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時紅玲一個箭步沖到時酒跟前(沒膽子沖到宋紅芳跟前),指着時酒對着宋紅芳忿忿道:“奶,憑啥一大家子人就她吃得最多?”

時酒:“······”不想說話,只想靜靜。

還不待宋紅芳反應過來,時紅玲又往跟前走了幾步,情緒很是激動,“憑啥啊?咱家仨母雞,下的蛋一大半都被她給吃了?還有奶粉還有麥乳精,你們憑啥只給她喝?她是你孫女難道我就不是嗎?”

“你這是偏心眼!”時紅玲用控訴含淚的雙眼沖着宋紅芳發出了最後一聲怒吼。

然後睜着不屈的正在流淚的雙眼緊緊盯着宋紅芳,仿佛看階級敵人似的。

時酒悄咪咪的給了這堂姐一個‘自求多福’的小眼神,然後搗騰着小短腿就溜回了自家房間。時紅軍哥倆也跟着小堂妹一塊離開了這沒有硝煙的戰場。

宋紅芳瞅着眼前的黃毛丫頭,驀地笑了,笑得特寒碜人。

她自打嫁到老時家,風風雨雨過了半輩子了,這還是頭一個敢這麽跟自己說話的,真是年紀不大心眼不少,長本事了!

宋紅芳沖罪魁禍首的親爸瞥了一眼,時保國被她媽這一眼瞅得頭皮發麻,也不敢上前阻攔他媽,這事确确實實是他家閨女的錯,是打是罰他都認了!

時紅玲:“······”不不不,我不認!

至于罪魁禍首的親媽,宋紅芳壓根就沒拿正眼看她,光是這樣就吓得林春香跟只鹌鹑似的窩着頭了。

成功震懾了倒黴孫女的親爸親媽後,宋紅芳發威了,瞅着面前的時紅玲跟瞅着只跳蚤似的,上下嘴皮子碰碰連珠炮似的怒罵道:“你以為老娘是第一天偏心眼嗎?就你個小兔崽子還敢沖着我鬼喊鬼叫,平日裏少被修理了吧?還憑啥?憑啥你心裏沒有點數啊?”

宋紅芳指頭随着說話聲越來越快的朝前點着、戳着,嘴裏仍是叨叨個不停,眼神則充滿了不屑,“憑啥給酒寶果子最多?就憑買糖角這錢是你爺給酒寶的!分給你們甜甜嘴是不是還分出錯來了?是不是這一紙袋都塞你)嘴裏你才高興?你憑啥啊?”

“憑啥這雞蛋酒寶吃的最多?憑她聰明!憑啥這麥乳精、奶粉只給酒寶喝?憑她在這個家最聰明!憑這麥乳精、奶糖啥的都是人老師給的獎勵!憑老娘心甘情願!說到這兒,我倒要問問你,人莊老師為啥只給酒寶麥乳精,咋就不給你呢?你自個兒咋就不動腦子想想呢?憑啥呢?”

宋紅芳收回了不停戳戳戳的指,用一種居高臨下而又充滿憐憫和不屑的語調給了搖搖欲墜的時紅玲致命一擊。

“憑你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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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紅玲紅着眼眶,一直不甘又嫉妒的神色慢慢轉化為滿臉的羞愧與憤恨。其實她早就知道麥乳精啥的都是老師獎給小堂妹的,她也知道她奶說的沒錯,她就是比不上小堂妹聰明,可憑啥家裏就這麽偏心呢?小堂妹說到底就是個和自己一樣的黃毛丫頭,她不是遲早要嫁出去的嗎?家裏人憑啥對她這麽好?

她心裏就是不服氣,她就是嫉妒。

憑啥她媽對她大姐和她除了要她們做事還是做事,嬸對時酒就那麽好,好到讓自己嫉妒。

宋紅芳可不管時紅玲做啥思想鬥争,她撂完了話就出門了,準備上大槐樹邊上找人唠唠話,好換個心情。

時紅玲悲戚戚的一個人站在那兒,淚水滴溜溜的往下淌,時保國見他媽走了,忙走到閨女跟前,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這個健壯高大的漢子只得粗着聲安慰說:“回屋子吧,你姐給打了盆水,你先洗把臉。”

不同于丈夫的安慰,林春香在瞅見婆婆走了後,反倒是擺出一副訓人的架勢,皺着眉頭叨叨,“你說說你,咋就非要和你奶吵起來呢?我平時咋教的你,你”

還不待話說完,時紅玲就打斷了她媽的冷言冷語,“咋教的我?咋教的我你心裏沒數?還不是你平日裏天天跟我一口一個黃毛丫頭的!你不還成天念叨我奶偏心眼嗎?”

林春香惱羞成怒,擡起就想扇這倒黴閨女一巴掌,半路上叫一旁眼明快攔住了,“你幹什麽?”不耐的質問了林春香一句,時保國就拉着閨女回屋子裏去了,他要和閨女好好談一談,不能讓這孩子長成歪脖子樹了。

撇開他們這房不提,時建國跟洛靜姝也憂心忡忡的圍着寶貝閨女各種擔心。時建國是知道自個媽是個偏心眼的,但作為被偏愛的那個他對此沒有一點不适,他親閨女作為和他一起被偏愛的小夥伴他就更加接受良好了。

洛靜姝對此一開始是比較尴尬的,她倒是她爸她媽的唯一親生閨女,可她媽跟反常了似的偏偏偏心外頭領養的,她爸倒是偏她,可一不管錢二不管家的男人從小到大就沒給洛靜姝啥優等待遇,空有一腔心意。乍乍然嫁了個家裏受寵的男人,又生了個家裏最寵愛的小閨女,洛靜姝顯然是農奴翻身把歌唱,不過她的良好教養擺在那兒,顯然做不成啥落井下石的事兒,對大嫂二嫂家的幾孩子,洛靜姝平時也是有啥小零嘴都叫時酒和哥哥姐姐們分一分。

至于宋紅芳親自給的,她作為媳婦肯定是不能随便分配公公婆婆的東西的,不過洛靜姝平日裏又會在一些小事上給倆位嫂子行些便利。

老二家的宋美蘭領了這弟妹的情,和洛靜姝處得相當不錯,老大家的林春香則是領了便宜還賣乖,刷個碗的當兒都能對洛靜姝說酸話,對着倆妯娌經常擺出一副長子媳婦的樣兒,所以實在不得洛靜姝喜歡,洛靜姝也不是那種愛拿着自個兒熱臉貼人冷屁股的,索性就不同她牽扯了。

可今天時紅玲鬧的這一出顯然叫洛靜姝對這母女尤其是林春香有了不小的意見,時紅玲這個侄女九歲多一點兒,她這個嬸能體諒孩子的心思,可從紅玲後面的話,她還聽出來她這個好大嫂可沒少在背地裏說自家孩子是個黃毛丫頭、賠錢貨啥的,叫洛靜姝越聽越生氣,要不是時建國給拉着她還真能沖上去和林春香撸袖子幹一架!

時建國怕閨女沒有自個兒臉皮厚,被她堂姐這麽一說就自動把好東西給放棄了;洛靜姝則擔心時紅玲這一番指責給時酒幼小的內心帶來恐懼。

夫妻倆齊刷刷的盯着時酒,愁成了一對苦瓜。

時酒從兜裏掏出她奶給的糖角果子,小心翼翼地在前頭月牙尖上咬了一小口,輕輕抿了口果子裏甜滋滋的蜜汁兒,笑眯眯安慰親爸親媽,“你們別擔心,我已經是個大孩子啦!堂姐說的話都是氣話,我是不會放在心上噠!”

這樣就好。

時建國跟洛靜姝将信将疑的瞅着不斷嘬着蜜汁兒的時酒發呆,閨女說她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他們信了,可要說她是啥大孩子,拉倒吧!

誰家大孩子跟小孩兒吃奶似的嘬糖漿啊!

晚上一大家子吃晚飯時,時紅玲明顯沉默了許多,對着時酒也少了很多敵意。時酒覺得這樣就挺好的,她也不期待啥感天動地的姐妹情,因為她倆本來就不是親姐妹,不過午那事兒她也确實沒放心上,時紅玲又沒潑她硫酸啥的,頂多指着自個兒質問了幾句,一沒給她造成肉體傷害二沒帶來精神攻擊,也算給自己平平淡淡的生活帶來了一絲波動,不功不過卻也無傷大雅。

飯後,在時隊長的主持下,時保國同志的鼓勵下,時紅玲紅着臉半是羞愧半是不大情願的給受害者宋紅芳同志和時酒同志道了歉。

上頭宋紅芳點點頭示意此事就此揭過。

安安靜靜坐在小板凳上的時酒覺得作為被道歉的一方,點個頭顯得自己很敷衍,回一句沒關系又不顯氣度,慣性原因迎着她堂姐羞憤的眼神淡淡裝了個逼:

“往事如煙過,一笑泯恩仇。”

時酒:糟糕,嘴皮子禿嚕習慣了!

“好!”還不等時紅玲體會體會這句詩是啥意思,被時酒小眼神瞅着的時隊長已經拍桌叫好,不斷誇着時酒背的這詩有內涵,裏面滿滿的大度與寬容,很好,這種豁達的精神值得在座的所有人學習!在這裏,時隊長重點點名時紅玲回去後好好體會詩的豁達與寬容,将這句詩寫在自己的作業本上當成自己的座右銘銘記于心,努力提升自己的思想境界。

再次被時隊長口頭批評教育的時紅玲無力的垂下了腦袋,而後瞅着被時隊長一頓海誇肥臉嘟嘟的時酒,時紅玲頓時心塞了。

不是,憑啥啊?

她倆這點小矛盾咋就上升到恩仇了呢?

再說,她倆壓根就沒人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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