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大逆不道
霍雲仙很想馬教主附體咆哮問傅見深——
我能對你做什麽?!
但顯然, 傅見深也不是這種意思。
他懷疑的是霍雲仙別有用心、圖謀不軌, 想要對他不利。
霍雲仙矮下身子:“陛下息怒, 奴才是聽見陛下說話才進來的,以為陛下有什麽吩咐,只在帳子外等不到陛下的話, 才會有此舉動……”
傅見深眼神依舊冷冷的道:“朕幾時喊人進來了?”
霍雲仙一時震驚。
他沒有,難道是說夢話了?
可是……可是, 目标記錄上面他的那句話, 明明是在喊“霍雲”啊!
難不成傅見深是在夢裏喊的她?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 霍雲仙如遭雷劈,她有種風中淩亂的錯覺。
堂堂一個皇帝!
睡覺的時候, 突然喊着一個小太監的名字,像話嗎?!QAQ霍雲仙試圖替自己解釋:“奴才确實是聽見陛下喊奴才名字才會進來的……”
傅見深冷笑:“若非你掀朕的帳子,朕這會兒還好好睡着呢。”
“難道你是想說,朕在夢裏喊你的不成?”
霍雲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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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啊!
你就是啊!你真的是啊!
看着傅見深的表情, 霍雲仙驚覺,現在怎麽解釋,他都不會接受了。他絕不相信自己在夢裏喊一個小太監的名字,而她又拿不出任何證據。
另外守夜那個小太監也不在, 不能出來作證。
霍雲仙默默垂淚。
傅見深已不怎麽耐煩, 揚聲想要直接把侍衛喊進來。
侍衛一來,她會是什麽下場, 霍雲仙哪怕用腳趾都能想得明白。
怕事情鬧大不好收場,到時候自己更辨不清楚, 情急之下,霍雲仙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果斷捂住傅見深的嘴巴,把他沒出口的話堵回去。
傅見深震驚看着霍雲仙。
霍雲仙慌慌收回手,腦子有點混亂,又下意識握住傅見深的手。
“陛下,奴才不是!奴才真的沒有……”霍雲仙戰戰兢兢,手心直冒汗,努力憋出兩句話,“奴才不是不想說,而是不敢說……”
傅見深目光掃過自己被霍雲仙握住的手。他想要把手抽回來,對方卻握得更緊,當下一雙眸子冷意愈盛,比寒冬臘月還讓人哆嗦。霍雲仙硬着頭皮,到這一步,似乎松手會更慘些。
從剛才開始,她腦袋一直飛快的轉動着。猶記得自己看過的一些小說,遇到這種情況,多半是靠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來化解危機。
傅見深哪知道霍雲仙在想些什麽?
他抽不回手,起床氣連着心裏的火氣蹭蹭往上冒:“你膽敢冒犯朕?!”
霍雲仙感覺形勢不對,連忙松手放開傅見深。
“奴才不敢!”
雙手重獲自由,傅見深翻身下床,随即一把揪起面前這個小太監。他臉上怒意有所收斂,沉沉的一雙眼,卻分明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平靜。
他逼視着霍雲仙:“什麽不敢告訴朕?”
霍雲仙不敢看傅見深的眼睛,她索性閉眼咬牙道:“奴才……奴才心悅陛下!”
整個房間有半晌的寂靜。
霍雲仙感覺傅見深手上力道輕了不少,她的腳又重新挨着地了。
眼睛偷偷摸摸睜開一條縫,她看到傅見深也是一副如遭雷劈的模樣。趁對方沒有回過神,她果斷搬出抱大腿技能,幹嚎起來:“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奴才怎麽敢同陛下說,怎麽敢讓陛下知道?”
“這些年,陛下待奴才恩重如山、情深似海。前一些日子,奴才攤上禍事,陛下沒有真的責罰奴才,也沒有将奴才交出去不管奴才的死活,從來沒有人對奴才這麽好過……”
“奴才一直都知道,奴才的命不值錢。一個不小心就得掉腦袋,這小命也就保不住了。可是多少次奴才以為自己可能小命不保的時候,都是陛下救了奴才。”
“陛下待奴才這樣的好,奴才日夜不敢忘,也從未曾想自己竟然敢起這等大逆不道的心思。但是那一日,聽到陛下誇奴才獻上去的神獸木雕有意思,看到陛下臉上的笑……奴才……奴才真的高興慘了!”
小太監的話一句接着一句鑽入耳朵,傅見深額頭青筋不禁跳了跳。他感覺到自己身體裏氣血翻湧,也不知是被這小太監氣的,還是被這小太監的無恥鬧的。
不想繼續聽這些話,傅見深惡狠狠的開口:“閉嘴!”
霍雲仙立刻噤聲不敢再說。
點到為止,過猶不及,她明白。
再一次偷偷擡眼看傅見深,本想看看他臉色是否緩和,卻忽然同他四目相對。
霍雲仙連忙低頭,深深把腦袋埋下去。
她琢磨着這氣氛不太對勁,傅見深的表情也不太對勁……
她記得以前她每次抱這人大腿不都挺奏效的嗎?
沒有一次失手!
然而,今天,臨到最後,她得到傅見深四個字——
“滾!”
“滾出去!”
霍雲仙:“……”
她麻利的“滾”出來了,同時知道,自己可能又給自己喂了一顆藥丸。
不過,霍雲仙認為這一招不能說完全不奏效。
畢竟傅見深确實沒有繼續追究她出現在他床榻旁這件事。呂太後那邊的危機尚未解除,傅見深也沒有直接把她調離禦前,說明沒有到讓她直接去死的地步。
只是皇帝不見她。
傅見深把“霍雲”這個人晾在一邊,不聞不問、不理不睬,不處置也不關心。
霍雲仙覺得自己成了傅見深眼裏的一個透明人。
狗皇帝不見她、不想見她,她也自覺的暫時不往前湊。
霍雲仙依舊每天都待在寧心殿或勤政殿,但不杵在傅見深的眼皮子底下,而是守在殿外。她知道傅見深一時半會不可能找她,可誰知道呢?萬一突然又找了呢?
那天晚上的事沒有個結論。
不論是早是晚,傅見深總會給個痛快,不會讓這件事就這麽不明不白下去。
霍雲仙還沒有等到傅見深的“痛快”,先久違的見到了傅見遠。
傅見遠沒有疑問是過來找傅見深的。
看到殿外的霍雲仙,他走過來,挑着眉問:“你怎麽在這兒?被皇兄轟出來了?”
霍雲仙搖搖頭:“回王爺的話,沒有的事。”
傅見遠說:“之前害你挨板子還沒有好好向你道過歉,給你的賠禮,那時也通通叫你退回來……本王心裏一直不安,你不用那膏藥,身上的傷豈不是得留疤?”
“奴才皮糙肉厚,不礙事,多謝王爺關心。”
傅見遠問:“沒留疤?”
霍雲仙想了想說:“應該沒有。”
“應該?”傅見遠沉吟道,“也是,你自個不好瞧,若不然回頭本王幫你……”
霍雲仙:“……!”
堂堂一個王爺,光天化日,竟然說要看一個小太監的屁股!
霍雲仙呵呵笑:“怎敢污了王爺的眼。”
“不礙事。”傅見遠微笑,“若你身上留了疤,本王也有責任。”
霍雲仙吓得連連拒絕:“不用不用……”
傅見遠說:“看了本王才能安心,何況,看看又怎麽了?難不成你還害羞了?”
霍雲仙:“……”
哪裏有這種追着要看別人屁股的王爺?!
“來了怎麽也不着人通報,杵在這殿外做什麽?”
正當霍雲仙和傅見遠僵持不下的時候,傅見深的聲音響起來。
這道聲音落在霍雲仙耳中,有多動聽就有多動聽。
她扭頭看一眼傅見深,想起他們現在關系微妙,又趕緊收回視線低下頭。
熟料傅見遠竟然直白對傅見深說:“臣弟想着霍雲之前挨過板子,身上不知是否留下傷疤。他自己說不明白,臣弟尋思不若自個瞧,誰想他反而不好意思了。”
傅見深訓斥:“有這等閑心,做點什麽正經事不行?”
“有事進來說。”
傅見深扭頭折回殿內。
傅見遠見狀,忙不疊擡腳跟上去。
留下仍然站在原地的霍雲仙,一顆小心髒瑟瑟發抖——
她如今在傅見深眼裏,可能單純的是個變态。
霍雲仙自然不可能給傅見遠看她身上是不是有傷疤,傅見遠也沒有喪心病狂到強行扒她褲子。離這一天又過去兩日,她迎來一個轉機——傅見深願意見她了。
當時,傅見深正在用膳。
霍雲仙進去之後,他把其他宮人都揮退了。
傅見深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薄酒,少傾,啞聲道:“你出宮吧。”
這大約就是他的結論了。
霍雲仙沒有猜中,或者說她沒有猜過到底會怎麽樣。現在聽到這麽一句話,卻恍惚起來曾經遇到過類似的情況。只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出宮。
要麽不出宮,要麽在出宮之前完成任務。
霍雲仙目光落在傅見深手裏的酒杯,她忽然意識到自己面前現成的機會。
“奴才謹遵陛下旨意。”
霍雲仙沒有任何反抗的接受傅見深的話,并“情深義重”沖他磕了三個頭。
封建社會真的很不好。
動不動得行禮、磕頭,這是霍雲仙絕對适應不了且無法不讨厭的。
起身之後,霍雲仙大膽上前,執壺替傅見深斟滿酒。
她将酒杯遞給傅見深:“能服侍陛下一場也是奴才的福氣,奴才永生不忘。”
傅見深垂着眼,過得會兒才接過酒杯。
霍雲仙緊張盯住他的動作,看他将酒杯遞至唇邊便立馬拉出系統面板。
在她點進系統背包的剎那之間,傅見深動作一頓,繼而将酒杯重重擱下。霍雲仙一怔,卻無非眨眼的事情,她已然被站起身來的傅見深欺到後背抵着桌子邊緣。
同樣似曾相識的一幕。
甚至在下一刻,傅見深如過去般俯下身,根本不容她抗拒地封住她的唇。
好好一個皇帝,說彎就彎?
霍雲仙當場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