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唐鳶七點起床的時候，其他幾個女孩子都還沒醒。
輕手輕腳的拿着毛巾、牙刷去外面的公共衛生間洗漱完，輕輕帶上門準備去吃早餐。
H大新生報道有兩天，今天整個校園更加熱鬧了，一大清早就看得拖着行李的少男少女。
夏日的清晨，天光大亮，空氣中夾雜着袅袅的煙火氣，陽光暖洋洋的照在身上。
唐鳶踩着樹葉間斑駁的日光，哼着不知名的小調，去了昨天幾個女孩子踩好點的食堂。
還沒開學，但食堂吃飯的人仍然不少，唐鳶點了一份豆漿和兩個包子。
打餐的是個很富态的大媽，看着唐鳶瘦瘦小小的，瓷娃娃一樣，不由心生憐意，“小姑娘你是新生吧？這麽早就來報到啦？”操着一口地道的H市方言，大媽幫她打了滿滿一碗豆漿。
“是的，阿姨。”唐鳶對陌生人總有些慢熱，聲音小小的淺笑着。
“小姑娘長得蠻好看，就是太瘦啦！來，阿姨多給你打了點豆漿，慢慢吃。”
唐鳶受寵若驚的接過來，“謝謝阿姨！”
抿着唇小臉紅紅，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誇她長得好看，有點害羞……
唐鳶吃完早餐，端着餐盤往門口走了兩步，忽然停下來，腳尖有點緊張的蹭了蹭地板，回頭看着之前的窗口，鼓了鼓勇氣才又轉身走了回去。
“喲，這是怎麽啦？”大媽看着去而複返的人。
唐鳶咬着唇角，吸了一口氣，“那個，阿姨……您知道哪裏有招人做兼職的嗎？”
“兼職？”
唐鳶急切的點了點頭，“恩恩！”
媽媽給的錢交完學費就沒剩多少了，她昨天又添置了好多生活用品，手上實在快沒錢了，可是又不想開口跟家裏要。
媽媽已經不止在她面前碎碎念說弟弟現在讀書要花多少錢，雖然她知道，那并不是故意說給她聽的。
“你想打工？”
大媽打量了一下眼前穿着T恤牛仔褲，一臉白淨的小姑娘，“小姑娘，在食堂兼職很辛苦的喲，你這小身板不一定吃得消哇。”
唐鳶：“阿姨，您別看我瘦，我很能幹的！在家裏洗衣服、做飯這些家務活兒我經常做的！而且您看，我有肌肉的！”
說着，将餐盤放在了一旁，舉起一只手做成大力水手的姿勢，握緊了拳頭，然後另一只手戳了戳纖細手臂上微微鼓起的“小老鼠”。
“噗！”大媽被小丫頭的動作成功逗笑了，“阿姨沒說不相信你，只是女孩子做這種粗活真的蠻辛苦的喲。要不這樣，我認識樓上的一個老板，她的幫手請假回家了，最近正想招個臨時工。要不我領你去問問？”
“真的嗎？謝謝阿姨！真的太感謝了！”唐鳶沒想到擔心一天的事情一下就有了着落，雖然還不知道能不能上，但是她肯定可以說服老板的！
大媽叫了一個好姐們幫忙頂一會兒班，然後領着唐鳶上了二樓。
H大光食堂就有二十幾個，西一餐廳是西邊這片兒的學生最愛的食堂。
一樓主要是各種平價的窗口，粥面湯餃各色的小吃還有豐富多樣的主食。二樓是一些價位比較高的特色窗口，主要租給外面的商家。
現在還沒開學，很多窗口都還沒開。
大媽領着唐鳶去了最裏面的一個賣燒烤的攤位。
高高的吧臺後面坐着個精瘦的年輕女人，正在埋頭霹靂啪啦的按着計算器。
“小林，你看我給你帶了誰過來！”大媽人還沒走近，就揚着大嗓門喊開了。
“張姨，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林霞擡起頭來笑着應和。
“哎呀，你前兩天不念叨想再找個幫手嘛！吶，人我給你帶了一個過來，你看看合不合适。”
林霞打量了唐鳶一眼，然後笑着對大媽說道：“真是勞您費心了！我這點小事兒您還記着。吶，這是我自己做的臘腸，您拿一根回去嘗嘗吧！”
“喲，那怎麽好意思呢！”大媽說着接了過來，笑着放到鼻下聞了聞，“喲，還真是好東西！”
“什麽好東西，不值幾個錢，您就拿回去嘗嘗，好吃的話，就再來拿，我這兒還多着呢！”林霞拍了拍旁邊的大袋子。
“這……你看，那我就不客氣啦？”大媽喜滋滋的攥着香腸，嘴笑成了一朵花兒。
“不客氣，不客氣！張姨，您看您值着班兒呢，還費心我這點小事，我實在太過意不去了。要不這樣，您先去忙，人啊，我先留下看看。要不待會兒領班的來查崗，扣了分兒，我就更過意不去了！”
“喲！你不說我差點兒忘了！對對對，我得趕緊回去！那丫頭，你就先跟小林聊聊，阿姨啊，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大媽轉過身邊往樓梯口走，邊招呼了唐鳶一句。
唐鳶搖着小爪子感激的對大媽揮了揮手。
等人一走，剛剛還熱絡的氣氛一下子冷了。
唐鳶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女人，齊耳短發，眼睛有神，看得出來五官很清秀，可是眼角已經有淡淡的細紋，無名指上套着個素戒，手長了幾個凍瘡，還裂了個口子，看起來有着不符合年紀的滄桑。
“那個……林……”唐鳶一時語塞，這看着也不太像阿姨呀，那要怎麽叫哦？
“叫我林姐就行了，我應該也就大你七八歲。”林霞應了一句。
“哦，林姐好！”
林霞擡起頭看了面前娃娃頭、大眼睛的女孩一眼，停下了手裏按計算器的動作，“你成年了嗎？看着這麽小？”
“我……還沒有……但是已經十七歲了！就快成年了……”唐鳶心虛的咬了咬嘴角，不會就因為這個不要她了吧？
“你是大一新生？”
“恩恩！”唐鳶抿着唇角，點頭如搗蒜。
“我這邊可能不太适合你，你還是去找找其它的兼職吧。”
人畢竟是熟人領來的，她不好當着人的面兒拒絕。現在把人支走了，林霞就有說直說。
果然還是因為她太小了不合适嗎？
“為什麽？林姐你別看我小，我什麽都能幹的！洗碗、拖地、打下手，我還會做飯！”
林霞看着女孩嫩豆腐一樣的臉已經染上了薄紅，額間也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像是小鹿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過來，真是個花兒一樣的女孩。
“我這兒需要你收銀，招呼客人，沒生意的時候還需要吆喝攬客。你很有可能會碰上熟人、同學、甚至老師……你确定，頂着各種各樣的眼光，到時候還能做得來？”林霞一針見血。
“我……”
唐鳶之前沒想過這個問題，她以為就跟在家裏做家務一樣的，可能辛苦點，但她肯定能堅持下來的。
可是，現在是要服務別人，還可能碰上自己的同學……
光是想到各種打量的目光，唐鳶的背上就起了汗……
林霞看着女孩的神色，了然的笑笑，繼續低頭按計算器。
這樣不知世事、仙女般的小姑娘，怎麽可能做得來這種事。
忽然，身前傳來一聲弱弱的聲音，像是加了糖的小米粥，還冒着熱氣兒，“林姐，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嗎？我想試試……”
林霞意外的看過去，小姑娘兩顆牙齒咬着下唇，眼裏的神色卻很堅定。
沒想到，小丫頭還挺倔。
林霞随口問了一句：“好好的書不讀，怎麽會想來做兼職？”
唐鳶：“我想賺錢，也想鍛煉一下自己。”
“……”
林霞沒再細問，低頭想了兩秒，然後看向唐鳶，“行吧，正好之前幫忙的人請假了一個月，可以給你個機會試一試。工資我們按小時算，每個星期結一次。我們這兒晚上的人最多，你就晚上來幫忙吧，每天兩個小時。要是做不下去，随時可以跟我說。”
唐鳶驚喜的瞪大了眼睛，開心的原地跳了跳，“真的嗎？謝謝林姐！我肯定會做好的！”
林霞笑了笑，不确定這個看起來這麽柔弱的女孩是不是能做下來。
“那你明天晚上就來上班吧。”
“謝謝林姐！”唐鳶沖着人家鞠了個躬，然後歡天喜地的下了樓。
掰着手指頭算了算，一個小時20，一天就是40，一個月就有1000多塊錢了！這樣生活費鐵定是夠了的！
而且在學校裏面兼職，又是在晚飯的時間，也不耽誤上課和學習，真是太好了！
唐鳶喜滋滋的在裏面打了會兒小算盤，看看時間還沒到八點。
想了想，掏出手機，滑到了昨天晚上建的“707脫單群”。
昨天一掏底，才知道幾個妹子竟然都是單身，于是秦衣漫很潇灑的改了這麽個群名，寓意：時刻警醒，共建脫單大業。
雖然大家都表示秦衣漫同學根本就是瞎操心，光是昨天晚上，就有十幾個陌生的人要加她的微信。
唐鳶按着語音，把手機湊到嘴邊，聲音軟軟糯糯：你們都起床了沒呀？我回來了，要帶早飯嗎？
下面馬上彈出一條消息和一條語音。
你很可以：【我要四個肉包和一份胡辣湯！謝謝小湯圓！！】
跪地膜拜.jpg。
對于倪可來說，所有能讓她吃上肉的都是大佬！
唐鳶點開那條語音，一個慵懶帶着點迷糊的女聲響起：小湯圓……随便給我帶碗粥……愛你呦……
這位大美女性感的嗓音很明顯的表示着還沒睡醒。
唐鳶等了等，沒再彈出消息，猜測宋書辭應該又去圖書館了，于是在食堂打包好吃的，拎着爬七樓回了宿舍。
打開門，倪可正趴在床上看漫畫，聞到肉味馬上彈起，“我的大肉包！”
于是飛快的跳下床，接過早餐，迫不及待的一口下去，半個包子沒了。
唐鳶看的目瞪口呆……
可可嘴好大呀……她悄悄比了比，這麽大的包子，她最起碼得十口才吃的完……
瞬間，看向倪可的眼神都帶上了點崇拜。
轉過頭看向旁邊床上的一個小山包，“漫漫還沒醒呀？”
秦衣漫煩躁的掀開被子坐起，蓬松的卷發鋪了一背，還有些滑過光着的手臂，散落在耳邊，“早醒了！宋書辭一起床，誰還睡得着！”
唐鳶不明所以的看向旁邊狼吞虎咽的倪可。
倪可嘴裏包着肉，聲音不太清楚：“早桑她森音太大了……”
“水龍頭開那麽大聲音，還哐哐的拖椅子、開抽屜，生怕誰不知道學霸要出門似的！”秦衣漫長這麽大第一次住宿舍，一大早就被吵醒了，現在還憋着火兒呢。
“……大家一起住，難免要相互遷就一點的。”唐鳶嘗試着緩解一下室友間的氣氛，這才第一天，她們要一起住四年的呀。
“要遷就也是相互，起碼懂得不給別人添麻煩吧。”秦衣漫還是不爽。
“就是，你看湯圓啥時候起的我們都不知道。”倪可終于咽完嘴裏的包子，接了一句。
唐鳶眨了眨眼睛，有點兒不知所措。
“就是，還是咱們湯圓兒好！”秦衣漫憋着的火兒發出來就沒事了，掀開被子準備起床。
秦衣漫穿着紫色的絲綢小吊帶和短褲，沒床內衣，胸前的溝壑若隐若現，還隐約能看到飽滿的形狀。一雙長腿又白又直，整個人都散發着青春性感的氣息。
這麽精彩的風景贏得了忙着啃包子的倪可一聲流裏流氣的口哨聲：“大小姐，你這身材，啧啧啧！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個禽獸啊！”感嘆完看了看自己胸前的一馬平川，洩憤的一口啃掉最後一個包子。
老天爺不開眼啊！她吃這麽多，為什麽還這麽平！
唐鳶目不斜視的端起小熊水杯小口喝水。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那我也得找個厲害的！起碼要相互便宜！”秦衣漫相當随性的兩只腳踩在椅子上，完全沒什麽形象的打開了一旁的熱粥。
“昨天晚上的那個就不錯啊！”倪可突然想起昨天的貼吧大瓜，拍了拍大腿，“對啊，漫漫，昨天那個就挺極品啊！以我多年縱橫各大小說網站的眼光，那個絕對厲害！那身材、那屁股！啧啧啧！”
“噗，咳咳咳……”唐鳶正喝着水，聽到這兒一口水嗆到喉嚨，小臉通紅。
“小湯圓，你不會喜歡這一款吧？這麽雞凍？”倪可挑了挑眉毛，笑的相當猥瑣。
“沒有沒有，不是……”唐鳶拍着胸口，趕緊搖手，臉更紅了。
她不是看上了，是她認識人家的呀！
結果室友們老這麽大尺度的讨論他，她……她……
“知道知道，這麽極品的男人對咱們小湯圓來說确實有點兒重口，不太适合你。”倪可擺了擺手，表示都懂。
秦衣漫喝着熱粥滑手機，“也別給我湊對啊，我也不喜歡那麽重口的。”
倪可：“那你喜歡什麽樣的？”
“我啊……”秦衣漫滑手機的動作一頓，想了想，然後眯着眼睛笑了笑，“我喜歡斯文禁欲的！最好帶個眼鏡兒，看起來很衣冠禽獸的那種。”
“……”
您這哪裏不重口了？都衣冠禽獸了！那脫了衣服，不就真的禽獸了嗎？！
倪可對咱們秦大小姐的口味表示相當佩服，啪啪啪的鼓了個幹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