,父子博弈,是不可避免的。
她現在有些心亂,因為預感到戚叡接下來說的,應該是一些有分量的話。戚叡為什麽突然和她說這個?因為共患難一場,覺得她是個可信的側妃?還是因為剛剛親了她一下,就認定她是他的真命天女,要把自己所有的事情毫無保留的展現到自己面前?
果然,戚叡接着說道,“戚淵自小聰穎,三歲就能出口成章,甚得父皇喜愛。那時,他的處境比本王好許多,對本王頗多照顧。這些年,本王感恩于他當年的照拂,有求必應。本王以為我們兄弟二人會互相扶持到最後,但人最是善變。”
戚叡不是一個适合講故事的人,不過說了個前提,發現韓雅的頭發幹了,就停下來。抱住韓雅躺下,扯過被子蓋上,這才接着說道,“前兩年,他有了個歡喜的人,是個男人,寶貝得很。那種事,他喜歡就好,本王只當不知道。就這兩年,戚淵心思活動了,打算跟我拆夥。”
戚叡說得簡單,一個人的轉變,哪能夠在短時間內發生?
靜安王戚淵心思活動,自然不是這兩年才開始的。戚淵雖天資聰穎,文采出衆,但運氣不太好,比太子晚生了足足五年。他出生之前,太子就因為是嫡長子,封了儲君。他會說話做文章的時候,太子的位子已經坐牢了。一國皇儲不是說能換就換的,即便他很得景文帝喜愛,也無緣于太子之位。
太子若一直建在的話,戚淵也許就不會動小心思。偏偏他十六歲那年,太子墜馬死了。帝王的喜愛,文人墨客的追捧,叫他心境發生了變化。太子死了,他就是父皇的實際意義上的長子了,皇位該論到他了吧?他有了這樣的想法。
但疼愛他的景文帝和他的心意不通。
太子死後,皇帝并沒有急着立新太子,太子之位一空就是十幾年。随着年歲漸長,景文帝越來越意識到自己需要的不是早早立了一個接班人,時時刻刻在他身後盯着,盼着他早日歸西,好自己登基。而是這幾個皇子互相争鬥,忙着博取他的認可,來保證他自己至高的地位。
他對戚淵也是真的疼愛,他封了戚淵為靜安王,希望他能得一世的安穩平靜。賜了一座府邸,每年萬金的俸祿,卻沒給封地,也沒有一官半職在身。靜安王算是皇位争奪戰中,第一個出局的。
就這麽一個無權無勢,身邊沒有可用之人的王爺,誰會放在心上?沒人在意,手下自然不會有人,手下沒人,他拿什麽争皇位?
換個角度看,靜安王若能安分,确實能夠如景文帝所願的得一世的安穩平靜。
老皇帝在世的時候,為了表現兄友弟恭,所有皇子都會拼命與他交好。
老皇帝過世之後,他的兄弟們不論是誰贏得皇位,第一件事就是除掉能威脅自己皇位的兄弟。皇帝不會把自己的兄弟全部殺光,總要留一個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以示天下人,朕不是心胸狹隘,不近人情的人。
無權無勢,淡薄名利,沉迷書畫的靜安王會是那個人。
皇帝的良苦用心,戚淵并不領情。被奉承得多了,他總以為全天下的人除了自己,都是蠢貨。
“戚淵找本王做了幾件事,本王覺得不對勁,隐晦的提醒過幾次。他不僅沒放在心上,還因為本王的提醒,覺得本王和他離了心,不好掌控了,千方百計地想接過本王手中的兵權。”
“這次還對你動了殺心?”
“嗯。戚淵這蠢貨被吹捧得太高,忘了自己有幾斤幾兩,妄圖争奪這天下。這天下是他能奪就奪?就是他得了這天下,他有這能耐治好嗎?”戚叡嗤笑一聲。
韓雅:......
果然是兄弟,都覺得除了自己,別人都是蠢貨。
“鎮北侯估摸着也是察覺到戚淵的心思了,或者戚淵直接找他談過了。這老狐貍,自然不會把雞蛋放一個籃子裏,保險起見,他會往本王這裏塞人,他的女兒就是最好的人選。”戚叡終于說到點子上來。
“那你說田依容愛慕你?”
“三分愛慕,七分算計。”戚叡很冷靜。
“這次本王出使大辰國,其中有戚淵的手筆。“
“知道是他的手筆,你還來?”
“聽說過西北嗎?”
“嗯。”那是叡王的封地,據說是漫天風沙的蠻荒之地。
“西北是本王的封地,近幾年,年年鬧旱災,百姓艱難度日。你也知道,百姓吃得飽,穿得暖,才能安居樂業。若旱災再來幾次,必生禍端,本王需要找到解決辦法。”
“大辰國有什麽解決辦法?”
“大辰國處在海邊,年年下雨過多,洪澇災害嚴重,去年出了個治水能人,傷害降了許多。這樣的能人,大辰國君不會輕易放人,本王務必走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