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這是什麽?

這是李元嬰辛辛苦苦掃描《九成宮醴泉銘》換來的任務獎勵,據說加點冰好喝,李元嬰便交給戴亭去搗弄,自己負責享受成果。他大大方方地跟李治介紹:“冰可樂。”

李治沒聽說過,猶豫地問:“不是酒吧?”大唐從馬上取天下,男孩兒沒有不喝酒的,不過這又不是宴飲之時,李治不敢喝,怕喝醉誤事。

李元嬰道:“不是。”他接過自己那杯冰可樂抿了一口,沒游說李治趕緊喝,而是把目光轉向場下。杜荷和房遺愛還是下場了,看起來要在馬球場上一決高下,刺激!

李治見李元嬰自己都喝了,也沒抵住誘惑,捧起碧玉杯嘗了一口。冰涼的可樂入喉,有點冰,有點甜,還帶着點氣泡在嘴裏迸開的奇妙口感,一下子把李治征服了。李治渾身舒爽,對李元嬰說道:“好喝!”

“不好喝我幹嘛帶來喝,”李元嬰的注意力被場中的房杜兩人吸引了過去,啧啧稱奇,“老房和老杜感情挺好,他們兒子感情卻不咋地,真是稀奇啊。”

豈止不咋地,瞧瞧他們的兇狠樣,簡直是要在馬球場上直接打起來!

李治聽到李元嬰的稱呼,額角抽了抽,終歸沒開口糾正。李元嬰從小天不怕地不怕,稱呼這種小事沒人和他較真——省得氣壞了自己。

李治也把目光轉到球場中。

他們說話間,杜荷竟一球瞄準房遺愛胯下駿馬的眼睛兇狠擊去!

若不是房遺愛避退及時,他的馬怕是要因為眼睛被擊中的劇痛而發狂!

李治暗暗心驚,不由自主地往李二陛下那邊看了眼,卻見李二陛下只是平靜地看着杜荷他們在場中拼鬥,臉上瞧不出喜怒。

李元嬰看得津津有味,把一杯可樂都喝空了,轉頭讓戴亭給自己再到一邊,餘光卻瞧見李治往他爹那邊看。

李元嬰捅捅李治,奇怪地問道:“你不看球,看你父皇作甚?想去你父皇身邊待着就去呗,害什麽羞啊!”

李治對上李元嬰澄澈明亮的眼睛,搖搖頭說:“我沒想去,就是想看看父皇有沒有看出什麽來。”

李元嬰聞言也往李二陛下那邊看去,想瞅瞅李二陛下是不是真不追究剛才杜荷和房遺愛打群架的事。不想他才轉頭,就撞上李二陛下掃過來的銳利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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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嬰一激靈,趕緊轉開眼,在心裏暗暗嘀咕:這就是他不喜歡往皇兄身邊湊的原因了!他這二哥總是用“這壞事是你幹的吧”的眼神瞧他,一點都沒有兄弟情義!

雖說,壞事大多是他幹的沒錯,可李二陛下也不能這樣啊!就不能給弟弟一點點信任嗎?

另一邊,李二陛下已經從房玄齡口裏得知事情始末。房玄齡先是請罪說自己教子不嚴,而後才表示剛才兩邊會打起來完全是事出有因,不知誰用彈弓彈了杜荷一下,杜荷以為是他兒子幹的,轉過頭來找他兒子算賬。但是,一起來的人和旁邊的小吏都能作證,他兒子絕對沒有動彈弓。

房玄齡為人穩重謹慎,只闡明事實,沒告誰的狀,但李二陛下聽完房玄齡的話後還是直接鎖定了嫌疑人:李元嬰。

這種混賬事,只有李元嬰會幹!

好在有李二陛下在旁觀賽,馬球場中的兩隊人馬也只是厮鬥得比平時激烈一些,并沒有真的打起來。最終房遺愛以極小的優勢勝出,昂首挺胸地下馬朝李二陛下行禮。

下一場,輪到年長些的皇子皇女們上場,三皇子李恪等人正在場中熱身。

李二陛下不甚在意少年間的小恩怨,只準備逮無法無天的李元嬰來教訓教訓。

他讓人去把李元嬰叫來。

李元嬰聽李二陛下召見自己,心裏有點忐忑,邁開腳走過去,帶着滿臉的無辜和好奇問道:“皇兄尋我有事嗎?”

李二陛下道:“你再給我說說,方才遺愛他們是怎麽打起來的?”

見李二陛下眼神不善,房玄齡又臉色不好地杵在一旁,李元嬰眼珠子一轉,老氣橫秋地嘆了口氣,說道:“本來我不想說的,但皇兄您問起了,我只好說說啦。我覺得會發生這種事,得怪老房!”

在李元嬰的認知裏,李二陛下是他二哥,那他和李二陛下是一輩的;而房玄齡嘛,和李二陛下也是一輩的,四舍五入等于他和房玄齡是同輩,叫聲老房沒問題!

房玄齡聽李元嬰這麽說,差點一口血噴出來。他都沒打算和李元嬰計較,這小子竟還敢扯上他!

房玄齡一時沒忍住,追問道:“怎麽怪我了?”

李元嬰理所當然地說:“子不教,父之過!老房你看,遺愛賢侄也不小了,又不是和我一樣才八九歲,應當知道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才是,怎麽可以随随便便動手呢?老房你一向老成持重,瞧着遺愛賢侄這般沖動,我真不敢相信他是你的兒子。我聽說,你家夫人很兇悍,但老房你也不能因為懼內而放松對遺愛賢侄的管教啊!”

李二陛下聽李元嬰滔滔不絕地教育起房玄齡來,額頭青筋突突直跳。

要這小子寫文章,他一整天連個屁都憋不出來,到胡攪蠻纏時倒是能口若懸河了!

見李元嬰還有繼續下去的勁頭,李二陛下怒聲斥道:“夠了,閉嘴!”

李元嬰乖乖閉嘴。

房玄齡再次苦笑請罪:“确實是臣教子無方。”

李二陛下朝房玄齡擺擺手,讓房玄齡別再在意這事兒。他看見李元嬰就來氣,直接下令:“你給朕回去把《禮記》抄一遍,不抄完不許出門!”

李元嬰見李二陛下已經給自己定了罪,沒辦法了,只能蔫耷耷地跟着李二陛下指定來監督他的禁衛走。

兕子三人在旁有些焦急,想開口幫李元嬰說情卻不知該怎麽幫。她們都不曉得李二陛下為什麽要罰李元嬰!

李治倒是知曉內情,他原本一直在旁邊沒敢吭聲。見李元嬰耷頭耷腦、很不開心,李治才上前吞吞吐吐地認錯:“……父皇,這事我也有份。”

李二陛下聽李治主動坦白,看了他一眼,沒追根究底,只說道:“那就去和你幺叔一起抄書。”

李治立刻拔腿追上李元嬰。

李元嬰聽李治說他也領了罰,看李治的眼神跟看傻子似的:“你幹嘛這麽傻,你不認誰會知道!”

李治認真說道:“你一個人被罰,我心裏不安寧。”

李元嬰覺得這侄子真是傻,不過傻得還蠻可愛。叔侄倆一同去藏書的地方翻出一卷《禮記》,一看,傻眼了,字這麽多?!

這麽一本書抄完,怕是要把手抄廢了!

這年頭的書不是一頁一頁的那種,而是卷成一卷,《禮記》攤開後賊長,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小字,李元嬰還沒看已經開始犯暈。李元嬰嘀咕:“皇兄不是挑字最多的書給我抄吧?”

李治道:“應該是覺得我們不知禮。”

李元嬰哼道:“不是我們,是我。本來只罰我一個的,是你自己自讨苦吃!”對于李二陛下這種罰人還要拐着彎兒罵罵他的行為,李元嬰很不滿。

李治說:“我們還是趕緊抄吧,要不然抄到明天都抄不完。”

李元嬰最不愛寫字,可李二陛下不可能讓他蒙混過去,只好與李治分坐兩邊開始抄書。

反正都要抄了,李元嬰索性邊抄邊瞅瞅《禮記》到底寫了啥,回頭去萬界圖書館換點好東西。一讀之下,李元嬰覺得這書可真了不得,衣食住行、婚葬祭祀、禮樂教育、為人處世,什麽都管!若是凡事都要照着這《禮記》來活,不知該多累!

幸虧他不是讀書人!

李元嬰邊讀邊抄,抄得認真又專注,稱得上是心無旁骛。

李二陛下遣開身邊的人找過去時夕陽已西斜,他沒讓人驚動屋內的兩人,站在門外看了兩個小子一會兒才踱步進去。

李治先注意到李二陛下的到來,想要起身行禮,卻感覺兩腿一陣酸痛,根本站不起來——坐太久,腿麻了!

李治這番動作驚動了抄得入神的李元嬰。

李元嬰擡頭一看,只見李二陛下站在不遠處瞥着他們。李元嬰堅信會哭的孩子有糖吃,當即把手裏的紙筆一扔,和李二陛下訴苦:“皇兄,我腿麻了,手也麻了!”他把自己面前那一摞字跡十分豪邁的“抄書成果”捧給李二陛下看,可憐巴巴地問,“您看我們已經抄了這麽多,能不能不抄了?”

李二陛下看了眼李元嬰手裏那摞壯觀的書稿,再看了眼李治那薄了一大半的書稿,上前拿起來檢查。一看李元嬰寫的字,李二陛下就想罵人:這能叫字嗎?其中幾張甚至只胡亂塗了幾筆,就把一張紙塞得滿滿當當!白瞎了這些上好的紙張!

再去檢查李治寫的,李二陛下才神色稍霁,轉頭朝李元嬰開罵:先罵他到哪都不消停,一天到晚只知道胡作非為;再罵他抄書都不好好抄,白白糟蹋了那麽多好紙;最後還要翻舊賬,把李元嬰這幾年來幹的混賬事都數落一遍!

李元嬰打小練就滾刀肉一般的臉皮,李二陛下罵什麽他都乖巧點頭,老實認錯,認真反省!

李二陛下一陣無力,只能問李治:“說吧,這次又是為什麽找上遺愛他們?”

李治忍不住看向李元嬰,想和李元嬰交流一下意見。

李二陛下見狀板着臉罵道:“別看他,你自己說!”

李治沒辦法,只好老老實實把事情都交待了。

聽到兩個半大小子要幫城陽考校未來驸馬,李二陛下有些啼笑皆非。不過,李元嬰對城陽她們是真的好,當真是把自己擺在叔叔的位置上替她們考慮。

李二陛下道:“我給城陽選的驸馬自然是悉心挑過的,哪用你們操心?”瞥見李元嬰和李治在揉手腕,李二陛下無奈擺手,“罷了,都不用抄了,去用膳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王爺:有句講句,你挑女婿和養孩子的水平都不咋地……(小聲哔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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