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醉酒
那種搶了幼稚園大班生棒棒糖的錯覺久久揮之不去。
直到郝眉眉再次擰過腦袋眯起眼睛審視了一遍叼糖如叼煙的淮大導演，被他用“該幹嘛幹嘛去”的眼神驅趕走她視線後，郝眉眉才舉着串串沖胖胖感嘆：“果然身體年齡和心理年齡是成反比的。”
胖胖偷偷摸摸躲在郝眉眉身後，感同身受的閉緊眼睛狂點頭。
淮戈頭也不擡，仿佛耳朵邊上長了雙眼：“點頭點的挺爽啊。”
胖胖的腦袋僵住，保持在沖郝眉眉彎腰低頭的狀态，然後以落枕的惡果捂着脖子默默退出賽場。
聚餐結束前，醉意上頭的童鞋們在即将結束收尾的時候開始拼起酒來。等淮戈結完賬後，十幾個人走出這家店時，歪歪扭扭斜着走的人湊在一起在人家飯店門口比賽走直線，表演系的前輩們甚至連自己的看家絕活都亮了出來，
那跟頭翻的比舞蹈系的人才都潇灑。
郝眉眉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麽多醉鬼聚在一起，沒怎麽見過世面的默默掏出手機，準備将幾個人的偉岸身姿記錄下來，留作黑歷史。
然而此時淮戈來了一句：“去旁邊便利店買幾瓶醒酒藥，給他們洗洗腦子，看看能洗出來多少酒精。”
“……太浪費了，幹脆拿手指催吐吧。”另一個進階到“洗腦袋”層次的男生，挂在身邊清醒的人肩膀上，嘿嘿比劃出自己的一根手指，蠕動了一下。
“……”
郝眉眉在他們還沒有做出更惡心人的動作時，自告奮勇跑去這條街的便利店裏買了幾瓶醒酒藥。
付賬的時候，她從錢包裏掏掏掏，拿出一張大鈔後，雙手搭在臺子上耐心等找零。正百無聊賴等的時候，目光所到之處的櫃臺，擺滿了各式各樣的口香糖、棒棒糖和巧克力之類的小食品。
淮戈盯着空空如也的棒棒糖桶的幼稚畫面再次冒出來。
郝眉眉：“……”
吃糖算是個什麽鬼愛好，人設都跑偏了以後那群腦殘粉直接喊做糖哥哥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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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滿臉不情願的小聲嘀咕，她還是伸手拔走兩根棒棒糖，放在醒酒藥中一起結算。
拎着醒酒藥趕過去。
還處于清醒意識的人，兩兩負責一名酒鬼，把藥咕咚咕咚灌進去又涮涮嘴巴。大家齊心協力，架着醉鬼們往學校走去。
這時候，天早就黑下來了，路邊的燈照亮着大街，周邊小攤仍舊熱熱鬧鬧，看不出一絲冷清的跡象。人來人往的街道中，一群累得吭哧吭哧的學生正在費勁的穿梭。
淮戈和郝眉眉拽着死沉死沉的胖胖，走在最後。
把胖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手摟緊他肉質柔軟的小肥腰，淮戈的表情像是別人欠了他八百萬似的，随時随刻處于嫌棄爆發的邊緣。
郝眉眉摟緊三個人的包包，亦步亦趨的跟在淮戈和胖胖兩人身旁，在嘗試了一圈如何一只手環住胖胖“蠻腰”後，想要幫忙的熱情自動降至冰點。
“去去去，往馬路裏面走，汽車開個遠光燈先撞死的就是你。”淮戈口頭驅趕着郝眉眉從馬路最外面走到最裏面的位置，自己則是換了個胳膊讓胖胖夾在兩人中間，自己則擋在最外頭。
“你就不怕把你撞到？”郝眉眉小步跟着他們走，還随時照看着胖胖會不會出現突發狀态。
“有胖子當人肉墊背。”淮戈滿不在乎地拉他下水。
“嗝——”胖胖應景的答了一聲。
郝眉眉：“……”
以胖胖這個不下180斤的重量，就算是人高馬大的淮戈拽起來也很費力，再加上他還不老實，平日裏就愛說話，這會兒嘴巴像是裝了馬達似的叨逼叨個不停。說來說去，又提到了曾經的摯愛——自己前女友的事情上。
愛情是原罪。
胖胖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把手機交代給郝眉眉，帶着淚痕的小眼睛凝視着她囑咐道，自己不管如何死皮賴臉的找她要手機寧肯吞掉也堅決不能撒手。
誰打通前女友的電話誰他媽是傻逼。
夜深人靜又醉酒寂寞的時刻，最容易不要面子的企圖尋回前任。
胖胖細數和前女友的種種，聽得淮戈不耐煩了，撂下一句。
“你頭頂一片大草原了還想着這朵花到底插在哪個牛糞上，你還挺無私啊，中國十佳感動人物非你莫屬。”
大草原？？？
郝眉眉下意識的望向胖胖的短寸上方。
片刻沉默。
她張嘴，緩緩唱起一首歌。
“我聽見雨滴落在青青草地……”
淮戈：“……”
胖胖：“……………………”
“壞哥哥，這個小丫頭也欺負我嘤嘤嘤。”胖胖扭過頭，一張還挂着鼻涕的臉就要往淮戈懷裏蹭。
被淮戈拎着後領，面無表情的推了出去。
“髒。”他簡短拒絕。
深受打擊的胖胖虎軀搖晃了一下，自己站穩挺立原地，最後臣服在淮戈的“嫌棄”下，拿袖子在臉上蹭來蹭去，鼻涕眼淚是沒有了。不過郝眉眉已經不忍心再去看那件已經陣亡的上衣。
淮戈快速往後退了一大步，警惕地盯着他，一副“有它沒我，有我沒它”的架勢。
它指的是幫助胖胖臉蛋重新變回人臉的衣服。
胖胖打了個嗝，不知道是不是醒酒藥的功效，這會兒已經能自己雙腿互相交叉着走路了。他也不用別人，自己晃晃悠悠的往前走，邊走邊對郝眉眉聊起人生經驗。淮戈在他倆身後背着手老幹部逛公園似的默默跟着。
“做為一名女人，找男朋友，千萬不能只看一張臉！”胖胖伸出手指沖着空氣指指點點，聲音語重心長，“看臉有什麽用，除了我們老大以外，你看那些個什麽系草什麽院草的，都是個屁。”
郝眉眉：“……”
她回頭問淮戈：“你給胖胖灌**藥了？他喝酒還能誇你？真是見了鬼了。”
淮戈象征性的擡擡下巴，一臉淡定毫不客氣的承認：“人格魅力。”
“……”郝眉眉翻了個大白眼。
胖胖繼續打嗝，邊打嗝邊說：“就像那個什麽玩意的蘇白……他連屁都不如，就是個——粑粑！”
郝眉眉抖了抖眼睛，上下打量了下目前處于悲憤狀态即将步入暴走形式的胖胖，滿頭問號。
蘇白和胖胖到底是什麽關系？？？
兩個人是情敵？？？
郝眉眉将手背到身後沖淮戈不停打手勢，請求場外科普。
置身事外又仿佛身在其中的淮戈在身後淡淡地來了一句：“舊愛換新歡，蘇白就是新歡。”
……郝眉眉再次看向胖胖的板寸頭頂。
“他要是真能好好對待小星我也就忍了。”胖胖接下來的話拉回了郝眉眉的視線，“可是他就是個人渣啊！你知道他管小星叫什麽？炮友！”
“所以你知道管他這種人的叫什麽？”
“渣男！”郝眉眉随聲附和。
“對！渣男！”胖胖解氣，“所以世界上的渣男千千萬，珍品就只有那麽幾個，今天你就遇到了倆。”
胖胖指了指自己，輕盈地轉了半圈回身指了指一直跟在後面的淮戈。
郝眉眉：“……”
淮戈繼續承認道：“品質優良。”
郝眉眉再次：“……”
接着胖胖就開始就“蘇白有多渣、前任有多瞎、自己有多慘”這三個方面絮絮叨叨，絮絮叨叨個不停。
以至于前面其他醉酒昏過去的劇組人員都走出去好遠了，他們還在校園裏“原地踏步”。
好不容易把他糊弄到男生宿舍樓下，郝眉眉總算是松了口氣。離開的步伐還沒準備踏出去，又被胖胖一把拽住。
只見明亮的月光照在他白胖白胖的臉上，眼睛裏充滿了認真。
“所以蘇白那個渣男，你可別上了他的當。”
郝眉眉：“……不會的。”
公孔雀的類型，談過一次就受夠了。
胖胖聽到她的承諾，一張臉樂開了花，喜滋滋地扭着身子邊走曲線邊往宿舍樓裏晃悠。
“嘿嘿嘿，我将了那個蘇渣男一軍，哈哈哈他肯定要氣死，氣死活該哈哈哈……”
伴随着雄壯的“哈哈哈哈”聲，以及宿管阿姨看“外星人”的眼神中，胖胖偉岸的身影漸漸消失……消失……不見……
耳邊終于清靜下來，郝眉眉收回視線，把胖胖的手機遞給淮戈。
淮戈接過來順手塞進自己的兜裏，雙手插兜，往外面走。
“走吧，送你回去。”
“………………欸？”郝眉眉呆了呆，看着淮戈都走遠了，趕緊小跑着跟過去，邊走邊客氣。
“我宿舍就在前面……”
“恩。”
“我自己可以回去……”
“恩。”
“胖胖就不管啦？”
“女士優先，女弱雞最先。”
郝眉眉：“……”
她終于閉上嘴巴，剛剛聚集的些許暖意立刻煙消雲散，露出了他那顆刻薄嘴臉的項上人頭。，
一路安靜，終于快到她宿舍樓的時候，淮戈突然出聲。
“喂。”
“？”
他蹙蹙眉，似乎有什麽話要說，腳步漸漸變慢最後幹脆停了下來。
“剛才胖子那事是真的。”
郝眉眉也跟着停下，側頭看向他，眨眨眼再點點頭：“喔……”
“至于你答應胖子的承諾……不用當真。你是你，胖子是胖子，這件事可以當參考，如果影響了你的判斷……”
郝眉眉越聽越不對勁幹脆打斷他：“我的判斷和胖胖學長是一樣的。”
“……”淮戈的眉頭舒展開，重新回到面無表情，“哦，那就好。”
他也不想從背後說別人是非，既然這個丫頭自己有覺悟，就不用他多費口舌提醒了。
“宿舍到了，我走了。”
他轉身往剛才來過的方向，轉到一半，袖子被拽住了。
側過身低頭看向似乎糾結什麽的郝眉眉，淮戈垂着眼等她說話。
郝眉眉覺得接下來的事相當難以啓齒了，不過一想到自己仿佛搶了幼稚園學生玩具等等的罪惡感，她一咬牙橫下心來幹脆地伸出手擺在淮戈眼皮子底下，手心朝上露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來。
“喏，給你的。”
郝眉眉的手掌不大，白白淨淨的，掌心紋路也不雜亂，這淺秋季節氣溫不算低掌心也還是幹燥的，幹燥的掌心中放着一根草莓色包裝似乎還散發着酸甜香氣的棒棒糖。
淮戈：“……”
他的視線從棒棒糖的包裝上落在郝眉眉那張快要憋爆了的臉上。
“那次試鏡之前……拿走了你想買的棒棒糖。這次……還給你。”
“……”
郝眉眉等的時間有點長，她一想到自己居然在拿根糖在這裏啰裏啰嗦，婆婆媽媽引人誤會，心下就開始後悔了。
還沒來得及收手。
一直盯着棒棒糖看的淮戈一言不發地從她掌心中拿起來，打開包裝紙，當着她的面把糖拆開塞進嘴裏。
“不要告訴胖子。”淮戈叼着糖，說出第一句話。
郝眉眉：？？？
這根棒棒糖已經是他今天吃的第十一根，所以……
“任何人，誰都不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