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戚菏在大漠裏待得無聊,沒有任何娛樂活動,時不時還網絡信號不強,他感覺自己快要憋出毛病。
于寶玉罵他沒出息,他也不反駁,一有時間就窩在房間裏給顧惟星打電話。
他晚上回來剛獲得一個驚天巨瓜,沒人能說只好和顧惟星分享,顧惟星那邊是早晨,聲音還帶着倦意,聽戚菏在電話裏滔滔不絕。
戚菏講得眉飛色舞:“我們這劇的女二號,竟然和導演那什麽,你說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呢?他們兩個成天在片場,竟然藏得這麽好,演技太到位了。”
顧惟星皺眉:“你現在怎麽這麽八卦?”
戚菏趁機賣慘:“我都快發黴了,這破地方什麽都沒有。”
顧惟星知道他委屈,道:“我馬上就回國了。”
戚菏也喜上眉梢:“我馬上就殺青了。”
他數着日子過這一個多月,牆上的日歷每一天都被他畫上小圈圈,何止歸心似箭,他歸心似火箭。
戚菏試探着問:“你……要不要去看看陳阿姨?”
陳薇就在鄰國,顧惟星在英國一個月,忙得腳不沾地,母子倆都沒見上一面。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顧惟星猶豫着要不要見,見了說什麽,是吃一頓飯就走還是陪陪她,陳薇會需要他陪嗎?
他糾結許多,在聽到戚菏的問題時還是決定去一趟。
許久未見,陳薇臉上已經浮現皺紋,歲月果然是每一個人都不放過的,陳薇五十多歲,已經開始老了。
他們約在方圓百裏唯一的一家中餐廳,陳薇抱怨,平時都沒人陪她吃中餐。
席間,陳薇的話多起來,問顧惟星的學業,說顧惟星長大了,又問他的感情生活。
顧惟星放下筷子,有些緊張,但他還是決定說實話:“我和戚菏……很早就在一起,我們……我們感情很好,他前一陣向我求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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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薇低下頭咬一口麻婆豆腐,擦擦嘴道:“恭喜,新婚快樂。”
她早就知道,也并不意外,顧钊良住院期間,戚菏頻繁來訪,從那時起,便露出端倪。顧惟星小時候只有戚菏一個朋友,後來變為戀人,這麽多年,她早看開了。
陳薇向來要強,情緒也不寫在臉上,她這一生都沒好好把握愛情,現在成了孤家寡人,可他兒子不一樣。
她從包裏拿出兩個精巧的盒子,裏面是一對腕表:“星星,媽媽希望你幸福。”
顧惟星收下禮物,從包裏拿出早準備好的項鏈,上面的吊墜是一顆星星,陳薇脖子上缺一件飾物,這個正合适。
陳薇看一眼禮物,遞還給顧惟星:“你幫我戴上吧。”
顧惟星繞到陳薇身後,親手幫她戴上項鏈,他撩起陳薇的發絲,幾根銀白的頭發藏在深處,此刻特別顯眼。
顧惟星什麽都沒說,戴好項鏈回到座位上。
他和陳薇商量:“媽,以後你退休了,就回國吧。”家裏的那棟小別墅,寫的是陳薇的名字,顧钊良在國內給她留一處安身之所,她可以随時回來。
陳薇笑着答:“好。”
餐廳外的長廊上,分別之前,顧惟星擡手給陳薇一個擁抱,他日漸成熟,懷抱更加寬厚,帶着暖意。陳薇意識到,顧惟星真正地長大了。
回北京那天,戚菏戴着大墨鏡、大口罩,馬不停蹄往家裏趕,顧惟星前兩天回國,正在他們的二層小樓裏給盆栽澆水。
實驗室的學弟為了感謝他的幫助,給他捎了好幾缽盆栽,顧惟星本來不想要,可學弟說這小禮物從他出國前就準備好了,好不容易找着機會給他,顧惟星便收下了。
他是陳教授的關門弟子,深得厚愛,做事細致負責,人又聰明有頭腦,學長學姐都樂意帶着他,學弟學妹們也經常來找他幫忙。
一開始顧惟星還不适應,漸漸熟絡之後,也能相對輕松地面對這些事情,實驗室裏氛圍輕松,陳教授又最讨厭明争暗鬥,他也慢慢适應大家的熱情,在實驗室工作時都更有幹勁。
這幾盆盆栽顧惟星都放在陽臺上,咨詢過何茜蓮該怎麽養活,還特意去書店買了相關的書籍,一抹沁人的綠總是能給人帶來好的心情。
戚菏回到家先和顧惟星來一個長達十分鐘的擁抱,抱完仔細打量他,又瘦回去了,西餐肯定不好吃。
顧惟星也細細打量戚菏,臉都變糙了,可見風沙是真的大。
戚菏讨來幾天休息,日日送顧惟星上學,又屁颠屁颠接人回家。實驗室裏的人都知道,顧惟星有個要好的朋友是大明星,還追着戚菏要簽名,只有陳教授板着一張臉,痛心疾首徒弟被豬拱,還勒令實驗室的各位不能搞崇拜主義。
晚上,顧惟星收拾英國帶回來的行李,看到夾層的表盒,蹬蹬地跑到戚菏跟前。戚菏瞧見他手裏的東西,問:“給我的禮物?”
顧惟星如實回答:“我媽給我們的禮物,新婚禮物。”
戚菏蹭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碰都不敢碰。半晌,他去陽臺給陳薇打電話,說要好好道個謝,那副傻樣,顧惟星都想笑。
等戚菏打完電話回來,顧惟星又去收拾行李了,其實他也給戚菏準備了禮物,不過現在不是拿出來的時候,只好先瞞着。
周末,戚謹行突然來訪,他來北京出差談生意,正好過來看看兩個弟弟。戚菏本來要訂餐廳,奈何戚謹行嘴刁,說要他親自做。
戚菏沒辦法,一大早喬裝打扮去超市,和顧惟星一起挑選食材,半點不敢怠慢。
戚謹行中午有飯局,他最近幾年涉足娛樂産業,跟一群志向遠大、頭腦簡單的導演談合作。一群中年男人三句離不開夢想,五句離不開錢,還有一句顧着套戚謹行的話頭。
他聽得敷衍,幾杯酒下肚,只惦記晚上能吃頓好的。
所以從餐廳出來就打電話監工:“買好菜了?準備做什麽?我難得來一趟,好好招待我。”
戚菏哪敢說“不”字,除了是是是,只有好好好。午睡完就鑽進廚房忙活,搞得像領導視察。
顧惟星拿出櫃子裏的藏酒,戚謹行說出發時便醒上,等他來了能坐下直接開餐。
戚謹行披着月光前來,滿身疲倦地坐在椅子裏,和家人一起共進晚餐,總算能放松幾分。戚謹行松了領帶,戲谑道:“你們倆這小日子挺滋潤啊。”
戚菏沒忍住,道:“哥,你什麽時候找老婆?”
戚謹行嗆他:“爸媽都不催,你管那麽寬。”
戚菏還揣摩上了:“爸媽嘴上不說,心裏肯定急。”
戚謹行雞賊地轉移話題:“聽說鄭導有部古裝劇找你拍,你還擺架子?”
戚菏瞎扯淡:“深山老林,我怕冷。”
戚謹行差點兒敲爆他的腦袋:“冷也給我冷死在山裏。”他哪不知道戚菏那點小心思,又道,“最近上面有個推廣曲,我推薦了你,到時候別掉鏈子。”
戚菏這下高興了,瘋狂給戚謹行夾菜,戚謹行琢磨着自己的傻弟弟是要撐死他。
飯後,戚菏虛心假意地挽留戚謹行住一晚,被他哥無情地戳穿:“我就不打擾你們小兩口了,過幾天你得去山裏,好好享受二人世界。”
戚菏屁颠屁颠把這尊佛送走,顧惟星站在門廊上鬧了個大紅臉。
夏末的夜裏,風仍是熱的,顧惟星坐在白色的鋼琴前,彈奏戚菏寫好的譜子,微風吹起紙張的一個角,紗簾輕輕飄,如水的月色落在琴架上,像是一幅畫。
戚菏拿一把吉他靠在牆邊,和顧惟星商量新歌的旋律,他總是不滿意,覺得缺少點什麽,等顧惟星将那一連串音符彈下去,頓時有了靈感。
七零八落的譜子鋪在地毯上,戚菏不知疲倦,連咖啡都顧不上喝一口。顧惟星已經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戚菏擡起右手将椅子上的薄毯披在顧惟星身上,繼續低頭改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