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
羽霓裳随手摘片樹葉放嘴裏嚼, “我沒咋呀, 就是和他們做朋友, 覺得蠻好。”
“你被騙錢了吧。”胡非一針見血道出問題所在。
“沒。”羽霓裳眨巴眨巴圓圓的大眼睛,一派無辜的說:“他們還給我錢呢,不但給我錢, 還請我吃飯。”
姬魚忍不住了,憋笑憋的難受。回到家給他倆一人一杯芒果汁。
“好喝好喝。”羽霓裳一口喝完一整杯, 直起身子打個嗝, 把杯子往前推了推, 笑得一臉陽光燦爛,“茍哥是吧, 真帥氣。茍哥,我還要。”
被美女一誇,茍富貴腿都快軟了,“有有有, 哥去給你拿。”
一大杯芒果汁又被羽霓裳一口喝完,“茍哥,還要。”
“有有有。”茍富貴把最後一杯倒給她,眼睜睜的看着小鳥一口喝進肚, 舔舔唇上的果汁, 把杯子推過來,“茍哥, 還要。”
茍富貴臉開始抽抽,“鳥妹子, 沒了。”
騷狐貍在一旁看的直樂,“男人不可以說沒有,說沒有就不是男人。”
茍富貴斜他一眼,“我本來就不是男人。”
小鳥眨巴眨巴大眼睛,不明所以,什麽男人不男人,和果汁有什麽關系。
“茍哥,可你是雄的。”頓了頓,“不,你是公的。”
茍富貴捂起眼睛,嘆氣道:“這鳥妹子,要了命了。鳥王生你的時候中彩票了吧…”
羽霓裳豎起大拇指,“茍哥厲害,我母後懷我的時候,父王真的中了彩票。要知道,我父王是彩票的忠實票友,連兩塊錢都沒中過。”順手拿起桌上的蘋果,卡蹦卡蹦開始啃。
茍富貴:“中了多少?”伸出一個巴掌,“這個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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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鳥連連點頭,“你猜對了。”
“擦!”茍富貴一拍大腿,“五百萬吶,一夜暴富。”
小鳥又連連搖頭,“不不不,五塊,五塊錢。”
茍富貴的笑容僵在臉上,“…那你可能是充話費贈送的。”
小鳥很高興,晃晃腦袋,“跟你們講,我那群傳銷朋友可好了。我在游戲上認識一個人,他說給我找工作,還包吃包住。正好父王不給我零用錢,我就去了。”
胡非斜眼看她,“沒錢咋買票,你飛過去的?”
“對啊對啊。”小鳥又咔吧咔吧啃蘋果,“有翅膀不用,你傻啊。”
胡非揉揉前額,“好好,我傻。你講吧。”
“我去了之後,他們可熱情了。有的給我端水,有的給我鋪床。一群大哥大姐,太可愛了,連早上都有人給我擠牙膏。盒飯也好吃,我一頓吃八盒,沒飽。”
小鳥越說越感動,“叫我去的那位大哥真是好人,他把自己飯給我吃,還把不學習的那些人的飯給我吃。有一天,我吃了二十份,竟然把大哥吃哭了。我問他為什麽哭,他說餓的。啊,我太感動了。為了我,他都餓哭了。”
茍富貴:“二十份?你們一共多少人?”
小鳥眨巴眨巴大眼鏡,“二十個呀。”
胡非實在忍不住,“沒有人打你嗎?”
“嗯…沒有。”小鳥微微歪頭,不明白狐貍為什麽這麽問,“他們可好了。一開始有人對着我兇,我就扇他耳刮子,擰他耳朵,後來他們動不動對我發火的毛病就改掉了。他們還作檢讨,給我寫書面感謝信,哭着謝我幫他們改掉了一直想改但沒有改的毛病。”
姬魚很想笑,但是小鳥一臉正經的訴說自己的故事,此時笑多麽不禮貌啊。“那個…小鳥啊,你在那裏待了幾天?”
“兩星期啊。我想多待一陣子,可是他們非說有要緊事要去幹,帶着我不方便,讓我先回家,以後有機會再喊我一起玩。”羽霓裳一拍桌子,“要是抛下他們,豈不是顯得我無情無義?于是我偷偷跟蹤他們,發現他們到了一處更大的房子。我給了他們一個驚喜,從窗子上爬了進去。”
胡非笑的渾身顫抖,“他們一見到你,肯定很高興。”
“對啊對啊,都激動的哭了。大哥握着我的手,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說自打我來了,他餓瘦十斤了。我看看他,還真瘦了一圈。安慰他說,不用客氣,能幫助他減肥我很樂意,以後的飯他吃不完就算我的。”
羽霓裳回想着當時的場景,“大哥太客氣了,當場跪在我面前,說他這輩子從來沒遇見我這樣的牛人,一定是上天開眼。于是,他就把組織解散了。說再不解散,他就餓死了。可是這麽有理想的一群創業人,怎麽能說解散就解散?我堵着門,誰也不讓走,鼓勵他們要堅持。後來他們都哭了,一人給我一百錢。”
胡非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捂着肚子在吊椅上打滾,“你那大哥,想死的心都有,我太理解他了。”
小鳥點點頭,“大哥是說想死來着。狐貍,你竟然都能猜到。”
茍富貴去前院拿來一筐芒果,也不打果汁了,直接把筐給小鳥。小鳥連聲道謝,“茍哥真好。”
茍富貴放下筐,看向一臉無奈的胡非,“惡人自有惡人磨,胡大爺,為你鼓掌。”
小鳥突然聽明白了,擡眼看向二哈,“你是在說我是惡人嗎?”
茍富貴搖搖頭,指着自己,“說我自己。”
姬魚踢茍富貴一腳,讓他別招惹小鳥。小姑娘單純了些,沒有壞心眼。老話說一物降一物,能制服一群傳銷頭目,那也是有本事了。
傻鳥有傻福。
看着小鳥吃芒果,姬魚使勁回想為啥鳥族和青丘狐族不和。想破了腦袋,終于記起一點點。好像當年蘇妲己逃跑,被鳥族的雷震子給啄了。再後來,不知道怎麽回事,兩個族越來越僵,直到老死不相往來。
雖說這次搞得不愉快,鳥王放話出來,要啄死騷狐貍。不過看小鳥這樣子,姬魚覺得胡非還有希望從鳥王嘴下逃過一劫的。只要哄好可愛的小孔雀,那就把事解決一大半。
想到這裏,姬魚道:“我這裏有很多好吃的,小鳥要不要多住幾天?”
羽霓裳連連點頭,“要要要。”
胡非臉色頓時綠了,“姬魚姐姐,我可是先來的。”
小鳥瞪他一眼,“姬魚姐姐你是不知道,他騙我。說他是富二代,名下別墅好幾棟,對愛情最是忠貞不渝,一旦愛上一個人,那一輩子都忠誠于她。你知道,我們鳥族對愛情是忠貞不渝的,我就對他動了心。後來一看他長得還行,最重要的是他超會打游戲,帶着我打槍可拉風了。”
姬魚失笑,鳥王家的傻姑娘,憨傻憨傻的可愛。
下午,毛毛放學回家,見到家裏多了個姐姐特別高興。更驚喜的是,這姐姐和胡非有仇。而且,漂亮姐姐的爸爸還要啄死狐貍。
毛毛覺得那片草莓地終于有了希望。
羽霓裳一見到毛毛,有點小吃驚,蹲在他面前看了又看,“你真的是毛蛋嗎?”
毛毛點點頭,自打他有靈識以來,就知道自己是一顆毛蛋。
羽霓裳連連稱奇,她也從未見過毛蛋成精。看着毛毛額前的妖記,覺得有些眼熟,很親切。
“我見到你好像見到了親人一樣,大概咱們都是禽類的緣故。”
毛毛覺得這話沒毛病。一個飛禽,一個家禽,都是禽類。小鳥很喜歡毛毛,常常是毛毛在電視機前看科技頻道,小鳥在一旁玩毛毛的小顆粒積木。
自打小鳥住下,姬魚家的全順車可算是多了個用處,每天從市場拉新鮮的水果。家裏後山上也有水果開始成熟,可是遠遠不夠小鳥和狐貍他倆吃的。
好不容易等到櫻桃出果,羽霓裳天天在後山巡邏,生怕狐貍冒出來偷吃。兩個冤家不打不相識,玩着玩着又和好了。
這天晚上,小鳥狐貍茍富貴和姬魚在一起打麻将。一邊打,輪流給大家講稀奇故事。
都活了幾千年,誰沒點稀奇事,張口就來。
茍富貴:“我去過西伯利亞,可冷可冷了。在冰天雪地裏,遇見一只狼。這只狼從沒見過我這麽帥氣的哈士奇,非得跟我那啥那啥。俄羅斯妞夠味,一夜情過後,她懷孕了,生了一窩小狼崽。”
胡非哈哈大笑,“你吹牛。”
茍富貴豎起三根手指,想抛幾個英語單詞,又考慮到面前的胡非是英語老師,只能把耍帥的心思憋住。“沒,實話。”
胡非睨他一眼,“腦子有屎坑?你是二哈,她是狼女,你們生下一窩狼崽,只能說明你被綠了。”見面茍富貴要狡辯,胡非道:“要是一窩狼狗,那就對了。”
這話沒毛病。茍富貴想了想,科學道理很充足,竟然點了點頭,“你提醒的對,我是被綠了。”為了挽回丢掉的面子,茍富貴深呼吸一口氣,“其實我被綠的很開心。”
小鳥張大嘴巴,從綠尾上摘下一根綠油油的毛,放在他頭頂,“二哈哥,我敬你是條漢子,送你一根綠毛,祝你以後繼續開心。”
茍富貴眼含熱淚,咬牙切齒,“我謝你啊妹子。”
小鳥剛要講,話頭被胡非搶過去,“小鳥小鳥,你今天講的勇鬥傳銷團夥的事,我們都覺得特別好,今晚你專心打麻将吧。”
小鳥沒意見,她嘴巴一刻不停,正吃着買來的新鮮草莓,“那騷狐貍你說。”
胡非摩拳擦掌,興奮異常,兩只毛茸茸的狐貍耳朵激動地動來動去。“我給你們說個稀罕事兒。傳說中有七顆神珠,你們聽過沒?”
姬魚心中一動,扔出一張二餅,“說來聽聽。”
“七顆神珠據說是聖物,集齊七顆可以去神龍谷問一件事。神龍谷據說在一個很神秘的地方,裏面住着龍族。龍族可是上古大神,咱們只有敬着的份兒。誰敢造次,分分鐘嚼碎骨頭吞咽下腹。”
小鳥打個激靈,“快往下說,把我吓壞了,我啄死你。”
胡非抓抓她的丸子頭,以示安撫:“七顆神珠裏面,避雷珠跟我們狐族有點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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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涼風習習,姚姥姥姚姥爺坐在蒲團上編玉米皮兒,姬魚幾個圍坐在麻将桌前聽胡非講故事。
事情發生在商周時期,那時候天地間靈氣充裕,在修仙道路上畚鬥的妖精鬼魅不知凡幾。其中有一只叫媚的狐貍精,不走正路,偏喜歡歪門邪道的方式,到處與男子媾和,借以吸取陽氣。
這些一度春宵的男子見到媚,被美色所迷,本以為與她浪蕩一晚痛快痛快,沒想到過後病入膏肓,藥石無效而死去。媚在山中遇見一名獵戶,這位獵戶長相英俊,身材高大,媚想吸取他的陽氣。沒想到這個獵戶家中有娘子,并且獵戶對娘子十分愛護,全然不把媚放在眼中。
媚橫行江湖,還沒見過對她不感興趣的男人,于是在山中假裝偶遇,企圖施展媚術。同時,媚還通知了獵戶的妻子。
小鳥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把胡非吓得一激靈,豎起兩只毛茸茸的耳朵抗議:“幹嘛幹嘛,人家講的好好的,吓得老子差點中風。”
“我知道了。”小鳥義憤填膺,鳥族最讨厭三心二意的男男女女,“那狐貍精設了個局,和獵戶媾和的時候,正好被獵戶妻子看見。狐貍精要離間他們。”
茍富貴趕緊給她遞過去一個蘋果,“小鳥小鳥,這是你今天說的最不符合你智商的話。恭喜你,腦子擰幹水還能湊合着用。”
小鳥笑嘻嘻的接下蘋果,卡蹦卡蹦啃兩口,“我母後天天看韓劇,我也跟着看了不少。套路,都是套路。”
胡非捂住她的嘴,“聽不聽故事,聽就別吵吵。再吵吵二哈咬你了。”
茍富貴瞪他一眼,“老子也是挑食的。”
胡非咳咳嗓子,“媚對獵戶施展媚術,可是獵戶心志堅定,對妻子忠貞不渝,這媚術竟然不起作用。媚大怒,施法術将獵戶吊在樹上,說要挖出他的心,看看裏面是什麽做的,怎麽會與別的男人不一樣。”
正在這時候,天上打起了雷。雷聲轟鳴,一聲接一聲,就在不遠處的山頂。媚臉色大變,她知道這雷聲不同尋常,這是雷公電母要劈了她。媚修煉數千年,法力深厚,她拿出貼身随帶的一顆珠子舉在頭頂,那雷聲竟然只在頭頂轟鳴,卻不敢劈她。
獵戶的妻子其實早就到了,她知道媚是妖精,打不過她,于是一直在樹後等待時機。獵戶的妻子也會使用弓箭,經常與丈夫一同進山狩獵。她見雷電圍着山頂轉,但是不劈了媚,猜測是這顆珠子的原因。
獵戶的妻子搭弓射箭,正巧打落媚手中的珠子。媚大驚,沒想到身後會有人敢突襲,就在彎腰撿拾珠子的一瞬間,被雷公電母劈成了灰。
胡非拍拍手,“我講完了,請鼓掌。”
“切,還有自己給自己的鼓掌的。”茍富貴擰他一把,“也不嫌臉皮厚。你們狐貍一族,怎麽就喜歡到處破壞人家感情呢。”
胡非龇牙咧嘴,“再說一句,我就去小芳家轉轉。”
茍富貴立刻鼓掌,“…故事真精彩。”
避雷珠還有這樣的故事,姬魚很感興趣,“珠子後來去哪裏了?”
胡非:“可能被獵戶妻子撿走了吧。再後來,就不知道了。好幾千年的事兒了,上哪找去。就當個樂子聽聽算了。”
小鳥把蘋果啃完了,連核也咽了下去,“姬魚姐,輪到你了。”
姬魚想了想,“知道王昭君嗎?我跟她見過面。那時候我剛進宮,是禦膳房的小宮女。有一天在宮裏閑逛,想去看看宮裏的花圃。我迷路了,怎麽都找不到地方,正巧,在一座長廊裏遇見了兩個美女。”
“你問路了?”
“嗯。路很繞,她跟我說往東往西的,我哪裏分得清東南西北,但是又不好意思說我不知道東南西北。于是每一次,我都裝作聽懂并且感謝。院子好大,長廊好長,遇到一個美女就問路,再遇見一個又問路。直到…”
小鳥忽閃忽閃大眼睛,唇角彎起,壓抑着興奮問:“直到遇見了皇帝?皇帝對你一見鐘情?”
“沒。直到我再問路的時候,聽到美女身後的宮女小聲說,這女的莫不是有病,來來回回問了你七遍路了。我這才知道,來來回回問的是同一人。”
小鳥大笑,笑的拍桌子,“王昭君一定以為你是瘋子。”
“可不?她很同情的看着我,還拿出兩枚錢幣給我,說姑娘你拿着吧,趕緊回屋別出來了。我們就是這麽認識的,她很大方,後來出塞的時候,我還去看過她。那地方當時不比中原繁華,風俗習慣差異很大。也就是這姑娘心大,性子好。沒事就彈彈琵琶練練字,照樣把塞外的日子過成詩。”
屋裏的人笑成一團,誰都不知道,此時屋頂上,躺着一個黑色長袍,白發及膝,氣質清冷的男人。
聽到姬魚講述自己路癡的往事,蔣慕唇角微微上揚。這真是她的做派,記起她半夜出來尋找水蛭的那一回,就那麽一條街道,她來來回回走了八遍都不記得。次次說他長得好看,可是次次将他忘得無影無蹤。
一見她,蔣慕覺得自己有點高興。幾日不見,心裏有點不對勁。為什麽不對勁,他自己也說不清。今天本來挺高興,可是見到屋裏多了一只鳥和一只狐貍,有那麽一點點的不高興。
蔣慕微微蹙起眉,看着天上的藍天白雲,琢磨着自己不高興的來源。他一向淡然,連生死都不是大事,也就是最近對吃上瘾而已,…好像是因為那只狐貍。
嗯,對。一定是因為那只狐貍太能吃了,吃了這裏好多好多美味的水果蔬菜,這是從他嘴裏搶吃的。摸摸臉頰,頓時覺得自己瘦了好些,他也維生素不足了。
蔣慕沉下臉,一定是因為這個。
怎麽能讓狐貍繼續在菜地裏作孽呢?還勾搭村裏的小芳和村長老婆?
要給他點教訓。蔣慕這麽想,也這麽做了,當即去了九重山找鳥王。
鳥王聽說地府神君來了,這是莫大的榮耀和喜事,及忙命人打開鳥巢中門,群鳥列隊兩旁,高舉鮮花,熱情呼喊着:“歡迎神君大人駕臨九重山,歡迎神君大人賞臉。”
最讨厭這套了。蔣慕面無表情,由鳥王請進大殿。
“上回地府神君來這裏,已經是兩千年前的事了。沒想到今天神君大人到此,這真是令我鳥巢蓬荜生輝,榮光無限。嗯…敢問…神君大人來此,可有要事?”
天地間的上神已經不剩幾個,吃不到人類的信仰和供奉,大都已經投胎轉世去了。地府神君是個特例,依然人氣高漲。
“你的小女兒,在凡間。”
鳥王一愣,羽霓裳偷偷跑出去了,他正在派人尋找,至今沒有下落。
“神君大人來此,難道是特意告知小女的下落?霓裳她天性單純,容易被哄騙。之前青丘狐族的十八殿下,哄騙了小女,本王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偏偏小子不知道跑到哪裏。那老狐貍嬌慣孩子,他不管,社會上總有人替他管。”
嗯,鳥王這話說的好。那狐貍,太應該被管管了。看看姬魚家的蔬果蔬菜,快被他吃禿嚕了。
“你女兒,和胡非在一起。”
“什麽??!!”鳥王暴怒,情急之下背後長出來倆翅膀,在殿內連飛帶跳。蔣慕暗暗屏住呼吸…鳥王最近脫發是不是,怎麽毛掉成這樣,滿大殿跟下雪似的下毛。
“多謝神君特來告知。霓裳是本王最喜愛的小女兒,萬一她有個閃失,讓本王可怎麽活。本王願意贈送神君大人一件百鳥朝鳳圖,還望神君大人不要嫌棄。”
那玩意兒能吃?
蔣慕也不好說,這東西不實用,地府倉庫裏的畫可多了。
“嗯,不必。維護六界和平,神神有責。”
鳥王一聽,老臉都紅了,慚愧道:“神君大人說的是,是本王過于執拗,這才與青丘不和。”鳥王小跑過來,抖抖翅膀,一臉神秘的開始告狀:“但是,青丘的那只老狐貍真不是東西。吧啦吧啦吧啦…”将小女兒被狐十八坑蒙拐騙的事說了一通。
蔣慕沉默半饷,胡非整天黏在姬魚那裏,的确有點不好。看來不是東西這回事,可能會遺傳。但是,官腔還是需要打一打。
“這事,怕是一個巴掌拍不響,本君不能聽信你一家之言。”
鳥王更加慚愧,神君太英明了。剛剛,他的确添油加醋來着。“是是是,神君大人說得對。”
“為了六界和平,為了你和青丘狐族過得去,本君做主,命令羽霓裳和狐十八不得輕易下界,擾亂凡間安寧。”
想起胡非一臉色眯眯的樣子,蔣慕又是一股子火,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不高興,反正他知道自己就是不高興。
“這事裏,狐十八失了端莊在先,本君罰他給小鳥當一年仆人,需任勞任怨,不得耍花招。”
鳥王大喜,“多謝神君秉持公正。”
很快,地府秘書辦将通知下給青丘一族。得知處理結果,狐王也挺高興,總算不用擔心鳥王要啄死自己的狐貍崽子了。關鍵時刻,還是神君大人靠譜。看似罰胡非給小傻鳥當一年仆人,可是總算安全有了保證。再說了,他不在家裏住,省下多少飯。
狐王決定囑咐兒子,吃窮鳥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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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着小雨,農家樂來了客人。兩個男人自打進了院門,互相嫌棄的看了對方一眼,就誰也不理睬誰。一個又高又瘦像竹竿。另一個肥肥圓圓,像個球。
一高一矮走在一起,活生生《鹿鼎記》裏的胖頭陀和瘦頭陀。
茍富貴湊過來,一臉警惕,“姐,這倆人好奇怪,不像是來吃飯住宿的。難道是來踢館子的?”
姬魚瞄了一眼,“稍安勿躁,他倆來找崽兒的。”
茍富貴撓頭,“崽兒?咱家哪來的什麽崽兒啊。”豬圈倒是剛下了兩窩,那也不對啊。
胖頭陀和瘦頭陀到了門框,争着往裏面擠,眼睜睜的看着門框擠成弧形。姬魚不樂意了,這誰來賠。
“兩位老同志,敢問誰出修門的錢。”
胖頭陀指着旁邊的瘦竹竿:“他他他他…”
瘦竹竿下巴朝着胖頭陀:“你你你你…”
倒是小鳥和胡非,一臉淡然,早就見怪不怪了。兩人在沙發上盤着腿下飛行棋,一派祥和。
倆人好不容易一起擠進來,恨恨看了對方一眼,面對屋內衆位又同時換上一副笑模樣,客氣道:“敢問,哪一位是姬魚半神?”
茍富貴往前邁兩步,咳咳嗓子,一本正經的介紹:“二位老同志,您眼前這位美麗的女士,就是傳說中正義爆棚法力高強四海八荒獨一無二的半神大人。”
一高一瘦上上下下打量姬魚,拱手施禮:“多謝半神大人,對小女/犬子照顧有加。”沒讓他倆闖出禍來。
“兩位客氣了。在下舉手之勞,不值一提。”姬魚還禮,心道你倆多提提也行。
瘦頭陀一抖身子,背後出來倆翅膀,“哎呀,一把老骨頭了,翅膀憋裏面難受。諸位別見怪,千萬別見怪。”
胖頭陀也把九條狐尾伸出來,舒服的長籲一口氣,“半神乃四海八荒獨一無二的半神,老夫十分佩服,也很好奇。老夫見過不少品種的妖精鬼魅,也見過遠古上神,還頭一回聽說半神之體。”
姬魚自己也說不清,“想必是神界委員會有所疏忽,忘了通知我已經踏上成神之路。不過神界委員會也已經解散了,這事成了無頭案。”
鳥王和狐王連聲讨伐神界委員會不負責任,恨不得親身上場,将委員會的牌子給摘了。
茍富貴洗了一小盆櫻桃招待貴客,還端來一盤哈密瓜。鳥王和狐王看見吃的,這才停止唾沫四濺,開始吧唧吧唧吃水果。
狐王吃完一盆櫻桃,指指邊上的鳥王,“姬魚半神,他沒吃夠。”
鳥王從哈密瓜裏擡起頭,毫不示弱,“騷狐貍也沒吃夠。”
啊…茍富貴看看天花板,轉身出去洗水果。他可算是知道了,果然小鳥和胡非是怎麽生出來的。幸好鳥王和狐王不是兩口子,不然孩子得是什麽樣。
一連吃了三盤櫻桃和哈密瓜,鳥王和狐王還算是要臉面,硬生生忍住吞盤子的欲望,擺手說自己可以了,不吃了,但是接下來可以吃飯了。
中午姚姥爺炖兩大鍋笨雞炖排骨,十來個青菜,狐王和鳥王對着打嗝。得知此事竟然是地府神君出面擺平,姬魚很意外。
原來那位也不光是工作狂,也懂得為六界分憂解難。
吃飽喝足,鳥王拿出随身帶的禮物,“多謝半神照顧小女,給你添麻煩了。這是我們鳥族珍貴的《百鳥朝鳳圖》,十分具有珍藏價值,這就送給姬魚半神了。”
衆人湊過來看,只見一片花花綠綠,畫面十分抽象。
胡非:“哪是鳥,哪是鳳凰?”
羽霓裳:“你可不是傻?百鳥朝鳳是何等場面,為了争前排C位打得頭破血流,這幅畫就是描述了難得一見的大場面。”
“嗯?”胡非頭一回覺得自己智商不如小鳥。“啥意思?”
小鳥拍他後腦勺,“落毛落毛,這就是落毛的場面。”
啊,姬魚頓時明白過來,難怪如此抽象,百鳥朝鳳就在這一片毛後面藏着呢。
見愛女如此懂畫,鳥王很得意,當衆從袖中拿出一個紅布包,一層又一層拆開。在衆人驚訝的目光下取出一枚黃玉石私印,對着嘴巴哈哈氣,“啪”一聲蓋在左下角。
鳥王長嘆一聲,“藝術品,這就是千年難得一見的藝術品。本王出品,必是傳世精品,手工制作,絕不摻假。姬魚半神好好留着,日後本王羽化登仙,這畫相當增值。”
這…姬魚接過話,打着哈哈,“鳥王身體康健,暫時還是不登仙的好。”
狐王也不甘示弱,哼的一聲,“本王聽說你到處愛送畫,連出門吃個小籠包都要用畫換。”說着,狐王自袖中取出一只普普通通的布口袋,開始往外掏東西。
五六條超大的魚,得有一米多長。一麻袋活雞,一麻袋活鴨,兩筐雞蛋,還有一捆大蔥。
胡非瞪大眼睛,“父王,你就拿了這點東西?”太摳了吧,他在這裏吃的也不止這些。
狐王一瞪眼,“你也就值這些。”笑嘻嘻的對姬魚道:“這都是我們青丘的特産,魚是自己門前河裏的野生魚,早上剛撈的,天然無公害。大蔥自己家種的,還有這雞鴨,可能下蛋了。再來一捆大蔥,大蔥炒雞蛋,相當美味。”
姬魚一一道過謝,從這東西上就能看得出,神仙和妖精過的不容易啊。若論仙界妖界富豪榜,她姬魚穩居前十。
胡非這小子還是很仗義的,“父王,這口袋也給人家留下吧。”
狐王塞進衣兜,“別胡說,這可是你母後親手縫的。”
鳥王撇嘴,“真小氣。”
狐王瞪眼,“你再說!你再說!”把口袋掏出來塞給姬魚,“你再說啊!”
鳥王笑的一臉得意,“老子跟個二逼廢什麽話。把胡十八留下,你可以滾回山溝溝了。”
狐王龇牙咧嘴,九根尾巴呼呼扇風,眼看小院裏要來一場争鬥。
姬魚出口勸阻:“兩位別着急走,我這裏準備了熟好的西瓜和各種水果,帶回去給家人嘗嘗鮮。”
這主意太好了。狐王和鳥王十分友善的看向姬魚,好像剛才龇牙咧嘴的不是他倆。
“那就多謝姬魚半神了。”
狐王和鳥王各自抱着五個西瓜,五袋蟠桃,兩箱櫻桃,心滿意足的回家了。走前百般囑咐姬魚,一定要到自己那裏去做客。
送走一群大爺,小院裏恢複了往日的安靜。
入了夜,姬魚躺在院中吊床上刷韓劇,微微有冷風刮過,小鬼差的身影出現在眼前。
“來了。”
“嗯。”蔣慕彎腰,将一個超大的鐵鍋放在地上。
“給我的?”姬魚坐起身,這口鑲嵌着龍紋的鐵鍋,夜色下隐隐閃着寒光,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貨色。
姬魚下了吊床,摸摸厚重的鍋沿,上面的兩條龍紋惟妙惟肖,正在戲珠。
姬魚指着鍋,“這是…”什麽材質,像是寒山玄鐵,打造寶劍的那種。
“可能是櫻桃。”以為她指的是那兩條龍戲耍的珠子,蔣慕微微皺眉思索,“也可能是什麽寶珠,又或許是…大包子。”
滿腦子都是吃的,一看就是餓了。姬魚失笑,拽着他進廚房,舀出剩下的魚和米飯,又給他熱了大蔥炒雞蛋和冰箱裏的餃子。
誰讓他能吃呢。
“你運氣好,這魚是狐王特地從青丘帶來的,蔥和雞蛋也是。”
蔣慕看看冒着熱氣的大蔥雞蛋和魚,擡頭看着她,“他,很摳。”
姬魚不置可否的點頭,“他說了,狐十八也就值這些。”
見小鬼差唇角問問上揚,眸子裏滿是笑意,姬魚将餃子往前推推,“也不知道和你們地府神君想比,哪個更摳一些。”
“神君他,不摳。”
“孩子,你太單純了。神君把你餓成這樣了,還不摳?餓成這樣,你還護着他,姐姐是給你打抱不平呢。”說着,假裝生氣,伸手端他面前的魚和餃子。
“摳!”蔣慕一把摁住她的手,“他摳。”為了口吃的,蔣慕決定先要胃,不要臉。
姬魚放開手,難道只有用這樣的辦法才能讓這孩子認清現實?太單純了,姬魚決定灌輸點社會經驗給他。
“你們神君是你領導,你敬着他雖好,但是幹活也別太賣命。自己最重要,起碼薪水得夠你吃飽。”順手摸上他的肩膀,掐一掐,“看,最近瘦了。餓的吧?”
想想那些個鬼魂,嚼木頭一般,蔣慕不想吃,餓着肚子都不想吃。自從這個女人出現,他學會了一項新技能——挑食。
“嗯,餓的。”
“可憐孩子,有空就來吃,多吃些,再餓胸肌都沒了。”姬魚憐憫地看着他,順手戳戳鼓鼓的胸肌,“等有機會見到你們神君,我一定要教育教育他,做神別太摳。”
“嗯。”神君表示已經聽到了。
“哪來的鍋?”
當年玄武大帝用過的大鍋,一直擱在地府倉庫裏。在那裏放了幾千年,不生鏽,不粘鍋,铮亮铮亮的,一看就知道好用。最主要的是,鍋大。
“某寶。”
啊,網購,姬魚将鍋拖進廚房。還挺沉,是塊好料。不得不說,網上真能淘到好東西。
蔣慕吃完主動去洗碗刷鍋,收拾的井井有條。姬魚洗來櫻桃和蟠桃,還有剛摘的草莓,蔣慕一個一個往嘴裏填,真好吃。
“怎麽想起來送我一口鍋?”
蔣慕微微一頓,他親眼看見她家的大鐵鍋破了。但是實話不能說啊,男人該口是心非的時候一定要口是心非。
“過節,禮物。”
小奶狗真有心,姬魚笑得很開心,今天什麽日子來着?清明過了,勞動節也過了,五月份的節日也不多,姬魚翻出手機。
啊!今天真是個好日子——母親節。
看着小奶狗的背影,姬魚當即有了一副老母親的柔軟心腸,“下次給你煮寶寶面條。”
“嗯。”蔣慕心想,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