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隔天中午吃過午飯後，凱璇牽着老婆的小手, 來到病房親自給欣钰剃頭發。
為了不讓氣氛太沉重, 凱璇特意幫她分階段弄成好幾個發型，說是提前選擇之後的發型, 從類似波波頭的長度，到頭發輕輕往上提便能夠根根豎.起, 再到短得被稱為板寸的發型。
長得非常美麗的人, 那完美的五官能撐起任何發型, 欣钰無論什麽樣子都挺好看，這是真話。
瞧思靖不停用星星眼看美女姐姐就知道了。
凱璇朝小家夥瞪去一眼，不過并未阻止她繼續看美女，反而更自然地揮灑她的時尚觸覺, 剃刀在板寸發型上加以改良，于鬓發處剃出了類似黑人辮子發型般的間隔線, 帥氣模樣很是讓人驚豔了一把。
這下連弘榆都看得目不轉睛。
眼見她倆能夠把這件事當成非常有趣的事情來聊, 笑眯眯地繼續談笑風生, 甚至還交頭接耳起來，搞得原本挺傷感的母後大人和弘榆想哭都不好意思哭出來了。
凱璇讓欣钰略微低下頭，按着她的腦門頂, 神神秘秘地在她後腦勺上“作業”。
千萬別小看外科醫生的手眼協調能力，還有驚人的繪畫天分。
凱璇拍拍手掌, 興奮地說了聲：“好了！嗯，很棒！”
欣钰這才擡起頭，然後轉過身把後腦勺對着觀衆們。
大家看了後, 沒忍住，一起起哄：“哦~~~~~”
所有人眼神暧昧地看向弘榆，弘榆完全沒眼看地捂住臉，但還是在指縫間繼續偷偷看欣钰後腦勺上由凱璇剃出來的示愛話語。
上面寫着：LXY (心形) WHY，也就是“李欣钰愛汪弘榆”。
思靖非常配合老婆的紅娘業務，往前推了弘榆一把，笑嘻嘻地說：“來，拍張合照。”
拍完了還沒完，欣钰立刻轉過身來，抱住弘榆的細腰，在她耳邊問：“喜歡嗎？”
弘榆傲嬌地撇開臉去，用廣東話說：“麻麻地。”
“那這樣呢？”欣钰笑眯眯地趨前親了弘榆一口，然後在她耳旁說：“我愛你。”
驚呼聲此起彼伏，衆人不滿意她倆居然毫無預警地撒狗糧，跟着冒出噓聲。
欣钰的爸媽年紀大了，不參與這些年輕人最喜歡的一驚一乍，反而站在一旁仔仔細細看欣钰腦袋上的字跡，互相對視了一眼，終于對小陳醫生生出了信心。
能用那麽一把平凡無奇的剃刀做出這樣驚人的東西，小陳醫生作為世界上排得上號的腦科醫生，果然并非浪得虛名。
如果欣钰父母的心理想法能傳達給凱璇和思靖，她倆估計會笑得暈過去。
神經外科手術比這簡單的發型要困難得多，精密程度遠遠超于母後大人他們的想象，比如說，凱璇最常練習的方式是在蛋殼上用鑽頭寫字，通關條件是不能弄破蛋膜。
作為她的老婆，思靖也沒少跟她一起玩蛋蛋游戲。
在欣钰被推進手術室前，放學後立刻趕來醫院的小嘉惠和媽咪擁抱了很久很久。
小家夥當然沒法忍住不哭鼻子，但也沒有嚎啕大哭，只是賴在媽咪懷裏不停流眼淚。
聽見凱璇幹媽來了以後，她很懂事地從媽咪懷中起身，在光溜溜的腦袋上落下響亮一吻，哭着用稚嫩的聲音說：“媽咪我愛你，永遠愛你，我最愛你！”
然後讓出位子給阿公阿嬷，李爸爸和母後大人一人一邊用力抱住瘦弱的女兒，母後大人在小女兒耳邊說：“爸爸媽媽愛你，加油，我的寶貝，加油！”
欣钰用力點點頭，然後哥哥姐姐也上來給自家小妹打氣。
早已泣不成聲，弘榆沒臉見人地躲到角落裏背對衆人偷偷擦眼淚，欣钰放開哥哥姐姐後，目光一直停留在不斷抹淚的弘榆身上。
其他人很識趣地走出病房，在護士的帶領下，一起往供家屬等候手術結束的大廳走去。
欣钰淚眼婆娑地啓口輕喚：“汪汪…”
弘榆很是不滿地回頭瞪眼，這都什麽時候了，還叫她汪汪。
“過來抱抱我吧。”欣钰滿眼期盼地說。
弘榆順從地把欣钰緊緊抱在懷裏，抱得非常緊，幾乎快把欣钰的肋骨壓斷。
弘榆低下頭不停用鼻子磨蹭欣钰的耳廓，兩人在一起很多年所以欣钰知道，這是汪汪表達喜愛和不舍的方式。
欣钰伸手緊緊扣住汪汪的後腦勺，把她壓向自己，懷抱中的力度讓人窒息。
好一會後，欣钰終于整理好翻湧的情感，柔聲在弘榆耳邊說：“如果我活着出來，你就原諒我好嗎？”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想着得寸進尺！
弘榆立即放開欣钰，非常不滿地控訴：“沒那麽容易！”
頓了一息，弘榆一臉豁出去的表情，大聲說：“最多原諒一半！”
聞言，欣钰笑得見牙不見眼，非常開心地點頭：“好，一半就一半。”
“我說的是最多！”弘榆依舊堅持。
欣钰不舍得花時間繼續跟她争論，而是抱着弘榆的脖子與她深深接吻，用心去記住這個人的氣息與香味。
不管自己舍不舍得，欣钰還是得去手術室裏等待了。
她按照護士的指示躺在正确的位置上，凱璇已差不多快刷好手，思靖站在她的身邊，眉眼溫柔地望着她心目中的偉大英雄。
“老婆，你是最棒的。”思靖輕聲說出心中所想。
其他的話都是多餘，思靖絕對相信老婆的能力。
凱璇露出甜甜一笑，雖然隔着口罩思靖看不見，但那雙滿溢柔光的美麗眸子讓思靖知道凱璇正在笑。
凱璇柔聲說：“我一定盡力，等我的消息，別忘了吃晚飯，知道嗎？”
思靖萬分乖巧地點頭，凱璇舉起剛刷好的雙手作投降狀，身子微微趨前，隔着口罩在老婆唇上啄了一吻，踩着自信的步伐進入手術室。
凱璇低下頭看已躺好的欣钰，輕聲說：“即使看到白光也別跟着走，知道嗎？”
欣钰點點頭，稍微松了松繃緊到極致的身子，努力裝成雲淡風輕的模樣，笑着打趣：“千萬別把我變成一棵樹，或者一個白癡。”
凱璇笑着點點頭，示意麻醉師可以開始了，欣钰很快便進入沉睡狀态。
凱璇站到主刀醫生的位置，擡頭往上看，上面坐滿了前來觀摩的醫生，她看見特意趕過來觀摩的羅院長和莊董事長正坐在自家爸爸旁邊後，調皮地朝他們眨眨眼。
明亮的眼睛繼續四處搜尋小醫生的蹤跡，凱璇沒找到人，這讓她很是松了一口氣。
小醫生乖乖遵守自己說的諾言不來觀看手術，真是太好了，說實話，凱璇也不想老婆來，她怕手術過程太刺激，吓得思靖動了胎氣就得不償失了。
凱璇轉頭朝一起操刀的媽媽點點頭，示意手術正式開始。
思靖和弘榆他們一起坐在外頭等候，羅院長負責通過用手機簡單報告手術過程。
作為婦科專科醫生，羅院長太多年沒仔細研究過腦科手術，好在她不恥下問，陳院長很是細心地給她解釋了他家母女兵的手術方案，實時報告進程與手法。
凱璇用了好多讓陳院長很是驚訝的方法，不僅是他，每當這時候其他醫生也會開始交頭接耳，熱烈表達自己的贊同或反對。
女兒在國外事業有成不是幸運得來，而是努力下了一番苦功，看她那自信滿滿的樣子，陳院長真是老懷告慰。
他正在琢磨是否該拉着女兒給他私人培訓幾天，畢竟身為院長和大家一起上課還有有點丢臉，而在下面操刀的母女倆似乎對腦瘤的切除度持有不同意見。
幾小時的奮戰後，她們來到難度最高的區域，腫瘤的位置，說好取也不好取，取多了一不小心就會連帶正常細胞一起切走，之前她們跟欣钰說可能沒法完全取出來的地方就是這裏。
蔡醫生比較年長，趨向于保守一點的治療，畢竟這是良性腫瘤，病人可以通過化療以完全消滅腫瘤細胞。
但小陳醫生并不認同，打開顱蓋後她發現腦瘤的生長分布情況和片子上有些不同，在動刀之前她曾再度細細研究，這下她很有信心能完整無缺地取出來。
當然，這表示技術難度翻了一倍不止。
兩人經過好一番的低聲讨論後，最終采取了陳醫生的大膽方案，當她開始第一個步驟時，所有醫生都倒抽了一口氣，跟着全部人都盯着樓下看得目不轉睛。
蔡醫生擡頭望向丈夫，老夫老妻之間遠遠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神色。
新加坡的醫生一般不會那麽冒險，雖然對女兒有信心，但他們擔心女兒是被盛名所累而無法擺正心态，想在這些醫生面前長長臉。
如果凱旋此刻能知道爸媽的心中所想，估計她會氣得跳腳，高呼冤枉。
當思靖透過手機從羅院長那裏知道手術室裏氣氛有變時，她二話不說站到凱璇那一邊。
凱璇是Cahill教出來的神經外科醫生，其他人都不清楚她到底如何熬過Cahill的技術打磨，思靖作為凱璇的身邊人可是知道一清二楚的。
凱璇她過去十年來幾乎無時無刻都在研究“無法進行手術的腦瘤”，畢竟她的老師Cahill醫生就是專職接這類案子。
爸爸媽媽終究很少在工作上與女兒公事，不太了解凱璇的操刀風格，凱璇做事并不莽撞，更不會為了別人的眼光，或者虛無缥缈的名聲去做些蠢事。
更何況，這位病人是她們的朋友，旭顏的幹媽。
但欣钰醒來後，手術結果并不理想。
作者有話要說： 我是甜文作者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