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天的軍訓總算告一段落。
淺草軍訓服都沒來得及換，就準備趕往食堂二樓。
今天是她第一次上崗，可不能遲到。
也是到現在，秦衣漫和倪可才知道唐鳶還在食堂找了個兼職，紛紛對這妹子豎了豎大拇指。
秦衣漫是相當新鮮：“去食堂兼職是幹什麽的？就是像阿姨們一樣幫忙打飯嗎？”
“我去的那個是賣燒烤的，林姐還沒說要幹什麽。”唐鳶說。
“燒烤？這麽酷的嗎？！我們可不可以一起去看看？”倪可一聽到吃的就邁不動腿。
“當然可以了，那是食堂嘛，誰都可以去的。”唐鳶有點好笑。
秦衣漫看了看她臉上完全沒有不自在的感覺，于是放心的挽着白嫩的小胳膊一起走：“嗨，我們這不是怕你在那兒兼職，我們去了，你會不自在嘛。”
“為什麽會不自在？”唐鳶歪了歪頭。
“……”
行吧，果然是她們想多了。
等到了二樓燒烤攤，聚集在前面排隊的人已經很多了。
空氣中飄着孜然的香味，林霞正利落的站在燒烤架前面忙碌，但還是看得出來有點兒分身乏術。
唐鳶一見，立馬小跑着繞過吧臺，進到工作區域：“不好意思林姐，下次我會早點來的！”
“沒事，你們不是剛軍訓完。”林霞戴着口罩正眯着眼睛往羊肉串上面撒調味料，頭都沒擡，“你先幫忙點單記號，點完了就趕緊幫忙穿菜。”
“好的，林姐。”唐鳶接收完指令，拿起旁邊的一次性口罩勾在耳朵上，微微往下拉了拉，露出圓圓亮亮的大眼睛。
有了這個大口罩，她緊張的情緒終于緩和了一點。
本來一想到要面對那麽多的陌生人，她昨天開始就有點小緊張，那種當衆被注意和打量的目光總會把她拉回那個煩躁的午後，一想到這個，心就會發慌。
現在好啦，有了口罩這個保護傘，她就可以安全的躲在後面了。
唐鳶站在吧臺後面，還穿着軍訓服，大大的口罩挂在臉上都有點松。
手裏握着筆，兩只胳膊伏在臺子上，那認真的架勢跟寫作業似的，歪着頭快速的記着前面同學報的菜名。
“兩串羊肉串，烤茄子、海帶結、韭菜，一共9塊，11號。”
“烤香腸、藕片、羊肉串、雞爪和培根，一共11.5元，12號。”
“雞排、肉串、饅頭、韭菜和鱿魚，一共8.5元，13號。”
……
唐鳶手下飛速的記着，剛寫完就報出總價，然後在刷卡機上輸入金額，再眉眼彎彎的看着前面的人刷卡。
旁邊正忙着燒烤的林霞意外的看了她一眼，她這兒的燒烤種類有30多種，每種菜品的價位都不太一樣，這才一天，沒想到這姑娘就上手這麽快，所有的價格都記住了，還能立馬心算出來總價。
林霞一邊感嘆着也許自己還真招了個好幫手，一邊依照着記錄下來的菜單快速的出菜。
唐鳶忙着點菜的工作，還要注意每份菜品完成之後要報號碼讓在旁邊等待的同學來取，這對她卻是個考驗。
“8號，8號的菜好啦！”
她的聲線天生較細，還帶着點兒軟糯和甜意，喊出來的聲音在這鬧哄哄的食堂裏面，就跟丢進油鍋裏的棉花糖，一點兒油花都濺不起來。
再加上她埋頭點菜還好，要面對着這兒多人喊號碼，更加困難。
來吃燒烤的本來就男生居多，剛剛點菜時看着今天的是個萌妹子，還穿着軍訓服，就都多看了兩眼。
現在小姑娘大聲喊號碼的聲音又甜又軟，引得一個個“如狼似虎”的男生們全都擡頭看了過來。
這一看不要緊，唐鳶立馬臉色爆紅，搞不明白他們為什麽全都看着她。
她不就喊個號碼嗎？沒做錯什麽事吧？
“8號……”喊出口的聲音更加微弱，仔細聽還帶着點兒顫。
最後一個點完菜的是個頭發卷卷，笑起來還有酒窩的高個男生。
他點完菜就站在旁邊的臺子前面時不時地歪着頭看後面的小姑娘。
這會兒唐鳶口罩外的兩個眼睛跟沾了露珠似的，更加水汪汪，男生笑了笑，臉上的酒窩更深。
他随意交疊的腿直了直，然後轉過頭沖着等待區揚聲喊了一嗓子，“8號，8號的燒烤好了。”聲音清亮，帶着少年蓬勃的朝氣。
只見坐在人群中等待的一個男生聞聲，快速跑了過來，然後遞過小票，取走了自己的菜，走之前還多看了唐鳶兩眼。
……
唐鳶沖着男生感激的笑了笑，然後小聲的說了句：“謝謝。”
“不客氣，我叫林陽，你叫什麽？”林陽臉上發射着迷人的招牌微笑。
“啊？”唐鳶有點懵，她沒問他叫什麽呀……
“我叫唐鳶。”雖然沒問，但人家都自報家門了，唐鳶還是乖乖說了自己的名字。
“唐鳶，恩，挺好聽的。”林陽沖着她又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
“謝謝。”
這個人是不是自來熟呀……
但是很奇怪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兩天見某人見的有點頻繁，她看着對面男生還挺陽光帥氣的臉，竟然都有點兒免疫了，連害羞都沒有。
恩，這是個好事，她終于有點兒進步了！
宋書辭挽着一個畫着濃妝的女生上到二樓的時候，一開始還沒看到唐鳶。
“你說那個唐鳶心機也太深了吧！平時看着不吭不響的，沒想到還這麽會吸引人家的注意！”女生臉上的濃妝經過一個下午的洗禮，已經有點兒面目全非，可她還毫無知覺的吐槽着。
“……恩，是有點兒。”宋書辭低着頭，應了一句。
“诶，你不是跟她是室友嗎？她在宿舍也這麽裝嗎？”
“……也還好吧，就是有點兒裝好人……”
“哼，我看着也像！”
宋書辭笑了笑，沒再往下接話。
兩人嘴裏說着別人的壞話，一路看着各個窗口的菜。
“我都說去外面的菜館了！你非要來食堂！食堂有什麽好吃的！”眼線已經黑乎乎暈開的女生，嫌棄的看着各個窗口的菜。
宋書辭看了看各個窗口牌子上的菜價，手裏捏緊了飯卡，臉上帶着點讨好的笑意：“哎呀，班長大人，我今天沒帶現金嘛。而且你不是說餓了嗎？二樓的有些菜還是可以的……”
濃妝的女生正是班會上大家選出來的班長，叫何秋硯。
聞言，嫌棄的噘了噘嘴，沒說話。
“14號，14號！”
“14號！”
不遠處突然傳來一個軟糯的女聲，接着是一個報着同樣號碼的男生的聲音，宋書辭有點驚訝的看過去，一愣。
皺着眉看了兩秒，然後臉上浮現一點兒奇異的笑，迫不及待的拉着何秋硯的胳膊往前走：“走，今天有好吃的了。”
“唐鳶？！！！是你嗎？你在這兒兼職啊？”
宋書辭剛走近，就揚着嗓子驚訝的喊道，臉上是很誇張的發現自己同學的驚喜，好像生怕誰沒聽見她碰到熟人了一樣。
已經有幾個人聞聲看了過來。
唐鳶眨了眨眼睛，對眼前的人突然地熱情有點兒奇怪，但良好的教養還是讓她擡着手揮了揮：“嗨，書辭。”
“還真是你啊！你怎麽會在這種地方兼職？”宋書辭的聲音又高了一個度，臉上的笑更誇張了。
唐鳶甚至都覺得她臉上的笑帶點兒莫須有的幸災樂禍，并不是表示出來的那種真心實意的高興。
她本來就比較敏感，即使再遲鈍，對別人的好意惡意還是分得出來的。
現在眼前女生的過度熱情就讓她感覺到了一點兒不自在。
她皺着眉毛，有點兒莫名其妙。
“你們想吃什麽嗎？這是菜單。”唐鳶沒再多想，把手邊的一張單子遞了過去。
宋書辭現在整個人有點兒過度的興奮，裏面還帶着點兒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爽快，就好像別人的不幸能帶給她莫大的安慰，而這個人，還是一直壓在她頭上的第一名。
這幾天在宿舍，宋書辭早就觀察到唐鳶根本沒接到過家裏的一通電話，唯一的一通還是自己打的，她只聽到她喊的“爺爺、奶奶”。
明明她們都是一樣的貧窮和不被愛，她憑什麽可以活的這麽開心。
宋書辭帶着快意的感覺，對着單子點了一大堆的菜，點完之後，對着唐鳶笑了笑：“我點的是不是有點兒多啊？你記清楚了嗎？要不再給你報一遍？”
“不用了，總共37塊。”唐鳶刷刷刷的速記完，往機子上輸了一個數字。
“什麽？”聽到報出來的總價，宋書辭愣了一秒，拿着飯卡的手緊了緊。
“沒錯的，要不你自己對一對。”唐鳶拿着單子遞到她眼前，突然對秦衣漫之前提到的貧困證明感到一絲疑惑。
宋書辭臉上的笑已經有點兒僵硬，抿着嘴角接過來，緊緊的盯着面前的單子，像是要将那頁薄薄的紙看穿一樣。
就在她慢慢渾身發冷，已經快要硬着頭皮把這個星期最後的夥食費給一次性刷掉的時候，一旁突然伸過來一只手，拿着張飯卡往不停“滴滴滴”的機子上貼了一下。
“就這點兒錢有什麽好對的！快走吧，我餓死了，今天我請。”何秋硯不耐煩的刷完卡，看了唐鳶一眼，勾着唇笑了笑，然後甩着頭朝一邊走過去。
宋書辭不自覺地松了一口氣，眼睛不自在的往旁邊撇了撇，然後小跑着跟了過去。
“哎呀，我這不是點的有點多，怕她算錯了。”
“錯就錯了，跟她廢話那麽多。”
……
唐鳶看着坐到遠處的兩個人，眨了眨眼睛。
“我才不會算錯呢！”唐鳶小聲的咕哝了一句，她記憶力好那可是有口碑的好不好！哼。
林陽站的近，很明顯聽到了她的咕哝聲，終于笑出了聲。
“你笑什麽？”
唐鳶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往旁邊林霞那邊瞄了瞄，怎麽還沒到16號呀，快點兒讓這尊佛像拿着自己的燒烤走吧！
“你竟然不生氣？”林陽饒有興致的撐在旁邊的臺子旁，看着她笑。
“為什麽要生氣？”
“她們是你的同學吧？”
“是呀。”唐鳶越來越覺得這人莫名其妙，這和他有什麽關系？
“呵，你真有意思。”林陽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幾秒，發現這姑娘還真沒生氣。
“……”你才有意思呢！你全家都有意思！
唐鳶可憐的一點兒小脾氣終于上來了！
最近兩天跟秦衣漫和倪可終于學會了兩句罵人的話，沒想到馬上就派上用場了。
這人到底幹嘛呀！點完菜不走就算了，還一直盯着她笑，現在還說她有意思！
“吶，你的菜好了！”
唐鳶故作“兇狠”的将一疊燒烤放在他面前，态度第一次沒有和藹可親。
林陽臉上的酒窩深了深，看着她細密的眼睫，“你以後還會在這兒兼職吧？”
唐鳶奇怪地眨了眨眼睛，沒答話。
“行，我知道了。”林陽摸了摸自己的卷發，又一次笑咧了嘴。
……你知道什麽了你就知道了？
唐鳶覺得這人真是莫名其妙。
而另外一邊一下軍訓晚飯都沒吃，就回了西一的楚雲佼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