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千歲憂本來是滿心歡喜地等着蕭峰到杭州來。
然而她沒等來蕭峰, 卻等來了蕭峰讓耶律莫哥送來的書信。
千歲憂一看書信,臉就黑了。
蕭峰在信上說本來他是要到杭州的, 可是中途被遼帝派去了西夏。一同前去西夏的并不只有蕭峰一人, 還有段譽。
蕭峰是代表遼國前去的, 而段譽則是代表大理國。
這說明什麽, 這說明确實是有要事。
可是千歲憂不高興,因為這件要事是西夏公主要招驸馬。雖然蕭峰說他無意要當西夏驸馬,去西夏也只是因為職務在身,不得不去。蕭峰還說,其實他主要是陪段譽去的,畢竟,段譽文質彬彬,又是大理世子,更重要的是段譽年齡與那西夏公主相仿, 應該會很相配。
蕭峰說的再多, 千歲憂心裏還是不高興。
她看向眼前的契丹武士, “你叫耶律莫哥?”
耶律莫哥:“正是,大王讓我務必要将此信親手交給姑娘。”
千歲憂:“除此之外呢?他還說了什麽?”
耶律莫哥:“大王還說,若是姑娘想要前去西夏, 讓我務必帶着姑娘安全抵達他的身邊。”
千歲憂聽到耶律莫哥的話,心中的不快才稍微緩解了一些。她倒是想馬上飛奔去西夏, 但她還有事情沒處理好,不能說走就走。
至少,要讓師父答應她還沒回杭州之前, 不能先回古墓。
千歲憂請耶律莫哥現在杭州停留一兩日,等她将事情安排好了,再說要不要到西夏之事。
耶律莫哥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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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歲憂将蕭峰給她的書信收好,有些心不在焉地回家。
年前蔣舵主幫她在李園的對面找了個宅子,如今林詩音也很少回李園,直接在宅子住下了。千歲憂想了想,跟師父商量過後,幹脆将宅子買了下來,挂上了林府的牌子。
千歲憂回去的時候,林朝英正在後院曬着春日的暖陽。
在她的身旁,是玩累了的小洪七和小神雕。
小洪七看到千歲憂,噠噠噠地跑過去,抱着她的腿,仰頭咧着嘴笑。
千歲憂摸了摸他的小腦袋,牽着他的手走到林朝英的身旁。
林朝英原本是若有所思的模樣,聽到動靜便看向千歲憂。
這一看,林朝英笑了,“歲憂,誰惹你不高興了?”
千歲憂一愣,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看着很不高興嗎?”
明明她都将自己的情緒隐藏好了啊。
林朝英:“你看着沒有不高興,可你從小就與師父在一起,你到底是看着高興,還是真的高興,師父還沒老,不至于看不出來。”
千歲憂:“……”
千歲憂自知在林朝英面前隐瞞也沒什麽意義,于是幹脆将蕭峰的事情都告訴了林朝英。
她坐在師父身旁,一只手抱着師父的手臂,語氣悶悶不樂,“我倒不是氣蕭峰去了西夏,可我心裏就是覺得不高興,我以為他要來杭州,滿心歡喜地等着他來。結果呢?他轉身就去了西夏,我想見他,還得自己跑去西夏。”
林朝英聽着徒弟的埋怨,笑問:“那你到底想不想去西夏?”
千歲憂默了默,問:“如果我去了西夏,師父要去哪兒?回古墓嗎?”
林朝英:“回古墓是想過的,但到底什麽時候回去,還沒想好。”
千歲憂:“我不想師父回古墓。若是我到了西夏,師父就回古墓了,那西夏我還是不去的好。”
師父一回古墓,再出來就遙遙無期了。原本她還想着師父可能會為了林詩音在杭州多留些時日的,然而花六童舌燦蓮花,還沒将林詩音搞定呢,就已經說服了林朝英放心将小堂妹交給他照拂。
江南花家是有錢人家,用後世的話說,就是人家是房地産商。花家的地多到你騎着一匹駿馬,從日出跑到日落,都還沒跑出花家的地盤。
如今林詩音有花六童罩着,林朝英要是想回古墓,就是說走就走的事情。
雖然千歲憂自稱師門是古墓派,但她覺得終南山上的古墓真的是沒什麽好的,終日不見陽光,人待在古墓裏,再有活力都被消磨光了。
哪像這繁華的杭州城中,人來人往,雖然有時熱鬧到聒噪,可終究是人間煙火,不缺生氣。
林朝英倒是沒想到千歲憂不去西夏,是擔心她會回古墓。如今一聽千歲憂的話,不由得失笑:“歲憂,古墓總是要回去的。”
千歲憂卻不贊同,“古墓不是師父的家,師父的親人也并不在古墓。師父的父親生于杭州,長于杭州,後來為妻子到了金陵,安家立業。而師父生于金陵,長于金陵。師父的家若不在杭州,便是在金陵,有終南山什麽事兒?”
林朝英臉上的神情也不知是喜是怒,她看了千歲憂一眼。
千歲憂雖然被師父不喜不怒地看了一眼,依然十分理直氣壯,“如今詩音姐姐才從解除婚約的傷痛中走出來,師父難道不想多陪陪她麽?萬一六哥哥像李尋歡一樣怎麽辦?師父至少也該留在杭州看着是詩音姐姐與六哥哥有情人終成眷屬。”
林朝英:“什麽話都讓你說完了,你還想師父說什麽?”
千歲憂靠着師父撒嬌:“我想師父說,會留在杭州等我從西夏回來。”
林朝英:“……”
千歲憂:“師父,好不好啊?”
林朝英沒有說好,也沒說不好,她只是問千歲憂:“西夏公主要招驸馬的事情,天下皆知。你說蕭峰本是與大理世子和缥缈峰的靈鹫宮主一同到杭州來,如今他不來杭州,那大理世子段譽和靈鹫宮主虛竹,是不是也與他一同去了西夏?”
“蕭峰是遼國的南院大王,估計是西夏王的帖子直接下給他了。段譽哥哥是大理世子,他應該也是家臣前往通知他,讓他直接去了西夏。至于靈鹫宮主,缥缈峰靈鹫宮名氣雖大,但終究是江湖中人,西夏王大概不會下帖子給他。但他有兩個好兄弟,應該是一同去了吧。”
林朝英聞言,沉默了片刻,問千歲憂:“我記得婉兒與段譽,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千歲憂點頭。
林朝英:“要不,你問問婉兒是否想與你一同去西夏。”
千歲憂一聽師父的話,就明白她的意思。
木婉清當初是得知自己的身世後離家出走的,她接受不了本該是未婚夫的段譽變成了兄長,也接受不了本該是師父的秦紅棉變成了她的母親,所以離家出走。
如今過了這些時日,她們從無錫一路走到丐幫的大智分舵,後來又折回一路往南到了杭州。
她們邊走邊玩,或許有些曾經弄不明白的事情,如今也該是明白了。
林朝英說道:“去還是不去,看她的意思,不必勉強。即便是不去,也該讓家人知道她如今身在何處。”
千歲憂點頭,正要說話呢,忽然上官雪兒跑了進來,說不好了不幹了,小八闖禍了。
千歲憂一愣,小八闖禍了?小八不是還在這兒好好的麽?
扭頭一看,才發現原本還在後院的小洪七和小神雕已經不見了。
上官雪兒進來跟千歲憂一邊說一邊比劃,“小八剛才在大門,不知道做什麽看一個人不順眼,沖上去就把人家的佩劍啄了兩個坑。歲憂,那把劍快跟人一樣高啊,重得不得了,那個男人看見自己的重劍多了兩個坑,氣得臉都綠了,如今正站在門口讨說法啊。”
千歲憂:“……”
林朝英:“……”
師徒二人只好移步大門,看小神雕這只破壞大王又闖了什麽禍。
在林宅的大門外,一個穿着月白色長袍的男人直挺挺地站立着,手中握着重劍的劍柄。而在劍鞘上,肉眼可見的幾個坑,一看就是小神雕那個鋼嘴的傑作。
男人看着三十歲出頭,相貌雖有風霜卻難掩風華。
他聽到腳步聲,擡眼,目光冷厲。
千歲憂心底哀嚎了一聲,這位大兄弟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角色啊!
少女臉上堆滿了笑容,上前兩步朝對方抱拳,先報了家門,然後再問對方尊姓大名
男人看了千歲憂一眼,他雖然看上去很不好惹,可說起話來,卻也還好。
男人:“在下複姓獨孤,單名逑。”
千歲憂一愣。
玄鐵重劍,獨孤逑。
他是傳說中的那個劍魔獨孤求敗?
還不等千歲憂說什麽,獨孤逑就已經三言兩語把事情說清楚了,就是小神雕把他的重劍弄出幾個坑來,玄鐵重劍上天下地只有一把,壞了就是壞了,沒得修。
千歲憂聽到獨孤逑的話,很是頭疼,“那我們賠你銀子?”
獨孤逑淡瞥了她一眼,徐聲說道:“小姑娘,這可不是賠銀子的問題。”
這時林朝英微微一笑,上前說道:“修也不能修,賠銀子又不行,那敢問獨孤大俠,希望我們怎麽做呢?”
獨孤逑看向林朝英,默了默,嘆息着說道:“我也不知道。”
林朝英:“……”
千歲憂剛才還正愁着沒機會把師父留在杭州呢,這下可好,機會來了。
于是千歲憂跟獨孤逑說:“其實這把劍也不見得是不能修,不如閣下在杭州停留數日,我認識的朋友或許是有辦法的。你也別擔心我們會不認賬,我的師父是古墓派掌門人,你的重劍還沒修好之前,她不會離開杭州的。”
林朝英聽了自己徒弟的話,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但并未說什麽。
千歲憂見師父沒說什麽,心中暗自琢磨着等會兒就那些獨孤逑的重劍去找花家哥哥,在她從西夏回來之前,絕對不能修好。
少女臉上挂着可愛的笑容,又問獨孤逑,“你可有地方落腳?”
獨孤逑微微一怔,還沒說話呢就聽到千歲憂說:“對面李園也是我們的地方,沒什麽人住,你要是不嫌棄就在對面住下,這樣你就不用擔心我師父會帶着小神雕跑路啦。”
獨孤逑:“……”
林朝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