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有道是,背後莫論人是非。
千歲憂和段譽在船上談論王夫人的事情,卻沒料到會被人當場抓包。
阿朱和阿碧聽到那中年美婦說要将千歲憂和段譽捉起來,急了。
阿朱連忙上前恭敬說道:“舅太太,這兩位是燕子塢的客人,無意冒犯您的。更何況,這位公子尚未踏上岸,也不算是私闖曼陀山莊,還望舅太太高擡貴手。”
原來這個中年美婦就是曼陀山莊的主人,王夫人。
王夫人聽到阿朱的話,冷冷睨了她一眼,“又是慕容複那個小子讓你們來的?我說過,沒事別來曼陀山莊,有事也不許來,更不要去打擾嫣兒,你們都将我的話當成耳邊風麽?我等會兒再來收拾你們兩個小蹄子。”
還不等阿朱說話,緊随王夫人小船而來的大船上走出了十幾個青衣女子,個個腰間佩劍,齊刷刷的動作朝王夫人行禮:“夫人。”
王夫人衣袖一甩,“給我拿下。”
話音剛落,在最前方的四人便朝千歲憂和段譽所在的小船飛身而去,只見她們足下輕點,像是湖中水鳥一般落在千歲憂所在的船上,分別占據了船頭船尾兩側的四個位置。
在岸上的阿朱和阿碧看到如此陣勢,快哭了。
她們的王舅爺去世後不久,舅太太王夫人就跟慕容夫人鬧翻了,甚少往來。
大人雖然鬧翻了,可晚輩們玩得卻很好。
慕容複和王夫人之女王語嫣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尤其是王語嫣,一腔少女情絲都牽在了慕容複身上,在燕子塢的人看來,王語嫣未來必定是會成為他們的主母之人。
可也不知道因何緣故,近兩年王夫人對慕容複也看不順眼了,說慕容複這小子滿心都是歹意,若是無要緊事,不許到曼陀山莊,更是不許王語嫣與慕容複私下有往來。
只是王語嫣從小熟讀各種武學典籍,她雖不習武,卻對江湖上各派的武功了若指掌,號稱“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慕容複,在各派的武功上都有所成就,也少不了王語嫣這個表妹在旁指點一二。
因此雖然王夫人不許兩人來往,但兩個小兒女依然靠着身邊的丫鬟通信,尤其是王語嫣常年都在曼陀山莊從未到外面的世界去看過,平日的寄托不過是為了表哥去記那些武功秘籍,關心表哥的近況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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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得知女兒與慕容複暗中來往後勃然大怒,指着阿朱和阿碧的鼻子說若是她們敢私下去見王語嫣,便要将她們二人拖去花房剁成肉醬當花肥。
兩個小姑娘是見過王夫人将在外面帶回來的男人砍了雙腿當花肥的,吓得直哆嗦。如今兩人聽說王夫人要将段譽當花肥,頓時不知道應該要怎麽辦。她們二人武功不濟,阿朱還會些拳腳功夫,可阿碧不過是慕容複身邊彈琴的侍女,動起手來對方人多勢衆,她能自保已是萬幸,更別論她現在還在病中。
阿朱急得團團轉,朝王夫人說道:“舅太太,不知者不罪,兩位客人不是故意的,高擡貴手!”
王夫人:“那就男的砍了雙腿,女的若是願意自打嘴巴一千下,那我便饒了她。”
阿朱和阿碧面面相觑,自打嘴巴一千下,還不如去當花奴給山茶花施肥呢。
千歲憂卻十分鎮定,她當包圍着她和段譽的幾個女子是空氣,朝王夫人露出一個笑容,又十分無奈的聲音說道:“我若是自打嘴巴一千下,那豈不是要毀容?夫人的心腸好生歹毒。”
王夫人:“那你做是不做?”
千歲憂:“我又沒說錯,為何要自打嘴巴?倒是夫人自己,是不是心虛了呢?”
王夫人:“我心虛什麽?”
“夫人心虛什麽,自個兒心中不清楚麽?我問夫人,若是你的丈夫尚在人世,他在外面有了旁的情人,難道你就該被殺死成全他和外面的情人嗎?”
王夫人:“……”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夫人若是認為自己是無辜的,又有何資格去逼人殺妻?你有本事逼人殺妻,你怎麽沒本事殺了那個三心二意的負心漢?”
千歲憂說着,輕嘆了一聲,搖頭笑道:“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夫人,你說是嗎?”
王夫人被她說的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怒目看向她。
少女迎着王夫人憤怒的眼神,調皮地朝她眨眼,意有所指地問道:“還是說,夫人心中有難言的痛苦,非要做這些逼人殺妻娶妾的事情,才能令你心中的痛苦減少一些?”
王夫人,閨名李青蘿。
這個名字千歲憂又怎麽會忘記呢?
這個中年美婦可不是什麽簡單之人,她是逍遙派李秋水的女兒,少女之時曾與大理國鎮南王段正淳有過一段情。
忘了說,段譽的爹,就是大理國的鎮南王段正淳。
人在江湖混,只有慫人才講究什麽忍聲吞氣,準守規則。
什麽韬光養晦、別去招惹麻煩那也是不成立的。
江湖上那麽多英雄好漢,哪個是因為韬光養晦遠離麻煩而出名的?
這是個武力至上的世界,誰有真本事,誰就名揚江湖。
可到底要怎麽樣,才能遠離麻煩又能名揚江湖呢?
千歲憂下山之後,已經思索了無數遍這個問題。
然後無解。
既然無解,那就随心所欲吧。
千歲憂看向王夫人,說道:“夫人,遷怒無補于事,逼人殺妻娶妾更是荒謬。若說正妻該死,那外面的女人明知男人家中有妻子,偏要對他芳心暗許,難道便不該死?還有那男人,家有妻子偏要招蜂引蝶,他既對不起妻子也對不起情人,更該死。這三人中,最不該死的便是妻子了。”
段譽聽了千歲憂的話,忍不住喝彩,“歲憂妹妹說的好!”
王夫人聞言,頓時氣得渾身發抖,她做了個手勢,幾名青衣女子便訓練有素地出手,也不怕将小船弄翻。
千歲憂見狀,嘻嘻一笑。只見她身體往後一仰,雙手張開,袖中頓時飛出兩條紅紗,紅紗的末端系着兩個鈴铛。
鈴铛和利劍相撞,發出清脆的響聲。
少女紅色的身影在船上淩空而起,其中一條紅紗将段譽的身體卷了起來,帶着他飛到了旁邊的岸上。
千歲憂的臉上仍是帶着盈盈笑意,她朝王夫人笑着說道:“一言不合就動手殺人,夫人真的好野蠻啊,方才幾個姐姐的利劍可快把我吓死了,如今心都還噗通亂跳呢。”
段譽聽到她的話,忍不住笑,“歲憂妹妹,只有死人的心才不會噗通亂跳。”
少女臉上的笑容十分既甜又美,在王夫人看來好像是蓄意挑釁一般。
王夫人頓時覺得段譽和千歲憂剛才是故意無視她,心中的怒火熊熊燃起,“來人,把這無禮的兩人拿下!”
在大船上的青衣女子傾巢而出,千歲憂笑着将段譽往阿朱和阿碧的方向一推,紅色的身影已經如同鬼魅一般飛向王夫人所在的小船上。
王夫人冷笑一聲,“天堂有路你不走,不想當花奴,那就當魚食。”
她手中利劍毫不留情地朝千歲憂劈去,千歲憂皓腕微動,右手紅紗已經纏住了王夫人手中利劍。
王夫人手中利劍轉動,正欲将少女的紅紗削為碎片,誰知那紅紗卻不是普通的紅紗,刀劍不入,削鐵如泥的利劍拿紅紗毫無辦法。
阿朱和阿碧都沒想到會有如此變故,頓時蒙了。
頃刻之間,千歲憂人已經到了王夫人的船上,一只手卡在王夫人的喉嚨。
晨曦之下,少女的容顏美的令人移不開眼,她笑眯眯地跟王夫人說道:“像我這麽聰明又可愛的人,出來行走江湖沒有兩下子可怎麽行呢?夫人,你家學淵博,可自己卻這般不濟,這不行啊,日後若是有人要加害于你,你可怎麽辦呢?”
青衣女子見到王夫人輕而易舉地被千歲憂制服,不約而同地上前,“夫人!”
千歲憂卡在王夫人喉嚨的手微微收緊,做了個威脅的手勢,臉上的笑容還是那麽甜美,聲音也十分溫柔。
“你們再多走一步,我可就不客氣了哦。”
衆人只好靜止不動。
王夫人一生除了早年喪夫之外,沒受過什麽氣,即使是丈夫在世時,對她也是千依百順的。她和慕容夫人兩人一言不合,說翻臉就翻臉,可見并非是能受氣之人。
她大概從未想到自己會如此不堪一擊,輕而易舉被一個黃毛丫頭捉住。
如今被千歲憂捉住了,還威脅着要殺她,她心中又氣又急,竟然氣暈了。
千歲憂:“……”
這就暈了?
這王夫人也太玩不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