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無臉女

附近的人也都看到了他們的行動,紛紛跑到這面牆上拿鹽。

局勢頃刻間扭轉,那些蛞蝓被鹽罩了滿身,只能無助地蜷縮起來,承受着細胞失水的痛苦。不消多時,所有的蛞蝓都死了。

地面變得濕漉漉的,到處都是小水窪,像是小雨過後的柏油操場。

危機暫時解除,所有人看向張傲玉的眼神都帶着淡淡的敬畏。

對此,夏清羅小聲解釋道,這個世界幾百年前是有魔法的,當時的法師要遠遠強過戰士。不過人類越來越退化,現在仍舊會魔法的人屈指可數,他們被世人敬仰,被各國王室器重。

每個國家都會供奉巫女或者法師,很少有平民法師存在。

這個國家的國王和親王,都供奉着巫女。

容音走到那個男人的屍體前,用匕首将他緊握着的手撥弄開,拿起了那塊石板,石板上面繪着一棵枝繁葉茂的古樹。

“獸類的石板有人找到嗎?”

石板只是他們開啓未知大門的鑰匙,沒必要互相争搶或者私藏。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紛紛表示沒有看到。

就在這時,一道響亮的鞭子聲在衆人身後響起。

是那個看起來高貴冷豔的金發女人,她收回鞭子,放在手裏掂着,對看向她的衆人道:“有誰能撬開這塊磚嗎,牆裏面有蹊跷。”

幾個身強體壯的男人走到那面牆前,對着牆壁敲了敲,果然發現了一塊響聲比較特別的石磚。

這塊石磚後面是空的,最後那塊石板肯定就在裏面。

似乎是刻意在為難他們,這塊磚附近的牆壁嚴密契合,縫隙裏的泥土很少,經年累月,壓縮得非常板實,連雜草都不長。幾個男人抽出薄匕首,沿着石磚的縫隙摳進去。

那縫隙裏的泥土竟然用刀尖都不能摳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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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讓開。”

一道沙啞低沉的聲音響了起來,神秘的黑袍男人撥開了礙事的大漢們,走到了牆壁前。

這個男人的身上有股淡淡的惡臭和腐朽味道,像是從墓地裏爬出來的活死人。而且他周身冰涼,似乎随時冒着冷氣,只要離他近些,就能感受到那股森然的冷意。

自從看到了張傲玉的魔法後,幾個大漢都深谙不要得罪人的道理,更何況他們本來就沒辦法,就一聲不吭地讓開了。

男人走到石塊前,拿出了一個小瓶子,用指尖蘸取裏面的金黃色液體,沿着石磚的縫隙抹去。随後他将瓶子收好,手指擦幹淨,伸出指尖點在了牆壁上。

窸窸窣窣的聲音從他的袖口裏響起,一片金色的潮水漫了出來,覆蓋住了他的整個手背。那是密密麻麻的金色螞蟻,那些螞蟻和小手指甲一般大,口器卻非常猙獰。

螞蟻順着男人的手爬到了牆壁上,循着味道找到了石磚的縫隙。

人們平常走在路邊,看到掉在地上的雪糕棍,不論他們能否看到雪糕殘留的水漬,有一樣東西是絕對會看到的。

那就是密密麻麻覆蓋着的、争着品嘗甜食的螞蟻。

一片純色,不停地抖動着。

眼前的場面比路邊的雪糕棍要壯觀得多,那麽多螞蟻擠在磚縫表面,勾勒出了鮮明的金色矩形框。那些螞蟻舔舐完了表面,被滲進磚縫泥土的液體味道吸引,紛紛用尖利的口器咬食泥土,将頭鑽了進去。

容音微微睜大了眼睛。

這種生物在夏清羅附近的筆記裏有提過。

黃金火焰蟻,非常可怕的物種,融合了現實世界中行軍蟻、紅火蟻、子彈蟻三種螞蟻的特征,通體純金色,身體略微透明,有着尖銳鋒利的口器。如果時間充足,它們連岩石都可以咬穿。

據說人被咬到,可以同時感受到被子彈擊中、被火焰灼燒的痛感。

當它們成群集結起來行進的時候,對任何生物都是滅頂的災難。

黃金火焰蟻并不是諸神島特有的物種,在王國比較危險的森林裏也有。不過眼前的景象還是足夠讓容音驚訝,因為她看得出男人用的液體是普通的蜂蜜。

黃金火焰蟻食肉嗜血,能被訓練得這麽聽話……

看來這次的NPC也都不是省油的燈。

黃金蟻的速度很快,幾乎沒過幾分鐘,它們就把石磚四面縫隙裏的土都咬通了。又是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它們沿着男人的指尖爬了回來,隐沒在了他深黑色的袖口裏。

男人後退了兩步,對全程觀看的人們道:“剩下的還用我動手?”

大漢們又再次圍了上去。

尴尬的是,他們真的沒有辦法。

這個牆面過于平整了,石磚的表面根本沒有凸出來的地方,石縫又比較狹窄,無法将匕首伸進去撬動,根本沒有着力點。

容音微微挑起眉:“讓我來吧。”

她雖然看起來小小的,但是誰都沒有忽視她,畢竟能馴服狼的嬌小少女并不多見,她身後也有強有力的夥伴。人們為她讓出了路,容音來到牆壁前,将雙手貼上了石塊。

她皺起眉,緩慢地将那塊石塊拉了出來。

她的手掌擁有蜘蛛女郎賜予的吸附能力,體質又被地獄的獎勵改善過,雖然有些累,但搬動重物對她來說已經是可行的了。

這個石磚只有半塊,石塊挪出後,剩下的就是黑漆漆的甬道。

那個甬道不知道有多長,一股細細的冷風從黑黢黢的洞口吹出來。容音退後了兩步,拿出了她的照明工具。

這照明工具是她在集市上買的,一截堅硬不易折、表面很光滑的粗樹枝,頂端包着火紅的燃料,像是開着花的梅枝。當時她路過小攤,就被成束的火紅梅枝吸引了目光。

紅梅枝很大,沒有葉片的樹枝有些粗,容音拿着紅梅枝在牆壁上擦了一下,梅枝的頂端立刻着起火來。她握着梅枝湊近洞口,看到了被火光照亮的甬道內壁,裏面似乎什麽都沒有。

正當她打算收回手時,一張慘白的女人臉出現在了她的視野。

容音還沒有看清,就被身後的吳克拎了起來。

剛剛吳克就站在她身邊,他比她還要更早地看到了那張女人臉,他心下一驚,立刻把容音帶到了遠處。旁邊的人雖然沒有看清裏面有什麽,被他的緊張感染,也都退後了許多。

“嘶嘶——”

蛇類吐信子的聲音從甬道伸出傳了出來,被狹窄幽長的甬道內壁不斷反射,發出了陣陣詭異的回音。一縷深黑色的長發最先從甬道口漏出來,随後,一張沒有五官的女人臉出現在了衆人的視野。

那是一張白得像是石灰粉刷的臉,讓人聯想到還沒有開始雕刻的人頭模型,五官非常模糊,近乎于沒有,只有嘴巴那裏裂開了一道狹長的縫。

黑發白面的無臉女。

不知道其他人是怎麽想的,但是幾個玩家都對這種無臉女鬼形象很是熟悉。就在四人都以為她會伸出慘白的手,就像貞子掙脫電視屏幕結界那樣、從這麽狹小的孔洞鑽出來時,意外發生了。

無臉女從甬道中探出頭,在慘白的脖頸下,連着鮮豔的紅蛇身體。蛇身很粗,布滿了血紅色的蛇鱗,上面還綴着金色的斑紋。

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中,無臉女咧開嘴,嘴巴開始無限制地增大,直到足以能塞進去兩只拳頭。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兩顆蛇類的獠牙,鋒利的彎尖上時不時滴落一滴透明的毒液。

毒液落到地上,磚石地面被腐蝕,嘶嘶地冒着白沫。

無臉蛇女。

筆記上寫過,這是這個世界最毒的蛇類。

“離她遠點。”

夏清羅拽着還站在原地的張傲玉後退,對吳克和容音道。

就算不知道無臉蛇女的恐怖,在看到了那滴毒液和她的奇詭造型後,衆人也都知道這肯定不是什麽好物。

所有人都緩慢地後退,生怕驚到她,無臉蛇女也始終縮在洞口,只露出了一點點蛇身,似乎沒有要動彈的意思。

雙方似乎達成了微妙的和諧。

可就在人們在小心翼翼地後退時,蛇女忽然筆直地竄了出來,張開大嘴,獠牙狠狠地釘上了與她正對着的女人的臉!

速度太快了,毫無預兆,很多人甚至都來不及反應。

女人爆發出泣血的尖叫,她拼命揪着無臉蛇女的黑發,想要把她從臉上拿下來。在她身邊的同伴也是講義氣,見她被咬沒有躲開,而是立刻抓住了蛇女在空中搖擺的尾巴尖,使足了力氣往後拽!

嘩啦——

伴随着一聲詭異的撕裂聲,無臉蛇女被狠狠甩到了牆壁上。

她滑落在地,将嘴裏的東西吐了出來。

那是一張殘缺不全的,血淋淋的臉皮。

容音望向那個女人。她已經死掉了,仰面倒在地上,沒有臉皮遮蓋的臉鮮血淋漓,紅肉還在不停地腐蝕着,冒着血色的泡沫,一股粉白色的漿狀物從她的兩只耳朵裏流了出來。

她的腦漿也被毒液溶解了。

容音抿起唇,轉身跑到了房間茂密的植物裏。

整個房間雖然有陽光,卻并沒有雨露,地面并不潮濕。在樹下和草裏都有很多枯枝敗葉,她将那些枯樹枝收攏起來,抱在懷裏,又跑了回去。

無臉蛇女的攻擊性太強了,許多人正圍着她,試圖攻其不備。

金發女人甩起長長的鞭子,不停地朝地面抽打,聲東擊西,有時趁無臉蛇女沒反應過來,就一鞭子抽了上去。

黑袍男人則召喚出了一種黑色的食肉甲殼蟲,數量并不多,但那些甲蟲非常兇猛,紛紛挂在無臉蛇女的身上,只要沒被甩開或者壓死,鋒利的口器就不會停止啃食。

周圍的人拿着長槍和刀劍,時不時就朝蛇女顧及不到的地方戳。

無臉蛇女已經瀕臨發狂了。

“把你的甲蟲叫回來。”

容音抱着懷裏的枯枝,對黑袍男人道。

她将枯枝砸在了蛇女的身上,一雙黑眼睛專注地凝視着她。

“我準備點火了。”

作者有話要說:

黃金火焰蟻在《逃離恐怖游戲》這本有寫到,是我虛構出來的物種,這本繼續來客串,不過這裏的個頭要小些。食肉黑甲殼蟲是電影《木乃伊》中的那種,非常棒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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