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今天下午,也就是昨天欣钰口中的今天, 弘榆在下班前要去黎氏集團開會, 她打算會議結束後就直接下班去欣钰家吃晚飯,就不回公司了。
雖然沒請Lisa幫忙, 但弘榆所任職的廣告公司在業界內算實力不俗的團隊,經過一番努力和同行競争, 才拿下她表弟主導的項目。
只是與Lisa這位表弟緊密聯系并合作幾周後, 面對某些人無故獻殷勤, 弘榆直覺非奸即盜。
在某些人某些事上,弘榆比Lisa的嗅覺還要敏感,所以Lisa不需要給她說弘榆也知道,雙方合作這幾周以來出現的跡象表明她表弟似乎是看上汪弘榆這個人, 而不是團隊所做的廣告。
老本行是金融投資而不是企業管理與運營,表弟還不谙營銷的重要性, 對他來說, 廣告來來去去都一樣, 重要的是,對方還能提供什麽附加價值。
汪弘榆便是個典型投入最小但回酬率能逆天的投資。
面對女人都會喜歡的鮮花和名貴禮物的猛烈攻勢,弘榆只願意接受鮮花, 至于包裹在盒子裏的禮物,她用“美國公司的員工收禮物都要上報流程太麻煩而且金額要小”的條規全給擋了回去。
弘榆心裏如明鏡似的, 駁了別人的面子又能制造一種“姐姐我很難追”的假象來吊着表弟的胃口,這太極拳打得一級棒,Lisa看得都想給她鼓掌歡呼了。
老實說, Lisa覺得表弟這步棋其實走得挺好,首先,弘榆長得漂亮養眼,身材惹火,性格一級棒,無論藏着什麽目的,看着顏值高的人,怎麽着也不會是個折磨。
再來,上一次弘榆給Lisa做的廣告案效果非常成功,甚至讓董事長在董事會議上提起忽而拔高的收益數據,表弟的算盤是即便弘榆給自己做的廣告案沒法收獲同樣的驚豔效果,但只要把她從Lisa的陣線拉過來,便能削弱Lisa陣營的實力。
最重要的是,她是馬雲婕的閨中密友,最近還獲馬家大小姐在花卉公司上市前贈送股份,平常開的那輛瑪莎拉蒂則是馬夫人送的,可見交情有多深。
若能得到馬家大小姐的支持,無論資金或人脈都不再成問題,在本地開展項目會更加容易,表弟覺得自己在争産大戰中占盡了先機,甚至于不需要家産自己出來單幹也能做得風生水起。
唯一的難點就是弘榆的性.向擺在那裏,不遮也不掩,這點要說起來還是只交往女性的Lisa占優勢,但你沒看Lisa努力了那麽久還是沒把人拿下嗎?
作為一個直男,出于對男性某器官的自信,或許應該說被此器.官所分泌的激素給主導,他覺得弘榆只是還未接觸過所謂“真正的男人”,等弘榆見識過他這位年輕有活力的俊美男性所能帶來的快樂後,肯定會迫不及待地回到所謂的“正軌”上。
今天表弟帶領弘榆的團隊給集團高層展示最終版廣告,一切沒問題的話,後天便能投放到市場上。
Lisa十分認真地分析,這廣告做得不錯,雖然有好幾處地方Lisa會想再改改以更突出公司産品,但這不是自己的産品,她才懶得幫別人費腦子。
表弟似乎對這廣告非常滿意,展示完成後,表情顯得有些意氣風發。
弘榆穿着端莊穩重的黑色收腰連身裙,外加白色西裝外套,邊分的長卷發勾了一縷在耳後,側身站立在剛播放完廣告的屏幕旁,顯得更加優雅風情,于他身旁展露公式化的微笑,等着大家提出批評與意見。
在場的人心思不一,作為主要競争對手,誰也沒想要置喙,所有人短暫交換目光後,都把視線投向坐在主位的董事長。
老董事長的目光落在手上的資料看了一會兒,再擡頭看向志得意滿的孫子,然後目光劃到Lisa平靜無波的臉上,最終停在弘榆波瀾不起的寧靜目光上。
與心中坦蕩蕩的弘榆對視好一會兒,老董事長往後背靠在老板椅上,輕輕點頭,表示通過。
孫子的這個廣告會取得一定的宣傳效果,廣告錢不會白花,但一定不會得到特別出彩的成績。
散會後,在表弟能借機邀請弘榆和團隊一起吃飯慶祝前,長袖善舞的老板娘用了幾句話幫她脫身,把人帶到自己的辦公室“談合作”。
兩人來到Lisa的辦公室,悠閑的午後适合倆好友一起喝些白蘭地,Lisa從酒櫃裏拿出珍藏的佳釀,找來兩只長相圓滾滾的杯子,拔.開瓶塞給她倆各倒了一些。
Lisa在找東西的時候,弘榆一手撐在門後單腳站着,一點都不見外地脫下腳上的高跟鞋放在門邊,赤腳來回走在柔軟的羊毛地毯上,解.放被高跟鞋束縛了一下午的雙腿。
Lisa笑着邀請她坐下,弘榆脫了外套才坐到沙發上,朝弘榆遞過一只杯子,Lisa舉起杯子與她碰杯,清脆的碰撞聲十分悅耳,兩人一起齊聲說:“Cheers!”
弘榆把杯子湊到鼻下深深聞了酒香,才悠然抿了一口。
在她擡起杯子喝酒時,Lisa一臉笑眯眯,故意地說:“感謝你保留了實力。”
弘榆撲哧一笑,有點被酒液嗆到,Lisa體貼地給她遞紙巾,弘榆擦去嘴角的瓊液,跟着笑了起來,搖搖頭:“別亂說哦,傳出去會影響公司的名聲,我們并沒有保留實力,這是根據他的意思改的,客戶為大。”
“不管怎麽樣,你算是幫了我一回。”Lisa繼續笑說。
弘榆可不認這個人情,聳了聳肩,也不打算争辯,悠悠然品嘗美酒。
兩人說說笑笑好一會兒,眼見到了下班時間,Lisa順勢提出晚飯邀約。
繼五天前被拒絕後,今天某個人又無法應邀,被老板娘似笑非笑的表情弄得毛骨悚然,弘榆只好硬着頭皮向Lisa解釋,自己已經答應要去李家吃飯。
與五天前一模一樣的理由。
老板娘悠哉閑哉地縮進柔軟沙發裏,拿起手邊的酒杯抿了一口,從杯沿觑了她一眼,才施施然說:“欣钰在拿孩子接近你,別跟我說你看不出來。”
弘榆又不是傻子,她當然看出來了,只是,她很惦念自家寶寶,寶寶一不在家感覺,少了個總是制造混亂與噪音的小祖宗,家裏突然變得十分冷清起來,唯有見到女兒抱到她,弘榆才能安下心來。
更何況,自己總不能跟個昨天剛回醫院複診的人計較外加争搶女兒吧?
當然,她知道這些都是借口,在心裏深處,她非常享受這些簡單平淡的“家庭幸福”,縱容欣钰一步步靠近自己。
而不是像對付表弟那樣,在話裏話外不停提到自己是個帶了娃的中年單親媽媽,随時随地表達自己喜歡女人身上的香味,無論是濃妝豔抹的烈女,還是清純可人的小家碧玉,只要是女性弘榆都充滿興趣等等等…
努力拒他于千裏之外。
弘榆想了想,把自己心底深處的想法和盤托出,Lisa看在弘榆拿下表弟的廣告案,幫她當了“反間諜”的情分下,毛遂自薦讓自己加入兩人的博弈當中,用自己去試探欣钰所謂的悔過,到底能做到什麽程度。
也就是說,弘榆想知道,欣钰如何能不被醋意與占有欲支配?如何改正以往那些有些大女人的行為?
這些都是她想要看到的改變。
她倆正在浸潤于夕陽餘晖的辦公室裏制定詳細的作戰計劃,這時候欣钰已做好大部分的菜,為了避免自己成為黃臉婆,她剛上樓回房打算洗個臉換身衣服,可能還需要化點妝,畢竟汪汪她是個标準的顏控,自己的腦袋上已經少了讓她十分迷戀的飄逸長發,現在唯有在臉上做文章了。
在家裏穿的是居家服,欣钰不能濃妝豔抹免得看起來太突兀,在她精心給自己畫裸.妝時,手機響了起來。
放下拿着睫毛刷子,她轉身看了眼手機,來電顯示為“汪汪”,欣钰以為她要給自己說多久後會到,在心裏盤算着什麽時候開.火蒸魚,一邊笑想弘榆絕對會更喜歡吃剛出爐熱騰騰的潮州蒸魚,一邊把來電接起來。
“喂?”欣钰因為要見到汪汪了,所以很是開心,聲音裏帶着一絲興奮。
“喂。”弘榆倒是沒有表示任何開心的情緒,反而顯得有些抱歉,輕聲說:“欣钰,我要和客戶吃飯,今晚沒法過去了,抱歉。”
一口氣說完自己要說的話,弘榆仔細捕捉手機另一頭的聲響。
欣钰的臉上寫滿濃重的失望,但她不想影響待會兒還要“加班陪客戶”的汪汪,弘榆需要參加工作應酬已經夠辛苦了,自己應該多體諒點。
她盡量讓自己聽起來雲淡風輕,裝出無所謂地語氣說:“沒事,你好好工作。”
在一起那麽多年,弘榆當然能聽出來欣钰在語氣上的變化,對于自己刻意爽約莫名的有些愧疚,急急地說:“那些菜…”
欣钰反而努力安慰她:“沒事,中餐嘛,只是多一雙或少一雙筷子的事情。”
弘榆有些依依不舍地挂掉電話,滿臉愧疚與惆悵。
老板娘在一旁不停搖頭,發出啧啧啧的嫌棄聲,說:“你這沒用的樣子,還沒虐到欣钰,你就輸了。”
當弘榆還在請教老板娘如何走下一步棋時,欣钰則靜靜坐在房間裏的大床上。
雙手緊緊環抱雙腿呈保護姿态,側臉輕輕放在手臂上,目光呆呆望向窗外,眼裏是非常努力卻也壓不下去的淚意。
或許弘榆并不自知,當她想要找借口時,她總會一口氣把事先編好的話一次過說完,不帶喘氣地表明自己的态度,讓別人無從插.話。
雖然知道弘榆遲早會回過味來,領悟自己在拿女兒為餌誘她前來,若有更好的辦法,自尊心強的欣钰當然也不想用這樣的招數。
但媽媽曾委婉地勸過她,無論黑貓白貓,只要能把汪汪叫來的,都是好貓。
欣钰只是渴盼能有多些時間與弘榆一起相處,過去這兩年來,因為工作的關系,她真的錯過太多太多了。
但當弘榆打着工作忙的借口拒絕再來時,心口中湧出的濃濃苦澀還是淹沒了她。
緊接而來的,還有讓人無力的無奈感。
不管弘榆有意或者無意,她正在讓欣钰親身品味自己曾在弘榆心頭劃下的暗傷。
那被心頭愛刻意疏離的感覺。
真實地演繹那句話老話,報應不爽。
隔天,弘榆再度回到李家的飯桌上,在母後大人關心地問起昨天見的客戶時,弘榆小心地看了欣钰一眼,才回答說自己去了黎氏集團談合作。
在弘榆瞥來那一眼時,欣钰便知道那客戶的身份必定與自己有關,已經盡量做好了心理準備,但聽到“黎氏”這兩個字時,脆弱的內心還是忍不住狠狠刺疼。
弘榆寧願選擇爽約也要見到Lisa,便是整件事的精髓與重點。
人比人,氣死人,欣钰在心中默默勸導自己看開一點,要重新找回自己的定位,畢竟自己已經不是弘榆心中最重要的那個人。
欣钰在這頭努力安撫自己的情緒,但看在弘榆的眼裏,便是欣钰低下頭不再理人,朝她擺冷臉。
這勾起了弘榆心底的傷心回憶,李小姐面對自己不喜的事情,總愛用冷暴力,以退為進,逼迫他人順着她的意…...
負面情緒如巨浪般當頭拍下,壓得她如溺水汪汪般不停在浪頭中掙紮,害怕、窒息與無力感遍布全身,這一瞬連弘榆都不明白為何自己要為這樣的愛情繼續努力。
這段感情裏含有太多雜質,去蕪存菁太傷筋動骨,到頭來甚至可能完全不值得去努力。
弘榆默默吃着晚飯,心裏覺得她倆已無望再和好。
當晚向Lisa請教後,在Lisa的授意下,弘榆減少了去李家的次數。
偶爾去的那幾天,當女兒眨眨大眼睛,表情無辜地問起媽媽為什麽最近比較少來,或者某一天為什麽沒來時,弘榆會很理所當然地給女兒說:“哦,我和你Lisa阿姨出門了”,然後再對好騙的小家夥說:“你Lisa阿姨給你買了禮物”,然後掏出自己按照女兒喜好給她買的新禮物。
知女莫若母,往往一買一個準,讓小家夥即使努力想站在媽咪的戰線上,但看着手中讓自己愛不釋手的新禮物,連她也開始猶豫了,不僅沒法做到堅定不移,有好幾次甚至非常不争氣地叛變到Lisa阿姨的陣營裏,滔滔不絕說着贊美阿姨的話。
看母女倆因為Lisa阿姨而眉開眼笑的模樣,欣钰很是心塞,表情黯然地默默坐在角落裏。
貨比貨得扔,對于Lisa看似随意挑的禮物都能讓小家夥快樂得眉開眼笑,再看看自己連買個粉紅色的新水壺給她,女兒還說如果是藍色的話就更好了,欣钰覺得自己就是個非常失敗的媽咪。
這樣的比較下,欣钰的心态逐漸失衡,心裏已經妒忌到極點,但她并不能表露出來,何況她也沒有任何資格對弘榆提出任何要求,只能默默地承受,即便心裏多難受都不能表現出來,破壞大家的心情。
母後大人不動聲色地仔細觀察好幾回,這天晚上弘榆走後,等孫女聽媽咪念完故事終于睡着了,她才和女兒一起坐在屋外的秋千上輕輕來回晃蕩,好好開解因為心情焦急而思緒混亂的女兒。
聞着彌漫于周圍的電蚊香刺鼻味道,赤道的氣候便是這樣,到了晚上蚊蟲會更加猖獗,不做好防護邊等着被叮得滿頭包。
母後大人輕輕抱着依偎在懷裏的毛絨絨腦袋,溫熱掌心輕輕來回撫摸已經留了兩個月的短發。
那天她去發廊護理頭發時,帶上了一個月前病假結束後,便順勢辭職的女兒,在發型師的推薦下,他為女兒剪了個十分帥氣的露耳短發。
然後再仔仔細細教導眼前難得一見的美人,如何用不同産品打理自己的頭發,随着發型的不同變化,演繹出百變造型。
眼前這撮頭毛并沒有任何造型可言,就是洗完澡後自然而然地貼在額頭上,女兒成年後,母後大人倒是很少看到她呆萌的樣子。
母後大人又憐愛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慈眉善目地說:“你看不出來嗎,弘榆就是在故意拿Lisa來刺激你。”
欣钰無奈搖頭,把小臉埋在媽咪的懷抱裏,蹭了蹭:“是嗎?我覺得她是真的很喜歡Lisa。”
“即使她真的喜歡Lisa,你也要努力把心态放平,世上有很多條件出色的人,她們都有可能吸引弘榆的目光,我們要記住的是,弘榆的幸福是最重要的。”母後大人輕聲說。
“我知道,我也是這樣勸自己,畢竟這一切都是我親手造成的,但每一想到她若是選擇與別人在一起,我的心,很痛。”
衣襟出傳來溫熱的感覺,母後大人輕輕嘆口氣,安撫地給女兒拍背,讓她痛痛快快地哭一場。
很久以後,欣钰鼻音濃重地哭訴:“她若和Lisa在一起,我怕自己有一天會再也忍不了,做出或說出任何後悔莫及的話,媽咪,我真的很愛她,但我覺得她可能已經不想再愛我了,我們之間的聯系只剩下嘉惠而已。”
“別說,Lisa甚至比我還了解嘉惠。”
說完這些後,欣钰的眼淚流得更兇了,但她是那種默默流淚不發出一點聲音的性子,母後只能緊緊抱住抖得更厲害的肩背,朝陰雲密布的夜空深深嘆口氣。
女兒說的沒錯,如果弘榆真的找了新女朋友,以欣钰的絕烈性子來說,兩人還是別再見面了,才能給彼此留下最後一絲餘地。
作者有話要說: 厚厚的一章虐欣钰,有誠意吧?
小劇場
欣钰:作者君,請你出來。
彎彎:(穿着睡衣頭發亂糟糟,明顯在寫文當中)你找我?
欣钰:(努力講道理)為什麽她倆可以聯手,二打一,贏了也不光彩。
彎彎:...姑奶奶,愛情這場游戲是沒有規則可言的,您到現在還不知道嗎?
欣钰:那不是耍無賴也行嗎?!
彎彎:很好,你已經掌握了追女仔的第一招,繼續努力哈!
欣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