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可憎的驚喜
深夜，更深露重。
林芷溪正躺在床上冥想，突然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從窗邊傳來。因為在山林裏住慣了，她的五感極為靈敏。
林芷溪悄悄地睜開眼，手中緊緊握着那把竹笛，想着待會若真有什麽事，拿笛子裝裝匕首吓吓來人也是好的。
只聽腳步越來越近，越來越靠近床邊，林芷溪猛地坐起左手一抓狠狠往胸前一扯右手握笛便抵上那人的喉嚨，喝聲問道，“你是誰？”
如安被林芷溪的攻擊弄得猝不及防，他拉下面罩，低聲說，“師姐，是我。”
一聽是如安，林芷溪“呼”地長長舒了口氣，“如安，你可吓死我了。”
林芷溪坐在窗戶邊的榻上，如安則是安安靜靜站在一邊。
“如安，我以為你聽不到，我以為你不會來了。你傷勢好些了嗎？師父知道我失蹤的事情了嗎？”
“我的傷已經全好。你走的那日傍晚我就上山了，結果師父說沒見你。我找你找了一天，方才聽見笛聲，一聽便知道是你，于是就循着笛聲找來了。本來還詫異你怎麽會在皇宮，會不會是我聽錯了。幸好，你果真在這裏。你為什麽會進宮？”
原來她睡了将近一天，李承熙你那一記手刀可真是很，這筆賬先記上了。
林芷溪沒有回答，只是說道，“其實讓你來就是想跟你說一聲，我一切都好，沒有什麽危險，順道讓你給師父報聲平安。”
謝如安一驚，“你不打算跟我走？”
林芷溪笑笑，“這深宮內院，你一個人能來去自如，加上我恐怕會被人發現，到時候一個也走不了。”
“沒關系的！”如安有些沖動道，“師姐，你在這裏多留一份就是危險，皇上很有可能想殺你。”
“其實蘇子宴就是皇帝。”林芷溪頓了頓，想起今日李承熙說的那些話，複而有道，“而且他似乎并不想殺我。”
林芷溪并不打算把那日在玄青寺的所聞告訴如安，一來是皇家秘聞，二來她不希望如安因此受到什麽牽連，她希望他和師父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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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芷溪又道，“其實我留在這裏，還有一個原因。我一直都想知道我的身世，但是師父從不肯告訴我。而我的身世，很可能與李承熙有關，留在宮裏，我就很可能知道我的身世。如安，你知道嗎？那種感覺真的很不好受，那種你不知道你是誰，不知道你生從何來死往何處，不知道你的血親是誰，不知道你究竟姓甚名誰的感受……你懂嗎？”
如安站在一旁靜默了許久，才道，“那我也不走。”
林芷溪擡頭瞪了他一眼，“我在這裏好歹有吃有喝有住，而且除了李承熙沒人敢動我，那你呢？你在這裏做什麽？被李承熙發現就必死無疑。”
如安的語氣帶些孩子氣的固執，“我要保護你。”
“我不需要。”林芷溪淡淡道。
如安沒說話，從窗子一躍飛了出去，轉眼就消失在了茫茫深夜裏。
林芷溪望向如安消失的方向，心中暗想，這孩子，不知究竟走了沒，他那麽固執……
林芷溪夜裏睡得晚，早晨自然也比平日起得晚了些。
方醒，便見紫鳶端了件衣服過來，身後還跟着幾個粉衣宮娥，分別端着水盆、茶杯，拿着毛巾。
“姑娘醒了，紫鳶幫姑娘洗漱更衣吧。”紫鳶面帶喜色，笑語盈盈。
林芷溪一時之間有些沒反應過來，等回過神時紫鳶已經幫她把新衣穿好。
依舊是青紗衣，不過裙擺上很有心意的用青絲線繡了幾盞荷，清秀雅麗。
林芷溪有些不自在的揮揮手，“我自己來。”
洗漱完畢後，紫鳶又說要給她梳妝打扮。
坐在銅鏡前，林芷溪詫異的問道，“怎麽回事？為什麽要這麽打扮？”
紫鳶握着木梳，将林芷溪的一頭鴉墨長發疏的順順展展，然後拿起一旁的金釵首飾在上面比來比去，想着該疏一個什麽樣的發式。
“我在問你話。”林芷溪見紫鳶疏的太用心，似乎沒有聽到，于是又問了一聲。
紫鳶這才聽到，忙解釋說，“姑娘，今個可是您大喜的日子，當然要好好梳洗打扮一番。”
林芷溪一聽，猛地回頭，“你說什麽？”
紫鳶依舊笑意不該，滿臉喜氣，“皇上一大早就派了人來，在門口侯了好久了。還專門不讓人打擾，說是等娘娘起來在宣布。”
林芷溪詫異，“宣布什麽？”
“冊妃啊！”
冊妃！？李承熙你在搞什麽烏龍！？
“披着頭發就挺好。”林芷溪一把揮掉紫鳶手上的簪子，然後她快步繞過屏風，進到主殿，果然，見一個公公拿着拂塵，坐在廳上慢悠悠地喝茶，手邊放着一個托盤，盤中是一個黃澄澄的卷軸。
蘇公公見林芷溪，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忙從座位上起來，行了個禮，“姑娘醒了，睡得可好？”
林芷溪盯着他，沒有說話。
蘇公公“呵呵”一笑，“奴才蘇德榮，給姑娘頒旨。”
說罷，他拿起桌上的卷軸，雙手執開，清了清嗓，道，“奉天承運，皇帝诏曰：林氏芷溪德才兼備，蕙質蘭心，深得朕心，特封正二品昭嫔，居鳳溪宮。賜玉如意兩對，鳳簪三支，瑪瑙玉石十串，雲绫二十匹，千年靈芝一株，百年人參五顆，江南名點名茶各十類。欽此。昭嫔娘娘接旨。”
蘇德榮邊念着，外面抱着賞賜的宮人便魚貫而入，把東西一一擱在了鳳溪宮的大殿上，然後又依次離開。
但是誰知，等蘇德榮念完，林芷溪早已不見人影。
蘇德榮在原地愣了半響，才發現林芷溪已斜斜躺在不遠處的榻上，青衣墨發，不加裝點，毫無顧忌，随性自然。
蘇德榮想，方才皇帝主子交代過，這林姑娘跟其他妃嫔不一樣，眼下看來，的确不一樣，膽子大的連聖旨都不接。皇帝主子還說，若是林姑娘不接旨，就把聖旨擱下離開就好。
啧啧，皇帝主子果然料事如神。
蘇德榮悻悻擱下聖旨，然後拂塵一甩打算走人，忽然想起皇上交代過要親自把一個小錦盒交給昭嫔娘娘。于是他只好又熱着臉去貼林芷溪的冷屁股。
“昭嫔娘娘，皇上特意吩咐奴才給娘娘帶了個錦盒，娘娘看看可好？”他恭恭謹謹地把錦盒雙手奉上。
可林芷溪連眼也不擡，“擱那吧。”
這年頭，主子們一個比一個難伺候！
蘇德榮只好把錦盒擱在桌上，“娘娘休息着，奴才告退。”然後行了個禮轉身離開了大殿。
于是很快，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了，昭嫔娘娘是個膽子極大的女人，連冊封的聖旨都敢不接。
蘇德榮前腳剛走，後腳便聽殿外有人報，“皇上駕到——！”
林芷溪也不下榻，喚了紫鳶道，“關門謝客。”
紫鳶雖然一臉為難，卻還是無奈照辦。
門未關嚴，便聽到李承熙的聲音傳來，“看來愛妃不歡迎朕啊。”
作者有話要說：小溪只是單純的什麽事情都不在乎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