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這日夜裏，緋若飄到了奢香殿內，看着床上那臉色比她狐貍毛還要白的妖媚美人，輕嘆了嘆，想想，不管是人還是獸都不應該做壞事的，天道有雲，不是不報，時候未到。地上有道，種瓜得瓜，種豆得豆，瓜能長成歪瓜，豆卻不能黑豆變成白豆。

緋若瞧着她，緩緩開口：“欠了的東西，總是要還的。”那狐貍将她望了一望，慢慢撐着身體坐了起來，那狐貍連咳了幾聲，咳出了一攤血，血在她的手心流動，滴落在了同樣嫣紅的薄被上，留下了黑色的痕跡，緋若眯了眯眼，道：“你說你好歹是個修成人形的妖，做點善事不好嗎？”

那狐貍聽緋若這般說，瞥了她一眼，道：“你才是一個妖孽，我是靈狐……”緋若點了點頭，道：“好，你是靈狐。”

那狐貍拿過了白絹，擦了擦手上的血，緩緩說道：“我本是青丘國的一只小狐，從小被父母抛棄，無人關愛，她們都欺負我，将我關在了黑風洞中，讓我飽受煎熬，那一日，我趁她們不注意，便跑了出來……之後，滿身傷痕的我在山下昏迷了，等我醒來，便見到了君上，是他将我帶到宮中的……”

緋若看着那狐貍，緩緩問道：“你既然感激君上，為何要勾引別的男子？”

狐貍聽了勾引這一詞，瞥了緋若一眼，緋若一笑，道：“換個詞，招惹如何？”狐貍偏過了頭，道：“他雖然寵我，但是卻不愛我，我做那些事情，只是想要知道他到底在不在乎我。”

緋若看着那狐貍姣好的側顏，原來，她做了這一切的事情，到底也是為了一個情字。

緋若只是靜默的看着她，并未言語，那狐貍抿着唇，也不再說什麽，她慢慢倒下，說了句：“我應該活不過今夜了吧！”狐貍說完這話，緩緩閉上了眼眸，一滴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緋若飄出了奢香殿，經過膳房的時候，聽裏面有聲音，她站在了膳房前，看着那一個黑衣鬼蹲在地上，對那個白衣鬼說道：“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讓你喜歡這世界。”

那個黑衣鬼摸了摸她的眉眼，那白衣鬼擡起了眼眸，道：“你為什麽要纏着我……”那個黑衣鬼摸了摸若東的頭，道：“我能夠給你準備很多好吃的東西。”白衣鬼愁着臉，慢慢開口：“我是餓死的，所以才對食物那麽執着，我現在不想吃包子了，你走吧！”

那黑衣鬼也低下了頭，道：“你這兩天都是沒有吃東西的，而且愁着臉，像是誰欠了你東西，沒有還一般。”白衣鬼捂住了耳朵，道：“你不要再煩我了！我都煩死了。”那黑衣鬼看着若東，低聲說：“可是，你已經死了。”

若東轉過了身，面對着牆壁，不再理那只鬼，黑衣鬼站了起來，看了她好久，才低聲道：“你若是想吃了，記得要吃，我先出去，不打擾你了。”

緋若一轉眼飄到了樹後，那黑衣鬼走了出來，沉着臉走到了樹下，道：“我知道你在外面聽了好久，出來吧！”緋若從樹後走了出來，看着那黑衣鬼，道：“我早先沒有見過你。”黑衣鬼看了她道：“我這兩日剛剛死的，你自然不會知曉。”

她笑着，直接問：“你很喜歡若東。”那黑衣鬼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說了兩字：“喜歡。”緋若一笑，道：“好，我幫你這個忙，你先回去歇着吧。”

緋若看那黑衣鬼離開，便進入了膳房，她走到了若東的身後，輕輕拍了拍她，鬼怕人，是會吓到人的，人拍鬼，也是可能會吓昏的，至于鬼拍鬼，吓也是吓不死的。若東并未回頭，僅是淡淡的說了一聲：“我不是說了讓你不要理我！”

“若東，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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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東慢慢轉過了頭，看了緋若一眼，道：“是你，我以為你也離開了呢！”緋若蹲到了若東的面前，慢慢說：“若東，你是因為你哥哥還有柔兒的離開難過嗎？”

若東低下了頭，道：“哥哥已經原諒我了，他走的那日也是給我道了別。”緋若看着她，問：“既然你哥哥還有柔兒走了，你為什麽不跟他們一起離開宮呢？”若東想了想，道：“我不想打擾他們兩個，哥哥早就想帶着她四處看看，久久不能如願，現在終于有機會，我若是跟着，他們必然玩的不夠盡興。”

緋若挑眉，摸了摸若東的頭，道：“這個理由确實說的過去，但是，他們兩個是你的親人，你不跟着他們，要自己孤孤單單的待在這膳房中嗎？”

若東低下了頭，沉默了……。緋若看着她，輕嘆了嘆，道：“若東，在這個宮中，你真正放不下的是什麽呢？”若東不語，緋若又道：“你可知曉他是喜歡你的？”若東擡起了頭，緋若拍了拍她的頭，道：“他給你留了幾個月的包子，你難道沒有一點感覺嗎？你想要留下來，是為了觸不可及的君上，還是為了他呢？”

若東搖了搖頭，悠悠道：“我不知道……”緋若撫了撫她的腦袋，又道：“他一心一意都是為了你，而你……嗯，仰慕的君上卻連看你都不願意看你，你該曉得他們哪一個更在乎你。”

若東看了一眼放在地上的包子，低頭不語。緋若慢慢站了起來，道：“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緋若來到了房檐下，看着那個躺在上面的男子，僅是一笑，便飛身到了他的身側，他看了一眼她，道：“你終于過來了。”

緋若笑了笑，道：“今日都沒有月亮，雲一層又一層的，你竟然還過來看月亮的。”他淺淺一笑，道：“月兒不在天上，在我的心中。”緋若看了那天際，道：“你這倒是最高的境界。”他并不言語，緋若又問：“你喜歡的那個人不是離開了嗎？你怎麽不跟随她一起離開呢？”

他道：“生死相許嗎？”他頓了頓，淡淡的說：“她讓我等她，我便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