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好不容易找到一間後,她拉着一臉懵懂的思靖進去, 鎖上門拉上簾子, 然後開始脫袍子。

“你…你做什麽?”思靖害羞地捂臉,卻偷偷在指縫間看陳醫生露出來的雪色肌膚。

“你知道我要做什麽。”凱璇笑着一步步逼近思靖, 伸手想要幫思靖脫掉衣物,卻發現思靖不但不配合, 甚至開始流眼淚。

太了解彼此的底線, 大灰狼狠心下了一劑猛.藥, 小兔子終于被逼急了。

思靖揮舞着手嘗試推開她,哭着控訴:“你別過來,你有女朋友了,你別過來…嗚…”

“誰告訴你我有女朋友了?”凱璇低聲質問。

“奈特說的, 你還戴了別人送的戒指!”思靖倔強地不肯看她,伸手在臉上飛速抹掉眼淚。

“你是說這個?”凱璇擡起了左臂, 豎起了中.指展示那枚戒指, 國際手勢襯得嘴角那抹冷笑有些森然。

雖然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生氣, 但被心愛的人如此污蔑,凱璇控制不住脾氣。

“林思靖,在你眼中, 我就是這樣的人?”凱璇低聲咆哮。

凱璇很委屈,自被動離婚起, 就埋藏在心底的委屈瞬間井噴而出,在一分鐘前她還想着不要跟思靖這小笨蛋計較了,但真正面對思靖哭着質疑她時, 這顆心還是受傷了。

思靖如雷擊般伫立在原地,呆呆看着凱璇低下頭嘗試掩蓋通紅的眼睛,撿起衣物穿上時,思靖親眼目睹凱璇的眼淚如斷線的珍珠般不斷落下,在她能找回聲音做出解釋前,凱璇伸手開了門,嘭的一聲用力關上,瞬間跑遠了。

話說陳醫生在走廊努力追回她老婆時,欣钰并無心欣賞他人恩愛,正頂着腦袋裏的腫瘤努力思考人生,心頭思緒百轉千回之際,忽然耳邊傳來驚呼聲。

弘榆看得瞪圓了雙眼,欣钰立即順着她的目光往外頭看去,卻只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

陳醫生呢?

陳醫生居然帶着人不知去向???

也真是夠了。

變故來得猝不及防,弘榆擡頭飛快看了欣钰一眼,又低下頭躲避對視的必要。

這兩天弘榆一直處于這樣的狀态,就像之前她貌似在看走廊裏的大戲,其實走神得厲害。

坐在弘榆身旁的美娟閑着也是閑着,她默默地努力鑽研凱璇的接吻技術,看得目不轉睛,她倒是希望學來的技術有朝一日能派上用場,換她來勾.搭小醫生,而不是被喜歡強口勿她的莊庭宇董事長箍在懷裏親得喘不上氣。

真是太讨厭了,羅院長忍不住臉紅紅地想,又看了眼外頭的熱辣場面,她有些想念自己的老公了,怎麽辦才好。

想到這裏她掏出手機給庭宇發了個消息,正在開會的莊董事長低頭看了眼手機後,急沖沖地跑回辦公室取過車鑰匙,飛車往國大醫院趕去。

會議室裏的人通過秘書知道董事長往醫院趕去後,還很好心地替董事長祈禱不是出人命的大事。

難得老婆有興致,庭宇确實是打着鬧出人命的想法而來。

那天,他倆躲進了國大醫院裏一間空置的小會議室,鎖上門後,他倆為了避開別人的耳目,學着思靖的樣子躲到桌子底下一下午。

他們不知道的是,當天美娟肚子裏那枚泛着聖母之光的蛋蛋,終于迎來歷經九九八十一難才越過門檻抵達目的地的小天使。

衆人的人生皆在繼續,而欣钰不知道自己的生命是否會在周三下午嘎然而止。

那麽大的手術,誰也說不準,即便是凱璇這樣名氣響當當的腦科醫生,也沒法為她打包票。

根據蔡醫生的詳細講解,若幸運地活着下了手術臺,她也有可能成為植物人,或者陷入昏迷需要機器的幫助維持生命,抑或智力受損生活不能自理,等等等,全是非常可怕的境況。

最好的情況是腫瘤能被全部取出,但蔡醫生說難度很高,因為星形膠質瘤的特點是無明顯邊界,雖然手術前會給她吃一顆藥幫助顯現腫瘤所在的位置,但深度的切除會牽扯到健康的腦細胞,成人的腦細胞缺乏再生的能力,如果切掉了好的細胞,很大可能會出現智力受損,這是所有腦科醫生皆會避免的最糟情況。

欣钰還沒有聽到凱璇的看法,但根據蔡醫生的說法,很大可能是手術切除大部分腫瘤後,她需要做化療把殘餘的腫瘤消除掉。

欣钰努力分析蔡醫生所說出的實際狀況,不斷在心裏替自己鼓氣,異常艱難地接受了自己或許命不久矣的事實。

昨晚在家人都回去休息後,她找來了醫生與護士,瞞着家人簽下了預先醫療指示。

因為心裏還有許多無法割舍的人,欣钰徹夜無法入眠,抓緊時間寫好了一份詳細的遺囑,發到律師的郵箱裏,讓她快點準備好文件趕在手術前帶過來給自己簽字。

她還聯絡了自己的保險經紀,讓他把所有保單的受益人都改成弘榆和嘉惠,準備好後趕緊拿過來給她簽字好讓文件有法律約束力,她和弘榆在法律上畢竟沒有任何關系,這樣可以避免弘榆最終什麽財産都沒分到的情況。

她現在什麽都給不了弘榆了,只剩下這殘破的身子,和死後才能領到的錢。

簽下這些文件不代表自己已失去活下去的意志,相反的,因為生了這場病,欣钰突然幡然醒悟,知道自己在這世上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欣钰偏頭看怔怔望着還在親密的妻妻倆發愣的汪弘榆。

但是,自己這幾年的作死,似乎早已失去了弘榆。

欣钰的臉上揚起一抹苦澀之極的笑容。

這顆腫瘤到底做了多少,而又有多少是自己故意用言語去傷害弘榆,欣钰自己心裏有數。

一切都要追溯到兩年半前的那場生日燒烤會吧,弘榆和那位漂亮同事之間的默契,好得讓欣钰心裏的警報器立刻被拉響。

或許弘榆的心裏确實十分坦蕩,若不坦蕩也不會邀請對方來自己女兒的生日會,不是嗎?

但欣钰從那位女士看弘榆的眼神中知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她趁着弘榆洗澡時,拿來弘榆的手機輸入了密碼,仔細翻閱弘榆與她的對話框。

兩人并未有任何逾越朋友禮數的話語,甚至連暧昧的訊息都沒有,但是欣钰看得出來,這個女人在思維上,人生觀點上,個人原則上,與弘榆的契合度都比自己高出許多。

這種感覺很不好受,就像上帝在告訴她,你不是弘榆最好的歸宿,她若和別人在一起,人生會更圓滿。

而你呢,你只是一個用孩子留住,甚至道德綁.架她的心機女表。

分手後,弘榆身邊立即出現樣樣都比自己出色的Lisa,更是印證了她心裏的終極恐懼。

現在想起來,欣钰心裏很明白,自己許多歇斯底裏的作為,其中包括找了個“小三”,其實就是幼稚地想引起弘榆注意的方式,腦瘤只是推波助瀾而已,讓自己的行為變得更極端。

十年前因為弘榆的深愛而充滿自信的那個李欣钰早已不複存在,這些年她們進入了情感倦怠期,很多時候她倆只是機械式地生活在一起,而弘榆還需要花大部分時間于拉扯女兒長大。

自己和弘榆,多久沒能像弘榆和那位同事聊天時,眼裏流露愉悅的光彩?

當時的欣钰忍不住扪心自問,若她倆之間沒有嘉惠,她有信心能留住弘榆的心嗎?

答案是否定的。

自己工作忙得沒時間照顧弘榆的感受,她一直都記得媽媽說過的話,汪汪在沒人陪伴時容易憂郁。

而自己也因為工作忙而沒時間顧好女兒,再而三的失約,為此她在弘榆的眼裏看到了埋怨。

以前那個無論發生了什麽都會寵愛地告訴她沒關系的汪弘榆,因為她的小公主,真的開始埋怨她了。

欣钰漸漸開始吃女兒的醋,這是病,得治,她知道,為此她沒少在心裏對女兒感到萬分愧疚,但她還是控制不住地在心中比較,弘榆到底愛誰多一點。

她知道自己理虧,也曾經很努力想扭轉這樣的困局,但她是人,她也會累的,忙了十六個小時後全身骨頭都要散了,回家後還要面對弘榆的審視目光,心頭的邪火往往會在這時候蹿起。

欣钰心裏就沒有怨嗎?

她恨弘榆無法理解她的難處,工作真的能說放就放不管不顧嗎?汪汪自己若是忙起工作來也是六親不認的好不好?那她還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況且我的職位比她高,賺得也比她多,這是個事實,天下沒白吃的午餐,自己當然需要為工作付出更多,等價交換這樣不對嗎?

或許雲婕旁觀者清吧,她說後悔讓自己爬得太快太高,順風順水的人生讓欣钰把自己當成天之驕女了,周圍的一切應該圍繞自己打轉,繼而忽略了身邊人的付出,将身邊許多美好的事情看成理所當然,而不是上帝所給予的眷顧。

所以,為了懲罰她的不知珍惜,上帝賜給她一顆腫瘤,用最極端的方法替她撥開眼前的迷霧,讓她重新認清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和事。

但欣钰真的很怕,她怕自己來不及對弘榆和女兒做出補償,就要比她們先走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的中心思想就是看小受們如何作死,然後如何花式負荊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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