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未婚妻與敗家子（十四

所以她很快就死了，但是沒多久，衛父就再婚了。他的結婚對象，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女兒，他就像完全忘記了前妻這個人，娶了那個富家小姐，進了她家的公司做事。

因為老婆是老板的女兒，加上他頭腦手腕都不錯，很快得到了老板的賞識，他在公司的職位一升再升。

只是這個老板還有個兒子，自然不可能把公司交給他。

沒想到意外來的太快，老板一家一個接一個的去世了，就連衛哲成的再婚妻子也不例外的挂了，只留下老板唯一的一個孫子，衛哲成收養了他。

“這個人，就是我的哥哥，衛其琛。”

說到這，衛霜辰停了下來。相較于他，他哥的人生更悲催，也許是因為同樣失去了至親之人的同病相憐，他和衛其琛的感情一直很好。

接下來的事很容易就能想到。

不外乎是衛哲成接手了公司，把它變成了自己的，想讓自己的兒子繼承。但是衛霜辰卻覺得公司本就應該是衛其琛的，所以不願接手。

她簡單看完，和她想的差不多。

與其說這是他的秘密，不如說是過去。

她不知道說什麽好。衛哲成的做法雖然不道德，但是就像有人謀朝篡位成功了，就算好好養大了前朝皇子，也不會把皇位還給那位皇子。

而衛霜辰不喜衛哲成的決定更是情有可原。

說不上對錯，卻恰好造成了現在這樣的局面。

她用手碰了碰他的臉頰，一觸即離，在他凝視自己的時候，柔和的笑開：“所以你現在是怎麽想的？”

衛霜辰抿着唇說：“我想讓我哥繼承公司。”

“那麽你呢？”

他怔然，這個問題他沒有想過。

燕霏雪：“你想讓你哥繼承公司，我沒什麽意見，但是等你哥繼承公司之後，你該怎麽辦？總不可能還是像現在這樣，靠你爸或者你哥養着吧？”

衛霜辰張口結舌，但沒多久，他的表情由茫然變成了堅定，他握住她的手，說：“如果……我想做一名攝影師。”

燕霏雪對此沒有發表什麽意見。

讨論完他以後的目标，她轉而拿起盒子裏的紙。她本以為那張紙也許會是他小時候的畫作，可是令她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張A4紙上，貼着幾張剪裁下來的報紙新聞。衛霜辰沒有出聲，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好細細觀看內容。

等她看完，心裏止不住的震驚。此刻她再看衛霜辰，說不出是什麽感覺。

任她再怎麽有想象力，也想不到這麽狗血的情節。其實新聞內容都不是什麽奇異的事件，是一則拐賣兒童的新聞和一則尋人啓事。報紙底下，也不是空白的紙張，上面的內容是一份診斷報告，顯示着衛哲成無生育能力的事實。

所以他不是衛哲成的親生兒子，那衛哲成知道嗎？

她有滿腹的疑問，卻通通沒有問出口。

衛霜辰很平靜，像是不知道她手裏拿着的是他至今最大的秘密。往常眉眼間的柔和慢慢散去，陰翳占據了他的雙眼。

他将她拉到客廳坐下。

才開口道：“這就是我的秘密，其實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他也不知道真相，在他找到我媽的時候，是我三歲的時候，那個時候我媽剛從人販子那裏買下了我，因為年齡和他們分手的時候對的上，他一直以為我是他的兒子，我媽也沒有告訴他真相，那時我還記不住什麽，也把他們當做了親生父母……”

“直到我媽生病，去世之前，她把這個交給了我。”

那段時間，可以說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日子。母親去世，父親再娶，又得知自己不是他們的孩子，他覺得他什麽都沒有了。而衛其琛幸福美滿的生活，引起了他的嫉恨。

他沒辦法說出口的是，雖然他是無意的，但害死衛其琛父母的，是他。

不是他不相信燕霏雪，只是不想破壞她對自己的印象，他不願意再失去了。

所以他才會向衛哲成隐瞞自己的身世。

當然，這是建立在他親生父母不在了的基礎上。當年他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雖然痛苦，還是循着線索回去找了他的親生父母，誰知只得到了他們也已經過世的消息。

他是一個自私的人，僅有的這些東西，他再也不會放手。

燕霏雪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他能告訴她這些，就代表了他的信任。

她本身也不是什麽好人，先前在茶館的時候，她也是想起了過去自己不擇手段百般算計，最終失去了一切，才一時惘然若失。她沒有立場去指責他的做法，也不打算去指責。

而且，他真的做錯了嗎？

也許他有過錯事，但對于衛哲成，隐瞞真相也許才是最好的。他真的能接受自己養了這麽多年的兒子變成別人的？更何況他沒有生育能力。

可能有些人覺得，無論怎麽樣也不該瞞着衛哲成，應該讓他自己做出選擇。

說她是為衛霜辰開脫也好，她是真的認為，沒必要去戳破，但她也沒有去說他是對的。

衛霜辰也不過是想要傾訴，沒有得到她的回應也沒有失落。當他将除了衛其琛父母的死因之外的一切和盤托出，他久違的感覺到了輕松。

“哈……這下你知道了，那些都不屬于我，我……只有你。”衛霜辰用手背覆在雙眼上，自嘲的勾了勾嘴角。

而後他又執起她的手，說：“我的秘密以後就交給你保管了，如果我傷了你的心，你就可以用它，來毀掉我。”

他的消極讓燕霏雪不滿的皺起眉。

“你認為，你們的父子感情和兄弟之情都是假的？”

衛霜辰一噎，無法否認。

她冷笑連連，就差拿指頭戳他的腦門：“你要是真這麽想，那就是傻，我讨厭傻瓜，還有，你要是做了對不起我的事，不用你提醒，我會找個更好的人，氣死你。”

衛霜辰聽不下去了，伸手一撈，緊緊抱住了她。

“不要，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語氣無助又恐慌。

燕霏雪掙紮，他就抱得更緊，她只好無奈的任他擁抱。聽着他不斷的重複這句話，感覺到他的不安，遲疑片刻，她拿手輕輕拍在他的背上，安撫着他的情緒。

等他漸漸平靜下來。

她輕聲問：“只要你以後都聽我的，我就不找別人，只在你這一棵樹上吊死，你聽話嗎？”

衛霜辰松了松手臂，忙不疊點頭。

“我聽你的。”

她唇角的弧度上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無聲露出得逞的笑。

……

夏末的夜晚依然酷熱，這種天氣更加讓人心浮氣躁。

已經連續将近半個月沒有說過話，許寧生這天終是忍不住來到了莫雲的住處。站在她家門外，他揚起手，又放下，對于要不要敲門猶豫不決。

她請了好幾天假沒有去公司了，他很擔心她是不是又遇到了什麽麻煩。

嘆了口氣，他拿出口袋裏的耳環看了看。他想起今天莊澄在他辦公室撿到這個耳環，他認出是她以前戴過的，就想用這個借口和她和好。

他下了決心，手背落在了門上。

這個時間，莫雲沒有出門，聽到敲門，她也沒多想，很快去開了門。看到門外的許寧生，她愣住了。

她冷着臉，強迫自己對他冷淡：“你怎麽來了？”

他展開手，手心裏躺着一個珍珠耳環：“這是你掉的。”

莫雲擡眼看他的表情，和之前一樣板着一張臉，只是這次她卻輕易看出了他平靜表象下的緊張。

沒想到他居然會主動求和，她心裏一軟：“謝謝……你進來坐會兒吧。”

許寧生如釋重負，牽動嘴角想要露出笑容。那次他們不歡而散之後，他們一直沒有說過話，沒多久他就後悔了。雖然莫雲的話讓他有些受傷，但他還是愛她，放不下她。在莊澄的勸解下，他好不容易才決定主動出擊。

而莫雲，也早就想和好，只是每次一看到他冷漠相對，就舍不下面子。

既然許寧生給了臺階，她也就順勢而下。

“東西就放那吧，你吃過飯了嗎？”

許寧生想也沒想就回道：“沒有。”

莫雲點點頭：“那你等一會兒，我去做飯。”

她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看了看食材，一邊問道：“你想吃什麽？”

許寧生下一刻就出現在廚房門口，雙手環抱在胸前，含笑望着她。

“你做的我都喜歡。”

莫雲正拿起一個雞蛋，聞言回頭看他，在他灼熱的視線裏羞紅了臉。

氣氛逐漸暧昧。

但就在他們深情對視的時候，敲門聲再一次響起。莫雲慌亂的移開視線，慌忙跑去開門，許寧生也佯裝什麽事也沒有發生。

“雲兒，我來了。”

‘啪’的一聲，莫雲手裏的雞蛋掉在了地上。

許寧生蹙了蹙眉，不解的走了過去：“誰來了？”

他走到莫雲身後站定，只見門外站着一個男人，氣質猶如詩詞中所說的溫潤如玉，相貌也十分出衆，清秀而溫柔。

那人看見許寧生，微微一愣。

莫雲好不容易回過神來，頓時驚慌失措的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

“雲兒，這是？”陌生男子語氣溫和的詢問道。

許寧生忽略心頭的怪異，強勢的對上他的視線：“不好意思，我也想問你是誰，你這麽晚來找雲兒是有什麽企圖？”

那男子對他不客氣的話沒有任何氣憤，依舊保持着溫柔的語調。

“雲兒是我的妻子，我什麽時候來找她都與這位先生無關吧，不知道你又為何在此？”