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師父!
少女猝不及防地朝對方撲過去, 對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被撲了個滿懷。
來人不是紅鞋子, 更不是旁的什麽人, 而是千歲憂的師父林朝英。
兩人的舉動早就驚動了正在內室的木婉清, 她以為是紅鞋子的人上門來要殺千歲憂, 提起修羅刀就從內室沖出來。
尚且穿着白色中衣的年輕姑娘來勢洶洶地沖出去,卻看到千歲憂整個人撲在一個相貌雅麗的女子身上,愣住了。
千歲憂玩着那雙好看的眸子,雙手抱着那女子的脖子,笑得很是高興。
“師父,你怎麽會下山?”
“你怎麽會知道我就在這兒呢?我剛才有沒有不小心打到你?”
“你是自己一個人下山的嗎?霜姨有沒有跟你一起來?”
“……”
巴拉巴拉,少女的話一句接着一句,弄得林朝英好氣又好笑。
林朝英被千歲憂弄得哭笑不得,嘆息着說道“小歲憂, 你先放開。你這麽多問題, 想師父先回答你哪一個?”
千歲憂聞言, 依言放開了師父。
木婉清點了蠟燭,只見林朝英身形修長,氣質出塵, 眉宇帶着溫柔笑意。而千歲憂站在師父的身旁,彎着眼睛, 梨渦清淺,笑得很是高興。
千歲憂拉着林朝英的手晃啊晃的,像是在撒嬌一樣。
她歪着腦袋跟林朝英說:“師父, 那是木姐姐,這一路她都陪着我呢,木姐姐人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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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婉清:“……”
她對林朝英的風姿早就十分仰慕,曾經想象過很多次如果跟着千歲憂到了終南山,能見林朝英一面的時候,自己該要怎麽做。她想都想好了,可是真正面對這內心仰慕的前輩時,木婉清發現想好的東西通通沒用。
木婉清立在原地,望着林朝英半晌。
林朝英的目光落在了年輕姑娘手中握着的修羅刀,随即擡眸望向木婉清,她聲音也很是好聽,“修羅刀秦紅棉的傳人?”
木婉清還愣在原地。
千歲憂朝木婉清眨了眨眼,笑着說道:“木姐姐,這是我的師父。”
木婉清這才猛然回過神來,抱拳說道:“晚、晚輩木婉清,見過林前輩!”
林朝英見小姑娘這般,不由得又笑,溫聲說道:“我深夜到來,吵到你歇息了?”
木婉清連忙搖頭,然後跟林朝英說:“前輩跟歲憂許久不見,肯定很多話說,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話說完,木婉清轉身就沖進了內室。然而進去之後,她又開始擔心自己方才是不是有點失禮了……
在外間的千歲憂拉着林朝英的手樂呵呵地笑着,“師父,木姐姐是害羞。”
她說着,将林朝英拉到了剛才自己休息的榻上,要問師父到底是怎麽會下山的,又怎麽知道她在丐幫的大智分舵裏。
說起這個,林朝英就沒好氣,她坐在榻上,伸手,食指點了點徒弟的額頭,沒好氣地問道:“我本是不想下山的,可你在山下折騰出了那麽大的動靜,為師能不下山嗎?”
千歲憂捂着額頭被戳過的地方,很是委屈:“我哪有折騰出多大動靜?我都很乖啊,從來都沒有主動去招惹麻煩。”
林朝英聞言,要笑不笑地瞥了自己的徒弟一眼。
千歲憂确實沒有主動招惹麻煩,問題是她做的事情都折騰出了許多動靜。就在半個月前,打算跟她老死不相往來的王喆忽然出現在古墓前,一言難盡的模樣。
林朝英以為王喆是要回心轉意,不出家創教了,誰知王喆看到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小歲憂是不是不在古墓?”
林朝英冷笑,她的小歲憂被她放下山都好半年了,王喆都不知情,想來什麽回心轉意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而已。既然王喆不是回心轉意,那一切都是沒得說的,她正打算讓王喆吃閉門羹的時候,王喆又說:“日前武林中的朋友到全真教拜訪,與我說近日在江湖上出現了一個穿着紅衣的馭蜂少女,能號令蜜蜂攻擊旁人,吐蕃的國師到中原來讨教武學,卻在蘇州太湖之上被蜜蜂蟄得滿頭是包,最後被逼跳到湖中才逃過一劫。”
“在無錫惠山,丐幫與西夏一品堂之約,也是那位紅衣少女忽然召來蜂群,将那西夏武士蟄得滿頭是包,最後灰溜溜地走了。”
林朝英聽了王喆的話,倒是沒什麽。
她自己生□□靜,可是千歲憂從小就是特別活潑好動的人,終南山山林清幽,可少女沒有因此而擁有恬靜的性情,反而天天在山林裏浪,跟個野孩子似的飛上飛下,一會兒要跟兔子賽跑,一會兒要追逐飛鳥,有時候幽靜的山林中忽然群鳥沖上天空,那想都不用想,肯定又是少女在那裏搗蛋。
林朝英也沒指望自己的徒兒下山了能名揚天下,當然,她也沒想過要求千歲憂隐藏鋒芒,當個平庸之人。
更何況,此時王喆雖然說是出家創教,可他的全真教弟子都還沒幾個呢。
如今自己的徒兒卻已經在山下名聲鵲起,這讓林朝英很是欣慰。
她的小歲憂,果然從小就是個貼心的,出息得也比全真教那群毛都沒長齊的道士要早得多。
誰知自己心中欣慰還沒一會兒,王喆就深深地嘆息了一聲,他說:“英妹,我聽說小歲憂在無錫的惠山之上,被四大惡人中的雲中鶴與葉二娘暗算,被打下了山崖。”
“我知道她是你的愛徒,得知此事,不能不來告訴你。你放心,她并未有性命之憂,但被人暗算掉落山崖,大概身上有傷。我聽說丐幫前任幫主喬峰,已經将她從懸崖下救回來。他們離開了無錫之後,一路向西,我想喬幫主或許是要将她護送回古墓,因此特別來告知你此事。”
林朝英:“……”
如今再度回想起得知千歲憂墜落山崖受傷之事時的心情,胸口依然是疼得有些發麻。當時腦袋一片空白,等她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霜姨已經在她身邊,而王喆那個家夥已經杳然無蹤。
林朝英輕輕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身旁少女的一頭長發,“你可是受傷了?”
不問還好,一問千歲憂心裏可委屈了。
她秀眉微蹙着,委委屈屈的神色,跟師父說:“是受傷了,我從山崖上掉下去,掉下去的時候把很大的一根樹枝都砸斷了,差點把我的背也砸壞了。”
林朝英:“……”
千歲憂:“還有雲中鶴那個色鬼,他本來想将我帶回家的,幸好我會馭蜂術,還有師父給的冰魄銀針,我往他身上招呼了許多冰魄銀針,後來他将我打下山崖的時候,我以為自己死定了,就用金鈴索把他一起卷下了山崖。”
林朝英:“…………”
少女從小在師父面前就很會撒嬌,下山了半年,撒嬌的功力又見長了不少。怎麽戳心窩她就怎麽說,弄得林朝英又是好氣又是心疼,最後還是心疼占了上風,她朝少女招手,說:“過來,師父看看你後背上的傷。”
少女雪白的後背上還有淡淡的淤青,林朝英修長的手指輕輕觸碰,“還疼嗎?”
千歲憂背對着師父,這時聽到師父的話,回過頭去,笑得沒心沒肺,“還好,不怎麽疼了。就是內傷老是不好,我的功力現在好像只剩下三成了。”
林朝英看着她的模樣,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讓你到處招惹!”
千歲憂望着師父有些嗔怒的模樣,将衣服穿好,然後一頭紮進師父的懷裏撒嬌:“可我不是故意招惹的啊。師父,你都不知道那雲中鶴多可惡,還有那葉二娘,她每七天就要偷別人家的小娃娃,偷來之後不還回去,還要把小娃娃殺了!真的特別可惡,像師父這樣人美心善的人,見到雲中鶴和葉二娘,肯定也會想揍他們的。”
林朝英看着抱着她撒嬌的千歲憂,面無表情:“可你沒能揍贏他們,還受傷了。我聽說你還撿了個小娃娃,想要帶回古墓。”
千歲憂一怔,眨了眨眼。
她仰頭,望着師父,“對啊,他叫小洪七,師父,他很可愛的!他跟我一起掉下山崖,一點事情都沒有,可見是跟我們古墓派有緣分。我們在山崖底下還撿到了一顆蛋,現在變成了一只小神雕。”
闊別半年後,再度與徒弟重逢,林朝英覺得自己好像是一輩子都沒見到少女了一般,她竟會有這麽多的奇遇。
但林朝英今晚來,主要不是聽徒弟唠嗑這些家常的。
小徒弟人還好好地坐在她的眼前,雖有內傷,但也可以慢慢調養,這讓林朝英松了一口氣。
她将抱着自己撒嬌的千歲憂推開,一雙美眸望向她。
千歲憂狐疑地眨了眨眼,“師父?”
林朝英:“為師今夜來,除了主要看看你之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千歲憂:“啊?什麽事情啊?”
林朝英:“你又做了什麽好事,竟然被紅鞋子盯上了。”
千歲憂:“……”
少女默了默,然後皺着鼻子輕聲埋怨道:“不是我做了什麽好事,是紅鞋子本來就不是什麽好人。”
于是,少女将自己和小洪七是怎麽給大智大通坑的事情告訴了林朝英。
千歲憂:“上官飛燕是紅鞋子的人,可能紅鞋子覺得是我害死了上官飛燕,想幫上官飛燕報仇吧?可是我也很無辜啊,我一直跟上官飛燕說我的心上人真的不是陸小鳳,小洪七也不是陸小鳳的私生子,可她不信,非要找死,我也很無奈啊。”
是真的很無奈啊,這一次招惹到的這些麻煩,真的很莫名其妙,千歲憂心裏覺得自己可冤了,真是窦娥都沒她冤!
林朝英挑了挑眉,“你的心上人?”
千歲憂一噎,忽然有種偷情被師父逮到了的感覺,連忙岔開話題,“師父,你怎麽知道紅鞋子盯上我的?”
林朝英睨了她一眼,笑哼了一聲。
千歲憂伸手要去拽師父的衣袖,可林朝英袖子微動,不給拽。
千歲憂不依不饒,林朝英越是不給拽,她就越是要拽。
林朝英哭笑不得,“歲憂。”
千歲憂終于如願将師父的袖子拽在手裏,晃啊晃,繼續用老招數,委委屈屈地念叨:“師父,你都下山來找我了,我知道你心裏肯定很想我啊。我也很想師父啊,我可是天天都念叨着什麽時候可以回到古墓呢,如今終于見到師父了,師父難道還有秘密要瞞着歲憂嗎?”
一些時日不見,原來少女不僅僅是撒嬌功力見長,她簡直是成撒嬌精了。
林朝英本想将衣袖拽回來,可看着少女的模樣,愣是沒能硬下心腸。
她輕嘆了一聲,跟千歲憂說:“紅鞋子中的人,都是女子。每個加入紅鞋子的人,都是由她們的老大公孫蘭親自挑選的。上官飛燕是紅鞋子的人,但除了公孫蘭,其餘的紅鞋子之人尚沒見過。這個月的三十日,是紅鞋子衆人相聚的日子,上官飛燕本該是要去的,可她死了,自然也就去不成。”
千歲憂瞪大了眼睛:“師父你這都清楚?”
林朝英嗯了一聲,笑得很是令人玩味兒:“可不是麽?畢竟,我有幸被公孫蘭看中,她要邀請我加入紅鞋子。”
千歲憂頓時大怒:“公孫蘭是個什麽東西,竟然敢打師父的主意?!”
林朝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