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梅若曦從來都不是能藏得住話的人,若不是因為邁進一個全新的環境裏,她恐怕在當天晚上就忍不住直接去問了 ,不過她現在嫁了人,搬到靳承軒的高級公寓,光是整理東西就耗費她大部分精力,所剩無幾的精力也都耗在每天晚上的争論上,争論誰該去睡沙發。
簡直沒有天理了,靳承軒的床雖然不如飯店的大,但再怎麽說也能容納三個人以上,憑什麽她要去睡沙發,而且每個晚上都要對前一個晚上得出結論的問題再作争論,他不嫌煩嗎?
可惜,不管她怎麽明嘲暗諷,他都面不改色,非要她據理力争,再跟他辯論一遍才允許她上床,夜夜如此,樂此不疲,害得她每天閑暇時間全都用來思考讓她睡在床上的合理性,完全沒機會想別的問題。
當一個星期後,梅若曦終于不用絞盡腦汁與他争辯,就在床上躺下時,她簡直要謝天謝地了,然後隔天她開始思考起另外兩個問題。
第一,靳承軒還是沒有對她提出那種要求,為什麽?難道他那方面有問題?
第二,大伯說靳承軒的未婚妻自殺而死,她為什麽會自殺?
這兩個問題似乎毫無關聯性,但放在一起看卻好像有了答案。
梅若曦覺得自己可能發現了真相,也許靳承軒的未婚妻發現未來的丈夫在那方面有問題,但是她無法取消婚姻,可又不願意嫁給一個有問題的丈夫,于是自殺。
不對啊,那天他抱着她的時候,那裏很熱,而且還硬硬的,應該沒有問題才對,可是轉念一想,那天是他主動放開她,不是說男人一想要就根本不能控制嗎?那時候旁邊沒有人,她是他的妻子,他本來可以繼續下去,卻主動停了,不僅如此,他每天晚上都和她睡在一起,最多只給她一個淺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梅若曦抱着靠枕蜷縮在沙發上,越想越覺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身為成功人士,靳承軒的緋聞簡直少得可憐,僅有的那一兩個,連她都看得出來是捕風捉影。
這樣看來,靳承軒是個相當可憐的人,不管在外面多麽成功,回到家後面對妻子,總會有諸多挫敗感吧,畢竟那是人生理功能的一部分,失去功用的話一定會很難過。
就好像正常人都有雙手雙腳,若是失去一只手或者一只腳,雖然不會致死,但出門時總會想辦法加以掩飾,不想被別人看到,他那麽努力工作,一定是為了彌補自己身體上的不如意吧。
他應該會畏懼別人異樣的目光,就像她一直無法與同學有真正的友誼一樣。
在得知她是私生女前,他們與她相處得很好,可是一旦發現她的身份,他們就會想盡一切辦法避開她,用好奇且鄙視的目光打量她,排斥她進入友誼的圈子,這麽設身處地一想,梅若曦不由自主地對靳承軒的處境産生了深深的同情。
她對男女間的事情一知半解,不覺得那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至于孩子……她自己才剛滿十八歲,從沒想過要生一個孩子出來,而且現在醫學技術這麽發達,實在不行的話,拜托醫生用試管制造一個出來就好。
不不不,她在想什麽啊,怎麽越想越遠了?她想要的明明是自由啊,等過幾年,他的公司穩定了,她肯定要離開的,他與她的結合并不是因為愛情,而是可笑的商業協議呀。
可是他為什麽要吻她?不是說相愛的人才會接吻嗎?
梅若曦有些失落地踢開抱枕,翻身趴在沙發上,難道他是藉吻她來獲得一點自信,或者是轉移她的注意力?但不管是哪種,他都是她唯一吻過的男人,所以她也無從比較他的吻是不是別有含義,怪不得他每晚都要與她争床的歸屬,一定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來化解尴尬吧。
回憶一下唯一沒有進行争論的昨晚,他要和美國的員工視訊,所以一直留在書房,而她早早就睡了,連他什麽時候進入卧室都不知道。
哎,她該怎麽告訴靳承軒她不在意呢?還有關于他們合作的細節,她一直都沒有機會和他讨論呢。
氣氛怪怪的。
靳承軒開着車,時不時掃視一下坐在副駕駛座的小女人,她今天很難得的穿上樣式簡單的吊帶裙,紮着高高翹起的馬尾,脖子上還戴着一條可愛的小貓項鏈。
她安靜不語的時候,家世良好的氣質就會凸顯出來,像個小淑女似的,讓人相當意外她有這樣的一面,可是不對,她可是梅若曦,讓梅家老爺子都頭疼的梅若曦,她怎麽會這麽安靜呢?
怪異的不只是今天,從昨晚回家時他就發現氣氛不對,梅若曦對他的态度變得很……
溫順,對,就是溫順,這個他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在她身上出現,和她完全搭不上邊的字眼。
她不但沒像以往一樣,對他要求上床睡覺的權利,還主動抱着被子去睡沙發,說是有想看的電視劇,很晚才會播出,不想吵到他。
她說過今天要回學校上課,他怕她貪玩,會睡過頭起不來,特地半夜起來看她,卻發現她連電視都沒開,抱着被子睡得正香。
種種跡象顯示,他的小妻子不對勁,很有可能是有事情瞞着他,那會是什麽事呢?
婚後一周,梅若曦連門都沒出,天天悶在家裏收拾她的東西,不過經過一周的時間,他對她的整理能力完全嘆為觀止,明明只是些書本、衣服和雜物,她折騰了這麽多天才全部裝進替她準備的櫃子裏。
他早就說讓幫傭來做,速度還能快些,她卻一定要自己動手,說什麽別人放的她會記不住位置,找東西的時候會很吃力。
那麽只是收拾東西而已,怎麽會收拾出問題來呢?
昨天他給她晚安吻的時候,明顯感覺到她僵硬了一下,像是在抗拒他的舉動,可之前幾晚她一般都是不樂意、氣惱、得意洋洋甚至害羞,雖然具體的表現要看當晚的争論過程,但從來沒有過僵硬、反感。
靳承軒有點無語,靳氏商貿一路披荊斬棘,他沒少面對競争企業的圍追堵截,更沒少參加爾虞我詐的商業談判,他都能利用自己出色的分析能力猜測出對手的意圖,從而一擊即中,但這一次,他卻怎麽也想不出來他的小妻子到底怎麽了。
若是以前有人告訴他,他會為了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牽腸挂肚,他一定會送那人去醫院檢查腦子。
可最讓人生氣的是,他擔心的人還一點不領情,剛才在補習班門口看到他的時候,她的表情居然像見鬼一樣,手忙腳亂地推着他離開。
他就納悶了,他靳承軒也算是商界的鑽石王老五,無論是去酒會還是派對,都是衆星拱月的對象,為什麽到梅若曦這裏就變得這麽不受人歡迎了呢?
想到她剛才驚慌失措的舉動,他就氣不打一處來,這小丫頭脾氣古怪得要命,說什麽早晚要離婚,所以親兄弟明算帳,收拾東西的時候,把他給的和自己帶來的分開放置,振振有詞地宣布她只使用,不擁有。
她對他擁有的財富和地位毫不動心,只單純的把他當做另一個人來對待,要命的是,她說不定不把他當成男人來相處,可他偏偏對她這倔強又逞強的脾氣又氣又愛。
哎,若是被人知道他有心想憐惜女人,可對方卻不為所動的話,不知道要笑掉多少人的大牙。
在停紅燈的時候,靳承軒伸手想摸摸梅若曦的額頭,她表現得這麽反常,不會是發燒了吧?可他的手還沒接觸到她的額頭,她就往後一躲。
“躲什麽?”靳承軒心裏不悅,順手在她頭上輕敲一記。
“痛。”梅若曦躲閃不及,意思意思地低呼一聲。
哎,該說伴君如伴虎嗎?他今天在補習班出現時臉色就臭臭的,還把車子停在班主任的車位上,如果不是她要靳承軒趕快把車開走,萬一到時候被班主任發現霸占他車位的人是她丈夫,她一定會被整死,想到上一個不小心占據班主任車位的人的下場,梅若曦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冷顫。
再想到昨晚她委屈自己去睡沙發,留給他足夠的私人空間,怎麽這男人一點都不領情呢,還擺臭臉給她看,真是不識好人心。
“你摸我頭幹嘛?”梅若曦被他的舉動搞得一頭霧水。
靳承軒收回手,她的體溫正常,造成她反常的可能性又減少了一個,他的目光忽然停在梅若曦的手指上,纖細白嫩的無名指上空空如也,她沒有戴婚戒。
一股怒火在靳承軒的心中湧起,很好,他終于知道她這兩天反常的原因了,是因為快要回補習班,她不想讓補習班的人知道她已婚的身份吧,她在補習班是不是有暗戀的男生?
他想起補習班門口站着的那幾個男孩,全都是弱不禁風、毛都沒長齊的樣子,難道她喜歡那種類型的?難道嫁給他就這麽委屈?他體貼她的稚嫩,連身為丈夫的權利都暫時擱置,她卻連他給的婚戒都不肯戴上。
回想起她想要的自由,她是不是想從他身邊逃開,投入別的男人的懷抱?
開什麽玩笑,靳承軒握緊方向盤,她可是他的妻,今夜過後,他絕不會讓她的心裏還有別的男人的位置。
不對勁,這一定就是大伯說過的不對勁。
梅若曦眼睛看着電視,注意力卻都集中在身邊的男人身上,吃過晚飯後,斬承軒沒有像平時一樣去書房工作,反而坐在沙發上跟她一起看八卦節目。
看電視本身沒什麽不正常,就連爺爺偶爾興致來了,還會要徐伯放一場無聊得要死的黑白電影呢,靳承軒也是生活在現代社會的人,放松一下也是應該的。
可是他電視沒看多久,就開始打量起她來,一開始她還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但幾次不經意地轉頭要拿零食,都能對上他深不見底的眸子,不管怎麽說都太巧了。
“喂,你到底在看什麽?”終于受不了詭異的氣氛,梅若曦索性關掉電視,轉頭和他對望。
有什麽想說的話直接說不好嗎,幹嘛故作深沉?他也不嫌憋着難受。
與靳承軒對視的瞬間,梅若曦心裏微微一顫,他的眸光裏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東西,那一瞬間,她只聯想到正在捕食的狼或者魔。
響應她的問題的是一個火熱的吻,靳承軒長臂一攬,直接把她摟進懷中。
梅若曦只來得及低叫一聲你幹嘛,就被他的唇密密蓋住。
一個晚上看着她,靳承軒的怒火與愁火并進,她就像只懵懂無知的小貓,自得其樂地玩鬧着,完全不理會旁邊主人的心情。
她穿着單薄的短袖上衣、短褲,細致光滑的大腿一覽無遺,蜷縮在沙發上的一雙玉足宛如玉雕的一般,還有時不時讓她小露香肩的T恤……只要一想到她可能希望坐在她身邊的是別的男人,靳承軒就感到一股壓抑不住的焦躁。
被他的氣息籠罩住,梅若曦的心不由得漏跳幾拍,他吻得好霸道,手臂也那麽用力,像是要把她揉進他體內似的,她想抗拒,想問問他到底是怎麽回事,卻連一個完整的音節都發不出來,只能被動地接受他的吻。
他的舌頭在她的齒間巡回,口內的每一個部位都被他細細舔弄,太過激烈的吻讓她連呼吸都變得急促,體內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湧出,迫使她發出低低的嬌喘。
她對他的吻很有感覺,靳承軒稍稍放開她,審視着她布滿紅暈的小臉。
梅若曦的小手死死抓着他的衣襟,胸脯一起一伏,急促地喘息着。
靳承軒抱着她,讓她嬌小的身子坐在他的大腿上,透過薄薄的布料,他已經有反應的下體緊緊靠着她柔軟的入口,舒服得讓他想嘆息。
“等、等一下!”梅若曦有些驚慌,她再次感到那個東西的存在,難道她之前的推測全都錯了?
“等什麽?”他吻着她的眉‘她的鼻尖,她還小。
他是精明的商人,絕不會等到她真的喜歡上別的男人再來後悔,還不懂得感情,看她的反應就知道她有多麽單純,所以就算她暗戀着別的男生也不需要擔心,不過就是情窦初開罷了,他可以容忍。
只是他本來還想多給她一點時間,但從此刻開始,他不會再放她迷迷糊糊地長大,他要她的身心都屬于他,只屬于他一個人。
梅若曦被他的親吻弄得心慌意亂,腦袋也暈暈的,思考了一天也不能委婉地說出來的話,就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直接脫口而出,“你不是功能有問題,所以你的未婚妻才自殺的嗎?”
完了!話一出口,梅若曦立刻後悔,她是不想活了吧,這不是等于當面罵人家沒種嗎?
她不想這麽說的,實在是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又很想得到答案……天啊,給她個地洞讓她鑽進去吧。
靳承軒的動作一頓,眼睛眯了起來,“你說什麽?”
“我、我……”梅若曦想先離他遠點再好好跟他談,可是他的手抓得很緊,她連動都動不了,用這種尴尬的姿勢談別人的生理問題,她怎麽開得了口。
“你什麽?”靳承軒擡起她的小臉,逼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梅若曦慌亂地躲開他的眼神,不敢看他。
“說清楚。”他命令。
算了,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早死早超生!
梅若曦把心一橫,閉着眼睛吼道:“你不是男性功能有問題,上一個未婚妻不想嫁給你,所以才自殺的?”
吼完,半晌沒有聽到回應,梅若曦偷偷睜開一只眼睛看看,卻看靳承軒死死地盯着自己,一臉的陰鸷,吓得她趕緊閉上眼裝死,完了完了,他會怎麽收拾自己?
正胡思亂想間,梅若曦只覺得一陣天翻地覆,她尖叫一聲,剛要掙紮,卻聽到清脆的“啪”的一聲,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蔓延開來,她這才明白,她被打屁股了。
靳承軒這輩子都沒這麽生氣過,這是什麽天才的想像力和推測?他一個正常得再正常不過的男人,到底是怎麽被臆斷成“性功能障礙”的?是老天爺看他過得太舒心,所以派個小惡魔來折磨他是不是?
“哇……你打我!”疼痛可不是假的,雖然下意識地知道他沒有真的用力,梅若曦還是拚命掙紮,痛不痛是次要,她這個年紀還被人按在膝蓋上打屁股,讓別人知道她也不用做人了。
怒氣讓靳承軒有些失控,但他不過是打了她屁股兩三下而已,她卻叫得好像他殺人一樣,他在公司險些落入圈套,被人惡意收購時都沒這麽生氣,她能把他氣成這樣也算是有本事了。
“還痛嗎?”靳承軒板着臉問,落在梅若曦屁股上的手也從拍打變為輕揉。
“痛,痛死了!”梅若曦委屈得大叫。
“長記性了嗎?”靳承軒被手中充滿彈性的觸感奪去一部分注意力,大概是因為她好動的緣故,她的臀部十分結實,貼合着他的掌心,手感好得讓人驚嘆。
“那你的未婚妻為什麽自殺?”她都被揍完了,總該讓她知道真相吧?
“她不是自殺,她是吸毒過量死的。”靳承軒淡淡地說,言語中沒有什麽情感。
“啊,那媒體為什麽說她是自殺?”梅若曦不顧姿勢的別扭,扭過頭看着他。
“史家上下打點,又拜托我幫忙掩飾,再怎麽說,自殺身亡也比吸毒過量好聽些。”
原來是這樣啊,梅若曦恍然大悟,“那你……”
靳承軒瞪她一眼,“屁股不痛了?”
“我不問、我不問。”梅若曦趕緊做了一個把嘴巴拉上拉煉的動作,乖乖趴回去。
真是的,問一下都不行,兇巴巴的,她本來還想跟他讨論一下別的問題,他這麽兇,她哪還有膽子提半個字,哎,所謂霸權啊……
還敢質疑他的能力,這丫頭的膽子未免太大,靳承軒放緩手上的動作,從毫無邪念的按摩轉為輕柔的愛撫。
“有點癢……”梅若曦敏感地發覺他力道的變化,直覺地想起身,這樣太不對勁了,她怎麽能讓一個男人随意摸自己的屁股呢。
“別亂動。”靳承軒的語調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除非你打算明天帶着猴子屁股去上課。”
猴子屁股是誰害的啊,梅若曦忿忿不平地想,可惜她膽子再大也知道,當弱點掌握在別人手裏時,貿然反擊是非常不明智的,所以她只敢腹诽,不敢抗議。
太過緊張的精神一旦放松下來就很容易犯困,梅若曦開始還強打着精神,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說話,沒一會就困得睜不開眼睛,連動都不想動了。
這正是靳承軒想要的效果,這可是只精力充沛的小野貓,他可不想在剪指甲的時候被抓出一身血痕。
“去洗澡,然後回來睡覺。”靳承軒拍拍她的臉蛋将她喚醒,“不準睡沙發,聽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