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許彰
兩人回到酒樓,舒兒玩累了,正被畢豫章抱着睡覺,見他們倆回來,沈氏壓低聲音問道,“逸寧和弟夫郎可玩好了?”
于樂心心中尚有隐憂,眉間不自覺染上一絲愁色,倒是趙和安跟個沒事人似的。
“讓豫章兄和嫂嫂久等了。方才不小心與夫郎走散了,所以多花了點時間。”
“我們也才回來沒多久。”沈氏不甚在意,又問于樂心,“弟夫郎可餓了?可要再吃點什麽東西?”
于樂心搖頭道謝,“倒不餓,嫂嫂不必費心了。”
沈氏又問趙和安,“逸寧呢?”
“我也不用。舒兒都睡着了,不如我們早些回去。”
“回吧。”畢豫章一錘定音。
夜裏趕路不安全,且之前就說好了今晚歇在畢府,因而兩人便沒有回家。
到家後,畢豫章将舒兒交給奶奶抱下去,沈氏拉着于樂心走住的地方,趙和安沒有跟上,留下同畢豫章講話。
“豫章兄,我今日可能要給你添麻煩了!”一開口就是要麻煩人話,趙和安心裏有些不好意思。
聞言,畢豫章啧啧稱奇,“哦!你有什麽事要我做的,往常我想幫都不讓,今日竟然主動求我。說說,什麽事?”
“我今日大約是得罪了錢氣唯。”
“錢氣唯……”畢豫章聽到這個名字皺眉,打心底裏厭惡,“你跟他能有什麽交集?”
這也沒多久,怎麽就跟這個人攪一塊去了。
趙和安把剛剛發生的對着畢豫章解釋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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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豫章聽完,眉頭皺的更深,眼裏冒出一絲怒氣,“這個混賬,還真當這同安鎮是他家的了?越來越無法無天了!”
想了想,又囑咐趙和安道,“這事交給我。還有,你最近注意一些,莫要被些不長眼的人算計了。”
“逸寧謝過師兄。”趙和安拱手。
“這沒……”頓了頓,畢豫章猛然驚醒,一把抓住趙和安的手道,“你剛剛叫我什麽?”
趙和安心裏陡然升起一股子壞心思,半天不言語,待畢豫章的耐心快要耗盡時,才道,“再不回去,夫郎怕是要擔心了。師兄,逸寧就先行告退了。”
畢豫章又聽他喚師兄,沉浸在狂喜裏,也不去計較,半晌,才來了一句,“這小子,什麽時候也學會耍人了。 ”
“明天就修書給父親,想來他老人家也會開心的。”
今夜的天氣好,半空的一輪圓月高高挂着,無一絲雲遮擋。遠離了燈光熠熠的長街,此刻将将看得分明。月華透過樹影撒下來,正好映照着畢豫章此時的心情,一片清明。
次日回到家中後,趙和安沒跟于樂心說,只同忠叔交代了兩句,讓他注意一些。
果然,不幾日就有人在打聽趙和安。趙和安之後更加注意,防止有人來找麻煩。誰知麻煩沒等來,就先接到了畢豫章派人送來的消息。
趙和安讀了信,臉上的笑止都止不住。
“發生了何事,夫君這麽開心?”
想着夫郎聽到這個消息應該會開心,趙和安便把信遞給于樂心,一邊同他講,“師兄派人送的信,說是那錢氣唯自食惡果,被下了獄,已經開過堂,問了罪。”
“這次因着他的事,錢府也受了牽連,大不如前,想來應當是翻不了身了。據說,錢氣唯被問罪的那日,同安鎮的百姓可是好一陣歡呼。”
于樂心看完,神色有些複雜,又聽趙和安繼續道。
“說起來這次的事還要多謝那位許公子為民除害。聽師兄說,這許公子為人正義,君子端方,若有機會倒可以結交一番。”
“不過是假象罷了。狗咬狗,一個浮于表面,一個流于內裏而已。”于樂心撇嘴,對趙和安誇贊那人的話不置可否。
“夫郎這是?”自家夫郎也不是不知恩的人,更不會說出這般刻薄的話。
“沒事。只是提醒夫君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那許彰公子既然能輕輕松松扳倒錢氣唯,可見背後是有權勢的,夫君心性純良,不似那些大家公子,心思千回百轉的。小心些,莫要被騙了。”雖是提醒了趙和安,但那人裝的太好,若不是,若不是……
趙和安聽着于樂心說些沒來由的空話,無端就斷言那許公子的不好,原該覺得他無理取鬧的。畢竟許彰做的事有據可查,又是大快人心的好事,平日裏如何他行事衆人也是看在眼裏,倒是于樂心,沒憑沒據的。但于樂心冷淡的語氣,低垂的眉眼,總讓他覺出一股哀傷之色,不僅不忍心斥責于他,甚至心裏對他的話也相信了幾分。
他家夫郎是不會說謊的。
“夫郎聽說過許彰公子?”趙和安試探地問了于樂心一句。
于樂心聞言恢複常态,故作輕松道,“夫君想什麽呢?夫君從前都沒聽過許彰公子的大名,我一個哥兒,又從何得知。”
“那夫郎為何這麽說?”趙和安追問道。
“嗨。不過心裏擔心,多說了兩句罷了。”怕趙和安再問下去,于樂心用了老方法,故意轉移話題,“怎麽,我才說了兩句,夫君就嫌我唠叨了。”
見于樂心不願意說,趙和安也不再逼問,順着他的話,避開此事不再談,“我喜歡夫郎唠叨。”
“夫君果然是覺得我唠叨了。”
于樂心故作哀戚狀,偏又不走心,除了語氣,說話的時候眼裏都是笑意盈盈的,還就那麽直直看着趙和安,不閃不避的。趙和安見狀,只能無奈又縱容的跟他陪不是。
“是為夫不會說話,惹惱夫郎了,夫郎就原諒則個吧。”
“噗”,于樂心沒忍住,笑了出來,“原諒你了。”
說着,癡迷了般,伸手點在趙和安額頭上,一路往下,細細描摹。眉濃而黑,眼明而亮,鼻高而挺,唇色紅潤。他最愛那雙眼睛,明朗清澈,一眼就可以看清,他的倒影在其中。
“夫君,你真好看。”每一處都是他最喜歡的模樣。
“夫郎好看。”趙和安真心誇贊道。
“夫君,你還真是……”于樂心笑不可遏。
“嗯?”
于樂心擺手,不多言,轉而說起正事,“對了,之前不是說文嬸他們就是因為得罪了錢氣唯才被發賣的嗎,這個消息也告訴他們一聲吧。”
“是得跟他們說一聲,還是夫郎想的周到。”趙和安想了想道。
“那我去找文嬸。”
趙和安點頭,于樂心便出去了。
晚間,吃過飯,趙和安正消食,就見文嬸和忠叔兩個人期期艾艾的,像是有事跟他說,又猶豫着不敢講。
趙和安索性便先開口,“文嬸和忠叔有事跟我說?”
“哎,是有些事。”忠叔才說了這麽一句,就說不下去,臉上皺紋全擠在了一塊,兩只手垂在身側,緊了松,松了緊。
“事情很難辦?”
忠叔先是搖頭,又點點頭。
趙和安蒙圈,這到底是難還是不難啊!
“文嬸?”既然忠叔不說,那就文嬸說。
“我……”文嬸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爺,我們夫妻倆想求您一件事。”
見文嬸跪下,忠叔也跟着跪在趙和安面前。
趙和安吓了一跳,就要去扶兩人,“這好好的說着話,怎麽突然就跪下了。有什麽話直說就好,只有說出來才有商量的餘地不是。”
文嬸和忠叔對視一眼,也沒起來,還是忠叔開的口。
“老爺,我們二人原本有一個哥兒,都是下人的命,也沒指望他如何,只想他能好好活着就行。可誰知,他竟被大公子看上了,強要了去不說,還……”說到這,忠叔哽咽了一下,一旁的文嬸眼淚更是刷刷的往下掉。
抹了把眼淚,忠叔又繼續說下去,“因我兒倔強,逆了大公子的意,差點就要被打死。虧得老太太及時趕到,救了他一命,而後又差人消了他的奴籍,把人送走了。”
忠叔三句話說不到重點,文嬸心急,索性就自己說了,“從前我和他爹怕大公子再害他,可如今大公子惡有惡報,入了獄。我就想把我的孩兒接到身邊照看着。我……我也知道這事說出來不妥當,平白讓老爺為難……”
“不為難。”
啊?文嬸還想說,趙和安不同意的話,她便就求着趙和安告幾天假,自己去瞧一眼的。
“你們何時去?那地方遠不遠?來回一趟要多久?”
反應過來的二人喜極而泣,聽得趙和安的問話連忙回道,“不算遠。來回一趟大約三四天。”
“那就明日一早去吧。”思及二人心情,趙和安便幫他們定下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