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天師大會,可這短短時日相處,已經足夠讓她熟知對方本性了。

蘇見绮眉毛都沒動,掀起眼皮很嫌棄地說:“叔叔你已經三十歲了,請你稍微克制克制不要随意誘拐美少女好嗎。”

佯裝深情的張懸崖一秒破功,錘牆笑道:“恨不生同時,要是叔叔年輕幾歲,一定追蘇蘇你呀。”他眼睛裏似有星辰,語氣似真非假,神态坦蕩半分不做作。

若換了其他人,說不定早就羞紅了臉,蘇見绮卻一眼看穿面前人的本質,似笑非笑地說:“不練童子功了?。”她說這話時瞅了眼張懸崖身下,調笑意味明顯。

張懸崖收回深情的表情,表情憤憤,“你對着我的時候伶牙俐齒,怎麽不敢跟那老頭子兇。”

蘇見绮垂眸低頭,乖巧一笑:“尊師重道嘛,我懂的。”

她眼底晦暗心中冷笑,這筆賬自己算是記下了。如今她還要混進天師大賽,自然不會因為那徐道長誤了正事,可忍一時之氣并不代表她會輕易放過此事。

張懸崖不知看出她心思沒有,緩緩起身拍拍自己的唐服,瞄了蘇見绮一眼後推開那扇将蘇見绮拒之門外的紅色大門。

在上百名初出茅廬的天師面前,蘇見绮繼被灰溜溜趕出大門後又嚣張跋扈的回到了玄道觀。

是的,嚣張跋扈。

她跟在那位從出生就被認定根骨極佳天之驕子的張長老身後,回到了衆人當中。徐道長臉色變得極其難看,指着蘇見绮就想要出聲。

張懸崖露齒一笑,回頭将蘇見绮拉至身前。他笑容燦爛動作不羁,惹得垂腰的長發在通體藍色繡錦的綢緞唐服上晃了晃,“介紹一下,我親傳弟子,蘇見绮。”徐道長指着手指一頓,最後放下了。

系統氣得在空間大叫:[不要臉,他才不配當我們事務所的負責人的師父呢!]

蘇見绮翻個白眼沒理它。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玄道觀。

眼見徐道長丢了個大臉,同行的林真人決定出言打破這尴尬的氣氛,打趣調笑道:“張長老你何時收的徒弟?怎麽都不通知我們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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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收多久,本來我想把這不成器的徒弟丢來大賽鍛煉鍛煉,結果剛才她可憐兮兮告訴我說自己被趕出來了。歷年來多少場天師大賽,都沒聽說過幾例參賽弟子被趕出比賽的事情。”

張懸崖的眼睛一錯不錯望着臉通紅的徐道長,“說來慚愧,我本來都跟大家說了今年比賽我不來了,但我這人呢比較護短,就想着來替她求個情看看她到底犯了什麽錯,值得徐道長這麽大動肝火。”

張懸崖出生天師世家,根骨極佳,自小便是衆多天師眼裏的天之驕子,他在玄學方面的造詣以一騎絕塵的姿态将衆人遠遠甩在後方。他背後有世家做靠,自身實力超俗,雖是天師會中的挂名長老,但無人不敢不給他面子。

就連向來霸道的徐道長,也不得不禮讓他幾分。

安靜良久,徐道長才一字字艱難說道:“是我誤會了。”這算是變相認了錯,對于高昂着脖子橫行霸道一輩子的徐道長來說,這已經是史無前例了。

張懸崖似懂非懂般‘哦’了一聲,似乎不計前嫌了。随後他拍了拍蘇見绮的背,像是安撫又像是激勵小輩:“聽到沒有,誤會一場。去吧。”

蘇見绮面上看着毫無怨恨,仍是那副懵裏懵懂的模樣,把一個剛出茅廬不知世事的小天師演繹的活靈活現。

徐道長緊提的心放下,松了口氣覺得蘇見绮還算識相。不過這般沒有脾氣的人,當是沒有骨氣,就算她被張懸崖收為親傳弟子,可仍是不足入他的眼。

第 24 章

蘇見绮當然沒有錯過他眼底的惡意, 但她依然維持着天真乖巧的姿态, 半分不滿都沒有表現。

在世上要成大事, 便決不能逞一時之勇。這是蘇見绮前十年在蘇家舉步艱難時,學到的最寶貴的東西。

當幾位長老真人商量好比賽後,便帶着衆多參賽弟子浩浩蕩蕩離開了玄道觀。

路上蘇見绮跟在張懸崖身後, 望向他們前進的方向,“師父我們去哪裏啊?”

因為已經快到目的地了, 這也不算洩題, 張懸崖便慢悠悠地說:“玫瑰莊園。那裏面困着數百只兇鬼, 還有一只厲害的玫瑰花妖,你到時記得小心些。”

蘇見绮點點頭, 聲音嬌軟:“那我們是要去殺了它們嗎?”

領頭的徐道長嗤笑一聲,鄙夷味很濃地說道:“不然你以為是讓你來小孩子過家家嗎?”

蘇見绮瞪着一雙大眼睛,眼神清澈目光誠摯:“可莊園內應該也有鬼和妖沒有殺過人,難道它們不是無辜的嗎?我們不分青紅皂白把它們都殺了, 豈不是濫殺無辜?”

“嗬,原來還是個不食人間疾苦的大小姐啊。看來我們這一行人都殘暴不仁,就只有你最善良可愛咯。”徐道長身旁的女兒徐長韻譏諷道。

“我們身為天師,斬妖除魔是自身的職責, 無論好妖壞妖, 只要遇見了便一定需要将它們斬殺于劍下。如果你連這點血腥都受不了,我勸你趁早離開吧, 免得給我們天師丢人。”

蘇見绮面上露出受教後認同的怯怯表情,背地裏咬牙暗想, 老子待會就給你下絆子。

玫瑰莊園很快就到了,徐道長等人宣布了規則:“那玫瑰妖實力強大心思陰險,莊園內有它設下的結界,我們這些對他懷有惡意的大天師不能入內。你們需要在裏面居住一周,找到玫瑰妖藏起來的心髒并将它帶出來,殺死住在裏面的百鬼。中途若是承受不住或是遇上危險,你們可以捏碎随身攜帶的神行符傳送出來,視為認輸退出比賽。”

一行人互相選擇隊友組隊,分批進入這座寬大占地數百畝的莊園。

意料之中的,沒有人敢跟蘇見绮當隊友,他們望向她的眼光要麽是厭惡,要麽是同情。想來也是,身為徐道長公開讨厭的天師,将來還要在天師會下讨飯吃的小天師們當然不會選擇與徐道長作對,更何況,沒看見徐長昀還在旁邊虎視眈眈看着呢因為沒人組隊,蘇見绮是最後一個進入莊園的。她走進那扇被枯萎的藤蔓條纏繞的鐵鏽門,映入眼簾的是一條又花色鵝卵石鋪成的大道,兩側是數座大型盆景。

沒了園藝師的照顧,這些從前工整的植株四下随意亂長,原本可愛的巨大白兔仿佛長出了犄角與利齒,盤踞一方的蟒蛇昂起脖子,詭異卻又富有奇特淩亂的美感。

鵝卵石大道過後是巨大的池子,池子中央屹立着一朵玫瑰雕塑噴泉,那朵玫瑰很高,但仍不夠藏住身後那棟巨大且古老的城堡。蘇見绮知道,在城堡背後種着一片廣闊無垠的玫瑰,玫瑰下是皚皚白骨,無數冤魂就寄居在哪裏。

你問她是怎麽知道的?

“行行行,你別唠叨了,我待會兒就去把你頭給抱回去。”她拖着自己的行李,應付身邊那只哭哭啼啼的無頭鬼。

那無頭鬼立馬高興起來,圍着蘇見绮唠唠叨叨:“大人你人真好,我頭丢了幾十年,你是第一個願意替我找頭的!”

它見蘇見绮吃重地拿着行李,急忙一把搶過将箱子抱在懷裏,委委屈屈的抱怨:“我等在這門口幾十年了,以前也經常有人來莊園玩,每次我都會興奮的跳出去問他們能不能幫我找頭,可他們全都瘋叫着跑遠了,我跟在後面追都追不上!”

蘇見绮:……

她擡起頭望向身邊歡歡喜喜的無頭鬼,完全可以想象當時的場景。一群膽大的青年闖入鬧鬼的玫瑰莊園探險,剛踏入界限分明的大門,旁邊便猛的蹦出一個沒有頭的男鬼,陰森森地問一句:“你能幫忙找找我的頭嗎?”

蘇見绮拍了拍身旁小鬼的肩膀,随口安慰道:“你可真機智啊,我待會兒就去找你的頭。”希望有了頭後,這傻乎乎的鬼能聰明一些。

無頭鬼更開心了,未免蘇見绮反悔,它小心翼翼抱緊懷中的行李:“當初我娘就說我是她幾個孩子裏最聰明最有出息的,要不是那時候我被那對老王八夫婦騙來做工死在了莊園,我一定能把我娘接到城裏過好日子!”

蹲守在大門口的無頭鬼估計是寂寞了很多年,它圍繞着蘇見绮飄上飄下,“可惜後來她也死了。我娘見我一直沒有寄信回家,她就跑來莊園找我,後來被活生生打死在大門口了。”

蘇見绮這時才發現,這無頭鬼的身形很單薄孱弱,聲音年輕稚嫩。她擡起頭望向不遠處的城堡大門,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那個時候女人都是小腳吧?”

無頭鬼想要點頭,但是沒有。于是他嘆息一聲:“是啊,她被纏了腳平時走路就特別難,更別說從村裏到這了……她一輩子沒出過村,第一次出遠門就死在了外面。要是她沒來就好了,也不會死,我那群殺千刀的哥哥們也不會說她更偏愛我,不肯來替她收屍。她是死不瞑目,屍體被拖走時頭和手都還朝着大門。”

蘇見绮踏上臺階:“她也被困在莊園嗎?”她早就看出,這莊園內困着數百只鬼,不讓它們出去也不讓它們投胎。

無頭鬼低落的聲音高興了些:“沒有,她是死在門口不算莊園內,當晚就迷迷糊糊被鬼差帶走了。”

它忘了眼這扇大門,怯怯退後一步,“大人我就送你到這了,那老王八夫婦在裏面,我不敢進去。”說這話時它乖乖放下行李箱,看動作十分熟練,不難看出它從前的工作。

蘇見绮大致也猜到這座莊園真正的兇鬼居住在城堡裏,聽無頭鬼确認後點頭說道:“那好。你在大門口老地方等着,等我找到你的頭後就來找你。”

無頭鬼滿足了百年來的心願,搓搓手極其開心,連忙幫她推開厚實古老的木門。

等蘇見绮正式踏入這棟奪走了上百名無辜性命的城堡,發現裏面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陰森沉重,相反的,裏面熱鬧極了。

徐長昀她們早一步到達城堡內,現在上百名天師正跑上跑下忙着參觀這座美妙絕倫的古堡,打掃自己心儀的房間。

透過這一瞬間,蘇見绮仿佛看見了幾百年前城堡內的繁華。

忙碌的工人正在打掃,新招聘的學徒上下奔波,居住在內的貴族夫婦坐在十六人餐桌邊的黃花梨木椅上悠閑品味紅茶。沙發上,女主人身着開叉旗袍,雙腿交疊白皙纖長的手指捂住嘴輕笑。

而男主人……蘇見绮擡頭,在大堂中央四樓,有一位身着英倫西裝的青年男子背靠欄杆,百無聊賴的玩着手指。他修長的脖頸微微偏轉,目光如炬盯着下方忙碌的衆人,尋找自己今晚的獵物。

他察覺到蘇見绮的注視後偏移視線,兩人第一次對望。這一眼穿越了時間,蘇見绮似從哪滿身殺伐之氣人間惡鬼的青年身上,看到了他的過往與這座城堡的糾葛。

仿佛靈魂出竅親身暢游了歷史的河流,這一秒被細化切割到難以想象。

許久,青年笑了,悠悠起身離開。

房間不夠大家只能混住,手疾眼快的早已經挑好了房間。等蘇見绮進來時,衆人的眼神就比較微妙了,互相使了個眼色沒有出聲。正在熱烈讨論的人慢慢閉上了嘴,偌大個城堡安靜下來。

徐長昀身邊跟着四五個跟班,上下打量着蘇見绮,最後嗤了一聲毫不客氣地說:“你來的晚了,大家已經組好了隊分好了房間。除了四樓的空房間,其餘的已經沒了。”

老式城堡沒有電梯,四樓又高,誰也不想去住在那裏。

她随手指了指一個躲在角落的女生,散漫吩咐道:“正好空出兩個沒人要的,你門兩個就一組吧。”

蘇見绮捏捏發癢的手,想打人。

她帶着那個留着厚厚的劉海低垂着頭上四樓時,正好看見徐長昀帶着自己的室友進了三樓的那間最大采光最好的主卧。

透過半敞開的門縫,蘇見绮看見藏在房內的濃濃的黑氣。要是這群涉世未深的小天師們功力再精進一些,便能知道自己進入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怨氣中,可她們沒有,而蘇見绮看見了,可她并不打算說。

徐長昀坐在屋內指示幾個室友打掃,擡眸便看見蘇見绮癡癡地望着自己卧室,目光不明。她當即以為對方是在羨慕自己,于是鄙夷着冷笑起身,砰的一聲用力關上了門。

她親手将自己徹底關在了那濃厚到近乎凝成實質的死氣內。

“蘇,蘇見绮,我們走吧。”那個名叫潘圓圓的女生被門震得抖了抖,害怕地扯了扯蘇見绮的袖子,小聲祈求道。

蘇見绮垂下眼皮,面無表情的臉上重新挂上微笑:“好。”

這一路她都在跟自己的新室友聊天,大約是因為兩人都是被排擠的對象很快與她交了心歡快的聊了起來。

潘圓圓人如其名是個圓滾滾的小姑娘,她是一個窮困潦倒的小道觀出來的小弟子,說穿了就是沒背景沒靠山。這次她奉師命滿懷期待的獨身來了大會,卻沒想到會因為自己身材原因遭到了恥笑和冷暴力。

性子本就自卑內向的潘圓圓更加內向沉默了,可是她遇到了蘇見绮。

潘圓圓望向笑容和煦溫暖的蘇見绮,對方鹿眼彎彎,說話時輕輕柔柔,專注的眼睛望着自己。

這一瞬間,潘圓圓覺得對方真是個善良的天使啊。

第 25 章【第三更】

她咬住下唇, 從自己兜裏掏出一個被捏皺的黃符試探着遞給蘇見绮, “這是我畫的驅蚊符。在玄道觀裏我看你被蚊子咬的厲害, 估計你忘記帶它了。雖然我現在修為還比較弱畫符不是很熟練,但它驅蚊效果很好的。”

她垂下眼不敢看蘇見绮,肩膀因為害怕而微微顫抖。

蘇見绮假裝沒有看見她的窘迫, 大方接過東西,也不檢查便直接佩戴在身上, 笑容燦爛開心地說:“我是剛加入的天師, 都不知道有這麽好的東西。”

她坦然道謝态度自然, 半點不問為什麽潘圓圓在庭院時不給自己。蘇見绮用屁股想都知道,潘圓圓這麽膽怯的人, 哪裏敢跟陌生人說話,就連現在自己跟她熟絡了,她也才鼓起好大勇氣才送給自己東西。

潘圓圓被她的動作感染,眼眶立即紅了。她在察覺到自己的異常後立馬深深低下剛擡起的頭, 胖乎乎的手飛快地抹了下眼角,聲音糯糯的叮囑蘇見绮,“你以後收到天師送你的符後,一定要記得檢查。有的人可壞了, 會借機在裏面塞其他不好的東西。”

蘇見绮揚起的嘴角不自覺消失了, 眼眸黝黑深邃如黑洞,但潘圓圓埋着頭并沒看見她的變化。

蘇見绮的聲音還是那麽天真溫柔:“可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應該互相信任, 我相信你不會害我。”

潘圓圓低頭的地方飛快的砸下一滴水,落到冰冷的木質地板上濺起灰塵。

從純潔如玻璃珠的透明水珠中, 沉默的蘇見绮仿佛聽見了少女的心碎的聲音。

“要是我早點遇見你就好了。”安靜了一會兒,最終潘圓圓什麽都沒說,而是自言自語般祈求着說出這句話。

但她不說,蘇見绮卻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她混進玄道觀時正是人聲鼎沸的時候,她悄悄尋了個角落偷偷蹲下,便聽見身邊的人一臉厭惡地指着無措的潘圓圓。

“你還真以為我們會跟肥的像豬的人做朋友,我看見你身上的肥肉就惡心,當然要把你給的東西丢掉。”一群女生圍在一塊,用幼稚的姿态說出世界上最惡毒的話語。

“真不知道你怎麽想的,居然還給長昀送自己做的平安符,我們會需要那種低級符嗎?誰知道你會不會在裏面塞報複我們的東西啊。”

當時太陽正大,昏昏欲睡的蘇見绮掀起眼皮,瞅了眼那個被指責流淚的女生,暗想明明長得很可愛啊。

現在在此刻,蘇見绮拉住了潘圓圓的手腕,說出了她那時沒有說出的話:“她們眼睛有病,其實你特別可愛。”

潘圓圓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蘇見绮義憤填膺反而反過來安慰對方,“嗯嗯。”

蘇見绮笑了,露出白白的牙齒:“等我有錢了,我一定送她們去看最好的眼科。”

潘圓圓噗嗤笑了出聲,急忙說:“我們先去收拾房間吧。”急匆匆低頭先跑開了。

當她背過身,蘇見绮嘴上的笑容緩緩消失,眼睛裏似是一汪死水半點不起波瀾。她側過身子直直望向樓下剛被關上的房間,許久才轉身離開。

等她們收拾好房間下樓吃飯時,已經傍晚了。屋內有人在自由活動,更有膽子大能力強的已經去查看那片死亡玫瑰花園了,但都一無所獲。

她們決定下樓去吃飯。畢竟是來修行而不是挨餓,衆人都帶了吃食,廚房也有事先安排好的新鮮食物。

等蘇見绮上樓回房間時,聽到一個女生在在驚訝抱怨:“不是說裏面有很多野鬼嗎?這麽大個別墅,怎麽沒見到呢。”

她不由自主想起自己在大堂見到的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轉身朝亦步亦趨跟在自己身後的潘圓圓說道:“晚上睡的熟嗎?”

“啊?我不打呼也不磨牙!”潘圓圓懵懂眨眨眼,随後她想到某種可能,急忙擺着手結結巴巴的解釋。

蘇見绮怔怔的看着她熟練的解釋,猜到她估計經常被人嫌棄才會這樣。她思考了一秒,歪着頭微微捂住嘴靠近對方,聲音細細的,“告訴你一個秘密,我睡覺打呼嚕。”

潘圓圓還真的相信了,安慰她說:“我不嫌棄你的,其實我有時候也會說一點點夢話。”

她不好意思的臉紅了,伸出手指比了比,“真的只是一點點哦。”

蘇見绮哈哈大笑,将她推進了房間,聲音極小的嘀咕道:“睡得熟,就不會聽到不該聽到的東西了。”

半夜,安靜的城堡內響起慘烈的尖叫,燈火霎時通明。

望着倒在地上的少女屍體,哭泣聲争執聲尖叫聲此起彼伏。

出事的是徐長昀帶領的小組,幾個女孩子瑟縮着站在屍體遠處不敢靠近,白天神氣的小臉上全是眼淚。

某個女生崩潰地大喊:“我們房間有一只鬼王!” 出現了傳說級別的鬼王,這群涉世未深的小天師中,有的人已經在心中打了退堂鼓。

“你确定是鬼王?”一位身穿睡衣的男生皺着眉站了出來。

“周歸橋!我難道會撒謊嗎!”那女生又急又氣,跺了跺腳,“他在房間內殺了周舟,我們其他人逃了出來,子依被他抓住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當她說子怡被抓住的時候,身邊的另一個哭泣的女生張口想說什麽,已經冷靜下來的徐長昀投來漠然的視線,她當即低下頭沉默。

這場鬧劇持續了很久。

衆人都在争吵到底要不要退出比賽,還有該由誰來清理屍體,最後還是周歸橋看不下去主動站出來打掃了血跡,一些人退出了比賽,剩餘的人則是野心勃勃想着要征服鬼王,為了打響自己在天師屆的名聲。

來參加比賽的都是玄門中的年輕弟子,他們也曾屠戮過厲鬼,可在這座臭名昭著的玫瑰城堡後,衆人皆是感到不适。

來到有數百名厲鬼的莊園卻沒見到一只鬼,第一晚就死了人,沒見徐長昀都沒有辦法抵抗那只鬼王。

說到徐長昀,剛剛崩潰說話的女生悄悄靠近徐長昀,小心問道:“長昀你當時都沒攔住那只鬼,他實力這麽強,我們要不要也退出比賽?”

徐長昀瞪了她一眼,“我才不會像那些懦夫一樣退出,何況你不想收服那只鬼王嗎?我可記得你家世代養鬼驅鬼,到了你這裏怎麽反而想着退縮”

徐長昀身為天之驕女,她決不允許自己第一次在天師屆的亮相以逃跑告終。更何況,那只鬼确實很強,可自己也不是沒有辦法……

被她一通指責,想要退縮的嚴舞又在心中打起了小算盤。參加比賽前祖父送了自己一個八卦盤,說遇到危機時可以召喚出一紅衣厲鬼為她所用。

一群人各懷心思的散去,蘇見绮站在高處面無表情,沉默的望着她們背影。

令衆人驚恐交加的鬼王就站在她身邊,提醒她“你同伴被我殺了。”

蘇見绮這才轉過頭正視他,疑惑挑眉。

鬼王笑眯眯的看着她:“你不殺了我為她們報仇嗎?”

“關我屁事。”蘇見绮淡淡轉身,手裏抱着一個窟窿走下旋轉木梯。她白皙嬌嫩的手指搭在在雕花棕色扶手上,形成一種強烈脆弱的美感。

鬼王不甘心的飄至半空,低着頭眼神癡癡地望着她的手:“我生前收集了許多這樣漂亮的手,它們現在還待在我的地下室,你要去看看嘛?”他倒是識相,沒說要拿走蘇見绮手這種胡話。

蘇見绮腳步一頓,眼睛裏閃過不可思議,最後轉為濃濃的厭惡:“我本來不打算管這件事,但我現在有點猶豫了。”

成功惡心到蘇見绮,鬼王得意大笑,飄走了。

漆黑的夜晚,蘇見绮踩着白天來時的道路,走至乖乖蹲在門口的無頭鬼旁。

她将手中的頭往前一遞,“給你。”

無頭鬼激動地接住自己的頭,顫抖着手把它往自己脖子上一安,咔擦一聲它終于有了頭,是個長相普通的年輕小夥子。

蘇見绮拿出朱砂用手指沾了在地上畫了一個古老複雜的圖案,片刻後,一道門出現在他們面前。

“大人,這是什麽?”無頭鬼撓撓頭。

“都在這破地方待那麽久,還不想投胎呢?”

蘇見绮一腳把他踢進了門內,見門消失後将手插進兜,悠閑哼着歌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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