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前夕
“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宋皎皎一下就呆住了, 腦子裏一片空白, 緊接着原本已經快要止住的眼淚一下就落了下來。
陸京左見她又哭了，頓時就有些慌了，他伸出手想要給她擦眼淚, 但是卻被宋皎皎給躲開了, “皎皎……”
“你收回你……剛才說的話。”宋皎皎一邊哭一邊用手胡亂的抹着眼淚，從小到大，她知道他從來不會失信與自己, 因此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她并沒有想象中的那麽開心與感動, 反而是鋪天蓋地的難過。
陸京左高中三年穩坐年級第一的位置, 是他們一中的考神，像這樣的學生不用多說，都知道以後肯定是無數名牌大學争相想要的學子，但是如果真的是因為她的原因，讓他退而求其次,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甚至後悔自己為什麽要問這麽愚蠢的問題。
陸京左的眼眸沉了沉，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但是他從來沒有見她哭成這樣過，他伸手摁住她單薄發抖的肩膀, “好，我收回我剛才說的話, 不要哭了, 嗯？”
宋皎皎仰着頭淚眼朦胧地看着他, “真的？”
陸京左伸出手指輕輕地擦拭掉她眼尾的淚水，“真的，我會去S大。”
得到他這句話，宋皎皎的心情平複了不少，就在剛才，她是真的害怕了，比起不能跟他上一所大學，她反而更加害怕跟他上一所大學，“不管怎麽樣，你都要去S大，一定要去。”
陸京左閉了閉眼睛，“嗯。”
他看着她盡數崩坍的情緒，薄唇張了又合，此時他竟說不出再努力一點，跟我一起上S大這樣的話來。
***
時間依舊在流逝着，這段時間裏兩人都沒有再提到上次的那個話題，就像是在對方的心裏形成了一種默契一般，而陸京左每天晚上都會幫她複習到晚上十一點，十一點一到，陸京左便會提醒她，“早點休息，不要太累了。”
照往日裏，宋皎皎挂了視頻之後便什麽都不想的上床睡覺，但是自從那天之後，她便沒有辦法再安心的睡下去，跟陸京左說了再見之後她并沒有關燈上床，而是掏出試卷繼續一題一題的做着，雖然大多時候都是一邊做一邊掉眼淚。
在宋慶國淩晨出來上廁所的時候看到宋皎皎房間的燈還是亮着的，從半掩的門縫裏他看到了伏在書桌旁的宋皎皎，他想起自己剛才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現在已經是淩晨兩點多了，他閨女都淩晨兩點多了還在複習？
宋慶國将這事跟王慧琳一說，兩人都紅了眼眶，他們雖然心疼，但是高考只有一次，因此他們并沒有阻止，只是宋皎皎每天晚上複習完之後都會吃到一碗熱騰騰的宵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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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考的前一周，學習放假，高三學生進行自我複習。
為了提高複習的效率，他們幾個決定一起複習，地點就是他們經常去的那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肯德基店。
因此很多到肯德基的食客每天都會看在東南角的桌面上坐着幾個少年少女，他們的桌面上放着的都是試卷，試題本，一看就是高三的複習生，并沒有人刻意的去做什麽，但是挨着那桌較近的食客們都默契的放低了聲音。
他們經常這麽一坐都是到淩晨的那種，徐绀跟楚入吳走的比較早，一般九點鐘左右便離開了，緊接着是紀洧跟趙清硯，差不多十點，最後走的一定是宋皎皎跟陸京左。
陸京左一般都會給宋皎皎兩個半小時的時間去做完一套試卷，在宋皎皎埋頭做着試卷的時候，陸京左同時也在做着自己的試題，少年低垂着腦袋，神情平和，修長的手指捏着黑色的簽字筆在幹淨的試題本上寫着。
感受到宋皎皎的視線，陸京左擡頭看向她，“怎麽了？有不會的題？”
宋皎皎搖了搖頭，“不是。”
“不是的話不要發呆，好好寫試卷，寫完之後我給你分析講題。”
“哦。”
宋皎皎重新低下頭寫試卷，其實在後來她想了想，她不是害怕跟陸京左一個大學，她是害怕跟陸京左在一所不好的大學裏，她也想要跟他一所大學，但是那所大學一定要是S大。
到淩晨十二點的時候，陸京左開始收拾東西，“我們該回去了。”
“現在就回去太早了，再過一陣子吧。”說完她拿出一套語文試卷。
陸京左看了她幾眼，最終還是繼續做題。
直到快要兩點的時候，兩人這才收拾東西回去，臨走的時候陸京左給她買了一個蛋筒。
這家肯德基離他們小區并不遠，因為考慮到很晚的話沒有公交跟地鐵回去，所以他們是騎着自行車過來的。
淩晨的道路上沒有什麽人，車也不多，陸京左在前面騎着車，而宋皎皎則坐在後面，一手抱着他的書包，一手握着蛋筒，六月裏還算溫暖的夜風吹過兩人的黑色發絲以及衣衫。
高考的前一天，陸京左先後接到了陸簡跟鄭秀韻的電話。
“兒子，明天就要考試了，你做好準備了嗎？”
“放松心态，不要太緊張，加油，老爸相信你。”
“還有千萬不要忘記帶準考證之類的，今天晚上就得檢查好。”
晚上的時候他接到了鄭秀韻的電話。
“京左，明天就要考試了吧？”
“嗯。”
“東西都帶好了嗎？”
“都帶好了，我爸剛打電話提醒過我了。”
那頭似乎頓了一下，“他給你打電話了？那挺好的。”
兩人沉默了一會，鄭秀韻溫和的聲音傳了過來，“京左，你要不要考新川的大學，這裏的大學可好……”
“我已經決定考S大了。”
“S……S大？”
“嗯。”
“來新川不好嗎？這樣你離媽媽近，媽媽也可以照顧你？”
“媽，我已經不需要照顧了。”
在陸京左說完這句話之後那頭沉默了很久，久到還是陸京左打斷了這沉悶的氛圍。
“我明天還要考試，就先挂了。”
說完之後陸京左便挂了電話。
門口傳來一陣摁鍵聲，“滴滴滴滴——”格外的清晰，他下意識地走了出去，剛出去便看到開門進來的陸簡。
“兒子，看到你老爸我驚喜吧？”
陸京左扯了下嘴角，“你怎麽回來了？”
“你明天要高考了，我這不是擔心嗎？總是擔心你要不是遲到就是忘帶東西，我覺得我還是得回來，明天親自送你去考試才行。”
陸京左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心底湧出一陣淡淡的暖意。
***
六月的七日，陽光非常好。
宋皎皎七點不到就被王慧琳給喊醒了，因為她高考這事，他們倆這這天都向單位請了假，要陪她一起去考試，雖然宋皎皎覺得沒有這個必要，但是見他們倆一臉緊張又激動的模樣，還是将那些話都給咽了下去。
陸簡是大晚上回來的，所以也就沒有再去敲對面的門，然兩家這麽一出門就正好撞上了。
“老陸哥，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宋慶國驚喜的問。
“昨天晚上回來的，回來的太晚就沒有打擾你們了。”
“嘿，這說啥話。”
王慧琳見這好久沒見的哥倆聊了起來，雖然心裏也挺歡喜的，但是想到還有更重要的事就不得不打斷他們，“你們倆也真是的，一見面就聊上了，晚上來我家吃飯，你們該喝酒喝酒，該聊天聊天，但是現在咱們得送孩子們去考試了。”
這麽一提醒，兩人這才反應過來。
“對對對，考試，得高考，走走走。”
宋皎皎朝陸京左眨了下眼睛，嘴角帶着笑意。
“東西都帶齊了嗎？”
“嗯，我媽都幫我收拾好了，檢查了好幾遍，你呢？”
“我也是。”
每年的六月七八是各大高校最熱鬧擁堵的時候，因為這兩天是高三學子以及高三家長最重要的時刻，校門口擠滿了送行的家長們，擁擠雖擁擠，但是家長們還是非常自覺的給考生們讓出了一條考生通道，不至于将孩子們堵的進不了校門。
上午九點第一門考的是語文，考完語文之後已經是中午十一點半了，中午他們跟着宋慶國幾人在校外吃了午飯。
“語文考的這麽樣？”吃飯的時候，王慧琳忍不住問宋皎皎。
宋皎皎想了想，在她沉默的時候，宋慶國菜都不吃了，就一個勁地看着她，直到她說了還不錯之後夫妻倆這才松了一口氣。
陸簡給宋皎皎夾了菜，“下午考數學，好好加油。”
“謝謝陸叔叔。”
吃完午飯之後他們便回了學校，離下午的數學考試還有兩個多小時，宋皎皎不想閑着，于是便讓陸京左給她繼續複習了幾道比較難理解的數學試題。
數學是宋皎皎最頭疼的一門科目，因此在考完數學之後她差點就要哭了。
“數學考的怎麽樣？”考試一結束，陸京左就跑到了她的考場。
他看到她微紅的眼眶，心裏“咯噔”了一下，“是……沒有考好嗎？”
宋皎皎看到了他臉上的着急與擔憂，閉着眼睛搖頭，但是在一閉眼的時候眼淚就掉了出來，更加把他給吓壞了，這到底是考好還是沒有考好？
“沒有，我覺得考的還不錯。”
“那你哭什麽？”
“我這是喜極而泣。”
“嗯？”
“數學折磨了我這麽多年，一想到我從今天開始就能擺脫它了，能不高興嗎？”
陸京左不由地失笑，“這樣啊，那是應該高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