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騷話
見郝眉眉紅着眼眶從裏面出來, 等在走廊出口的胖胖趕緊把手上的外套塞進助理的懷裏，連蹦帶跳的跑過去。
一句詢問試鏡情況的話沒問，直接打岔道：“幹得好，幹得好，這事終于結束了，好好吃頓肉犒勞犒勞, 飯錢老板掏。”
郝眉眉接過小李遞來的紙巾，使勁擤了擤鼻涕，把垃圾紙塞進兜裏, 帶着悶悶鼻音的說道：“什麽結束, 結果還沒出來呢。”
“呃……”胖胖拍拍郝眉眉倔強的肩膀, 安慰她，“勝負乃兵家常事, 大不了咱們回去沖擊偶像劇，胖爺照樣能把你捧成偶像劇的泥石流。”
“……讓我安靜如雞的當一朵嬌豔的鮮花不行嗎。”郝眉眉從小李手上拿走胖胖塞過去的羽絨服，然後披上，跟着他們邊說話便離開。
“我心靈還沒那麽脆弱, 不就是試了場哭戲嗎, 看把你們吓的。”
“哭戲？哭戲啊……吓死我了。”胖胖舉着的手機聽了這話又塞回去，“原本還想讓老板扔掉工作過來救美, 現在看來沒必要了。”
原本胖胖說這種騷話的時候郝眉眉是不會往歪處想的，只是現在心裏有了小心思, 他這一提, 郝眉眉原本哭戲就發熱的耳朵似乎更熱了, 沖他瞪眼：“喊他來幹什麽，我一個好好的大活人救什麽救，瞎操心！”
說完，蹬蹬蹬首先進了電梯。
只留下站在原地被少女突然發狂怼得瑟瑟發抖的經紀人胖胖。
胖胖覺得莫名其妙：“不對勁啊。”
小李也納悶：“不對勁啊。”
兩個人對視一眼。
胖胖：“我家一姐妹妹什麽時候這麽少女了？”
小李張大嘴巴：“啊？少女？難道不是突然生氣嗎？”
胖胖：“少女啊，這不是害羞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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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
走進電梯下地下停車時，胖胖又仔細詢問了郝眉眉的試鏡過程和導演評價。
郝眉眉也摸不準劉導演吃不吃她的這種演技，把兜裏僅剩的兩根香煙塞給胖胖，感覺到頭頂涼飕飕的又順手帶上羽絨服後面的一圈大兔毛帽子。
“說是等着回去聽結果，好歹試鏡的時候沒出錯，怎麽也能抱着一線希望開心的吃頓肉。”
“真羨慕你。”胖胖點點頭，“心肚寬廣，等到什麽時候臉不上相了，別哭着找我要減肥。”
郝眉眉：“……知道什麽是二十三竄一竄嗎？我還年輕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吃肉還自虐節食，那我寧願去演楊貴妃。”
“……可別埋汰老楊了。”
說着毫無營養的對話，三個人走進地下停車場，順着通道七拐八拐還沒找到自己的車時，其中一個車位上的奧迪車燈亮了亮，然後從車上下來一個人，這個人胖胖和郝眉眉都認識。
之前在學校裏保持暖男形象，連拍的片子也以這種人設吸引了一批迷妹的蘇白。
幾個月沒見，蘇白的造型打扮更接近于現在妹子們喜歡的幹淨帥氣的小鮮肉類型，淺藍色的牛仔襯衫加白色牛仔褲，帶上一副黑色口罩乍一看和當紅偶像沒有多少區別。
真是應了人靠衣裝那句鬼話。
蘇白一雙大長腿三兩步就走過來，無視胖胖驟然冷下來的表情，自然熟絡地沖郝眉眉打招呼：“恭喜你，網劇大獲成功。”
蘇白和寧凝是不是一個中央戲精學院畢業的，怎麽都願意沒戲還主動加戲。還是寧凝好的不學，偏偏學蘇白這種“锲而不舍”膈應人的精神。
“全靠有個好導演。不炒作不潛規則也不會忽悠別人玩捆綁銷售。”眉眉還沒開口，那邊胖胖就主動接過話茬來。
“你的網絡大電影也挺火的啊。”他笑得毫無誠意，“全靠你們演員自己下功夫。”
這簡單的兩句話不知道有多少冷刀子了，
郝眉眉一琢磨，胖胖這是連那個願意花錢砸熱搜，自己拍戲卻沒多少才華的李晟導演也連帶着一起損了。
蘇白微笑的神情連變都沒變，胖胖的物理性攻擊對他一點傷害都沒有，仿佛帶着手下敗将沒資格和他說話的模樣。
胖胖：“……”
為了避免明天又上《某熱搜紅人經紀人暴打人氣急劇上升男演員》這種頭條，沒有辦法做吃瓜群衆的郝眉眉及時打斷了兩人的暗流湧動，主動道謝：“也恭喜你啊，和寧凝有情人終成眷屬。”
“……”
這話也夠暗諷的了。
胖胖心中解氣。
等郝眉眉一開口，蘇白的神情就更專注了，只是在她提到寧凝時眼神略微閃爍了一下，深深看了她一眼，頗有意味的語氣繞在嘴邊轉了一圈，帶着一絲淡淡地暧昧：“我之前問過你要不要擔任這部電影的女主角。”
意思是，原本我們兩個可以順水推舟的捆綁銷售然後在一起的。
郝眉眉的嘴角抽動了一下。
正想張嘴回點什麽，四個人身側響起冷漠的聲音：“那部戲劇本太爛，不當女主角是非常正确的選擇。”
衆人：“………………”
恩，最會怼人的主力來了。
側頭看過去，果然是裹着黑色長款風衣如同鬼怪阿加西一樣款款走過來淮戈。
郝眉眉：“你怎麽過來了？”
胖胖主動退位留給主力最佳怼人位置，站到郝眉眉旁邊的淮戈插着兜低頭看了她一眼：“一頓不吃肉就會死的胖子死活讓我請客吃烤肉，我又不是冤大頭，誰會幹不吃飯還掏錢的買賣。”
“所以你還真來啦。”郝眉眉不自覺的心情變好。
“我聽說你經營了一家工作室，看樣子眉眉學妹也加入了？”蘇白眼色很快，幾句話大概就能猜得**不離十。
淮戈眼皮一掀，面部癱瘓，微微側身對着蘇白：“哦，是啊。”
欠扁的表情仿佛在說，有問題？
“那還是真可惜，我原本想邀請你加入我們團隊呢。”蘇白無奈地聳聳肩，不知道他的團隊有多了不起，說出來的時候撲面而來的一股高高在上感。
胖胖給小李咬耳朵：“就是那個臭名遠揚的公司啊，老是拍一些三觀不正的偶像劇古裝劇來荼毒下一代，長江後浪推前浪的不斷推新人小鮮肉，過個四五年的保質期，指不定就被後浪拍死到岸上。”
“……………………”
胖胖，你的嗓門已經不是咬耳朵的音量了。
星途才剛剛開始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聽到有人說壞話，蘇白的表面功夫做的再好，難免也有會破功。
他今天還是第一次正眼看那個死胖子。
胖胖挑眉，仗着自己人多，不甘示弱地挺胸擡頭。
氣氛正在膠着期，一道聲音打破了兩人的對壘。
“學長。”
寧凝腳步輕快地跑過來，上來就挽上了他的胳膊，笑容燦爛，“你來接我啦。”
蘇白側頭，溫柔地“恩”了聲。
完全不見剛才對郝眉眉“深情款款”的模樣。
成功的讓對面四人惡心了一把。
寧凝笑得很開心，似乎真的是很喜歡蘇白的模樣，在他面前完全是小女生的作态，她沖蘇白親昵地笑了笑後，才轉頭看向郝眉眉和淮戈等人，見郝眉眉此時情緒恢複的差不多了，再次牽起嘴角：“你沒事我就放心了，一個試鏡而已，不要太在意。”
“呃……你也是。”郝眉眉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胖胖，胖胖心領神會，估計是和他一樣犯傻看到眉眉當時紅了眼眶就腦補了一系列不好的畫面。
“這種著名導演選角的要求都特別高，能參加這個試鏡機會就很不得了了。”
胖胖搶過話題，長籲短嘆地安撫自家演員。
“對啊，有這個試鏡經歷就很好了，是不是學長？”
寧凝佯裝謙虛，她剛才試戲時導演和林影後的反應都還不錯，就算得不到這個角色那郝眉眉也肯定不會成功。
從在學校就隐隐和她有對比意識，到現在，同樣出道，同樣有了粉絲，同樣成為了演員比同年級的同學起點高出一大截，寧凝曾經淡下去的競争意識，通過這一番旁人不由自主拿來的對比，自己反倒是越來越在意。
漸漸升出一種“只要不是她就好”的心理暗示，拿郝眉眉當成了競争對手來看。
眼見着地下停車場的人越來越多，蘇白不想在這多呆，不着痕跡地抽出被挽住的手臂，擡手按了下開關解開自己的車，然後示意寧凝和他離開。
臨走時，蘇白沖郝眉眉微微一笑，不知道的人看到都會認為他是一個性格涵養都很出色的人，無比的人面獸心。
等他們走遠後。
淮戈才轉過身，似笑非笑道：“看到了沒有，這種才叫衣冠禽獸。”
郝眉眉連根眉毛也不動：“看到了沒有，這種才叫演技。”
暗示着他裝醉的表演太爛。
淮戈：“……”
“走吧二位。”胖胖掃視了這倆人一圈，“再對視，這個時間點下班堵車等到了烤肉的地方就該改成吃夜宵了。”
“……”
為了證明淮老大是吃不窮的，他們沒有去自助式的烤肉餐廳，而是跟着胖胖來到了一家據說一盤雪花牛裏脊就可以上三四百元的店，敞開了肚皮吃到打嗝。
酒足飯飽後，各回各家，胖胖把小李送回去，擔當郝眉眉護送騎士的重任自然落在淮戈肩上。
淮戈的車速足有二十邁，開的是異常平穩，慢到郝眉眉的瞌睡蟲都被勾出來了。
不過她還是堅持着沒有睡覺，随便找了個話題。
“你的電影是不是快開始拍了？”
“恩。”淮戈目光直視前方，“選角基本上結束了，讓他們先了解劇本，再過一段時間就準備開拍，到時候會有兩三個月一直呆在劇組裏。”
“哦。”
車內變得安靜下來。
過了好一會，淮戈面無表情地說道：“沒了？”
“什麽沒了？”
“我還以為你會說在我拍戲的時候會去探班。”
郝眉眉不自在地握住安全帶：“……搞什麽啊，我是你的什麽人就去探班，也不怕傳緋聞。”
“傳就傳啊，反正傳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在一個工作室你還想躲到哪去。”淮戈停頓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繼續道，“是我什麽人，不能去探班？你當探班只是家屬的特權嗎？”
“或者，你還是想妄圖上位……”
“………………你嘴巴有毒啊！”郝眉眉被說到啞然失語，仿佛對面是滾燙的火山熔漿，熱氣逼得她面紅耳赤不得不往車窗那邊緊貼，“什麽上位，你哪有位可上。”
“你是說你想上我？”
“啊啊啊，不聽不聽王八念經。”郝眉眉捂着耳朵制止住他的騷話連篇。
淮戈勾起嘴角，心情愉悅地享受着對面小笨蛋被他逼到瑟瑟發抖的模樣。
等送到她家門口，車剛剛停下，郝眉眉就像淮戈能把她吃了似的慌亂地打開車門，拿着羽絨服帽子遮住大半張臉，飛快地跑下去。
淮戈一直看着她進到樓裏，許久後，才準備發動車子離開。
這會兒已經不早了，淮戈的手機突然震動收到了一個人的電話。
淮戈掃了眼來電顯示，原本不怎麽正經的表情收起來，接通電話，聲音也變得尊敬。
“劉伯伯。”
“臭小子眼光不錯啊。”那頭劉伯承的聲音爽朗的響起來。
他這一開頭，淮戈大概心裏就有了些譜。
劉伯承導演和淮戈的父親有過一些交情，淮戈在選擇成為導演之後沒少去請教劉導，高中畢業後還專門去他的劇組打了一個暑假的雜，一直到上了大學也沒有斷了聯系。
這次劉伯承要拍新電影，淮戈是了解到不少內容後才拿着郝眉眉在《少年異世錄》中的單獨剪輯去找到的他，為工作室裏的演員做了推薦。
現在網絡上還沒到郝眉眉黑化的戲份，而劉伯承則比他們快一步看到了郝眉眉成功的黑化演技，自然有了不小的印象，感官上就要比別人好上一些。
給了淮戈一個面子，為他工作室的年輕演員留出一個試鏡的機會。
原本就是公平的試鏡，今天出彩的新人也不算少，可還是有人第一個上來就敢挑戰哭戲的。
快速投入情緒的哭戲，并且哭的不誇張不會影響鏡頭美感，是很考驗演員演技的一種方式。
尤其是在試戲這種緊張的環境下還可以瞬間投入。
郝眉眉冒着風險的大膽選擇，也成功獲得了導演，林思玲，以及其他工作人員的一致好評。
因此試鏡結束，衆人圍起來商量的結果最終選擇了這個膽大的女孩。
雖然承諾的是幾天後公布消息，不過劉伯承還是捺不住性子先通知了淮戈。
得知了準确的消息。淮戈帶着笑意道謝并且答應請劉伯伯吃飯後挂掉電話。
等他再次擡眼看向居民樓門口的時候，笑容并沒有消失，深褐色的眸子注視着燈火通明的樓道半天，随後撇過頭，發動車子，小聲嘟囔了句。
“見到我要麽裝死要麽就屁滾尿流，膽子大個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