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熱氣袅袅上升的浴室裏,弘榆揚起臉失控地喊了一聲,身子微微顫粟,好一會兒後終于把勤奮地強力噴灑着熱水的蓬蓬頭歸于本位。

雙手撐在冰冷的牆磚上,掌心所觸及的冰涼感喚回了理智,心中混合些許不甘和羞郝的感覺,在五味雜成的心情中用力呼口氣,苦笑着想聊勝于無吧。

這時,有人敲響了浴室門,欣钰有些被阻隔的聲音在門後響起:“寶貝,我有點事要出去,晚上可能比較晚回來,別等我。”

還來不及回答說好,弘榆就聽見匆匆的腳步聲,然後主卧的門給關上了。

擡手抹了一把臉,擦掉臉上的水滴,抓取放在一邊的厚浴巾覆蓋在頭上緩緩擦拭濕透的長發,嘗試遮掩臉上的苦笑,但苦澀的感覺卻愈發明顯。

其實她已很多年沒為欣钰等門了。

剛在一起的時候畢竟比較膩乎,新加坡的治安非常好,但欣钰晚歸的話,弘榆依然會擔心,還會牽挂她是否餓了,還是累壞了,會幫她張羅夜宵,或給她按摩。

後來她倆有了孩子,頭一兩年,小祖宗有時候在半夜會因為肚子餓或病痛而哭鬧,弘榆抱着孩子喂奶或哄睡的時候會見到深夜回家的愛人,欣钰看見醒着的老婆孩子是很高興的,總是從弘榆的懷裏抱走柔軟小團子,笑容滿面地逗着她玩,親得小家夥一臉口水。

只是工作狂的精力不是一般人能扛下來的,尤其是長線作戰,弘榆在孩子上托兒所後就不得不認輸,久而久之甚至懶得去問。因為欣钰的答案總是,我在加班,我在工作,毫無新意。

如今欣钰夜半三更回來已屬見怪不怪,而這一兩年弘榆至多是翻個身看老婆一眼,又倒頭大睡。

只是弘榆不知道的是,她應該問問欣钰今晚的行蹤。

其實也不用刻意去了解,不久以後就會有人告訴她。

思來想去好些天後,對心裏最愛的那個人弘榆終究是心軟,照着欣钰的要求訂好了歐洲之旅,并好好規劃了一些欣钰會喜歡的景點和活動,删除掉自己去觀看并畫下獨特建築的時間。

可是,欣钰又臨時變卦了。

這回給的理由依舊沒有新意,知道自己一定會遭遇弘榆的巨大怒火,欣钰選擇了以簡訊告知。

當時弘榆還在公司開會,還好她有個良好習慣,只在散會後才看手機,但瞬間變得無比冰冷的表情還是落入了下屬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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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确實很生氣,也覺得委屈,而且憤怒自己不被他人重視,這些強烈的感受化作一股自腹背直沖腦門的熱氣,沖得太陽穴突突地疼。

黑着的臉一直到接了小家夥放學後才好了一點,在家裏附近吃了知名煮炒檔的豬腰面線後,她牽着寶貝的嫩手慢慢散步于寬闊河道旁。

特意開辟出來由林蔭遮蔽的泊油路上還有許多推着嬰兒車的女傭陪伴着雇主一起出來散散步,身邊偶爾會經過朝東海岸公園快速前進的共享自行車,在光線柔和的夕陽下中,弘榆走在外面的那一邊保護好不停蹦噠的女兒,聽她叽叽喳喳把學校裏的事報告給媽媽聽,開心地說自己在數學課上被老師贊美了期末考試的出色表現,弘榆慈愛地摸了摸毛茸茸的小腦袋,為自己有個乖巧可愛的女兒而變得快樂一些。

離家裏還有一段路的時候,弘榆用和緩的語氣告訴嘉惠:“媽咪因為要工作,不能跟她們出去玩了。”

嘉惠瞪大了圓圓的眼睛,清澈的眸子立即湧上濃烈的失落,背了雙肩書包的肩膀也塌陷下去,整個人無精打采,帶着哭腔嘟囔:“媽咪又不可以去了,每次都是這樣...”

無奈的重重嘆口氣,弘榆秀氣地掖了掖飄逸裙擺,蹲下來探頭去看小家夥藏着不讓看的小臉蛋,柔聲叫喚:“寶貝?”

被媽媽這麽溫柔對待,小家夥頓時覺得更委屈了,擡起手背擦了擦濕漉漉的眼眶,往前一步伸手環住媽媽的脖子,她記得媽媽說她是大女孩了,不能再随意哭泣。

可是還是好失望好難受怎麽辦?

還好媽媽并沒有嫌棄她,反而更緊地抱住柔軟的小身子,寵愛地親親孩子的白嫩耳朵和臉頰,輕聲哄着她。

從旁邊經過的幾位阿姨好奇地看着自己哭鼻子,嘉惠頓時害羞不已,掙了掙想離開媽媽的懷抱,卻被媽媽抱得更緊了,耳邊響起調侃的笑聲:“寶貝不是想要媽媽抱麽?怎麽又害羞了?”

懷裏的小家夥羞郝地把小臉更深地埋在媽媽的脖子處,不讓別人看見她,好一會兒後才放開女兒,弘榆擡起頭看向挂着淚痕的小臉蛋,用紙巾替她擦了擦,柔聲給女兒打了個比方,說:“你看,你也不喜歡老師給你太多功課讓你在學校假期不能一直玩耍對嗎?媽咪也一樣啊,她也不喜歡,可是作業一定要做完才可以對不對?而且,誰不喜歡放假和出去玩呢?不能跟你一起出門媽咪也很傷心的啊,我的小寶貝。”

弘榆花了好半天的時間再加上一個芒果布丁才安撫好真的傷心了的女兒,嘉惠似乎終于接受了這個媽咪也不喜歡假期做功課的說法,一起讀完了故事書後,臨睡前她又掰着手指數要給媽咪買的禮物。

哄女兒并維護老婆在女兒心目中的形象是一回事,當晚欣钰夜歸時,弘榆對欣钰的态度又是另外一回事。

對于這個人再而三的爽約,弘榆自然沒有好臉色,被工作弄得身心俱疲,欣钰在哄了幾句也沒見什麽效果後,立刻失去了耐心。

蹙緊的眉頭昭示她在極力忍耐,沉默了三秒後還是無法壓抑情緒,她以十分不耐煩的語氣陳述:“我很累,你別鬧了好不好。”

這句話瞬間點燃了弘榆壓抑了半天的怒火,一陣争鋒相對後,欣钰再次口不擇言,弘榆氣壞了也不再留情面,兩人又一次陷入冷戰。

冷戰對她倆來說駕輕就熟,剛在一起時要是冷戰了,弘榆會氣得心肝疼,睡不着覺,茶飯不思,各種放不下,而戰着戰着,以上的種種感受不再出現,就是偶爾想起那個欠收拾的人,還是會氣得咬牙切齒,想把欣钰抓來啃啃那身美人骨解解氣。

當然就是想想而已,弘榆現在并不想要看到那個一臉倨傲的女人。

她甚至大方交出手機讓女兒自己和她媽咪聯絡,“弘榆”第一次打電話來的時候欣钰既詫異又驚喜,以為弘榆終于肯饒過她了,立刻掐了一把軟糯的甜音把視頻電話接起來。

“寶貝~~”

那頭的畫面晃了一下,眼前忽然出現女兒的圓圓臉,小嘴笑得快到耳朵處,興奮喚道:“媽咪!我和媽媽來到巴黎啦~這裏的雪糕好好吃哦!”

當晚欣钰繼續跟女兒聊了很久,偶爾弘榆會圍着浴巾在背景晃過,卻總是不肯來到屏幕前或接過手機,欣钰只能張大了眼,注意看随時飄過的眼睛冰淇淋。

直到新加坡那裏都快淩晨三點,媽咪也哈欠連天後,嘉惠終于依依不舍挂上電話,抱起媽媽大發慈悲讓她帶出國的小熊,乖巧地在媽媽臉上印下許多個晚安吻,趿拉着酒店的薄薄白色拖鞋往另外的套間去。

她們帶孩子出國時,會預定兩個房的套間,主要是讓孩子一個人睡早早培養她獨立,另外就是小妻妻們的私心。

晚上九點孩子睡着後,漫漫長夜當然就是得閑炒飯的時候了。

站在窗前手裏捧着一只紅酒杯,弘榆收回眺望極遠處的巴黎鐵塔的目光,閉眼仰頭将亂人心智的液體一飲而盡,腦海中一幕幕回味她和欣钰第一次單獨來巴黎度假的記憶。

出門旅行時弘榆總會在當地的酒鋪挑出合眼緣的酒釀,再去買一套合适的精美酒具,親手斟酌送到欣钰的嘴邊,讓她嘗嘗釀酒工藝的迷人之處。

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欣钰一直覺得最迷人的其實是眼前這個優雅知性的女人,就着她的手低頭淺酌,目光在潔白修長的手指上停留片刻,輕擡美目透過暖黃光線看向妩媚動人的老婆。

欣钰擡手接過晶瑩剔透的酒杯,暗紅瓊液在燈光下晃蕩出迷蒙的光暈,溫柔地把酒杯遞到弘榆嘴邊,卻是沒有服侍人的天分,瓊液順着滑膩臉蛋滑向線條優美的脖子,微微往前探出小舌靈活來回舔幹淨,舌面輕觸肌膚帶來癢癢的感覺,讓弘榆輕笑出聲。

把弘榆柔嫩無骨的手握在掌心裏微用力揉捏,另一只手探到身後在纖細的腰處輕輕揉按,弘榆的身子登時軟了,情不自禁窩到欣钰的暖懷中。

微笑着低了低頭,欣钰專注凝視讓她夢牽萦繞的這張臉,放開溫熱的手心,擡手用手背輕輕摩挲五官的輪廓,目光膠着在色澤紅豔的嫩唇上,食指在兩片柔軟之上來回滑動,弄出一片痕癢的感覺,弘榆情不知禁啓唇含住。

欣钰眼裏的光芒霎時變得深邃,弘榆擡起眼皮朝她投來俏皮的目光,這個人啊,總是那麽頑劣,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讓人很想ROU LIN。

手指回縮帶出了滿是水汽的一聲啵,欣钰勾着頭用粉唇在豔唇上又印出了另一聲啵,在弘榆忍不住笑起來時,往微微張啓的唇間迅速趁虛而入,把濕潤唇舌堵了個嚴實,輾轉極致品嘗。

強勢的吻讓弘榆立即沉淪、空出來的手撥開細密發絲,指縫間滿滿的柔滑觸感,手指張開放到後腦勺處,輕輕往前一按、弘榆不自覺仰起脖子承下愈加嚴絲合縫的熱吻。

就快沒法呼吸了,這時候早已軟綿綿的雙手無力輕輕推按,卻沒法讓這個人離遠些,倒是讓欣钰覺察到弘榆的意圖,把人往懷裏圈得更緊了,延綿的顫栗感慢慢流轉到全身,炙燒粘膩的熱氣自口鼻噴薄而出,弘榆身上那攝人心魄的香味變得越發濃郁,引導着欣钰往下去到味道最濃郁的濕潤之處,一整夜都沒離開過....

而那已經是太多年前的回憶了。

作者有話要說:  都是脖子以上,應該沒問題,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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