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隔天,睡了飽飽的一頓覺,思靖精神抖擻和韓桐一行人來到暫時租用以拍外景的醫院,聞着熟悉的消□□水味,看着來來往往的醫生和護士,她覺得似乎把自己太當回事了。

思靖沒想過若消息傳出去巨星韓桐在找醫生當老師,找到人是多麽容易的事,一根筋的她只是覺得自己爽約了,非常過意不去,所以才提出彌補的方案,表達她道歉的誠意。

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似乎看透了思靖的想法,韓桐适時在耳邊說:“這些醫生應該都不會做飯。”

噢,對了,她是要教的是雙份。

她們被領着走進了一間器械室,擡眼四下觀望既熟悉又陌生的各種器材,很久以後,思靖才緩步走到擺放手術器具的長桌前,細細地打量排列整齊的各類手術刀。

刀具上泛着冰芒,在一般人眼中看起來鋒利得能殺.人,在醫生眼中卻是救人時最重要的工具,一刀下去可切開膚層,直指問題的根源。

手指輕輕按在手術刀的把柄上,深吸了一口氣,在微微顫抖中,思靖握起了一把手術刀。

一把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想要再握起的刀。

盯着刀鋒看了很久,思靖才回過神來,看向一直默默望着她的韓桐。

晃了晃手裏的刀,思靖笑着說:“我帶着你認認手術刀吧?”

韓桐輕輕點頭,站到了思靖身邊,思靖輕聲開始解釋:“握手術刀分成兩種方式,一種是類似握餐刀,另外一種是像握筆。”

思靖拿起一把刀,示意韓桐試試看,看她握的姿勢不錯,微笑點了點頭,貌似想起了什麽,趕緊詢問:“你在電影裏演的是腦科醫生?”

韓桐點點頭,思靖接着說:“那你比較多時候握手術刀就像握筆一樣,這是因為腦部手術的切口必須精确而且細小。”

看她的右手握得不錯,思靖進一步補充:“外科醫生左右手都要靈活,你試試看左手。”

身為右撇子的韓桐左手握刀姿勢怪怪的,思靖幫她調整了很久,才稍微好一點,韓桐輕笑着說:“看來這是我的第一份作業。”

思靖笑了笑,想了想,說:“那我繼續教你手術室的基本知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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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刷手,到綁上口罩和穿成套的手術服,韓桐非常仔細地聽思靖講解,并親自動手演練了很多遍,确保自己的動作無誤,她想要在細節處都能很好地诠釋醫生這個角色。

當她倆穿好手術服要進入一個據說空着的手術室時,剛做完上一場手術的醫生把她倆當作了醫護人員,但看到跟在身後的助理和導演副導演攝影師等一票人時,那名女醫生立刻說:“閑雜人等免進。”

導演的助理立刻上前溝通,好一會兒後她們才獲得允許使用,還在刷手的女醫生看了思靖很久,都沒有離開。

思靖專注地指導韓桐主治醫生和助手的站位,護士和器材又該在哪裏,偶爾佩戴的頂燈如何使用,然後找來神經外科常用的儀器一個個介紹過去,花了很長的時間,說得一群人越聽越亂,還好帶了攝影師來把畫面都錄了下來。

助理很有眼力地适時遞了礦泉水過來,這時,看了她們很久的女醫生按開門走進來,徑自走到思靖面前,伸出右手發出詢問:“您好,我叫李卿,請問您是著名小兒科醫生林思靖醫生嗎?”

韓桐擡眼看思靖明顯遲疑了一下,才伸出手去:“你好,我是林思靖。”

“林醫生真的是你?” 李醫生興奮得滿眼放光,緊緊握住思靖的雙手噼裏啪啦說了一通贊美的話,思靖滿臉不好意思,求助地看了韓桐一眼。

韓桐給助理小黃打了個眼色,在小黃好說歹說下,終于把迷妹給送走了。

她們又繼續上了近一小時的課才出去,一到走廊上,迎面走來一位老醫生,身後跟着一大票白袍軍。

思靖很有禮貌地閃到一邊想讓這些巡房的醫生過去,卻發現老醫生站在她面前停住了。

“林思靖醫生?”老先生朝思靖伸出手,嘴上說着久仰大名等等,某人臉紅紅地聽着別人的贊美。

她聽見身後的攝影大哥小聲問韓桐,說:“你這位朋友到底什麽來頭?”

韓桐笑着回答:“不是在說麽,小兒科權威醫生林思靖。”

“那麽年輕就是權威?”攝影大哥驚訝了。

“看着顯小而已,三十五了。”韓桐繼續跟導演咬耳朵。

思靖投來求救的視線,你們倒是救救我啊!

在導演成功打圓場後,思靖接過院長助理遞來的名片看了一眼才發現,為什麽那麽多醫院不找,你們就要找個兒童醫院呢???

韓桐對自己的演藝作品要求非常高,在她的認真詢問下,她倆繼續在醫院待了好半天,思靖帶着她找到了藥品室、治療室、停屍房、實驗室等。

韓桐發現當醫生需要有些大無畏,而且百無禁忌。

例如思靖說,不值夜班的時候,大半夜是最好解剖屍體做研究的時候,因為很安靜。

韓桐擡頭四下看靜悄悄的停屍房,不知道思靖所謂的大半夜更安靜到底多讓人毛骨悚然。

接着她開始講述剛上醫學院時,教授們多惡趣味,總是把解剖課安排在兩個時段:午飯後或晚飯前。

而且怎麽惡心怎麽來,有時甚至和食堂大媽打配合,午飯吃了紅彤彤的菜,那天的解剖課必定惡心得很多人要吐出膽汁,不然就是惡心得完全吃不下晚飯。

到了藥品室,思靖大略地介紹了一些藥,還提點說了那些止痛藥效力很強而且容易上瘾,讓韓桐以後若需要用藥時多注意。

逛了很多地方後,思靖才想起韓桐還沒拿過聽診器,也沒穿過白袍。

導演當下就讓助理去借,在別人忙碌的時候,思靖和韓桐分別穿上一件白袍,人說護士是白衣天使,而醫生穿上白大褂後也更顯專業。

思靖接過助理剛借來的聽診器低頭挂在脖子上,那認真又專業地聽韓桐心率的身影,讓攝影大哥看向思靖的眼神整個都不一樣了,他現在開始相信這個人是醫生。

雖然她的手是從衣擺伸入韓桐的洗手服裏聽的。

然後她拉低領口也讓韓桐試試聽心率,接着是聽肺音,導演示意攝影大哥的鏡頭稍微回避。

思靖轉頭看向導演,笑着讓韓桐去聽聽導演這老煙槍的肺音好好分辨不同。

教導的時候思靖也幫導演聽了一次,她那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已有家室的導演乖乖把身上的煙和打火機交出來讓助理扔掉。

一般人諱病忌醫果然有一定根據。

在她們準備去急診室短暫觀摩前,細心的韓桐向思靖提問:“腦科醫生的口袋裏一般都有什麽?”

思靖低頭回想了好一會兒凱璇常帶的東西,一一列出來:“腦科醫生需要小手電筒查看瞳孔,再來是手機,你不會相信我們多需要手機,有些人會帶紙筆,随時記錄新的想法。”

這是凱璇的好習慣,幫助她抓住稍縱即逝的絕妙點子。

她們慢悠悠地走向急診室時,韓桐笑着問思靖:“你不是小兒科醫生嗎?為什麽那麽熟悉腦科醫生的習慣?”

卻沒想到簡單的一句話讓思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輕輕嘆出口氣,思靖擡頭看韓桐,那雙水盈盈的眸子裏寫滿疑惑,長翹睫毛随着眨眼一動一動,紅唇半張有些欲言又止,面容好看得讓人失神。

思靖又牽起一抹苦笑才說:“我的前妻是腦科醫生。”

前妻?

哦是了,她看過思靖的資料,知道她在美國呆了很多年,腦海裏突然蹦出一個美麗身影,難道是那天那位美麗的女子?

心裏這麽想着,韓桐不願打探別人的私事,畢竟作為公衆人物她已厭倦別人時刻都在探聽她的私事,卻聽思靖主動解畫:“就是那天在餐館和我一起吃飯的人。”

“長的很漂亮呢。”韓桐發出真心贊美。

思靖笑着點點頭:“仙女般的醫生,男病人看到她都很開心,無論刺激多巴胺或腎上腺素的分泌,皆是無副作用的良藥。”

醫生的說話方式都那麽特別嗎?韓桐笑得直打跌。

思靖再接再厲:“情人節還要把花束免費送給醫院裏的花店,不然也沒地方丢,順便換點巧克力拿來送我。”

語氣不要太怨念哦,林醫生。

韓桐覺得那個畫面挺好笑的,不經意捂嘴輕輕一笑,柔美得讓人看呆了,思靖忍不住真心誇贊:“你比她美多了,情人節應該收到更多的花?”

韓桐笑着搖搖頭,解釋說:“除非當天有工作,不然我不會收到花,我的住址得努力保密。”

思靖恍然大悟點點頭,是呀,公衆人物的生活跟一般人不太一樣。

她倆小聲交流着生活方式上的不同,唯一有共鳴的是以往沒日沒夜工作和日夜颠倒的生活,思靖對以往那些暗無天日的表示了一定程度的懷念,這讓韓桐很驚訝。

難道朝九晚五的生活不好嗎?

“其實在手術室的時候人特別專注,時間會過得特別快,真的是一眨眼,就過去了大半天。”思靖如是解釋,然後補充:“比較累的時候是應付病人家屬,有些人對醫生有着過高的期望,我理解他們希望能起死回生的心情,我真的理解,只是,很多時候病人到我們手上時早已命懸一線,除了需要運氣,病人的身體素質和意志力其實更重要。”

“你這樣說,那我就得更常去運動了。”韓桐忍不住笑說。

“百利而無一害!”思靖附和道。

這句文绉绉的話出口後,韓桐更驚訝了,她怎麽聽說新加坡人的中文很弱:“新加坡人的中文原來說得那麽好哦?”

“哈哈不敢當,我們小時候學寫作文時還是要學點高檔點的字,多的就沒有了。”林醫生忍不住拆國人的臺。

她們終于來到急診室,思靖很細心地指導大家分開站到不同的地方,盡量不阻礙極度忙碌的醫護人員工作。

也沒想太多,她牽着韓桐的手腕走近剛推進來的輪床邊,站在三步開外示意她仔細聆聽醫護人員的對話。

只是韓桐很難集中精神去聽,因為病床上的小病人正在尖叫□□,極致的疼痛讓他哭得撕心裂肺。

思靖在她耳邊緩緩解說:“病人手術出院後又入院,你看主治醫生正在他的腹部觸診,說明之前的手術切口在那裏。”

随着醫生的觸按,小男孩叫得更大聲,在她們不遠處的父母聽到後着急要往裏面沖,卻被護士們奮力擋在門外,那名穿着名貴裙裝的女士氣紅了眼,朝護士們尖叫:“你們到底行不行?不是說沒事了麽?怎麽那麽快又複發了?”

家屬與工作人員之間推推嚷嚷,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過去,韓桐來回轉頭看吵鬧的外頭和忙亂的治療室,思靖對眼前的一切亂局似乎不為所動。

她非常仔細地聆聽和觀察診療室裏的動靜,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在吵嚷的背景音下大聲對韓桐說:“估計是上次壞死性腸炎的手術高度切除了回腸或回盲瓣,我初步推斷是演變成短腸綜合症,治療方案要看病人身體的具體情況!”

然後拉着韓桐往下一個治療室走去,不遠處一名穿着Armani西裝但領帶有些歪斜的男人,臉上若有所思望着她們的背影。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好像不覺得影後和小醫生有戲呢?

穿上白袍的林醫生挺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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