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剝蝦
事實上公事談完, 他們也沒有什麽正經的私事去聊。
基本上都是胖胖在那得啵得說些學校裏亂七八糟的八卦，這中間郝眉眉和淮戈邊吃邊回兩句，給他點回應估計能說上一整天。
胖胖拿起烤好的面包片沾着咖喱咬了一口：“聽說了沒，大四那個李晟拍了個網絡大電影，主打青春校園浪漫愛情喜劇，找的蘇白當男主角。”
蘇白和胖胖的恩怨糾葛大家心裏有數, 頂了這麽久的大草原，也不難怪他有事沒事就挑挑刺。按照胖胖這個秉性，蘇白沒落在這個心胸狹窄的小胖子手裏也算是他有能耐。
淮戈雙手抵着桌沿手裏還帶着一次性手套在那有條不紊地剝蝦, 聽見胖胖提起李晟, 他好歹有些印象。
“李晟家裏有點門路, 拍個電影又沒窮到吃你家飯。”剝完一只，他先把蝦肉扔進了胖胖碗裏。
胖胖正在那醞釀感情準備好好挖苦一下他打聽來的消息呢, 自家未來老板突然這麽親切地為他剝蝦，他想說的話全吞回了肚子裏，捧着碗，一臉的受寵若驚。
“今天天要下紅雨啦。沃德媽, 老大給我剝蝦, 老大這還是第一次為我剝蝦！！！”說着，他掏出手機, 感動地拍照準備發朋友圈。
附上的文字就是——老大親自剝蝦，愛情的見證, 這下知道他最愛的是誰了吧？
順便屏蔽了自己三姑六婆, 爸媽老師等一大群聽不懂玩笑的老人家。
“德行。”淮戈沒摘手套繼續撿了一只大的剝起來, “這是你打掃衛生的獎勵，把整個工作室打掃了，我給你剝一盆蝦，成交？”
“我的答案是，去你馬德，老子不幹。”胖胖發完朋友圈一口把蝦吞掉，接着剛才的話題說道，“更可笑的你們知道是什麽嗎，見咱們這種營銷套路捧火了這部劇，那個女主角直接copy我們眉眉，賣的是大一新生科班出身就出演女主角的噱頭，啧啧啧。”
他的三個“啧啧啧”就相當有內容了。
“你別瞎說。”郝眉眉夾着菠蘿飯上面的菠蘿丁吃，“那是我舍友，你們都見過。”
胖胖和淮戈都擡起頭來，似乎回憶是哪個。
“蘇白邀請的寧凝去試戲然後她就選上了，就這麽簡單，至于賣的什麽人設……”郝眉眉舔了舔嘴唇，“嗨呀，說的也不是不對，大一新生第一次拍戲就被選做女主角，要我我也這麽賣人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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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電影女主角的角色蘇白不是找過你麽。”淮戈垂下眼繼續認真地把蝦殼去掉，“後來呢？”
“沒後來了啊。我當時不是嚴詞拒絕了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天在男廁所的兩次偶遇回憶起來歷歷在目，郝眉眉還略微有些小尴尬，不過看淮戈的樣子好像沒事人似的，表情十分平靜。
“什麽叫你又不是不知道？”胖胖挑出重點，視線在他們兩人之間納悶地巡視，“你們兩個人還有小秘密？”
“廁所的秘密，你要不要聽。”淮戈這一小會兒的功夫盤子裏已經剝好了四五只，捏着盤沿直接遞給對面的郝眉眉，聲音漫不經心，“你說的這個網絡大電影一開始的人選就是你對面這位。”
“……”
胖胖的視線投向了郝眉眉……面前的那盤蝦肉上。
“……老大，你給我剝蝦是為了犒勞我勞動，給她剝蝦是為了點什麽？”
郝眉眉也低頭盯着他遞來的白嫩嫩的蝦肉上。
淮戈“啧”了聲，語氣似乎有些不耐煩：“吃不吃？”
“吃吃吃。”郝眉眉趕緊雙手端着，像是捧着聖旨似的小心翼翼。
胖胖不依不饒：“為啥啊為啥啊。”
“為了獎賞蘇白挖我牆角，結果她為了大義面不改色、義正言辭、毫不動搖拒絕了這個角色。”
淮戈收回手，沖着胖胖挑眉，“不可以？”
這句話……耳熟啊。
郝眉眉隐約記得這好像是自己說過的話，沒想到他記得這麽清楚。
“……”胖胖伸長脖子數了數淮戈盤子裏剝好的蝦，想着自己剛才碗裏孤零零可憐的一只，砸吧砸吧了嘴，擰過頭盯着淮戈面無表情，“老子鄙視你！”
不就是想給小學妹剝蝦麽，繞了這麽一大圈，他還以為淮戈良心發現記起來這幾年他的善良品質了。就剝一只蝦給他，太特麽糊弄人了。
淮戈沒有絲毫與以往不同的反應，平靜地仿佛剝蝦就是随手做的一件事。
郝眉眉輕咳了幾聲：“那個，你不吃嗎？”
她舉着叉子遲遲不好意思對這幾只珍貴的蝦下手。
“……吃，還給我。”淮戈作勢就要端回來。
結果郝眉眉又突然改變主意，雙手圈住盤子圍成一道屏障，趕忙插着四只蝦肉插成一串，一口塞進嘴裏，腮幫子鼓鼓囔囔，含糊着說道：“想次，也麽有了。”
擡手的動作就是一個幌子，沒怎麽動彈就見郝眉眉母雞護食的模樣，嘴巴裏還像倉鼠藏滿了食物，淮戈勾唇看上去心情似乎很愉悅。
“投喂的開心嗎？”
心裏什麽都清楚結果還是得被這份還沒開始就已經撒狗糧的互動虐到。
淮戈沒搭理他。
受到虐狗傷害的胖胖氣的擡手招呼服務員，再點上一盤蝦，自己動手自己剝給自己吃。
寧凝是郝眉眉的室友，原本想着再說說這個網絡大電影宣傳套路的胖胖見狀也閉上了嘴，不再多說什麽了。
三個人簡單的用完餐，打包了好多東西全部放在淮戈的車上。
“去哪？”他問郝眉眉。
“回家。”郝眉眉想了想自己要是再不回去聖母皇太後說不定就該提着刀去學校了，沒有來由地打了個哆嗦，“人生中的第一桶金一定要花給爸媽，我就是這麽孝順。”
“……”
胖胖問淮戈：“你呢？”
淮戈也想了想：“回家，兒子都想我了。”
兒子？？？
郝眉眉瞪大眼睛。
胖胖似乎很了解，一點反應都不給地“哦”了聲。
似乎這個年紀有個兒子很稀疏平常。
……完全不平常好嗎！
淮戈見郝眉眉似乎受到驚吓的模樣，擡手放在她腦袋頂上按了按：“貓兒子，你想什麽呢。”
“………………”
“早說啊，吓得我都剛才的飯都快頂到喉嚨眼了。”郝眉眉摸着胸口緩緩氣。
她想起來淮戈微信上的頭像好像就是只貓，大概清楚那只貓兒子在他心中的地位了。
從料理店各自離開，淮戈原本準備送郝眉眉回家，不過郝眉眉想着自己還有其他事要辦，就讓他把胖胖送回學校去，自己跑去商場瘋狂購物了一番。
給皇上買了條登喜路的領帶，又為聖母皇太後選了瓶她平時愛用的香水。
回到家受到了父母熱烈的歡迎。
郝媽：“下次別演女反派了。”
郝爸：“孩子演的不錯，我的學生都說頗有為父風範。”
郝媽：“什麽時候演個能上大熒幕的電視劇啊。”
郝爸：“別鬧了，你看得那種電視劇我都不愛看。”
郝媽：“我看的電視劇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
郝眉眉坐在沙發攥着一顆蘋果啃，耳邊是爸媽日常的拌嘴，眼前的電視上正播放着聖母皇太後喜歡看的電視連續劇。
裏面的總裁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将一張合約推到女主面前。
合約上白紙黑字四個大字——戀愛契約。
“簽了它你就是我的仆人，決不能違抗我的命令。作為回報，我，也會幫你擺平你父母的債務。”
女主承受着屈辱，一臉隐忍，眼眶裏的淚花不停地打轉。
……
郝眉眉把吃進嘴裏嚼不爛的蘋果皮吐出來。
估計喜歡這種口味的老媽這輩子都看不到她演的電視劇了。
到了晚上一家人做了一大桌菜圍在一起吃飯。
郝眉眉捧着小碗米飯筷子夾了一口塞進嘴裏，把今天去看工作室的事情和爸媽說了一遍，和他們一起商量。
“你說的這家工作室就是找你拍網劇的導演開的？”郝媽夾了一塊紅燒肉放進郝眉眉碗裏。
“恩，就是一個大三學長，挺有能力的而且這部劇也是他自編自導，名聲都打出去了估計很快就能找到投資的人。”郝眉眉不自覺地為淮戈說好話，順便挑剔道：“我不吃肥肉。”
“愛吃不吃。”好不容易發次善心的郝媽媽幹脆又撥回自己碗裏。
“這個小夥子年紀倒是不大，工作室開起來可不是那麽容易運營的，要不然就聽溫文的話，等一等。”
溫文指導郝眉眉兩年多的演技的老師。
就是因為和郝眉眉的父母有一層好友關系，才會在郝眉眉十幾歲的年紀就同意收她當學生。
“……其實……我覺得……這個工作室應該挺有發展前途的。”筷尖戳着米飯，郝眉眉心裏猶豫，說話也變得慢吞吞起來，“而且裏面的人事我都熟悉了，在劇組和他們配合的也很好，劇裏的男主角都準備加入這個工作室……眼下不是沒有更好的公司麽……”
她拖長語調，似乎留着空間在想怎麽更好的讓爸媽接受這個新起步的工作室。
其實看郝眉眉這種态度，心中的天平應該是已經往淮戈的工作室傾斜了大半。
養了郝眉眉二十年的老爸老媽怎麽可能看不出她是什麽想法，互相對視一眼，郝媽松了松口。
“這樣吧，你先讓那邊的工作室傳一份簽約合同過來，然後我請你爸爸律師朋友看一遍查查漏洞，然後再說簽不簽的問題。”
郝眉眉眼睛一亮，忙不疊地點頭：“好好好，我這就讓他們發。”
因為合同的問題，郝眉眉又在家裏呆上好幾天，終于學校那邊的課拖到沒辦法再逃了，她才放棄在家好吃懶做的米蟲生活，拎着一兜子好吃的回學校。
此時《少年異世錄》已經播完了第二集。
第二集仍舊是一個連環殺人案，為了讓因為陸靈死亡而一直郁郁寡歡的正一走出陰影，女主角和男配商量着，三個人一起報名參加了由幾個大學聯合舉辦的夏令營，而正義三人組剛到那裏的第一天就發生了死亡事件。
死者是一名老師。
因為他們是在深山進行的夏令營，山路被毀，警察一時半會兒沒有辦法到達現場，他們只好把現場封鎖起來，等待着山路修複後回去接受審訊。
結果第二天，又有一個人被斧頭砍死。
這個人是給學生準備夥食的廚師。
接下來事件變得越來越嚴重，連續兩人死亡後，大家千防萬防最後還是又死去了兩個人。
共同點只有一個，死者都是成年人。可除此之外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聯系，連所在的學校都不是一所。
恐怖籠罩在每個人心頭，大家都不知道死神選中的下一人會是誰。
然而正一卻無意中發現他們學校領頭的老師臉色越來越差，還經常疑神疑鬼地看向沒人的地方，行為詭異。
他本以為這個人就是兇手，往後調查的猜測卻讓他無比震驚。
在正一和其他兩個幫手使了幾個手段後，最後這名老師再也承受不住心理壓力，崩潰地将事情原委說出來。
原來死去的這夥人不是沒有聯系，而是他們同樣舉辦夏令營時曾經在一起喝酒，醉酒後強奸了一名晚上出來散步的女學生。
最後酒醒後害怕女學生報警，于是幾個人一不做二不休合夥将她殘忍殺死掩埋在了深山中，然後以失蹤人口報警，到現在都沒有破案也沒有找到女孩的屍體。
五個人已經死了四個，最後一個雖然可惡，但是為了找到兇手，正一等人還是将他保護起來。
這個時候這一集穿插着的黑衣人，讓看劇的觀衆下意識猜測會不會是海報上另一半笑的詭異的女配陸靈。
可拿這個強奸犯做誘餌設下圈套抓住的兇手，正一将他的頭套掀開卻發現是這個夏令營經常幫助他們的一個男生。
這個男生表情痛苦地被人按倒在地，因為沒有殺死最後一名兇手而內心絕望，不斷扭動嘶吼着，眼眶都在充血。
後來這名連環殺人案的兇手自白中，大家得知死去的女學生是他的女朋友，因為女友的失蹤這個少年找遍了當初夏令營所在位置的全部地方，內心一日比一日消極，通過不斷地自殘來提醒自己，女友的失蹤時自己的過錯。
因為夏令營是他為了給女友驚喜秘密報名的。
最後他得知是這幾個人殺害了自己女友後，就暗自布置了這個死亡陷阱。
……
案件算是告一段落，可萦繞在正一心中一直有一處說不上來的疑惑。
罪犯是怎麽知道是這幾個人殺了他女朋友？
這一集結尾處，剃成光頭默默坐在監獄中的罪犯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盯着天花板，随後緩緩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最後一下子跳到穿着和殺人犯殺人時一樣衣服的背影，拎着斧子緩緩朝向翻供不承認強奸又缺乏證據最後保釋出來唯一一個幸存者狠狠地砍去。
畫面定格在那個強奸犯恐懼害怕的表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