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陸以凝這個人的運氣其實也不算太差,家庭雖然不和睦,不過好歹家境不錯,從小不愁吃不愁穿;父母和她感情雖然不深,不過至少還有疼愛自己的姑姑姑父。

從記事開始,陸以凝在陸欣蓉家裏住的日子就遠比在自家多得多。

陸竟行跟她年紀相仿,抛開血緣關系不說,從小還是一起長大的,感情自然比普通的堂兄妹要好得多。

加上法律專業的關系,陸竟行心思又比常人要細膩些,所以陸以凝一個眼神遞過來,他就能知道什麽意思。

比如現在,陸以凝雖然面不改色地說着“不冷”,但是微微抿起得嘴角已經說明了一切。

她本來就不是耐寒的體質,一到冬天就裹得裏三層外三層,恨不得把棉被直接披在身上穿出來,正常情況下,到了這個季節,陸以凝應該已經開始穿毛衣秋褲了,但是她今天不僅沒穿毛衣,胳膊和腿甚至還在外面露着。

陸竟行看着都直皺眉,偏偏他今天又沒穿外套,就一件厚一點的襯衣,脫了不僅影響市容,估計還會被保安當場以耍流氓的理由帶走,他看了眼依舊沒多大反應的好友,皺眉:“唐慕白。”

唐慕白“哦”了聲,“我冷。”

“……”

陸竟行一口氣哽在嗓子眼裏,一時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之前謝坤想不明白唐慕白為什麽會有那麽多女孩子喜歡,陸竟行當時還不以為意,時過境遷,他現在也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

都暗示到了這個地步,陸竟行不信他聽不懂他的意思。

陸竟行也不是喜歡廢話的人,暗示不管用,他幹脆就來明示,伸手扯了下唐慕白的外套:“脫了。”

旁邊安靜了有一會兒的陸以凝倒是先明白過來了,她臉一熱,連忙拉了下陸竟行,“哥,我真不冷……”

結果不拉還好,這麽一拉,兩人手指碰到,體溫足足差了好幾度。

陸竟行的眉毛皺的更深了。

陸以凝手指一松,她又不是不會看人眼色的人,一看就知道唐慕白的意思,畢竟兩人關系還不算太熟,又有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放在這裏,他不太想脫再正常不過。

再僵持下去幾個人都會尴尬,陸以凝強壓下從心裏冒出了個頭的酸澀感,嘴角勉強彎了彎,先一步開口打破了沉默,“我中午約了奈奈吃午飯,再不過去就晚了,我先走了啊……”

話音落下,壓根不給陸竟行再說話的聲音,陸以凝就側過身,快速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

陸以凝前腳剛走,文靜後腳就從教室裏出來。

她剛才刻意在裏面磨蹭了一會兒,想看看唐慕白會不會回去找她,結果等了幾分鐘,門口始終毫無動靜,只好自己先出來了。

文靜本來又氣又郁悶,結果一出教室門口,就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高個子男生。

他們兩個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這會兒沒人出聲,文靜不知道前因後果,當然也沒辦法體會到這沉默裏暗藏的尴尬來,還以為唐慕白在外面是等她的,心裏頭的郁悶瞬間一掃而空,她彎眼笑起來,“小白……”

女聲又軟又甜,換成別的男生估計心都軟了,但是唐慕白只覺得煩躁,他避開文靜伸過來的手,扯過旁邊的陸竟行隔開她,快步下了樓梯。

——

課是在四樓上的,教學樓不比外面,外頭起碼還有陽光,但是裏面陰涼一片,放在夏天是挺舒服,但是放在這個季節就不一樣了。

陸以凝手腳冰涼,兩條腿都有些僵硬,像是在冷水中浸了半天,每下一層樓都要停一下跺幾次腳。

雖然對驅寒有點作用,不過還是冷。

陸以凝使勁兒吸了吸鼻子,拿出手機一看時間,十二點一刻。

姜奈的消息在十分鐘前發過來一條——

【醫學院的課上得怎麽樣,睡了幾個小時?】

姜奈倒是了解她。

到了一樓,陸以凝一邊往教學樓門口走,一邊敲了幾個字回複:【不多,就睡了兩個小時。】

姜奈:【兩個小時還不多?據我所知,那節課一共也才兩小時五十分鐘吧?】

陸以凝:【那個老師講的太好了。】

她一個學攝影的,還能聽出醫學院教授講的好不好了?

這簡直比聽到母豬上樹還叫人不可思議。

姜奈質疑的話還沒打完,陸以凝下一句話就發了過來:【我決定下次來上課的時候錄幾節,等我哪天失眠了就放着聽。】

姜奈:【……】

她信了陸以凝的邪。

5號教學樓構造複雜,轉角樓梯口到門口還要經過一條長長的走廊,打字回消息嚴重影響走開路的速度,陸以凝恨不得現在就飛出教學樓外,回了幾條消息之後,她又停下,原地跺了跺腳,一個電話給姜奈撥了過去。

那邊接通地倒也快,姜奈明顯剛起床不久,聲音有些含糊:“你坐得離你的小白學長很遠嗎?”

“就在他後面。”

确切的說,一偏頭就能看到男生溫柔流暢的下颌線,簡直近到不能再近。

姜奈越發不可思議:“那你到底是為什麽會睡着的?”

“所以說那個老師講得好啊!”

姜奈:“……”

得,話題又轉了回來。

姜奈拉開椅子坐下,“你今天穿的什麽衣服?”

“就我們上次出去逛街買的那條裙子。”

“白的?”

“對。”

“到膝蓋的那條?”

“嗯。”

“那不是夏天的裙子嗎?”

“對啊。”

陸以凝越說越委屈,十分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可是她現在只有鼻涕沒有淚,她縮了縮肩膀,“奈奈你不知道,我都要冷死了……”

最主要的是,她冷,但她不能說。

剛才憋了半天,這次好不容易說出來了,結果話音剛落,下一秒,腦袋上就有什麽東西兜頭砸了過來。

力道不重,但确實是砸過來的。

陸以凝視野黑了一下,她眉心一跳,被綁票的念頭剛從腦海裏閃過,身旁就道熟悉的男聲響起來:“不是不冷嗎?”

唐慕白比她高,他不太懂得憐香惜玉,那件外套是被扔到她頭頂上的。

衣領垂下,幾乎遮住了陸以凝的大半張臉,她臉色由白轉紅,心跳快得像是裝了小馬達,電話那頭的人明顯也是聽到了這聲音,“诶”了一聲:“寶貝,誰在跟你說話啊?”

陸以凝手指捏緊手機,也顧不上跟她解釋了,說了句“待會兒說”之後,匆匆挂斷了電話。

她躲在那件外套裏深呼吸了一口氣,剛要擡手把它從頭上扒拉下來,隔着一層衣服,那人的手在她後頸處停了半秒,像只是為了固定住那件衣服不讓它掉下來,他很快就移開:“冷怎麽還穿這麽少?”

男生和女生看問題的角度果然不同,唐慕白大概永遠不會知道,她是為了見他才穿這麽少的。

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這時候再說“不冷”就顯得太假了,陸以凝還沒想好該怎麽接話,男生聲音靠近,“小學妹。”

很快,他從身邊走過,聲音又從她耳邊遠離,“生了病是要吃藥的。”

這個時間是飯點,教學樓剩下的人不多,走廊裏安安靜靜,男生的腳步聲漸行漸遠。

陸以凝這才完全反應過來,她一把将那件黑色外套扯了下來。

擡眼一看,唐慕白已經走到了門口,他穿着白色T恤和淺藍色牛仔褲,越接近陽光,身上那種明朗的少年氣就越重。

那件外套上面還帶着他的體溫,陸以凝耳朵越發地燙,鼻子雖然有些發堵,但還是能聞到衣服上面屬于那人的味道。

不是沙雕牌洗衣粉的味道,也不是言情小說中經常出現的什麽青草的味道,而是一種很淡的香味,像是雨後的空氣中夾雜了那麽一點似有若無的淺淡煙草味。

慵懶又清冽。

陸以凝突然就想起了裴絕。

她從高一開學不久就認識了裴絕,認識三年多,每一年的生日裴絕都會送禮物,出于禮貌,陸以凝當然每年也都會回個禮。

她特別記得的就是高二那年,她托人從國外代購了一瓶不太好買的男士香水。

那時候陸以凝也不過十六七歲,班級裏最流行的還是《霸道校草的小甜心》、《惡魔少爺別吻我》這種類型的瑪麗蘇小說,小說裏面男主一出場,就必定帶着一陣青草香。

陸以凝活了十幾年,自認見過很多種類型的草,但是帶着香味的她還真沒見過。

後來她刷微博的時候,看到上面有款男香的香評跟這個形容極像,她連一秒鐘的猶豫都沒有,立刻就下了單。

裴絕就是那款香水的小白鼠。

陸以凝滿懷期待,結果一噴到他身上,确實有青草的味道,不過那味道過于濃烈了,不像是在雨後的草坪上漫步,更像是瘋狂在草垛裏滾了幾圈。

當時裴絕坐在她身邊,陸以凝似乎能把他身上沾着的枯枝爛葉想象出來,這麽一想,她就深刻體會到了小說中的女主為什麽總是想逃了。

身邊坐了一個人形草垛,換成誰誰估計都想逃。

因為這茬,陸以凝一度對男生身上的味道喪失了信心。

直到今天她身上被人扔了一件外套。

唐慕白身上的味道跟裴絕完全不一樣,更像是她小時候只碰到過一面的大哥哥。

陸以凝很小就感覺到自己的父母跟其他小朋友的父母不一樣了,上幼兒園的時候,每次放學別的小朋友都是父母來接送,而陸以凝每次都是跟着家裏不茍言笑的司機一起回家。

五歲生日那天,陸衛國和徐曼還大吵了一架。

陸以凝那會兒年紀小,但是不代表不懂事,那個年代各大衛視都在播放各種家庭倫理劇,小小年紀的陸以凝也不知道從哪部劇裏學了個法子,想要緩解父母的矛盾,背着小書包離家出走了。

事實證明,這個辦法屁用都沒有。

至少對她來說沒什麽用。

陸以凝那天在外面的大街上晃蕩了幾個小時,結果陸衛國和徐曼兩個人吵架吵得激烈,根本沒人知道自己唯一的女兒不見了。

北城七月多雨,那天正好下完雨,天都沒有放晴,陰沉沉一片。

傍晚的時候,陸以凝還在公園裏迷路了。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長椅上,陸衛國和徐曼兩人遲遲沒有出現,倒是有一個陌生的男孩子蹲在了她面前。

男生的長相她到現在還能回憶起來,她記得他個子很高,長得白白淨淨的,身上有一種很好聞的味道,坐在長椅上陪她說了好一會兒的話。

至于為什麽記得那麽清楚,因為沒過多久,她在警方發布的拐賣兒童的嫌疑人新聞裏看到了他。

陸以凝幼小的心靈上從此蒙上了一層灰。

不過從某種意義上,唐慕白其實跟那個人也沒太大的差別。

只不過那人偷的是小孩子,而唐慕白呢,用一句土一點的話來說,他偷走的是她的心。

陸以凝現在自己想想都覺得聽好笑,她在原地站了有半分多鐘,然後才往前邁開了步子。

唐慕白也沒走太遠,這會兒就站在教學樓外面,低着頭在玩手機。

他臉上沒有什麽多餘的表情,人一站在陽光底下,整個人就越發地晃眼,陸以凝眼尾微彎,嘴角無意識揚了一下,剛要過去打個招呼順便再道個謝,他旁邊就竄出來個人影。

和那個人影一同出沒的,還有謝坤無比誇張的聲音:“卧槽!小白你有病啊,這麽冷你穿什麽短袖?”

陸以凝:“……”

她緊了緊外套,腳步頓住,然後轉身,默默地繞了另一條路回的宿舍。

——

陸以凝過慣了老年人的生活,偶爾美麗凍人一次,還真的就生病了。

第一天回宿舍的時候她還沒覺得什麽,除了腿涼了一個下午,到了晚上,洗了個熱水澡之後,陸以凝本來覺得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了。結果到了第二天,她一睜眼,就覺得腦袋昏昏沉沉的。

他們班早上有課,八點上課,陸以凝在床上躺到了七點半,最後才不情不願地從被窩裏爬了出來。

時間不多,她簡單洗漱完,連水乳都沒抹,背着書包就渾渾噩噩地跟着韓妙妙去了教室。

因為是大一,專業課雖然不多,但是每一節課又都很重要。

陸以凝強忍着頭昏腦漲聽了幾節課,好不容易捱到打下課鈴,飯都不想吃,肩膀一塌直接趴到了桌子上。

韓妙妙被吓了一跳,伸手推了推她,“凝凝,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

“……嗯。”

女生慢吞吞地應,聽着有氣無力。

“我們去校醫室看看嗎?”

“不想去……”

韓妙妙的手已經伸了過來,一摸她的額頭,“哎呀”一聲,“發燒了,我們先去校醫室看看吧?”

陸以凝完全不想動,但她又實在難受,也不敢多耽擱,在桌子上趴了一會兒舒服了些之後,還是跟韓妙妙一起去了校醫室。

校醫室離她們宿舍樓雖然遠,但是離教學樓還算近。

兩人先去餐廳随便吃了點東西墊肚子,到校醫室的時候,已經過了一點鐘。

校醫室不比正規大醫院,看個感冒還要挂號排隊,兩人到了普通內科的小辦公室後不出三分鐘,裏面的阿姨就拿了幾瓶藥水挂上,眼睛都沒眨一下地給她眨了針,“這季都換完了,怎麽這時候感冒了?”

不等陸以凝回答,韓妙妙就“哎”了一聲,“阿姨你不知道,這丫頭昨天為了見喜歡的男孩子,所以穿了一條又薄又短的裙子!”

幸虧這個點校醫室裏來看病的人不多,不然韓妙妙可能活不到下一秒。

陸以凝沒什麽力氣,一個白眼翻過去,連瞪人的眼神都是軟綿綿的。

阿姨四十來歲,聽了也沒忍住笑了一聲:“那得是多好看的男孩子啊?”

陸以凝嘴角一抿,因為發燒還有不好意思,一張臉又紅又熱,耳朵更像是要冒出煙來,她垂了垂眼,“是挺好看的。”

阿姨笑意更甚,她擡手摸了摸陸以凝的額頭,然後又看向韓妙妙,“小姑娘替你朋友看着點藥水,沒藥了記得叫我。”

韓妙妙連忙坐好,老老實實應了一聲。

阿姨雖然這麽說,不過也沒出辦公室的門。

她低着頭工作,陸以凝又沒什麽力氣說話,連韓妙妙都只能安靜下來。

辦公室靜谧一片,外頭陽光打進來暖洋洋的,陸以凝在床上靠了沒一會兒,就打起盹來。

半小時後,一瓶藥還剩三分之一的時候,本來都睡着了的陸以凝突然被人一掌拍醒,韓妙妙聲音不大,雖然刻意壓低了些,但是也不難聽出她語氣裏的興奮:“醒醒醒醒,你看誰來了?”

陸以凝眼皮動了動,沒掀開,“誰啊?”

“自己看!”

韓妙妙已經上了手,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把她眼皮給扒拉開。

陸以凝罵人的話都到了嘴邊,就在快要脫口而出前,一眼看到站在阿姨辦公桌前的人。

男生側對她站着,像是根本沒注意到這邊的兩人,正在一盒一盒地把阿姨放到桌子上的藥拿起來。

拿了四盒藥之後,阿姨擡頭看他:“你怎麽也感冒了?”

男生聲音有些啞:“昨天着涼了。”

陸以凝想起被自己挂進衣櫃裏的外套,不由自主地縮了下脖子。

旁邊韓妙妙見她沒有動靜,恨鐵不成鋼地掐了她一把。

她下手雖然不重,但是架不住陸以凝沒有防備,突然被這麽一掐,下意識就“啊”了一聲。

韓妙妙連忙道:“阿姨,該換藥了。”

話音落下,幾米開外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偏了下頭。

阿姨很快起身,過來替她換上另一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幸虧讓這小姑娘幫忙看着呢……看我這記性,差點就忘了。”

唐慕白臉上沒多大表情,他個子高,看半躺半靠在床上的陸以凝時眼睫微垂,愣了下才扯唇笑了下,“真生病了嗎?”

陸以凝努力克制住自己上揚的自己,十分矜持地點了下頭,“你呢?”

她知道自己這話有些明知故問,但是光點頭不說話又覺得錯過了這個和他搭話的機會,所以還是硬着頭皮問了出來。

唐慕白倒是沒覺得什麽,右手一擡,示意了一下手裏拎着的那一袋子藥,嘴角一歪,露出幾顆小白牙:“也生病了。”

陸以凝摸了下頭發,“不好意思啊……學長。”

“沒關系。”

本來就跟她沒多大關系,唐慕白之所以會着涼,很大一部分原因在于昨晚洗澡的時候,宿舍裏的熱水突然斷了。

晚上本來就涼,再加上洗了一半的冷水澡,感冒很正常。

不過唐慕白懶得解釋這麽多,也就順着她的話随口應了句。

阿姨換完藥,又調節好了流速,這才又轉頭看過來:“你們認識啊?”

“朋友的妹妹,”唐慕白下午還有課,低頭看了眼之後表之後,他伸手拉開門,“馮姨,我先走了。”

馮阿姨擺擺手。

男生出了門,沒幾秒,門又被人從外面推開一半,那人側了側身,“多喝熱水啊小朋友。”

不等陸以凝回答,“砰”地一聲,門被關上。

韓妙妙仿佛發現了新大陸,轉頭看過來的時候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探究欲:“凝凝,你們已經這麽熟了嗎?”

陸以凝頭暈,連鼻子裏呼出來的氣都熱騰騰的,她推開韓妙妙的臉,把自己縮進了被子裏,“你等我醒了再說。”

韓妙妙:“……”

剛才某人在的時候,你可不是這樣的!

——

因為生病的緣故,陸以凝越發地嗜睡,從校醫院回到宿舍之後,又睡了幾個小時。

到了晚上十點,別人該正常睡覺的時候,她反倒醒了。

藥效似乎起了點作用,她雖然還是不舒服,但是腦袋已經沒那麽疼了,拿出手機一看,這才發現屏幕上不少條微信消息,還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有來自姜奈的,還有來自陸竟行的。

陸以凝從床上爬起來,豎起枕頭靠在牆上,剛給姜奈回完消息,陸竟行的電話就又打了進來。

她捏了下不太通氣的鼻子,接起電話的時候鼻音濃重:“哥。”

“感冒了?”

“嗯。”

“因為昨天着涼了吧?”

“嗯。”

陸竟行猜測道:“你昨天穿那麽少,不會是去找裴絕了吧?”

陸以凝皺眉,“不是。”

“那你去上醫學院的……”像是突然想起什麽,陸竟行頓了下,好幾秒後,他才試探性地問道:“你別告訴我你是去找小白的。”

陸以凝靜了幾秒,然後小聲問了句:“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

陸竟行呼了口氣,“以凝,你還記得你二元一次方程是什麽時候學的嗎?”

“初中吧。”

“你還在學二元一次方程的時候,他就開始交女朋友了。”

陸以凝沉默。

陸竟行太了解陸以凝了,知道她下定了決心要做的事情,一般人勸不了,在苦口婆心勸了大半個小時對方不聽之後,陸竟行只能選擇曲線救國,挂斷電話之後給唐慕白發了條消息。

陸竟行:【我妹妹好像有點喜歡你。】

唐慕白:【?】

【不許勾引我妹妹。】

【我什麽時候勾引她了?】

【你沒勾引她她喜歡你什麽?】

【等下。】

這條消息之後好一會兒,唐慕白那邊沒了任何動靜。

陸竟行還以為他在羅列自己的優點,認真給他分析陸以凝看上他的原因,結果幾分鐘後,那頭只有一張圖片發過來。

好像是某部偶像劇的劇照,上頭的男主狂拽酷炫,下面還配了一句吊炸天的臺詞——

“長得帥又有錢是我的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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